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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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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拂在每個人臉上的風似更冷了些, 一寸寸浸入肌理,至心間漫去。

二皇子凝著如雪松佇立的少年,眼中氤氳出幾分驚艷之色。

他身子一歪, 對身旁的閔延清說, “孟大人這位徒弟, 倒也不辱他老人家的名號。”

“就這身武藝, 同年齡段無敵了吧。”

閔延清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唇,神色柔和, “二哥一直在宮中見過幾個外面的人?江湖臥虎藏龍,說無敵, 難如登天。”

二皇子:“哦?”

緊接著,目光轉向, 停在了不似玄鉞人樣貌的喬明燦身上,端著一副單純模樣, “那個就是殺人修羅喬明燦吧?”

“此間能試出荔山高徒實力的便只有他了吧, 也不知道他要幾時上場。”

閔延清悶不作聲。

二皇子似覺得同他說道沒意思了,重新坐直, 目光回到了大廣場。

沒多時,喬明燦竟真的走出人群, 站在了延禮的面前,陰沈的音調,

“本座,今日便見識見識荔山正統。”

“輸者死。”

延禮等的就是這句話,薄唇彎了彎。面容似謫仙,可那笑, 卻似妖孽。

“死的只有你。”

喬明燦笑:“是嗎?”

話落,有拳揮出, 氣勁兒磅礴,朝著延禮劈來。他不僅未閃未避,還將手中的問姜劍扔向了秦墨初。劍還在半空中游走,他便疾速沖向了喬明燦。怒極,他的力量和速度全然被催發,這等迅猛,是蘇星捷都沒有見識過的。

撞到一起,每一記都是殺招,拳拳到肉。

百招之內,兩個人身上都有肉綻開,鮮紅的血迸出,一滴滴落於地面,和先前死去的人的血揉合在一起,一片血/腥狼藉。

在場眾人,從未見過這麽暴力的對戰。

然一切,只是一個開始。一頭被激怒的狼是何等的難纏,又經蘇星捷不斷操練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韌性極強。擊倒永遠只意味著擊倒,他會強悍地站起來,一次又一次。

終於,喬明燦眼中不再只有陰郁,死寂一般的陰郁。

他開始正視這少年,論及力量與速度,他或許已經同年齡段無敵。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麽,他今日必殺他。

喬明燦悄然碾碎了藏在指甲縫裏的細小顆粒,毒素氤氳開來,無香無味無影無蹤。毒素是由問姜花花葉水,混著五斑蛇和毒蠍子的血提煉而成。

入膚,三日內肌理將徹底潰爛,唯一的一粒解藥在那人手中。

世間至毒。

極細微的動作,卻沒能逃過敏銳狼崽的眼,目光在喬明燦的指尖多停了數息。類獸的本能告訴他,喬明燦在耍陰招。那他,也不必和他講什麽江湖道義了。

他再度站穩時,渾身氣勁兒催發到極至,疾步沖向喬明燦,給人一種竭盡全力的感覺。

眾人不禁猜想,這勝負,怕是要出來了。

喬明燦也這麽想,嘴角勾了勾,一絲陰斜詭秘的笑溢出。他迎了上去,揮出的拳如颶風一般掃向延禮。只是在觸到他的脖頸兒時,他的拳開始舒展,稍顯尖利的指尖顯出。

就在這時,延禮忽地出手扣住他的手腕。

啪!

他竟以蠻力折斷了喬明燦的手腕,要有多大的力氣,才能折斷一位絕頂高手的筋骨。

此間嘩然。

在喬明燦疼極晃神之際,延禮已從衣袋中摸出了鐘沐陽送的那把匕首,開了鋒的冷鐵,迎著光,冷意泛出,能灼眼。下一瞬,刺尖便要刺入喬明燦的身體。

當即有人冷喝出聲,赫然是三皇子身邊的大紅人阮明德,“荔山竟卑劣至此。”

一直站在四個小的身後鎮場的蘇星捷忽地發聲,音量沈悶有力,如雷湧動,“上我荔山叫戰,又在過程中使用江湖都容不下的骯臟手段,當我荔山是什麽?”

“若諸位以誠意友善待荔山,荔山定以友善誠意待之。若有人膽敢以卑劣行徑待我荔山,那荔山便只能以暴制暴以殺止殺。”

“殺!”

伴著這話音,匕首沒入喬明燦的心臟。

瞬息間,抽出,又是一記冷刀,比方才的力度更強,沒入更深。

當喬明燦頹然倒地時,修德大殿前忽有風過,帶著古樹的枝葉搖晃,仿佛是無辜死於喬明燦和逍遙閣手中的亡靈在釋然輕嘆。

延禮一直緊繃的肌肉和神經亦隨著他的倒地松懈,落地時,腳步晃動,秦墨初迅速往前幾步,抵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人群中,初承燁也不裝了,沖向他。

延禮凝了他片刻,憋出一個字,“臟。”

剛一直繃著,挨了拳不覺得多疼。這會兒事了,低低一字,就能痛徹心扉。但他面上並未顯露分毫,將孟大人徒弟的強悍維持到了最後。

秦墨初幾個小的卻因他這一句笑得險些岔氣。

初承燁摸了摸自己的臟臉:“.......” 他來荔山做什麽呢?他死不死關他鬼事?還有,現在誰更臟些?

李益年再度走出了修德大殿,這一次,他手中有一根銀針。徑自走到喬明燦身旁,半蹲,當眾將針戳入了他的指甲縫,銀針迅速變黑。

眾人看在眼裏,這才知蘇星捷所說的卑劣行徑是指什麽。怪不得少年之前一直赤手空拳,忽然憤怒,動起了刀子。

可是,他是怎麽發現的?

蘇星捷身經百戰也游走江湖多年,各種制敵的手段他當是見多了,察覺到喬明燦的異動尚在情理之中,而這四端,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他是怎麽.....

李益年迎著眾人目光站起身,面容冷肅,“無論逍遙閣之前名聲如何,喬明燦一江湖前輩在主動叫戰的情勢下,在對戰中對一個還未出山的後輩用毒。”

“此舉,荔山容不下。再來多少次,荔山都會誅殺。”

二度,荔山重申了自己的態度。與此同時,他的目光悄然無息地從帝王三子身上掠過。二皇子,初來時怎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只是那對眼兒亮了些,似對這場很是滿意。三皇子,還是一派清雋柔和,仿佛先前隨從怒喝荔山,只是出於公正道義。而四皇子,眉目似被冰淬過,直接把不舒心寫在了臉上......從表面上來,喬明燦應該出自四皇子的手筆,但萬事哪能看表面呢?

李益年無聲勾了勾唇。離開前,給秦墨初使了個眼色,示意後面他上。

秦墨初欣然領命。

終於輪到他耍了,敢罵他荔山和師公,他必定打得這些人滿地找牙。他站到了延禮方才站過的位置,面向叫戰的眾人,低冷的音調,“諸位可還有想要挑戰的,荔山秦墨初奉陪。”

少年肆意瀟灑,還可以名正言順同人鬥武,初承燁凝著他的背影,眼中生出了微弱羨慕。

延禮第一時間察覺到,“你也上?”

初承燁:“......” 他要是能找出理由上,還需要他說?

*

晚間,荔山重歸寧靜。

幾位皇子和叫戰的人都走了,只除了個來湊熱鬧的初承燁。他開始是求著孟大人讓他留在荔山學藝,失敗後,又說只逗留兩天。兩日後,一定走。

這次成了。孟清梵的原話是:看在初夏的面子上便讓他多留兩日。

晚上聚在一起烤肉時,秦墨初笑他靠妹妹。

他一本正經地回,“靠妹妹怎麽了?初初那樣著重我這個哥哥,定是樂意的。”

回完,還睨向延禮,想拉同盟,“你說是不是?”

延禮替母親報了仇,又保住了自己這條命能夠活著去見初夏,心中輕松,雖未有笑,卻是眉舒眼展,莫名乖順。

“是。”

初承燁覺得他恁講意氣了,先是橫過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後面又說,“我在你房裏的書桌中發現了一封信,給初初的吧?”

“我收起來了,下山幫你帶給她,以答謝你今日的仗義。你看怎麽樣?”

延禮無語,大無語。

他還沒來得及回應,幾個小的就開始嘰嘰喳喳。

秦墨初:“什麽信?情信?拿來看看。”

楚昭和:“四端這八棍子打不出一句話的人還會寫情信?看不出來啊?”

雲輕:“這你就不懂了,四端這叫外冷裏熱,這心熱乎得丟根柴進去能立馬燒起來。”

霎時間,爆笑聲四起。

秦墨初長手朝初承燁一伸,“交給初姑娘之前,給我們欣賞欣賞吧?”

初承燁:“你們求我,我考慮一下。”

四端親筆書寫的情信多稀罕啊,沒多猶疑,秦墨初幾人都說求他了。不想,初承燁略一思忖,說,“考慮過後,我決定不給你們看。”

荔山新一代翹楚被盡數“激怒” 。

秦墨初朝向雲輕和東溪。兩個人瞬間意會,幾乎同時朝初承燁出手。初承燁自然不肯就範,一場激戰在所難免。

火堆旁,只剩了延禮和楚昭和。

見延禮顯露出一絲要去搶回信的意思,楚昭和奇道,“這般淡定,不是情信?”

延禮睨向他,淡聲,“是。”

楚昭和:“......是你還這麽淡定?等會兒肯定都知道了,明天,整個荔山都知道了。”

話落,延禮竟朝他勾了勾唇,“我心悅夏夏,沒什麽不能讓人知道。”

楚昭和:“......” 楚昭和,你問什麽呢?野兔還沒開始吃,就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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