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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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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4 章

陳易被自己妻子惡行驚住, 半天回不過神,文老夫人和陳老爺子只能先以人病重為由,禁足在她自己的院子裏。

等陳易反應過來, 又親自去問了陳鐘氏, 只覺再沒臉見長兄一家, 父母處更是羞愧難言。

這事雖然不好聲張, 但府裏面總得有個遮掩,尤其崔太夫人年事已高,孫媳婦害了嫡親的曾孫, 可經不起這種事情刺激, 一定要瞞住了。可其他人,比如陳易的兒女和二房三房卻得告知清楚了。

畢竟,文老夫人和陳老爺子看得清楚,若是孩子能完好找回來也便罷了,不然慧和長公主怕是要陳鐘氏抵命, 因此陳易和陳鐘氏兒女處更得告知事實。

陳易的兒女連同兒媳, 陳卓等人,t聞聽陳鐘氏惡行,亦是震驚萬分。尤其是陳韻, 根本不相信這事是真的, 可陳鐘氏已經親自承認,由不得他們不信。

陳卓作為長子,得知母親居然為了讓他們這一房完全繼承陳府, 成為嫡出長房一脈,抓住陳府中饋管理權, 對才出世的小堂弟下毒手,又羞又氣。但陳鐘氏早在十幾年前就犯下惡行, 說什麽都晚了,現在只希望那小堂弟尚且好好活在人世。

文老夫人私下裏跟陳老爺子甚至後悔地道:“若是早知道這兒媳如此惡毒,當初咱們就不該說清楚讓阿慧跟阿睿的次子回陳府繼承長房,就算本該這樣,晚點說出來,也許……”

陳老爺子卻道:“老二媳婦心性歹毒,就算咱們不說,本該如此的事,她也會動歪心思,事已至此,只希望那孩子還活著,好好地活著。”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長子尚了長公主住在長公主府,可長公主對他們公婆這些婆家人並未擺長公主架子,相反還幫著陳府良多,老爺子也很疼愛長公主的兒女們。

這自己嫡親孫子被兒媳戕害,這可是嫡親的小孫子,陳老爺子哪裏不痛恨,若不是看在陳鐘氏是陳卓幾個孫輩母親份兒上,直接讓兒子休妻。

因當初陳駙馬尚了長公主,陳宣年少便被封縣男賜府別居,陳鐘氏這一房便一直以長房嫡出順接了原本陳駙馬這一房,陳鐘氏又是個掌控欲強的,中饋權大部分還在自己手裏,只小部分給了長媳鐘嵐。

如今這中饋權還得移交出來,一攤子的事,又有陳鐘氏娘家那邊也得告知一聲,免得鐘家以為他們陳家苛待陳鐘氏。

不說陳府這邊忙忙亂亂,慧和長公主查到這裏後,便直接進宮向聖上求救,言明前後事。

聖上聽聞此事,自然大怒。

慧和長公主是聖上唯一的胞姐,當初奪嫡,是慧和長公主在後面為他各種出力幫忙,兩人感情自來深厚,這小外甥出世就慘遭惡毒殘害,聖上沒立時發作到陳鐘氏並陳府,已經是慧和長公主為陳府求情了。

之後,聖上派了人幫著慧和長公主這邊調查,雖然孩子被賣到山南道,但也進展快速。

但這孩子被賣到山南道後,並沒有就此落在當地,在賣到山南道的牙行又被轉手賣到了荊州府城更大的一家牙行,後被府城一家數年不得子的富商看中,賣了回去。

這富商買孩子,也並非當親生子養,卻是打著“引子”的主意。

何為引子?簡單來講,便是從外面抱養或者賣個男孩回來,放到家中養著,這樣便能為主家夫妻引來他們自己的孩子。

聽起來迷信又荒謬,可民間這般做的不少,也有不少成功的案例。

這一對富商夫婦也是試試,反正不過是花費些銀錢拋用,不如他們多年吃藥求神拜佛花費的蠅頭小數。倒是為了引子成功,這位妻子也曾真心養了長公主孩子幾個月,畢竟孩子生的白嫩精致漂亮,眼神也靈動聰慧。

可再好的孩子,在旁人有了真正的自己孩子後,也抵不上自家的孩子。

不知是富商夫妻調養身體起了效果,還是引子真的有用,長公主的孩子到了那富商家半年多後,那夫婦便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待懷胎十月生產,落下一個男丁,可把富商夫妻高興壞了。

有了親生子,這養子就沒那麽在意了,又因家大業大,將來養子也要分家產,這對夫妻不是多麽良善的人,很快便做了個局,把養子給病逝,其實是又賣回了牙行。

這會兒,那孩子已經兩歲半左右,開始記事了,被送回牙行,自然難受的不行,他人生的好看,倒也沒讓牙行的人很苛待,但也比不上在富商家生活優裕,吃喝用度更不及。

陳駙馬倒是沒有詳細訴說他們查到的細節,但這一而再地轉手被賣,也叫聽的人心生憐惜,尤其許菡想到林漠說起過自己以前也曾數次被倒賣,雖只是數言,她不願勾起他傷心往事,沒有細問,但也與長公主這孩子一般叫人心疼。

她忍不住從桌下悄悄握住了林漠的手。

林漠也確實不可避免想起來幼時那些模糊卻又隱約的一些記憶,說心中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會十分難受,輾轉流離多年,他內心早已形成了堅硬的保護殼。

察覺到手上那抹溫軟,他眉眼登時柔軟下來,擡眸,微微揚唇朝許菡笑了笑,示意她自己無事。

陳駙馬沒看到許菡的小動作,但林漠這乍然的溫柔淺笑,讓他正在說的話音一頓。

也是年少時候過來人,很快看透兩個少年少女的互動,林漠的笑,竟讓他本為孩子波折遭遇酸楚的心撫平了些許。

親生父親,說著自己出世就沒見過的幼子被賣來賣去,每每講到這個字,心口都像是被碾一下般疼。“後來,孩子又被一家大戶人家看中,賣去做書童。可那人家很快卷入一場官司,男主人被下了大牢,家產被充公,下人又再度被賣回牙行。”

這次的牙行不是以前的私牙了,是官牙,“本以為賣到官牙,後面該更好查了,可這官牙在一次轉送人去隔壁州城時,路上遇到劫匪,丟失了十幾個人,那孩子,便在其中。自此,我們能查到的所有的線索全都斷了。”

“斷了?”許菡以為陳駙馬是查到了全部的事,才來找林漠和她爹,沒想到竟是查著查著查不著了。

她聽得認真,沒發覺,從陳駙馬開始說起那家大戶人家卷入官司時,神色便有了些許變化,後來說到劫匪,更是皺了下眉。

“是啊,這也是我來尋你們的原因之一,一來想親自解釋下之前叫官府壓下提審陳鐘氏的原因,二來就是想問問,阿漠,你可記得自己以前的事?我想,看看……”

不自覺地,陳駙馬就喚了阿漠的名字,想要說看看能不能跟自己查到的這些對上,又怕他覺著自己太突兀,有些忐忑又有些期許,眼巴巴地望著他。

偏林漠是個穩得住的,饒是陳駙馬這樣的身份和長輩,又有這樣悲痛的失子之痛,對他一個少年露出這樣神色,他也半分不見誠惶誠恐,依舊沈穩冷靜。

“我確實曾在山南道荊州生活過,是一戶以做絲綢為主生意的人家裏做書童,當時差不多五六歲,在那家差不多呆了一年多點。那家人便被卷入官司,具體的我記不得了,後來便與其他下人一起被發賣到牙行。”

他聲音平直地說著,仿佛在說旁人的事一般冷靜,但他對面,陳駙馬已經激動的眼眶通紅。

方才,他並未說起那戶人家是以什麽為生,並不是刻意,只是沒有細說,如今卻聽到了與自己和妻子查到幾乎要重合的消息,可行而知有多激動。

他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顫音,“我們查到的,那戶人家也是做絲綢生意,也是被卷入官司,也是被發賣。”

太過激動,他說話都失了條理,身體不自覺地緊緊靠住桌沿,往林漠方向傾斜,放在桌面的雙手使勁攥起。

有些語無倫次,“那,那後來呢?還有,以前,你六歲以前的事可還記得?”

“莫急,”許成溫輕拍了拍陳駙馬的肩膀,“讓阿漠慢慢說。”

陳駙馬急點頭,“對,對,不急,不急,你慢慢地說,好孩子。”

林漠倒不在意他的催促,聲線依然平穩,“以前的事,我印象不多,只有些零散模糊的,想不出太有用的。至於再被發賣到牙行後,過了些日子,牙行的人也帶著我跟其他人離開了荊州,路上遇到了劫持的人,我聽到有人喊了聲山匪,後來就被打暈了,醒來以後就在一個園子裏,被人嚴格看管著住在裏面,大約住了一年多,我尋了個機會,從裏面偷跑出來,往北邊逃,到了長安城外,遇到了阿爺收留我,之後就是遇到了四姐姐,來到侯府。”

林漠說的簡單,裏面艱辛可想而知多難,尤其許菡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消瘦又抗拒,猶如小獸一樣,握著他的手又緊了一分。

“那就是說,這裏面有一些是重合了,是一樣的了!”陳駙馬越聽越激動,已經不知該如何表達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漠,嘴巴張張合合,呼吸急促。

而要知道林漠是不是長公主的孩子,重點便是找到那個關著他一年多的園子,方才林漠說起那園子時,只一語帶過,但敏銳如陳駙馬,感覺到了t他語氣的異樣。

“那個園子,在何處,你還記得嗎?只要查到那個園子,就能知道,知道……”知道阿漠是不是他跟阿慧的孩子了!

而且,就算沒有查到那園子,就現在所知的信息整合起來比對,他已經有了七八分把握,阿漠就是他們失去的孩子。

阿漠的模樣,也是一個最為關鍵之處。

陳駙馬覺著,長得這樣像自己祖母,還有一部分年齡和經歷都跟他們查到的孩子重合,若林漠真不是他們的孩子,那也未免太巧合了。

而世間哪裏有那麽多正正好的巧合,該多是人為或者事實。

若實在造化弄人,林漠真不是他們孩子,這也是他們的緣。

才想到這裏,就聽到林漠聲音響起,忙收心聽他說話,但第一句就讓他心一沈。

“不記得了,”林漠道,“自從被關到那裏,我們就一直被嚴加看守,除了讀書上課,平時幾乎不允許我們私下裏交流。我只記得從住的地方望過去,有一座石頭山。”

因為是石頭山,上面幾乎少有樹木,所以有時候陽光照在上面會形成一片金色光芒,他有時會望著那山的方向出神,有時會幻想,若他只是那山上普通住戶人家的孩子,有父母兄弟姐妹,該有多好。

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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