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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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繪與微生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眉頭微挑，面不改色。
“鑒靈院那次，是你故意的？”
微生徽搖搖頭, 坦誠道：“那次是微生宣。”
微生宣從知道桑繪身上的十方之時，便知她是微生氏的人, 但他以為桑繪不過是借了那孩子的身子，神魂依舊是天外的任務者。
桑繪垂眸輕笑：“你在無荒城安插仙侍, 卻又讓我發現, 這次該是你故意的吧？”
“是。”微生徽勾唇，眸光流轉，宛如星子，他嗓音清冽，溫和緩慢, “雀雀，我始終在註視著你。”
鑒靈院僅一面的相見, 微生徽卻已然知曉桑繪的身世。
他那被母親友人帶走, 流落在外的胞妹，他的骨肉至親。
桑繪卻不吃他這一套，她挑眉，姿態慵懶, 唇角笑意不達眼底。
“帝君，您找我，只是為了尋親嗎？”
微生徽斂眸，花樹枝椏搖曳不歇，連同微生徽臉上的陰影是搖動不止, 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捏著花瓣的食指有意無意摩挲起來。
“雀雀, 你好聰明。”微生徽嘆息，“聰明點，很好。”
桑繪不想再和他無止境地進行這種無意義的對話，她抿了抿唇，轉身，身前蕩起波紋水鏡，而水鏡的另一端赫然是桑繪的房間。
微生徽扶額，叫住了她。
“雀雀，性子太急了，不好的。”
桑繪眨眨眼，不好意思道：“帝君，是您太慢了，年紀大的人都這樣嗎？”
“我只比你長了半個時辰。”
“哦。”
桑繪語氣隨意自然，雖的確沒有再離開的動作了，可氣氛卻陷入了沈寂，安靜地能聽見四周飄落的風。
許久，微生徽才想是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擡眸道：“我把天圖撕了。”
桑繪一臉平靜：“哦。”
見此，微生徽挑眉，隨口的話似是抱怨：“反應好平淡啊，雀雀。”
“嗯嗯。”
微生徽笑了，他扶著樹幹緩緩起身，衣袍上的花瓣也順勢滾落。
“微生宣向天道祭祀，求得蒼生將亡的上意，加之你以天外之人的身份回來，他篤定了天道之意，尋來尋去，他覺著是破損的天圖，引發的危難，故而他設計讓天道之子前往淵地，以極光極暗修補天圖。”
“他的確成了。”
微生徽笑：“是，他用自己和傅緒州，全了他以為的危難，可天圖不過是騙局，所謂的天圖損，世則亡，不過是先來者隨口的繆言。”
桑繪微微瞇起眼睛，有些好奇：“你有事如何得知的呢？”
微生徽攏了攏垂落臉頰的發，笑道：“雀雀，見過天外之人的，從非他微生宣一人啊。”
系統怯怯出聲：“繪繪，他什麽意思啊？”
微生徽：“就是字面意思呀。”
系統頓了幾秒，發出尖叫。
桑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系統屏蔽，隔絕了那道尖銳刺耳的機械尖叫聲。
她面色不變，視線落在微生徽面上，態度自然地篤定道。
“你能聽見。”
微生徽笑。
“不是我。”
承認了，卻也沒完全承認。
桑繪無聲嘆息。
“雀雀，天道的旨意是對的，但因素不是天圖。”微生徽凝望著她，唇角始終噙著一抹笑，“是什麽，你比我清楚。”
——傅緒州。
這是系統給予的答案。
是桑繪該知道的答案。
“他會傾覆所有，但不是現在，天道之子淪為滅世者，是有過程的。”
為什麽，他會到不顧一切，即使是死也要拉上這個世界同歸於盡的地步呢？
“雀雀，答案在你手上。”
桑繪望著微生徽，許久，她才轉身從水鏡離去，沒留下一句話。
這次微生徽沒有再做挽留，他平靜的望著桑繪離開的方向，姿態始終從容，身後，腳步聲傳來。
“你不是一直很想見她嗎？就呆這麽一會兒？”
微生徽站在原地，身後不知何時走上了個仙侍裝扮的女子，她一臉冷漠地看著微生徽，抱臂胸前。
微生徽斂眸。
“雀雀是我的妹妹，是個極聰明的孩子。”
仙侍冷哼了聲，語氣意味不明：“你倒是挺篤定的嘛。”
微生徽轉身，眸光清涼如月華，他扶著花樹，再次重覆著低聲說道。
“她是我的妹妹。”
一母同胞的兄妹總會有些相似在身上，他如此，雀雀必不會差。
微生徽勾唇，纖長的手指緩緩從樹幹離開，銀白色的絲線不知何時牽繞住他的五指，微生徽五指微動，銀白絲線卻像是收到了莫大的牽力，頃刻間從樹體被抽出。
漫天的絲線飛舞，扭動。
微生徽不慌不忙。
他擡眸，望著遮天的絲線微微瞇眼，接著，不安分的絲線像是受到了什麽威脅，逐漸沈寂下來，微生徽見狀，將手垂落，漫天的銀白絲線也隨之消散天地。
仙侍臉上浮現出一抹鄭重，卻又在微生徽回眸時化為冷笑，陰陽怪氣得說道。
“你倒是越來越會控制這群玩意了，扭曲，惡心。”
“惡心？”微生徽眉梢微擡，搖搖頭，開口語句卻是在肯定仙侍的評價，他輕聲，宛若嘆息，“命，的確很惡心。”
世界的命線，眾生的命線，的確很惡心。
仙侍白了他一眼，不想再與他討論命線惡不惡心的問題，換了個話題。
“紫薇店那批仙侍傀儡最近有點不對勁，你當心著點，我明日會下去看看。”
“難怪。”微生徽頷首，“桑霽也發現了。”
仙侍蹙眉：“桑霽發現你在無荒安插的傀儡了？”
微生徽頷首。
“桑霽……”仙侍緊皺著眉頭，垂首沈思，半晌才道，“桑霽這人實在不對勁，可又根本查不到他到底是哪裏不對……罷了，趁著這次下去，正好探查探查他。”
微生徽眸光微閃，淡然點頭，似乎並不在桑霽為什麽會發現，他只是頓了片刻，平靜道。
“記得不要讓雀雀發現。”
仙侍無語，她抿唇睨了眼微生徽，態度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好歹我當年也是排行榜上有名的系統，還能讓她發現了？”
·
“繪繪，那個微生徽為什能聽見我說話呀？”
“繪繪，微生徽說的那堆話到底什麽意思啊？”
“繪繪，微生徽不會就是143說的任務者吧？”
剛取消了系統的屏蔽功能，系統瞬間帶著自己一連串的疑問湧上桑繪的腦袋，桑繪忍不住扶了扶額頭，成功將系統的註意力轉移。
“啊，繪繪，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不會是那個微生徽給你下毒了吧？嗚嗚嗚繪繪……”
桑繪低聲在神魂呼喚十方，接著再次屏蔽系統，她扶著額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大約是因任務局的特殊性，任務者穿梭各個世界，長久的孑然一身或許會導致任務者出現精神問題，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任務局的系統情緒大多設定鮮明，陪同任務者出入各個世界。
大多數時候，桑繪會直接選用系統商城的工具，對精神進行一鍵優化。
不過這種優化，也是有條件的，必須是在任務結束，返回系統空間後，才能進行。
桑繪單手撐著額頭，闔眸想著事情，夜風透過半敞的窗吹來，桑繪微微蹙眉。
接著，風倏然消失。
桑繪睜開雙眼，身子卻是沒動。
一雙手緩慢地按壓著她的額頭，是難得的舒適。
“頭疼就不要吹風了。”
桑繪不知為何，竟忽地笑了，她斂下清眸，擡手，將手指輕輕搭在身後之人的手背。
明明是那樣輕的一個動作，身後之人卻不敢再動，於是桑繪眉宇帶笑，擡眸，迎面撞上一雙灰黑色的明眸，見桑繪看他，他眸光閃動，迅速側過臉頰。
“閣下是來送冥蛟骨的嗎？”
傅緒州輕聲：“嗯……”
桑繪笑了，她緩緩起身，走到桌旁，示意傅緒州坐過來，她眸光隱隱帶笑，倒了杯水，遞給傅緒州。
“你不在淵地，跑來無荒城做什麽？”
傅緒州順從地坐到桑繪對面的位置，聞言，捧著水杯的動作有一瞬停滯，桑繪挑眉，含笑看著他。
“無荒離淵地的出口很近，我……不太放心，想來看看。”
桑繪點頭：“也好，淵地最近怎麽樣？”
“還好。”傅緒州擡眸，嗓音輕緩，“我不怎麽處理這種事的，你這些年還好嗎？”
桑繪垂眸，視線從恰好落在傅緒州端著杯子的手上，那雙手骨節分明，十指清瘦，她眸子一轉，回道。
“還好。”
傅緒州垂眸，眉宇彎起，輕聲道：“那就好。”
對桑繪來說，她不過是幾個月沒見他，可對傅緒州來說，卻已經過了三十年。
桑繪正身看向傅緒州。
一別多年，他的容貌依舊，只是側臉的那條狹長疤痕不知何時竟被抹去，如今傅緒州站在桑繪面前，桑繪竟有一瞬間的恍惚，似是見到了當年流月灣那個驚才艷艷，清風朗月般的小傅仙君。
“成為淵主，是你自願？”
她忽地開口。
傅緒州睫羽顫抖，卻是不語。
桑繪嘆了口氣：“罷了，也好。”
能救傅緒州的辦法，歸根究底不過是這一條，旁的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活著，就很好了。
“對了，你可有神器的消息？”
桑繪倒也沒忘了與桑霽的約定。
傅緒州點頭，沒有一絲遲疑：“淵宮護法應帶著不言趕來須屹了，你若需要，稍等些時候，我送來。”
桑繪楞了下，笑道：“不用，知道在哪裏就可以了，我過幾日要去無名洲，你……”
話音未落，傅緒州迅速接道：“我同你一起。”
桑繪輕笑：“好，我先去與南善淵說件事，你稍等我一下。”
“嗯……”
桑繪正要離開。
“繪繪。”傅緒州忽地開口，叫住了桑繪。
桑繪回眸，目光隱有不解。
傅緒州卻像是明白了什麽，莞爾一笑：“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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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您找我，只是為了尋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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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徽扶額，叫住了她。
“雀雀，性子太急了，不好的。”
桑繪眨眨眼，不好意思道：“帝君，是您太慢了，年紀大的人都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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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繪一臉平靜：“哦。”
見此，微生徽挑眉，隨口的話似是抱怨：“反應好平淡啊，雀雀。”
“嗯嗯。”
微生徽笑了，他扶著樹幹緩緩起身，衣袍上的花瓣也順勢滾落。
“微生宣向天道祭祀，求得蒼生將亡的上意，加之你以天外之人的身份回來，他篤定了天道之意，尋來尋去，他覺著是破損的天圖，引發的危難，故而他設計讓天道之子前往淵地，以極光極暗修補天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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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徽攏了攏垂落臉頰的發，笑道：“雀雀，見過天外之人的，從非他微生宣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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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徽：“就是字面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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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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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微生徽沒有再做挽留，他平靜的望著桑繪離開的方向，姿態始終從容，身後，腳步聲傳來。
“你不是一直很想見她嗎？就呆這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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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心？”微生徽眉梢微擡，搖搖頭，開口語句卻是在肯定仙侍的評價，他輕聲，宛若嘆息，“命，的確很惡心。”
世界的命線，眾生的命線，的確很惡心。
仙侍白了他一眼，不想再與他討論命線惡不惡心的問題，換了個話題。
“紫薇店那批仙侍傀儡最近有點不對勁，你當心著點，我明日會下去看看。”
“難怪。”微生徽頷首，“桑霽也發現了。”
仙侍蹙眉：“桑霽發現你在無荒安插的傀儡了？”
微生徽頷首。
“桑霽……”仙侍緊皺著眉頭，垂首沈思，半晌才道，“桑霽這人實在不對勁，可又根本查不到他到底是哪裏不對……罷了，趁著這次下去，正好探查探查他。”
微生徽眸光微閃，淡然點頭，似乎並不在桑霽為什麽會發現，他只是頓了片刻，平靜道。
“記得不要讓雀雀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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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繪，那個微生徽為什能聽見我說話呀？”
“繪繪，微生徽說的那堆話到底什麽意思啊？”
“繪繪，微生徽不會就是143說的任務者吧？”
剛取消了系統的屏蔽功能，系統瞬間帶著自己一連串的疑問湧上桑繪的腦袋，桑繪忍不住扶了扶額頭，成功將系統的註意力轉移。
“啊，繪繪，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不會是那個微生徽給你下毒了吧？嗚嗚嗚繪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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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緒州輕聲：“嗯……”
桑繪笑了，她緩緩起身，走到桌旁，示意傅緒州坐過來，她眸光隱隱帶笑，倒了杯水，遞給傅緒州。
“你不在淵地，跑來無荒城做什麽？”
傅緒州順從地坐到桑繪對面的位置，聞言，捧著水杯的動作有一瞬停滯，桑繪挑眉，含笑看著他。
“無荒離淵地的出口很近，我……不太放心，想來看看。”
桑繪點頭：“也好，淵地最近怎麽樣？”
“還好。”傅緒州擡眸，嗓音輕緩，“我不怎麽處理這種事的，你這些年還好嗎？”
桑繪垂眸，視線從恰好落在傅緒州端著杯子的手上，那雙手骨節分明，十指清瘦，她眸子一轉，回道。
“還好。”
傅緒州垂眸，眉宇彎起，輕聲道：“那就好。”
對桑繪來說，她不過是幾個月沒見他，可對傅緒州來說，卻已經過了三十年。
桑繪正身看向傅緒州。
一別多年，他的容貌依舊，只是側臉的那條狹長疤痕不知何時竟被抹去，如今傅緒州站在桑繪面前，桑繪竟有一瞬間的恍惚，似是見到了當年流月灣那個驚才艷艷，清風朗月般的小傅仙君。
“成為淵主，是你自願？”
她忽地開口。
傅緒州睫羽顫抖，卻是不語。
桑繪嘆了口氣：“罷了，也好。”
能救傅緒州的辦法，歸根究底不過是這一條，旁的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活著，就很好了。
“對了，你可有神器的消息？”
桑繪倒也沒忘了與桑霽的約定。
傅緒州點頭，沒有一絲遲疑：“淵宮護法應帶著不言趕來須屹了，你若需要，稍等些時候，我送來。”
桑繪楞了下，笑道：“不用，知道在哪裏就可以了，我過幾日要去無名洲，你……”
話音未落，傅緒州迅速接道：“我同你一起。”
桑繪輕笑：“好，我先去與南善淵說件事，你稍等我一下。”
“嗯……”
桑繪正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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