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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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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

清風拂面, 桑繪隨手將淩亂的發絲攏後,她對閣樓上的少年眉眼一彎 ,接著轉身離去。

傅緒州望著那道翠綠的背影, 垂下的眸子略有思索。

“師兄,怎麽了?”

沈燁抱劍探頭。

“你們先留這, 我暫且離開片刻,一個時辰之內, 我若是沒能回來, 你們就回客棧,不必等我。”

傅緒州轉身,簡單囑咐過沈燁後便要推門離去,推開門,正好與回來的葉良撞上, 葉良驟然看到傅緒州,神色疑惑, 只說了句“師兄”, 便見傅緒州的身影匆匆從視野離去。

“傅師兄怎麽了?”

葉良疑惑看向屋內的沈燁。

沈燁搖頭,將方才傅緒州留下的囑咐轉述給葉良,葉良聞言,沈思片刻, 頷首無奈道。

“既然師兄都這麽說了,那就等會兒吧。”

·

翠綠的衣裙在人群中若隱若現,傅緒州緊隨著那道身影,一前一後地走著。

忽然,身影的主人腳步一頓, 像是到達了目的地,傅緒州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巍峨的大門, 赫然懸掛著“空府”兩個大字。

傅緒州斂眸,將視線重回少女的身上,翠綠的衣裙繡著精美繁瑣的雲紋,勾勒出少女嬌小玲瓏的身形。

傅緒州眼底滿是疑惑。

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少女。

可一見到她,傅緒州心底便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究竟什麽時候見過她?

傅緒州正思索著,少女倏然轉身,視線不偏不倚,剛好與傅緒州相對,少女輕笑,步履緩緩,走到傅緒州面前,清脆的聲音讓傅緒州眉頭微蹙。

“傅仙長。”

少女輕笑,眸光瀲灩。

“傅緒州,我應諾而來。”

傅緒州一楞。

桑繪並未在意他的態度,她偏頭示意他。

“一起進去嗎?”

傅緒州沈默著頷首。

空府的人似是對桑繪已經熟悉,見她靠近便躬身行禮。

“桑小姐,老爺今日不在府中。”

“空小姐在嗎?”

門衛一楞,接著與同伴面面相覷,猶豫片刻道:“桑小姐,我家老爺,沒有子嗣……唯一的女兒早在十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門衛說著,還好心提醒桑繪道。

“這一直是老爺心頭的痛處,您可莫要在他面前提起啊。”

桑繪恍然,她面帶愧色,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知道了,那我便不進去了。”

“哎,好,您慢走。”

傅緒州站在她身後,目視著桑繪轉身,重新走回傅緒州身邊。

她無奈地聳聳肩,對傅緒州笑道:“看來今天是進不去了,仙長要一起逛逛嗎?”

傅緒州依舊是沈默著點頭。

·

接過攤販遞來的糖葫蘆,桑繪順手又遞給傅緒州,傅緒州垂眸,目光疑惑。

“你不愛吃糖嗎?”

桑繪咬了口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山楂味彌漫唇齒,她好奇地註視著傅緒州,傅緒州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接過了糖葫蘆。

桑繪在前面走著,傅緒州就安靜地跟在她身後,跟著桑繪逛盡街上的攤位和店鋪。

桑繪俯身將包好的耳環收起,轉身朝傅緒州嘆了口氣。

“上次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耳環很適合丹卿,可惜沒能帶給她。”

傅緒州依舊沈默不語。

桑繪也沒有非要他開口不可的意思,路邊追逐的孩童一個不留神,便要撞到她身上,傅緒州下意識將她到自己身側。

桑繪高高舉起糖葫蘆,對上傅緒州的視線,桑繪還沒說什麽,傅緒州便急忙側眸,躲開桑繪的目光。

他只聽見少女輕笑了聲,接著便俯身安撫起連聲抱歉的孩童,桑繪摸了摸孩童的頭。

“好啦,沒事的,去玩吧。”

“那孩子我們見過的。”

傅緒州擡眸。

桑繪平靜地註視著孩童遠去的背影,她低聲輕語,繼而擡眸,與傅緒州再次對視。

傅緒州目光平和。

他靜靜等待著桑繪的下一句話,可桑繪卻是一笑了之,視線落在他的手上,淡淡道。

“糖要化了。”

傅緒州垂眸,流月灣的春日氣候暖和,不過片刻,手上的糖葫蘆便有要化的趨勢,傅緒州蹙眉,正想著如何解決,一只手徑直朝他伸來。

“既然仙長不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傅緒州目視著少女又從他手上拿走,心底升起莫名的猜測。

是因為兩只糖葫蘆不好拿著,所以才把另一只給他的嗎?

桑繪側眸:“仙長這是什麽眼神?”

她宛若好心提醒。

“是你自己不吃的,我是為你解決難題。”

傅緒州張了張嘴,卻沒說話,只是微微點頭,輕“嗯”了聲。

桑繪撲哧笑出來。

“還未詢問閣下名諱。”

桑繪腳步不停。

“桑繪。”

身後的腳步聲消失,桑繪回眸,又咬了口糖葫蘆,對上傅緒州的視線,她平靜地念起傅緒州的名字。

“傅緒州。”

“你……”

傅緒州剛一開口,桑繪便擡起手指,對他做出噤聲的動作。

“帶你去個地方。”

傅緒州抿唇,目光交匯,他只覺得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使得傅緒州在闔眸稍緩過情緒後,便擡步走向桑繪。

桑繪似是對他的選擇早有預料,見傅緒州走近,神色毫不意外。

流月灣的渡口人煙稀少,桑繪隨意找了個高地,俯看向不遠處的渡口。

“傅緒州,這是我們第三次初見,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傅緒州心神一動,他側眸看向桑繪,桑繪的目光依舊落在渡口,那裏並沒有什麽人,只是偶有幾只飛鳥掠過,稍作停留。

“幻境是有範圍的,流月灣就是她所有的範圍,所以我們自然而然認為,離開流月灣,就是離開幻境,我們想的是對的,但我們找的地方是錯的,上次,我們就是在這裏死了。”

桑繪轉過身,仰頭看向傅緒州。

“你還記得自己從哪裏進入流月灣的嗎?”

傅緒州斂眸微思。

“受異變影響,流月灣周圍空間扭曲,能進入流月灣只有一條路。”

桑繪笑笑,繼續道:“幻境是會迷惑人雙眼的,我們眼中的渡口,說不定就是她的巢穴。”

傅緒州沈默片刻,垂眸道。

“你上次,就是這樣……離開的嗎?”

桑繪毫不忌諱,她嘆了口氣,語氣宛如抱怨:“是啊,掙紮了那麽久,結果是到了空府,真的很生氣,空明心也就是空府那個早已逝去的小姐,在前幾次輪回,她還活著的,順帶一提,不出意外‘明’在她身上。”

見傅緒州一臉沈默註視著自己,桑繪好意解釋。

傅緒州翕動著唇,似是想安慰她,桑繪挑眉,笑道。

“傅仙長不好奇自己是怎麽死的?”

傅緒州搖頭。

桑繪聳肩:“好吧,那我繼續說,在我們求生的過程中,遇到了雨哭鬼,這個博學廣聞的傅仙長肯定知道啦,重點是,那些雨哭鬼,有著和流月灣百姓一模一樣的臉。”

比如那個賣耳環的攤販,比如那個在空府門前站崗的門衛,比如那個撞到她的孩子……

流月灣的異變自百年前起,在這百年間,空明心發動了無數次輪回。

或許是因空明心的幻境結界,使得他們的靈魂困縛,難以輪回。

一旦雨夜來臨,他們便會攜帶著無盡的怨念,化作雨哭鬼,游蕩在流月灣。

傅緒州凝眉,沈吟片刻道。

“如果是持續的輪回,普通人不會有記憶,更不會死亡,如果他們成為雨哭鬼,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在‘明’發動前,就全部死亡,且都是帶著怨恨的死亡。”

桑繪挑眉,神色略顯訝然:“你還真是一點也不懷疑我說的話啊。”

她還以為,光是勸他相信就得花上不少工夫,沒想到傅緒州這麽快就接受了。

傅緒州斂眸,睫羽微顫,他別過頭,繼續道。

“神器發動對身體的損傷很大,尤其是這麽大範圍的逆轉時間,即便她修為到了源境,頻繁的逆轉也會使她的力量不斷被削弱。”

“可我們現在等不了,我們需要盡快找到幻境真正的出口。”、

傅緒州沈思:“你的意思是……”

桑繪輕笑:“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想有個人會願意出手。”

“誰?”

“空明心一直在尋找的一個人,他自蒼祁而來,名為殊一,在前兩次輪回中,他以不同身份不同形象出現在流月灣。”

傅緒州挑眉。

桑繪餘光向後,翠綠的衣擺隨風而動,搖曳生姿,明明身後沒有人,她卻輕笑道。

“是吧,殊一。”

“桑小姐和你父親還真不一樣啊。”

風吹過樹林,樹葉喧動,一片葉子落下,停滯在半空,接著,一根纖長的手指將它輕輕拈起。

桑繪笑著故作好奇:“在您眼裏,家父是怎樣的?”

殊一聞言,還真沈思道:“不好相處。”

“那您可得小心我那不好相處的父親找過來啊。”

殊一聳肩。

“所以我來了。”他笑,“上次他為了殺微生山,差點毀了整座流月灣,我好不容易留下的流月灣,可不能再毀了。”

傅緒州瞥眼看向桑繪。

“那就麻煩您和那位明心小姐說聲,早點把我們這群客人送走,我們對你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不感興趣呢。”

桑繪依舊一臉笑意,兩人明明說著劍拔弩張的話,可臉上卻是如出一轍的笑意,好似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這樣日常而又輕松的話題。

“恐怕不行哦。”

桑繪挑眉:“為什麽?”

“因為即便我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會覺得我是假的,然後毫不猶豫開啟輪回。”

桑繪笑:“那你還挺失敗的。”

“誰說不是呢?時時刻刻都得躲著她,真是讓人苦惱啊。”殊一嘆息,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再拖下去,等我被找到,該苦惱的就是你們了,嘿嘿。”

“是嗎?”桑繪擡眸,“我們還有很多次機會,但你,應該只有這一次機會吧。”

殊一眸光閃爍,他靜靜望著桑繪,半晌,才收了笑。

“你說得對。”

想要合作,單靠威脅是不行的。

桑繪不喜歡被人威脅。

所以殊一主動交出了自己的軟肋,主動向她低頭。

他無法出現在空明心的面前,無法在流月灣做很多事,他需要她們的幫助。

“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聊聊,那位空明心小姐的真實身份……”桑繪眉眼彎彎,話語微微一頓,“還有您死前流月灣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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