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啪”的一聲脆響，程知意被打的偏過頭去。

“你明知道文馨身體弱，今天臟活累活都讓她一個人幹，你知不知道她回去就病倒了？”

許世茂咬牙切齒的質問著。

這一巴掌不僅打得程知意臉上火辣辣的疼，更是像是一記重錘到了她胸膛的心臟。

明明自己幹了所有的臟活累活，怎麽都成了許文馨幹的了？

程知意捂著臉，不卑不亢的解釋：“活都是我幹的，許文馨都沒幹……”

話沒說完，被許世茂厲聲打斷。

“你還敢狡辯！我問過其他人了，都說是你磨洋工！”

程知意滿腔委屈活活頓時被逼的吞咽入腹。

她看著眼前的許世茂，那猙獰的摸樣，像是恨不得要將她活剮。

恢覆記憶後，程知意也時常回憶起小時候的事。

小時候有一夜她發高燒，哥哥背著她走了十裏地帶她去鎮上看病。

那天晚上，風雨交加，一把破爛的傘都落在她的頭頂。

她靠在許世茂稚嫩的肩膀上，半點風雨都沒侵襲到她。

那個時候，她感覺哥哥就是她的英雄。

可現在，許世茂帶著利刃，卻次次毫不留情地刺傷她。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妹妹啊……

“以後再讓我發現你欺負文馨，別怪我不顧念兄妹情誼！”

程知意回過神來，就聽見許世茂冷冰冰的警告，和漠然離開的背影。

她苦笑一聲，沒做任何爭辯，轉身回了宿舍。

反正無論說什麽，他的心也只會偏向許文馨……

心情不好，程知意還是逼著自己挑燈到深夜。

她現在只想回城，只有回城，她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經過她這段時日的努力，雷達研究終於有了重大突破，只要將研究成果寄出去，一經發表，她便會迎來回城的希望。

程知意激動萬分，決定明天一早就把報告寄到研究院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去找陳允禮，他經常與東海軍區通信，定會有多餘的郵票能借給自己。

不想敲開陳允禮的門，就對上他的冷臉：“什麽事？”

他穿著軍褲和背心，脖子上露出青紫的痕跡。

程知意雙眸一刺。

陳允禮和許文馨住在一起，那痕跡是誰留下的不言而喻。

她指尖紮得掌心的水泡生疼，才忍著心尖上的澀然說：“我的研究有了進展，想將論文寄出去，但是我這裏沒有郵票……”

“我這裏確實還有最後一張郵票。”

“我的論文很重要，你能不能借給我，我會還的。”

“不能，”陳允禮語氣清冷，拒絕得很幹脆，“文馨要寄家書，我已經承諾給她了。”

程知意心尖有如針刺，眸光黯淡下來。

哪怕是論文這樣重要的東西，也比不上許文馨的一封家書。

她滿心無力，只能說：“好，那我再想別的辦法。”

陳允禮淡淡看著她，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你為難文馨的事情我聽說了，再有下次，我就只能想辦法讓你調去更艱苦的地方了。”

程知意震驚的看著他，嘴唇輕顫許久，也沒說出一句話，最後只能狼狽離開。

三天後，她用工分在公社那裏換到了郵票。

拿到郵票的那瞬，程知意終於高興起來，走路的步伐都變得輕快。

可回到宿舍拉開抽屜，要寄出去的論文卻不翼而飛。

程知意臉色一白，慌亂起身尋找。

可找遍屋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程知意立刻詢問同住的知青：“王小英同志，我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文件？”

王小英翻了個白眼：“怎麽，東西不見了賴我啊？你那邊我可從沒去過。”

程知意頓時像溺了水，拼命掙紮卻擋不住鋪天蓋地的窒息與絕望。

這可是回城最後的希望，她絕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這時，門外卻傳來哄鬧聲：“大家快出來看啊，咱們這有人上報紙了！”

程知意心一跳，肩膀還被出去看熱鬧的王小英狠狠撞了一下。

她跟出去，就看見許文馨被圍在人群中心。

所有人都在祝賀她：“許文馨同志，你真的太厲害了！白天跟我們上工，晚上竟然還能擠出時間來！”

程知意聽著，心裏沈甸甸地滿是不安。

她拽住最外圍的知青，聲音發顫：“同志，請問你們在說什麽？”

那知青遞給她一張報紙，滿臉不耐煩：“土包子，你自己看去！”

程知意手指顫抖，難以置信的垂眸看向報紙。

就看見自己的機載雷達研究已經發布，發布人那欄清晰無比地印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許文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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