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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 番外十七 楚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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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 番外十七 楚瑾(一)

◎獨發◎

作為楚國公府的嫡女, 楚瑾自小聰慧不說,還很上進好學。

幼時啟蒙,她的功課比楚遠程這個兄長還要好, 本來就聰明, 性子沈穩坐得住,楚遠程偶爾還偷溜出去玩,但楚瑾一次功課都沒落下過。

她非男子,兄長又是親哥哥, 自是不用藏拙。連父親都說, 她若為男子,必能振興楚國公府的門楣。

只不過男女之事自出生就定好了,也不是楚瑾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對自己是女兒身的事,楚瑾接受得很快, 也沒抱怨過,她甚至從未想過,做女子就不如男子了。

相反, 她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功課上可以勝過兄長, 所以楚瑾在功課上更加用功,精益求精。

後來兄長去了書院,她還是跟著先生們在學堂讀書,慢慢地, 一直上到了十三歲。

楚國公府的姑娘到了十三歲就不用讀書了,世家女多是十四五議親,自這開始就要跟著主母學習理家之事。

她是順風順水, 只不過, 她後頭還有一個怎麽都不好好學的妹妹,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常事,還總是以生病為由翹課。

這樣一對比,就顯得楚瑾更聰敏好學了。

但對於二妹妹懶散不上進,楚瑾也沒暗自慶幸過,反而恨鐵不成鋼,只不過楚盈天性如此,也不好總逼迫。她是長女,又是嫡出,自認為該撐起楚國公府來,二妹妹如此,只有她足夠依靠,楚盈才能過一輩子閑散日子,所以學得更加仔細認真。

盡管十三歲之後就不用去學堂了,但是楚瑾在功課上不曾懈怠,每日拿出來兩個時辰看書,而管家理事這些學得也通透,直到十四歲跟著嚴氏出門赴宴,這些隨著年歲印到她腦海裏的詩詞文章,就像爐子裏剛點著的炭,慢慢開始發熱。

楚瑾的名聲逐漸起來了。

在這之前,嚴氏和楚國國在外人面前偶有誇她,楚國公誇大些,但嚴氏是真心實意覺得這個女兒好,長女聰慧,次女嬌憨,嚴氏那幾年心滿意足。

在外雖然只說楚瑾,但嚴氏心裏對兩個女兒還是很喜愛的。

再加上楚瑾本來就做得不錯,她的名聲,一日比一日好。

外人都說,楚國公府的嫡女才貌雙絕,父親母親對她滿意,二妹妹懶散沒錯,可有她在,也自在。

那些日子,算得上是楚瑾在閨閣中極為快樂的時光了。

父母恩愛和睦,妹妹不惹事,其餘的妾室庶妹也都安分。

楚國公府的下人都說,大姑娘笑起來明媚,可不是嘛,心裏暢快,自然看什麽都是好的。

楚瑾那時以為,如今這樣的日子就很好了,日後嫁一門當戶對之人,相夫教子。但她沒想過,日子還能再往上爬一爬。

後來一次外出,楚瑾有幸結識了七殿下。那是當今聖上的七皇子,在朝有職位,很受皇上看重。

那時楚遠程因為在書院讀書,要考功名,想著先立業成家,親事所以不急,所以楚瑾的親事是嚴氏最先琢磨的。

挑來挑去就挑花了眼,從楚瑾十四歲出門開始,一直到十五歲都沒定。

也就是這時,楚瑾在一次外出赴宴時,認識了蕭秉言,得到了蕭秉言的青睞。

蕭秉言比她年長兩歲,那會兒才十七歲,年紀輕輕氣宇軒昂,接人待物彬彬有禮。才學也好,跟他楚瑾什麽話都能說得上,楚瑾喜歡有才學之人。

沒有架子,溫文爾雅態度可親,最重要的是,蕭秉言並非對所有人都這樣,只對楚瑾一個人例外。

在預料不到之後會發生什麽事的前提下,楚瑾在那些日子裏,的確真心實意地喜歡蕭秉言。

那是獨有的偏愛,蕭秉言會制造偶遇,想方設法地來她會來的宴會,名貴珠寶各種禮物時常送過來,楚瑾見過的沒見過的,只要是新奇東西,蕭秉言都會拿來討她歡心。

那可是皇子,竟然也會這麽用心對一人。

不讓她喊他殿下,更不用行禮,盡管楚瑾出身算是極為不錯,但這些,只有蕭秉言給過。

那時赴宴,楚瑾的詩詞讓書院學子捧讀,書坊也有她的詩集。不僅學問有所成,就連在刺繡、畫畫、琴棋這些上面,她也能拔得頭籌。

楚國公臉上有光,外人也讚嘆楚瑾和蕭秉言郎才女貌,是金童玉女。

這些事是楚國公和嚴氏樂見其成的,楚瑾還記得楚國公曾說過,“跟七殿下相處,要時刻記得殿下是皇子,不要使性子,多忍讓些。”

那時蕭秉言還未被封王,但在朝得利,不少人都說蕭秉言是未來儲君。

那時慶王年長,其他幾位皇子,就藩的有,在邊疆的也有,蕭秉言前頭,只有一位六殿下。

楚國公願意押一回寶。

楚瑾聽這話時面上點頭,可心裏卻不以為然,蕭秉言對她很好,願意花心思哄她,待她如珍似寶。既然如此,為何要做小伏底。她和蕭秉言是兩情相許,更是知己,並非父親和府裏那些小娘一樣。

況且蕭秉言喜歡她也並非因為她的容貌,對此楚瑾十分自信,也不認為有誰能比得過她,若是姿態放得太低,蕭秉言也不會太看重她。

女子貴在自重,但這些話,楚瑾也不想和楚國公辯駁。

時間越久感情越深,就算最開始只是欣賞,但到後來也無路可退了。

最開始發覺這些的是嚴氏,她給女兒議親,但是自楚瑾遇見七殿下之後,還沒到後面的地步,只是說過兩句話,就已經沒人給楚瑾說親了。

皇子看重的人,其他人怎敢沾染。

楚瑾那時除了嫁給蕭秉言也無路可走,從十五歲到十七歲,也有兩年。

蕭秉言並不著急親事,但到了歲數也該議親了。

那時楚瑾還沒過十七歲的生辰,正是夏日時節,七夕時二人出門同游,還一起去河邊放了花燈。

和兩年前相比,楚瑾長開了些,遺傳了楚國公的好皮相,夜色下,一顰一笑都惹人註目。夜色清涼,放過花燈後,蕭秉言道:“過些日子我就求父皇,給你我賜婚。從前沒說一是擔心楚國公和夫人想多留你兩年,你是長女,他們精心教養長大,若你嫁人了,肯定不舍,皇子賜婚成婚定然極快。

二是因為我只是個皇子,也沒封王,怕你跟我在一起受了委屈。但如今你我都不小了,也該考慮這些事。”

還有一個原因,蕭秉言沒說,朝事繁忙,還得防著蕭秉川,今日出門是他找的機會。楚瑾名聲好,能給他助力。

楚瑾這個年歲的確該嫁人了,盛京女子嫁人晚些,家裏心疼留兩年,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時候嫁人。

楚瑾原來還有些沈不住氣,想問問,沒想到蕭秉言早做好了打算。

她神情凝固,而蕭秉言笑了笑。

楚瑾聽蕭秉言道:“金口玉言,一旦賜婚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今日我想再問問你,你可願意嫁於我,此後夫妻榮辱與共,永不分開。”

七月初七,天上一輪彎月,楚瑾看著蕭秉言的眼睛,終於回過神來,她點了點頭,“我願意的。”

她以為不會太久的。

楚瑾曾真心實意地想過要嫁給蕭秉言,也日日夜夜盼著,從相識相知到今日,時間也不短了。

按蕭秉言的意思,他就會求聖上賜婚,選個好日子,馬上就中秋佳節了,到時宮宴,求皇上賜婚正合適。兩人到如今的地步,成親已是水到渠成之事,楚瑾慶幸,自己還能常常見到未婚夫君,不似其他人那樣盲婚啞嫁。

回府之後她偷偷告訴嚴氏,嚴氏也是一臉欣喜激動。

嚴氏心道,可算等到今日了,“這些日子你就少出門,安心準備婚事,七殿下既然看重你,你別讓他失望。”

楚瑾笑著點點頭,“女兒明白。”

其實,這時楚瑾對日後想得還少些,很少想未來的儲君之爭,她心高氣傲,但覺得能嫁給蕭秉言,是喜事,也是幸事。

她覺得自己也能幫蕭秉言一些。

這一夜,楚瑾夢裏都是蕭秉言,可以說她年少時的歡喜和悸動都給了蕭秉言,只不過等來等去,並沒有等到蕭秉言求皇上賜婚。

那是八月十三,中秋節前,宮裏傳來消息,六殿下請皇上賜婚,不是和別人,正是楚瑾。

蕭秉川早了一步。

一句話而已,但對楚瑾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楚瑾只見過幾次六殿下,都在皇城,有些宴會難免碰面,兩人曾說過話,但對楚瑾來說,只是禮數上周到罷了。

這一消息傳出來,嚴氏就把楚瑾關在府內,也攔住了給楚瑾送信的小丫鬟。

信嚴氏看了,在信中,楚瑾解釋自己與六殿下並無私情,也沒說過多少次話,問蕭秉言接下來該怎麽做。嚴氏看完信,點了燭火給燒了,那個丫鬟關到了柴房,打算過陣子給送去莊子。

楚瑾出不去,沒聽見外面的風言風語,但嚴氏總讓人打聽。

外面傳什麽話都有,說楚國公的嫡女才貌雙全天姿國色,讓兩位皇子的傾慕不已,甚至在六殿下求聖上賜婚後,七殿下跟六殿下大打出手。

皇上直接禁了兩位殿下的足。

嚴氏如今並不覺得那是多好的話,從前說楚瑾才貌雙絕,或許是誇讚,如今看熱鬧的多,看笑話的更多。

而且並沒有大打出手,楚國公說只是有些口角,但傳來傳去就傳成了這樣,楚瑾好似紅顏禍水。

這對楚國公府來說不是一件小事。

一個女子和皇子之間手足之情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要不是因為楚國公府有國公的爵位,楚瑾只是個小官之女,早被聖上一道聖旨賜死了。

皇上沒有賜婚的打算,兩位皇子被禁足,也沒準許六殿下的求婚,嚴氏等了一個多月,宮裏都沒有消息,楚瑾也被關了一個月。

過了中秋節,還是沒有什麽消息,到九月中旬六殿下和七殿下被解除禁足,該上朝上朝,看皇家一團和氣,好像從前的事根本沒發生,反倒楚國公府讓人笑話,嚴氏才明白,皇上這是等著楚國公府做決斷。

要麽送走,要麽慢慢病死了,以全兩位皇子的情分和皇家的顏面。

兩位皇子為個女人大打出手,傳出去的確讓人笑話。

嚴氏也沒有別的辦法,七殿下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再讓他娶楚瑾無異於癡人說夢,六殿下並非真心,他不過不想蕭秉言太如意。

不僅楚瑾從雲端跌落泥裏,連楚國公府也是。國公府的丫鬟如今鮮少出門,在府裏都低著頭。

楚國公近來脾氣不太好,來正院要麽說嚴氏教女無方,楚瑾心比天高,要麽就是說楚盈懶懶散散不成樣子,儼然是忘了當初得知七殿下心儀女兒時那股子歡喜了。

嚴氏最後狠了狠心,對外稱病,然後讓府裏修繕佛堂,就算皇上不計較,宮裏兩位娘娘也不可能輕易揭過,與其日後找個由頭給楚瑾發落了,還不如她自己來。

只能她自己來做這件事,才能保住女兒一條性命。

不能出府又如何,不能像以前一樣又如何,好好活著比什麽都強。

嚴氏稱病,對外宣稱長女為了給她祈福,日日在府裏抄寫佛經。

頭又跟老夫人商議,老夫人也“病”了幾日,等到冬月佛堂建好,楚瑾就搬到了那裏。

從雲端跌落泥潭的滋味並不好受,那時楚瑾還精神恍惚,她想出去跟陳王說清楚,為何到如今成這樣了。

不是解除禁足了嗎。

海誓山盟,都不作數了嗎。

最遠的一次楚瑾快跑出府,但還是被抓了回去。她每跑一次,佛堂外頭的墻就多一層,要麽高一些,看著她的婆子由最開始的兩個變成了十幾個,實在跑不動了,楚瑾也不跑了,安安心心地在裏面抄佛經。

她沒想過一了百了,傳出去丟楚國公府的臉不說,母親也會傷心,她不是容易認命的人。

佛堂不大,裏面也有冬春秋夏,轉眼就到了次年八月中秋。

楚瑾抄佛經時聽外面鑼鼓喧天,一陣一陣喜樂徘徊在墻外,又聽婆子私下議論,楚瑾才得知,陳王已經娶妻了,是吏部尚書家的長女,她從前的閨中密友。

的確死心了,但楚瑾還是想問個明白。

後來的那些事楚瑾不太清楚,但聽楚盈說,才知道那些日子楚盈很苦,母親總讓她出門,但楚盈不願。

出去冷嘲熱諷不說,還得議親。再後來,二妹妹被母親送去了莊子,從前不起眼的三妹妹被迫站了出來,一個人把楚國公府的榮耀扛在了瘦弱的肩上。

那時,楚瑾還想跟陳王要個說法,想問清楚為什麽。

楚瑾如今再想起那些事,已經覺得不算什麽了。

但當時的確覺得天已經塌下來了,往後沒有什麽好日子可言,一輩子最好的結局就是在佛堂老死。

她給家族丟臉,讓父母蒙羞,愧對父母的養育之恩,也無法面對弟弟妹妹和兄長嫂嫂。

崇盛二十六年,楚遠程還沒有考中舉人,身上只有秀才功名,楚國公府的兩個嫡女,一個被關在佛堂,一個去了莊子,名聲並不好。

楚瑾難以想象,三妹妹出門赴宴時面對的都是什麽目光。

最慚愧的是,那個時候雖已心死,但還想著找陳王問個清楚,自前年七夕後,楚瑾就沒見過陳王,感情早就消耗殆盡,興許真的見到了,她也不知問什麽。

問為什麽不去求皇上,為什麽不爭取一二,還是問日子可順心如意,可有後悔過……

這些,楚瑾也知道答案。

蕭秉言是為了皇位,為了他自己,所以能輕易地舍棄她。

她自陳王成親那日就知道,兩人間再無可能,真的問了興許也問不出什麽來,或是想騙四妹妹那樣騙她。

若非楚欣來過,楚瑾還會執著去問一問。

但楚欣跟她說了那些話,楚瑾總覺得有些可笑。蕭秉言問她安好,可她在佛堂一年多,蕭秉言娶妻納妾抱得美人歸,她這一切都是拜蕭秉言所賜,原來這就是安好。

天底下只有他最有苦衷,難道要等到他登基為帝,楚瑾去做妾?

這就是安好。

以前想出去是因為想跟陳王要個答案,可如今想通了就不想出去了,自那天起就沒了這個念頭。

後來三妹妹跟著她說了些話,她說總在佛堂也不是個事兒。

楚瑾頓了頓,說道:“在這兒待著,也給父親母親省心。”

她的事,世人總歸會慢慢淡忘的,她不出門,不讓外人想起她,就是為國公府好了。

就是辛苦三妹妹,才十三歲。

然後,楚瑾聽楚沂說道:“長姐應該還不知道,月初,我陪母親去寺裏上香,回來的路上遇見了意外。山坡上有巨石滾下,差點驚了馬,我撞了肩膀,是托陳王殿下的福才能回來。我養傷的這些時日,宮中也發生了不少事,聖上年邁體力不支,祭天由慶王殿下代行。陳王殿下,行事犯了聖上忌諱,被罰閉門思過一個月。”

楚瑾看著面前這個妹妹,從前不熟悉,也沒什麽情分,難為告訴她這些。這些話前面那些讓她心驚,若是馬驚了,三妹妹很可能現在不能站在這兒了。

後面那些話楚瑾聽完想不到別的,也許就是楚沂的暗示,她想,只有陳王永遠地待在陳王府不能出來,她才能從佛堂出來。

這話沒錯,楚瑾在佛堂一日又一日,蕭秉言卻在外面好好的,禁足一個月算得了什麽,還能設計三妹妹受傷。

說實話,此事因他而起,楚瑾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黎王想對付蕭秉言,她只是被牽累了而已。

只有蕭秉言圈禁在陳王府或是死了,還有如今的黎王,他也不能好過。

這樣他們的處境才能互換。

楚瑾不覺得自己心狠,如果太心軟,受苦的就是自己了。她不想在佛堂待著,她也想再出去看看。

楚瑾眼下最關心楚沂的傷勢,她緊張道:“你傷得重不重,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你全都不要聽,你傷在哪兒了,快讓我看看。”

她都這樣了,還不肯放過,以為自己多深情?

最重要的是,為何要為難她的妹妹。

楚沂:“撞的肩膀,不過已經好了。陳王倒也沒和我說什麽,只是說我是你的妹妹,就也是他的妹妹,送我回來,舉手之勞而已。”

提了楚瑾,也是為了楚瑾,楚瑾沒覺得多感動,反而洩了氣。

只為了說這麽幾句話而已,就拿著三妹妹的命當兒戲,皇權,皇子……當真金貴得要命,也可笑至極。

楚瑾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三妹妹,你這傷恐怕不是意外。”

陳王對她有感情最好不過,不管什麽感情,都能利用的。

【??作者有話說】

應該還有一章大姐的,一切都是因為大姐,倘若真順利當皇後,也沒後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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