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瓊林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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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試3
寧兮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覺得脖子被什麽東西壓住了，微涼微涼的。
以前她睡覺的時候，大黑總是喜歡偷偷摸摸跑過來，用舌頭舔她，用爪子撓她。於是她下意識推開那東西，嘴裏囁嚅著，“大黑，你自己去玩吧……”
寧兮感覺呼吸順暢了，便翻了個身子朝裏，不再理會大黑。這幾日練功實在有些累，她得好好睡一覺，明早起來再繼續。
正打算把人掐醒的夜驍：“……”
屋內沒有燭火，只有淡淡的月色從窗欞照進來。夜驍一身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站在床前，就那樣冷冷俯視著寧兮，深邃的桃花眼裏顯出十分明顯的怒意。
從他手裏逃走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她居然還心安理得地在這裏睡大覺，就不怕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夜驍面色陰郁，低垂著的手逐漸又擡了起來。
他掌心浮現出一抹紫色的幽火，將整個房間都微微點亮。巨大的黑色影子浮現在墻上，像一張網一樣把寧兮兜在其中。
她睡覺時習慣縮成一團，以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將被子牢牢圈在懷中。整個人就像是在母親肚子裏的嬰兒那般，乖乖巧巧，安安靜靜。
然而此刻，她就如同籠中雀、網中魚，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今晚的厄運了。
原本夜驍打算給她一個活的機會，可她不知珍惜，跟著人跑了。既如此，不如幹脆做成傀儡，帶回魔族，如此她就會乖乖聽話了。
夜驍從未對人有過那麽大的耐心，他已經沒心思在這裏耗了。他擡手放在寧兮身前，眼中冷意畢現，下一刻便要攝取她的元神。
就在這時，一旁忽然傳來微弱的“啾啾”聲。
藍尾小山雀頂著竹編的蓋子，從溫暖的小窩裏鉆了出來。它的眼睛亮亮的，一副十分興奮的樣子，甚至一瘸一拐地飛了起來。
“啾啾！”
小山雀繞著夜驍飛了一圈，高高低低的，差點掉下去。
好在夜驍伸出一只手，及時將它接住。
小山雀高興地理了理羽毛，歪著腦袋看著夜驍，“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長串普通人聽不懂的語言。
夜驍的面色逐漸轉霽，眼神卻依舊深邃難懂，“這麽說，是她救了你？”
“啾！”
小山雀清亮地叫了一聲，開心地點了點頭。
它又歡快地飛舞著翅膀，踩到了寧兮手臂上，“咿咿呀呀”地說著話，像是一個碎碎念的孩子。
夜驍的視線，順著小山雀逐漸轉移到了寧兮的側臉上。
她睡著的時候十分安靜，長睫微微卷著，鼻梁高挺，殷紅的唇微微上翹，似乎正做著什麽美夢。這讓夜驍不禁想到了在小破廟的那晚，她也是這般睡著，嘴裏還說著胡話。
一縷頭發不聽話地跑出來，搭在寧兮的臉頰上，隨著她的呼吸而微微顫動。
夜驍動了動手指，忽然有一股沖動，想要上前將那抹發絲撥開。
“唔……”
寧兮揉著眼睛坐起來，發現房間裏別無異樣，小山雀還在竹簍裏乖巧地睡著。門關得嚴嚴實實的，也沒看見大黑進來。
奇怪，之前還以為大黑來吵她了呢……
大半夜地忽然驚醒，這感覺不算太好。但既然已經醒了，就沒有再睡回籠覺的必要。寧兮穿好衣服，決定去院子裏練練劍法。
就在這時，一陣地動山搖，夜風“呼啦”地刮了起來。
天一宗所有的燈都亮了，外面穿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幾句飄散在風裏的催促聲。
“快，快點兒……”
“出什麽事了？”
“護山陣法破了！好多妖獸湧了進來……”
天邊遠遠傳來火光，無數法寶靈器在空中劃來劃去，亂作一團。天一宗的弟子們都醒了，此刻慌慌張張出來抵禦妖獸入侵，四面八方都傳來慘叫倒地的聲音。
護山陣法是天一老祖所創，歷經千年而不倒，怎會輕易就破了？
寧兮飛上屋頂，看見山門處直直沖起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幕。深藍的夜幕下，那光幕猶如一道盛大而刺眼的焰火，還伴隨著大面積的黑霧。
黑霧中隱約浮現出各種奇形怪狀的輪廓，妖獸們“嗷嗷”叫著，像瘋了一般往天一宗內沖。
天一劍也“咻咻”叫著，從寧兮的識海裏飛了出來。
護山陣法上有老祖的氣息，陣法破了，天一劍自然也是緊張得不得了，恨不得下一刻便沖上前線。
“走。”寧兮握住天一劍，往空中騰躍，毫不猶豫地撲向山門的方向。
“啊啊啊——”
所經之處傳來幾聲尖叫，寧兮連忙淩空蹬了一下，過去幫同門的忙。
下方，一只巨型禿鷲正追著幾名年輕的女弟子跑。她們剛結丹不久，哪裏見過貨真價實的妖獸，當即嚇得驚慌失措，連法訣怎麽念都忘了。
“別過來啊啊——”
寧兮當即眼神一暗，抽出天一劍往下俯沖。
冰冷的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下一刻便插入了禿鷲的身體。
快，準，狠！
“咕嚕咕嚕……”一大股鮮血從禿鷲頭上流了下來，它嗚咽一聲，斷了氣。禿鷲的身子就那樣僵硬地立在地上，還維持著死前兇狠撲人的姿勢。
寧兮手握劍柄，一雙斜飛的鳳目倒映在劍身上，顯出別樣的英氣。
本是妖媚奪目的五官，又著了艷麗無比的紅裙，此刻的她，卻絲毫不讓人覺得輕慢，反而像一朵迎風招展的罌粟花，帶著嗜血的冰冷氣息。
“大、大師姐？”
被救下的年輕女弟子們都驚呆了，一個個看著寧兮，就好像不認識她了似的。
大師姐不是和他們一樣才金丹期麽，怎麽…怎麽這麽厲害，居然能一招斬殺妖獸？
剛剛那一劍，好帥……
女弟子們驚艷之餘，只覺得目光完全無法從寧兮身上移開。過了許久，直到大師姐的背影消失在黑霧中，她們才後知後覺地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剛剛那個，真的是大師姐麽？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不可置信。
*
寧兮趕到山門的時候，一群人正在組織驅趕妖獸。
天一宗附近是綿延成群的深山，天地自然孕育出了許多靈獸、妖獸。平日裏有護山陣法坐鎮，它們進不來，便也井水不犯河水，兩廂無事。
然而陣法破了，宗門內所有人都活生生暴露在妖獸們面前，它們哪裏抵得住這麽大的誘惑，直接便沖了進來。還有一些靈獸，雖不作惡，但也覬覦天一宗內的法寶靈器，想趁機溜進來順走一兩件。
“寧兮，你怎麽來了？”
江義卿正在指揮男弟子們去堵住另一邊入口，看到寧兮，便朝她走了過來，滿臉焦急，“這裏很危險，你快回去！”
寧兮搖了搖頭，露出堅持的目光，“我來幫忙。”
經過的男弟子們紛紛露出覆雜的神情，“二師兄，她在這裏，會拖我們後腿的。”
“是啊，我們還要趕去山門除妖呢。”
誰人不知，苦苦修煉了十八年的寧兮，卻也還是個金丹後期。盡管她課業第一，文考第一，但每次武試都過得十分吃力。
天一宗大師姐，不過廢物而已。
她此刻能來到這裏，說明還是有一點責任心的。可惜，能力不足的人，在哪裏都是拖油瓶。大敵當前，他們可沒有心思護著寧兮。
“這樣吧，你去幫師父和長老他們的忙，”江義卿定定看了眼寧兮，隨後指著西方天空中的那道白色光幕道，“他們正在修覆護山陣法，也需要人在外圍護法。”
寧兮眼神暗了暗，卻也沒說什麽，點頭執劍往西邊走去。
江義卿讓她去師父那裏，自然是考慮到有他們坐鎮，危險性要小一些。她能感受到他在同門面前護著自己的好意，但她真正想去的，還是那激烈廝殺的前方戰場。
從小到大，師父都讓她老實待在宗門內，不要出去冒險。可她辛辛苦苦修煉十八載，為的難道就是縮在師弟師妹們身後，求一個安穩度日麽？
這一戰，她盼望已久，絕不會退縮！
寧兮站在一塊巨石上，遙遙望著斷崖前巨大的白色光幕，眼中浮現出毅然的神情。
崖下是妖獸們兇猛的嘶吼聲，還有師弟師妹們浴血奮戰的揮劍聲。陣法的缺口越來越大，眼看山門就要守不住了。
“呼——”
夜風呼嘯而起，將她那大紅色的裙擺吹得四下散逸。
寧兮一躍而起，從斷崖上跳下，直撲入那鬼影憧憧的血海。
“寧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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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兮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覺得脖子被什麽東西壓住了，微涼微涼的。
以前她睡覺的時候，大黑總是喜歡偷偷摸摸跑過來，用舌頭舔她，用爪子撓她。於是她下意識推開那東西，嘴裏囁嚅著，“大黑，你自己去玩吧……”
寧兮感覺呼吸順暢了，便翻了個身子朝裏，不再理會大黑。這幾日練功實在有些累，她得好好睡一覺，明早起來再繼續。
正打算把人掐醒的夜驍：“……”
屋內沒有燭火，只有淡淡的月色從窗欞照進來。夜驍一身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站在床前，就那樣冷冷俯視著寧兮，深邃的桃花眼裏顯出十分明顯的怒意。
從他手裏逃走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她居然還心安理得地在這裏睡大覺，就不怕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夜驍面色陰郁，低垂著的手逐漸又擡了起來。
他掌心浮現出一抹紫色的幽火，將整個房間都微微點亮。巨大的黑色影子浮現在墻上，像一張網一樣把寧兮兜在其中。
她睡覺時習慣縮成一團，以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將被子牢牢圈在懷中。整個人就像是在母親肚子裏的嬰兒那般，乖乖巧巧，安安靜靜。
然而此刻，她就如同籠中雀、網中魚，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今晚的厄運了。
原本夜驍打算給她一個活的機會，可她不知珍惜，跟著人跑了。既如此，不如幹脆做成傀儡，帶回魔族，如此她就會乖乖聽話了。
夜驍從未對人有過那麽大的耐心，他已經沒心思在這裏耗了。他擡手放在寧兮身前，眼中冷意畢現，下一刻便要攝取她的元神。
就在這時，一旁忽然傳來微弱的“啾啾”聲。
藍尾小山雀頂著竹編的蓋子，從溫暖的小窩裏鉆了出來。它的眼睛亮亮的，一副十分興奮的樣子，甚至一瘸一拐地飛了起來。
“啾啾！”
小山雀繞著夜驍飛了一圈，高高低低的，差點掉下去。
好在夜驍伸出一只手，及時將它接住。
小山雀高興地理了理羽毛，歪著腦袋看著夜驍，“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長串普通人聽不懂的語言。
夜驍的面色逐漸轉霽，眼神卻依舊深邃難懂，“這麽說，是她救了你？”
“啾！”
小山雀清亮地叫了一聲，開心地點了點頭。
它又歡快地飛舞著翅膀，踩到了寧兮手臂上，“咿咿呀呀”地說著話，像是一個碎碎念的孩子。
夜驍的視線，順著小山雀逐漸轉移到了寧兮的側臉上。
她睡著的時候十分安靜，長睫微微卷著，鼻梁高挺，殷紅的唇微微上翹，似乎正做著什麽美夢。這讓夜驍不禁想到了在小破廟的那晚，她也是這般睡著，嘴裏還說著胡話。
一縷頭發不聽話地跑出來，搭在寧兮的臉頰上，隨著她的呼吸而微微顫動。
夜驍動了動手指，忽然有一股沖動，想要上前將那抹發絲撥開。
“唔……”
寧兮揉著眼睛坐起來，發現房間裏別無異樣，小山雀還在竹簍裏乖巧地睡著。門關得嚴嚴實實的，也沒看見大黑進來。
奇怪，之前還以為大黑來吵她了呢……
大半夜地忽然驚醒，這感覺不算太好。但既然已經醒了，就沒有再睡回籠覺的必要。寧兮穿好衣服，決定去院子裏練練劍法。
就在這時，一陣地動山搖，夜風“呼啦”地刮了起來。
天一宗所有的燈都亮了，外面穿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幾句飄散在風裏的催促聲。
“快，快點兒……”
“出什麽事了？”
“護山陣法破了！好多妖獸湧了進來……”
天邊遠遠傳來火光，無數法寶靈器在空中劃來劃去，亂作一團。天一宗的弟子們都醒了，此刻慌慌張張出來抵禦妖獸入侵，四面八方都傳來慘叫倒地的聲音。
護山陣法是天一老祖所創，歷經千年而不倒，怎會輕易就破了？
寧兮飛上屋頂，看見山門處直直沖起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幕。深藍的夜幕下，那光幕猶如一道盛大而刺眼的焰火，還伴隨著大面積的黑霧。
黑霧中隱約浮現出各種奇形怪狀的輪廓，妖獸們“嗷嗷”叫著，像瘋了一般往天一宗內沖。
天一劍也“咻咻”叫著，從寧兮的識海裏飛了出來。
護山陣法上有老祖的氣息，陣法破了，天一劍自然也是緊張得不得了，恨不得下一刻便沖上前線。
“走。”寧兮握住天一劍，往空中騰躍，毫不猶豫地撲向山門的方向。
“啊啊啊——”
所經之處傳來幾聲尖叫，寧兮連忙淩空蹬了一下，過去幫同門的忙。
下方，一只巨型禿鷲正追著幾名年輕的女弟子跑。她們剛結丹不久，哪裏見過貨真價實的妖獸，當即嚇得驚慌失措，連法訣怎麽念都忘了。
“別過來啊啊——”
寧兮當即眼神一暗，抽出天一劍往下俯沖。
冰冷的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下一刻便插入了禿鷲的身體。
快，準，狠！
“咕嚕咕嚕……”一大股鮮血從禿鷲頭上流了下來，它嗚咽一聲，斷了氣。禿鷲的身子就那樣僵硬地立在地上，還維持著死前兇狠撲人的姿勢。
寧兮手握劍柄，一雙斜飛的鳳目倒映在劍身上，顯出別樣的英氣。
本是妖媚奪目的五官，又著了艷麗無比的紅裙，此刻的她，卻絲毫不讓人覺得輕慢，反而像一朵迎風招展的罌粟花，帶著嗜血的冰冷氣息。
“大、大師姐？”
被救下的年輕女弟子們都驚呆了，一個個看著寧兮，就好像不認識她了似的。
大師姐不是和他們一樣才金丹期麽，怎麽…怎麽這麽厲害，居然能一招斬殺妖獸？
剛剛那一劍，好帥……
女弟子們驚艷之餘，只覺得目光完全無法從寧兮身上移開。過了許久，直到大師姐的背影消失在黑霧中，她們才後知後覺地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剛剛那個，真的是大師姐麽？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不可置信。
*
寧兮趕到山門的時候，一群人正在組織驅趕妖獸。
天一宗附近是綿延成群的深山，天地自然孕育出了許多靈獸、妖獸。平日裏有護山陣法坐鎮，它們進不來，便也井水不犯河水，兩廂無事。
然而陣法破了，宗門內所有人都活生生暴露在妖獸們面前，它們哪裏抵得住這麽大的誘惑，直接便沖了進來。還有一些靈獸，雖不作惡，但也覬覦天一宗內的法寶靈器，想趁機溜進來順走一兩件。
“寧兮，你怎麽來了？”
江義卿正在指揮男弟子們去堵住另一邊入口，看到寧兮，便朝她走了過來，滿臉焦急，“這裏很危險，你快回去！”
寧兮搖了搖頭，露出堅持的目光，“我來幫忙。”
經過的男弟子們紛紛露出覆雜的神情，“二師兄，她在這裏，會拖我們後腿的。”
“是啊，我們還要趕去山門除妖呢。”
誰人不知，苦苦修煉了十八年的寧兮，卻也還是個金丹後期。盡管她課業第一，文考第一，但每次武試都過得十分吃力。
天一宗大師姐，不過廢物而已。
她此刻能來到這裏，說明還是有一點責任心的。可惜，能力不足的人，在哪裏都是拖油瓶。大敵當前，他們可沒有心思護著寧兮。
“這樣吧，你去幫師父和長老他們的忙，”江義卿定定看了眼寧兮，隨後指著西方天空中的那道白色光幕道，“他們正在修覆護山陣法，也需要人在外圍護法。”
寧兮眼神暗了暗，卻也沒說什麽，點頭執劍往西邊走去。
江義卿讓她去師父那裏，自然是考慮到有他們坐鎮，危險性要小一些。她能感受到他在同門面前護著自己的好意，但她真正想去的，還是那激烈廝殺的前方戰場。
從小到大，師父都讓她老實待在宗門內，不要出去冒險。可她辛辛苦苦修煉十八載，為的難道就是縮在師弟師妹們身後，求一個安穩度日麽？
這一戰，她盼望已久，絕不會退縮！
寧兮站在一塊巨石上，遙遙望著斷崖前巨大的白色光幕，眼中浮現出毅然的神情。
崖下是妖獸們兇猛的嘶吼聲，還有師弟師妹們浴血奮戰的揮劍聲。陣法的缺口越來越大，眼看山門就要守不住了。
“呼——”
夜風呼嘯而起，將她那大紅色的裙擺吹得四下散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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