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日的接待工作結束。

程知意陪同著楊所長，帶領陳允禮參觀了雷達研究基地，介紹了現在研究所正在研究的軍用雷達。

兩人都壓抑著彼此，程知意官方地做著講解工作，而陳允禮，則一直在“嗯”聲回應。

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可只有程知意知道。

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有多麽陰沈。

到晚上，楊所長安排了晚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裏頭有些悶熱。

程知意找了個借口，想提前溜掉。

她以身體不適，終於征求了楊所長的同意，起身準備離開。

到門外，外面夜色幽靜。

程知意緩緩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裏卻不受控制，又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身影。

為什麽，他那樣傷害自己，可是再見到他，程知意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心起波瀾。

她狠狠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再想。

可是到門口時，赫然看到了自己家門邊有個高大慵懶的身影。

只一眼，她便確認了，這就是陳允禮。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出門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就在自己家門口。

她只看到陳允禮到了頹散地倚靠著墻壁。

頭稍微昂起，發狠地吸了一口煙，眸眼裏盡是憂傷。

目光利刃一般射來，到程知意身上時又驟然溫柔下來。

程知意捏了捏肩膀的手提袋，心裏翻江倒海。

雖然陳允禮什麽都沒說，可是程知意知道，他是出來找她的。

她深深吸氣一聲，腳步挪了挪，最終還是擡腿往前走去。

到了他的面前，視線不受控制，在陳允禮的手指間停下。

那裏忽明忽暗的，有一個紅點，上面幽幽散發著並不好聞的青煙味。

湊近聞，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並不刺鼻，卻還是讓程知意下意識伸手掩了下鼻。

像意識到了什麽一般，陳允禮將煙頭扔在地上。

稀碎的火光濺起，接著，他那幢錚亮的軍靴踩上去，將煙頭碾滅。

程知意的心中，升起許多疑惑。

雖說男人，抽煙喝酒，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這事情放到陳允禮身上，卻顯得那樣的刺目。

猶記得陳允禮以前，是從來不抽煙也不喝酒。

程知意深深看了他一眼，還是問了一聲：“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

陳允禮一怔，有些恍惚地低下了頭。

“以為你出事之後。”

程知意有些詫異，她稍微側眼，秀氣的眉頭狠狠顰蹙。

陳允禮卻想起那段灰暗的日子。

以為她死了，於是用煙用酒，用他曾經無比嗤之以鼻的東西，妄圖麻痹他的心。

好讓他能得到短暫的暢快。

可宿醉醒來之後，卻是更加猛烈的思念洶湧至。

他漸漸發現，這些方法，其實都是徒勞。

雖然知道是徒勞，可是人染上了煙癮酒癮，又豈是那樣輕易能夠戒掉的。

因此，陳允禮，最終也變成了自己嗤之以鼻的人。

程知意聽到他的答案，並沒多說什麽。

她遲疑了片刻，只說了一句。

“煙酒傷身，都少喝一些吧。”

說完，程知意擡腿往前走，側身而過時，手腕卻被陳允禮狠狠攫取住。

程知意心裏一驚，下意識想要甩開。

可是側眼而來，卻闖入陳允禮視線中的無盡陰霾。

他緩緩開口，喉結上下滾動，聲音沙啞得，像是幹涸已久一樣。

陳允禮貪婪地註視著眼前的小女人，從眉眼，到下巴，看得程知意心裏有些發毛。

她心驚肉跳，卻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你做什麽，快放開我？”

陳允禮腳步往前，頭突然無力的，靠上了她的肩膀。

他趴在程知意的肩膀邊，苦澀地喃喃。

“煙是因為你我才抽的，只有你才能讓我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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