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楞了楞，下意識掃過這間一眼便能收進眼底的偏殿。

難道紀流霜就躲在這裏？

謝晏辭的面容微變，立即追問道：“請大師明示。”

但雲無大師卻搖了搖頭，再次閉上眼睛：“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洩露，謝大人請回吧。”

謝晏辭無法，只能轉身離開。

邁步走出偏殿大門時，雲無大師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世間種種，皆為癡念所活，你如今雖忘卻前塵，可癡念卻未了，你可願再續塵世前緣？”

我楞住了，謝晏辭也楞了，他下意識轉過頭。

雲無大師含笑的面容似帶慈悲，在繚繞的香火中，不似塵世人。

謝晏辭問：“雲無大師，您說什麽？”

雲無大師未曾回話。

我心裏打了個激靈，忽然意識到，雲無大師這番話，是說給我聽的。

他真的能看見我！還能讓我恢覆記憶！

一瞬間，我的心跳如鼓擂。

只要答應他，我便能知道我姓甚名誰，是何身份，是如何死去的。

可是，但這些念頭湧上心頭時，我卻下意識地抗拒了。

我……不想恢覆記憶。

“既然我已是一抹游魂，又何必憶起前程往事，徒添留念？”

這樣一無所知，才能在徹底離開塵緣的那一日毫無留戀吧？

雲無大師仿佛能聽到我說的話一般，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謝晏辭見狀，蹙著眉大步離開。

我亦跟著他離開，心情莫名的突然低落。

離開雙韓寺，謝晏辭便沈聲吩咐：“繼續去找那小乞丐，追查紀流霜的下落。”

白超領命，又有些猶豫地問：“大人，若是紀流霜反抗，我們……”

謝晏辭翻身上馬，神情冷漠至極：“她若是反抗，你等不必顧慮。”

他如冰淩般的目光掃過身後寺廟，也掃過半空中的我。

“殺無赦！”

我打了個寒顫。

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可謝晏辭竟然這麽狠。

我輕嘆了口氣，竟有些同情起了紀流霜。

……

回城後，謝晏辭下馬步行。

他一身飛魚服，百姓紛紛自覺讓出道路。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拜月書院制服的書生低著頭匆匆走來，竟與謝晏辭迎面相撞。

謝晏辭腰間的無事牌掉落在地，他蹙起眉，正準備彎腰撿起時，那書生已經快一步替他撿起來。

書生滿面歉意，擦掉無事牌上的灰塵，惶恐地遞給謝晏辭：“這位大人，實在抱歉。”

“……無事。”謝晏辭盯了他一眼，接過無事牌隨手掛上腰間便離開了。

可是，我卻被留在了原地！

我有點懵了，這是什麽情況？

書生淡笑了一聲，隨手將手中的無事牌塞進袖子裏。

我這才反應過來，謝晏辭的無事牌被掉包了！

這一瞬間，我頗感無語。

謝晏辭不是錦衣衛最厲害的指揮使嗎？他身上的玉佩竟如此輕易就被人換了去！

書生快速拐進一條小巷，走入一間普通小院。

我就這麽被無事牌牽引著跟了上去。

書生推開房門，簡陋的屋子裏唯有一尊牌位十分矚目。

我定睛去看，登時瞪大了眼睛，駭然不已。

只因那牌位上竟刻著——紀流霜之靈位。

紀流霜竟然死了！

她是怎麽死的？又是何時死的？

這書生和紀流霜又是什麽關系？

我腦中思緒混亂。

“東施效顰。”一聲嗤笑響起。

我頓時回神，詫異地看向書生。

他捏著無事牌，看著那牌位竟滿臉都是嘲諷。

“親手做的無事牌卻要騙謝晏辭是喬素兒做的，大費周章就為了什麽所謂的保平安，你這種人也會信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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