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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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艷陽高照, 窗外蟬鳴陣陣，陽光從蔥郁樹影間斜漏至院中。
溫嘉玉身上套著一件簡單舒適的白T，淺藍的牛仔熱褲之下, 一雙長腿白得發光，筆直纖細。
她顧不得額上的汗珠, 興沖沖抱著剛從井中提上來的西瓜, 快步跑回屋內，闔上玻璃門, 直奔廚房。
“哥, 媽！吃西瓜！”
今年暑假，他們兩家久違地從別墅區回到老宅這邊避暑。
老宅住過幾代人的童年，冬暖夏涼, 格局方正, 地理位置之優越，就算是龍安市後建的富人區別墅也無法媲美。
前幾年不回, 是因為溫嘉玉小時候泳池落水的事, 怕她回到這個環境會受刺激。
今年既然心結已解, 就沒什麽好顧慮的了，更何況今年回老宅過暑假, 是溫嘉玉率先提出的, 大家自然依著她。
溫家老宅院內有口井，溫嘉玉昨晚就拿竹籃將西瓜泡了進去。
今天溫璽潤剛從劇組回來, 江行到門口去搬行李，溫嘉玉迫不及待來這裏，把自己的冰鎮西瓜抱上來分享。
浸了一晚的西瓜, 冒著井水天然的涼氣，溫嘉玉到了廚房, 拿刀一分為二，瓜果涼絲絲的清甜香味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光聞一聞，就感覺夏日的燥熱已經被阻隔成兩個世界。
溫嘉玉將半個西瓜切成塊，插入幾根白色果叉，另外半個準備留著，單獨用勺子舀了吃。
她端著切好的西瓜，上去二樓溫璽潤房間，結果發現沒人，就連前面出門幫溫璽潤提行李的江行，也不見蹤影。
溫嘉玉汲著拖鞋，最後在一樓的書房內找到了自家媽媽。
溫璽潤正在書架翻找什麽東西。
“媽，先吃點西瓜。”溫嘉玉將果盆放到桌上，叉了一口果肉餵給溫璽潤，“哥呢？怎麽提完行李就不見了？”
“哦，阿行等會就過來。”溫璽潤咽下一口冰涼脆甜的西瓜，手中繼續翻找，“我剛找文件的時候，翻到一本你一年級的塗鴉本，阿行瞧著有趣，讓我送他，還說要拿回家。”
“不是......”溫嘉玉一頭黑線，“媽，為什麽我一年級的塗鴉本你還留著？”
留獎狀也就算了，塗鴉本沒必要吧？
還有，江行要看那個幹什麽？
一年級啊，塗鴉很醜的！他是不是要留著偷偷笑話她！
江家的院子就在溫家隔壁，溫嘉玉話音剛落，還沒聽到溫璽潤的回答，就聽到大門開合的聲音。
她將頭探出書房，朝門口看，果然是江行回來了。
江行今天穿的也是一件什麽圖案都沒有的白T，身姿頎長，他換鞋進屋，好似沒被戶外炎熱的空氣影響到，有種特有的屬於少年的清爽感。
“哥，西瓜！”
暫且把塗鴉本的事放到一邊，溫嘉玉招呼人吃西瓜。
“喲，今天真棒。”江行眉梢一挑，配合她的積極誇獎道。
沒吃兩口西瓜，江行又被溫璽潤喊去幫忙。
“阿行，我還是找不著那個文件，你幫我一起找找。”
“什麽文件？”溫嘉玉腮幫子鼓鼓的，過去湊熱鬧，“我也可以找。”
“是我在羅非那邊酒莊的代行管理文件，打理人來電說合約即將到期，我前陣子又在劇組，太久沒去那邊把這事給忘了。”溫璽潤說，“我記得應該是在老宅，不然就是在別墅書房。”
“媽，也有可能在你行李箱？”溫嘉玉淡定地說，“要不我陪你先去整行李箱，讓哥留在書房找。”
溫璽潤找東西這種事太常見了，她投資的產業又太多，基本只要江叔叔和助理不在身邊，就是這種景象。
溫嘉玉已經習慣。
她覺得很有可能是之前媽媽進劇組前記得酒莊的事，把文件放進了行李箱，現在又忘了。
“好。”
溫璽潤覺得有道理，江行也沒異議。
三人兵分兩路，溫嘉玉跟著溫璽潤去二樓臥室，江行留在一樓書房。
溫璽潤的臥室江行自然不方便進，所以接人的時候，是把行李箱提到二樓門口，再拿抹布細致地擦幹凈行李箱的萬向滑輪，就下樓了。
溫璽潤對這孩子是越看越滿意。
打開房門，溫嘉玉跟溫璽潤先把三個超大的行李箱推進臥室。
“媽，你有沒有聽過外面有一些關於我跟哥聯姻的傳聞啊？”溫嘉玉打開一個行李箱幫忙找文件，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溫璽潤不以為意：“有啊，就是我們放出去的。”
溫璽潤想起來，他們只告訴了嘉嘉她跟江安和假結婚的事，還沒告訴她，他們用兩個小輩的聯姻來堵外人的嘴這一說法。
於是便將其中緣由講給溫嘉玉聽。
溫嘉玉沒想到外人聽到的聯姻說法居然是真的，還是溫璽潤特地放出去的消息，也更沒想到，這個消息是假結婚時間衍生出的煙霧彈。
所以這消息既是真的，又是假的。
溫嘉玉松了口氣，不知為何，又有點失落。
“那......”她又問，“你們用我們兩個聯姻的事當借口，這件事，哥哥他知道嗎？”
這個問題問出口，溫嘉玉不由屏住呼吸，找文件的手也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心臟莫名提緊。
“當然知道。”溫璽潤翻著另一個箱子，沒察覺女兒的異常，“聯姻這個提議，最開始就是阿行提出的。”
“什麽？”溫嘉玉呆了呆。
江行提出的？
他一開始就知道？
當初江行剛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其實還對溫璽潤說過只是暫時的策略，如果以後嘉嘉遇到喜歡的人，隨時可以解除聯姻，讓她放心。
不過溫璽潤覺得沒什麽不放心的。
兩個孩子的感情，他們做大人的都看在眼裏，她自然也就沒將剩下的話對溫嘉玉說，覺得沒必要。
殊不知，身旁少女早已呆滯，因為她輕描淡寫的一句真相，陷入了苦思冥想的頭腦風暴。
“叩叩”兩聲門響。
“溫姨。”江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找到了，您看看是不是這份。”
溫嘉玉一激靈回神，想去開門，溫璽潤已經先她一步，拉開門，站到了門口。
“是這份，阿行幫大忙了！我這就去打電話給小禾，讓她過來一趟。”
小禾是溫璽潤的助理之一，原本出了劇組後，溫璽潤給助理們都放了三天假，現在不得不讓小禾過來一趟。
好在都是龍安本地人，跑來一趟不算費力。
等會要談事，溫璽潤索性直接下去一樓書房打電話，走得匆忙，房門沒有關緊。
現在臥室內都是被她們從行李箱翻出來的東西，江行就站在門口，為了維持母親大人的形象，溫嘉玉理應要去把門關上。
可她又覺得，不能這麽直接把江行關在門外。
在溫嘉玉的思維裏，她自己的房門對江行就是不上鎖的，長期模糊的界線，導致了她覺得直接對著他關門，好像不太對。
於是溫嘉玉關門的同時，腦子一抽，把自己也帶了出來。
“哢嗒”，房門閉合，廊道內僅剩她跟江行二人。
江行略感詫異：“不繼續幫溫姨整理嗎？”
“我......”溫嘉玉楞住。
對啊，她出來幹嘛！
她只要跟江行吱一聲就好啦，就可以繼續幫媽媽整理了呀！
她怎麽就出來了？
“太渴了，我去拿西......”
溫嘉玉決定渴遁，跑下樓去書房拿她那盆西瓜，被少年長臂擋住去路。
“出來正好，我有話要問。”
江行右掌撐在溫嘉玉身後緊閉的房門上，小臂攬在她的肩膀處，輕易止住了她的步伐。
“問什麽？”溫嘉玉眼睫撲閃，視線裏是少年線條好看的小臂，青筋伏起，荷爾蒙爆棚。
她很沒出息地咽了一下口水，克制地偷瞄好幾眼。
真是的，江行知不知道他的身材很有吸引力啊，不要誘惑她！
江行俯下身，伸出空閑的左手，勾勒幾綹她散落在胸前的烏發把玩。
溫嘉玉的視線瞬間偏移，心思也從少年小臂肌肉，轉移到了他左手漫不經心的小動作上。
她看到自己微卷的發梢，纏繞在江行修長的指尖，被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帶著輕輕打轉。
這...這個動作對於兄妹而言，是不是過於暧昧了點？
溫嘉玉心跳如擂，腦子有一秒鐘的宕機，然後瘋狂搜索江行以前有沒有對她做過類似的動作。
江行不許她走神，懲罰性地在瑩白的耳垂咬了一下：“問，嘉嘉剛才在問溫姨的事。”
溫熱的呼吸落在溫嘉玉耳畔，一觸即離。
溫嘉玉感覺半邊身子都酥麻了，一瞬間產生出耗子被貓抓的心虛感。
她背著江行打聽聯姻的事被江行發現了！
她面頰漲紅，猛地又反應過來，氣呼呼道：“臭江行，你偷聽？”
“沒有。”江行低笑，“你們的門本來就沒關好，我正好走到門前。”
他先把門帶上，後再敲的門，怎麽說也算光明正大地聽吧。
“那你問什麽，不是你提議的麽？”溫嘉玉叉起腰，努力營造氣勢。
就是，聯姻是他提議的，他本來就知道，她心虛什麽？
要問也應該是她問他。
還有他剛剛又，又咬她！
“就是奇怪你怎麽突然問溫姨這個。”江行繞發梢的動作頓了頓，想到溫斯特那幾個整天來蹭桌的人，眼神意味不明，“難道嘉嘉有了喜歡的人？”
“或者有別的什麽原因，想解除婚約？”
“沒有啊。”溫嘉玉被問得一頭霧水。
她不明白話題怎麽突然這麽跳躍，因此也沒註意江行的用詞是“婚約”，不是“聯姻”。
“哥，你為什麽這麽問？”溫嘉玉鬧鐘警鈴作響，“是你有喜歡的人了想解除嗎？”
不怪她這麽想，她以己度人，覺得江行的問話就是反饋他自己的內心。
她通常心虛的時候，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先拋出去問對方的。
“傻不傻。”江行好笑地敲了一下她腦門，“我為什麽要解除。”
“那不就得了。”溫嘉玉捂著腦門氣哼哼瞪他，“那你還......”
不對，江行的意思是，他不想跟她解除聯姻？
他們的聯姻不也是假的麽？
那江行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溫嘉玉心口撲通撲通，感覺答案呼之欲出。
她開口想問，江行卻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收手放人，揉了一下她的腦袋：“好了，去拿西瓜吧。”
少年直起身，禁錮的手臂抽離，溫嘉玉視野倏然變得敞亮，心思也跟著活絡，腦中小惡魔狡黠一笑。
她舔舔唇，伸手環住江行勁瘦的腰，揚起美麗無瑕的面龐，糯著嗓音乖巧詢問：“哥，那要是我有了喜歡的人呢？”
“你會跟我解除聯姻嗎？”
江行眼神陡然淩厲：“誰？”
她哪知道誰。
溫嘉玉不怕死地又貼近一些，把臉靠在江行胸膛：“你就說會不會嘛。”
“溫嘉玉，想都別想。”江行拎著她後頸的衣領，一把將人提開。
“下來，吃你的西瓜去。”
冷冷丟下一句話，江行率先轉身下樓。
生氣了？
溫嘉玉百分百確定，江行就是生氣了。
這很奇怪。
江行平時不容易生氣的，特別是對她。
更奇怪的是，溫嘉玉發現自己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以前惹江行生氣的時候她都是害怕的，今天不一樣，有種詭異的興奮是怎麽回事？
江行剛剛的意思，是指就算她有另外喜歡的人，他也不打算解除聯姻？他要假戲真做？
嘿嘿嘿，溫嘉玉本就不弱的自信心空前膨脹。
她覺得一個江家人能說出這種強扭瓜甜的話，江行肯定是愛慘了她！
/
這種詭異中摻雜一絲絲甜蜜的興奮，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晚飯是在溫家老宅吃的，溫璽潤的助理小禾也在。
這算是兩家最新的相處模式。
在別墅區那邊，溫嘉玉還是習慣住江家別墅，溫璽潤便陪著她，一家人整整齊齊，吃飯當然也在江家。
現在回了老宅，還有其他院內的家族在，不好同住。
加上江安和最近在出差沒回家，人數這邊是溫家多，自然也就成了江行過來吃飯，飯後再回去。
溫璽潤跟小禾在飯後又進到書房，繼續討論酒莊管理的事。
江行已經回到江家的院子，溫嘉玉坐在客廳沙發，抱著剩下的半個西瓜，一邊舀著西瓜一邊追劇。
時不時瞄一眼手機屏幕。
江行還沒回她消息。
也可能是在健身房。
可是直到溫嘉玉洗完澡，到了睡覺的時間點，江行還是沒回覆她問他要不要找部電影一起看的消息。
這讓溫嘉玉對下午的判定產生了懷疑，難不成是她自作多情？
溫嘉玉又發了好幾個表情過去。
過了會，對面回覆一個很欠揍的問號，沒再多說一個字。
江行：？
溫嘉玉也來氣了，不再回覆，扣下手機，關燈，閉眼，睡覺。
她的假期規定睡覺時間是晚上十一點，最遲不超過十一點半。
今天翻來覆去一直到了十二點半還沒睡著，一會兒回想起江行圈住她的時候，感覺甜滋滋，一會兒又想到他一晚上沒理她，又生氣。
以前她做錯事，江行就算再生氣也不會不理她，今天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
溫嘉玉迷迷糊糊睡著之後，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又醒了過來。
她想到一種可能，江行或許是在吃醋？
所以他還是喜歡她的？
溫嘉玉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多，江行的作息也很規律，這會肯定已經睡著了。
可是他今天讓她不好過，溫嘉玉才不準備放過他。
她拿起手機，對話框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江行的那個問號上，溫嘉玉點擊鍵盤開始輸入。
打了幾個字後，又刪掉，直接播了語音過去。
“嗯？”
語音接通，江行低沈的嗓音在對面詢問。
溫嘉玉是抱著不吵醒江行不罷休的架勢，做好了要打三四遍的準備。
沒想到語音剛撥過去就被接通了，她楞了楞，氣勢先輸一截：“哥，你還沒睡啊？”
“......”江行沒好氣道，“睡了。”
“別騙人。”溫嘉玉咯咯笑了兩聲，心情莫名轉好，“我聽你聲音一點都不困。”
她跟江行一起在停闌微雨住了那麽久，他睡沒睡的聲音她會聽不出來？
“你是不是因為我下午說的話睡不著？”溫嘉玉無師自通地追問，“晚上不理我，也是因為那個對不對？”
江行氣笑了：“溫嘉玉，你還知道自己把我氣到？”
“那當然。”溫嘉玉踹開空調被，翹著腳丫有些得意，“我就說嘛，我都不好睡，你肯定也睡不著。”
“是誰，晏詞？”江行覺得那幾個人裏，也就這一個比較有競爭力。
關鍵溫嘉玉幾次三番跑出國外，都是跟他一起。
“不是啦。”溫嘉玉清了清嗓子，“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你說。”
暗黑中，江行磁性好聽的聲音刮過耳膜，震得耳蝸酥癢。
溫嘉玉覺得有些幹渴，咽一下口水，躺直了身子，又扯過被子重新抱起來。
“哥。”她緊張地開口，“你......”
“不對。”溫嘉玉改了一下稱呼，“江行，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電話那頭頓了頓。
安靜的一兩秒鐘時間裏，仿佛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溫嘉玉本來只是緊張開問的那麽一下，在江行沈默過後，她的心跳忽然“咚咚咚”劇烈起跳，捏著手機的掌心不知何時濡濕一片。
他怎麽還不回答？
這個答案很難嗎！
溫嘉玉的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難道真是她會錯了意，江行不好意思拒絕她在為難？
強烈的羞恥感湧上心頭，溫嘉玉腦中一路尖叫，無比後悔問出那個問題。
“剛剛的話......”
就在她準備用玩笑揭過的時候，江行忽地輕輕一笑：“溫嘉玉，我以為關於我是不是喜歡你這件事，是個明眼人應該都能看得出來。”
“剛剛的話什麽，你是不是想說剛剛的話是假的，你問錯了？”
溫嘉玉甚至從他的問話中聽出一絲揶揄，她惱羞成怒吼道：“假的假的，就是假的！江行你什麽意思，你說我眼神不好？”
什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又沒直說她怎麽會知道！
“嗯，不好說。”江行煞有其事。
如果喜歡上別人的話，那確實算是眼神不好。
不過他這會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答案，放松下來，打趣追問，“我回答完了，該你了。”
“你這算哪門子回答。”溫嘉玉撅嘴表示不滿，“沒有正面回答都不算！”
“是。”
幹脆、簡短、堅定的一個字答案。
是！
江行說是！
溫嘉玉捂住偷偷發熱的臉頰，控制內心的歡欣雀躍，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然後“啪嗒”一聲掛斷語音通話。
嘿嘿，她是可以好睡了，至於江行，讓他自己猜去吧。
靜音的手機屏閃進幾條新消息。
江行：......
江行：溫嘉玉，明天給我等著。
最後一條是：晚安，好夢。
正文完
新學期伊始。
溫嘉玉還是回到了溫斯特繼續上學。
不過這次不再用蘇夏的名字, 而是用回她的大名，以溫家大小姐的身份入學。
於此同時，真蘇夏也從禮德學院轉回了溫斯特, 被安排在高二1班，跟溫嘉玉同班。
原本溫嘉玉是想在龍安繼續學業, 可惜禮德校董會那些老古板要面子。
放假前她弄的直升機回家, 陣仗太大，互換身份的事直接明牌。
溫斯特這邊沒說什麽, 溫嘉玉這系列操作相當於給他們白送了一波頂級流量, 是無形又免費的大廣告。
禮德那邊就不同了，他們覺得讓一個外地學生，還是特招生, 在學校上學一年居然無人發現, 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禮德校董會不敢對江行和溫嘉玉進行指責，對真蘇夏卻是無法容忍。
他們只同意江行跟溫嘉玉回校, 堅決不肯讓真蘇夏繼續在禮德就讀, 盡管真蘇夏的成績在禮德內也是名列前茅。
於是就便宜了溫斯特。
胡校董不僅積極表態, 說溫斯特可以重新接受溫嘉玉和真蘇夏就讀，還表示溫嘉玉之前的學分可以直接轉移, 而真蘇夏的學分, 也會根據她在禮德曾經的表現嚴謹計算。
只需要她們兩人進行一場公開考試，確保雙方的學習成績沒有任何作假, 算是給同段的學生一個交代。
當然，胡校董私下裏也提了一個捆綁要求，就是江行必須跟著一起來。
江行這種金字招牌, 必須得在溫斯特畢業。
等到禮德校董罵夠了溫斯特校董厚顏無恥、唯利是圖、貪慕虛榮，再放下身姿, 軟著臉，親自攜禮拜訪溫家別墅，表示禮德也可以破例接收真蘇夏時，已經晚了。
溫嘉玉已經收拾好去淮京的行李箱。
至於禮德校董後不後悔，有多後悔，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除了兩方校董的態度，溫嘉玉也另外考量了很多。
比如她現在在溫斯特有了幾個可以交心的朋友；
比如溫斯特內普通學生對特招生的態度，她如果不過去一起，真蘇夏的處境可能會艱難；
在比如她的人才投資計劃，禮德那邊的學生背景根本用不上，溫斯特的特招生群體是很好的投資對象，今年還會有新的高一新生。
而且她最初定下要投資的三人裏，除了餘桃、真蘇夏，還有一個就是今年升高三的學姐，秦晚虞。
於公於私，溫嘉玉都覺得她應該回到溫斯特。
只要溫嘉玉還在溫斯特，就算沒有胡校董提的那個捆綁要求，江行也會跟著在溫斯特讀完高中。
所以胡校董的要求根本不是問題。
公開考試不用說，溫嘉玉的成績雖然比不上真蘇夏的第一名，但十幾名的成績也是她自己考出來的，完全不怵。
一切都很順利。
一班的學生就算有意跟她結交，也礙於之前一學年對她的冷暴力，尷尬萬分，沒有臉皮上前舔。
更不敢再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明顯跟溫嘉玉走得很近的真蘇夏。
溫嘉玉樂得清閑，天天帶著真蘇夏和餘桃上二樓吃飯，再者除了學習，就是繼續忙活她的投資計劃。
當溫嘉玉出現在高三2班教室，當著全班學生的面，將完善好的投資合同遞給秦晚虞時，周遭艷羨的人群裏，有一道更為覆雜的目光。
是卷舒。
溫嘉玉無意去探究她此時的心情，只對著秦晚虞笑笑說：“學姐，你看完後，考慮好了發消息給我，你有我的綠泡泡。”
“好。”秦晚虞寵辱不驚，對她回以友善的微笑，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笑瞇瞇地說，“謝謝學妹，我一定好好考慮。”
溫嘉玉出了高三2班教室，準備順道看一下同在高三教學樓的江行跟楚之安。
去找楚之安的路上，碰到了祁亦斯。
溫斯特學生會事務繁雜，楚之安還有一年畢業，計劃在高三下學期正式退位，所以這個學期開始，就在慢慢交接。
祁亦斯就是去找他交接的。
在學生會內部成員激烈討論誰會是下一任會長的時候，祁亦斯強勢空降。
升入高二後，不僅加入學生會，還積極主動參加了會長競選。
無論楚之安在位時營造出了多麽和平的校園氛圍，溫斯特的本質，還是那個強者為尊、階級分明的貴族學院。
家世、成績、能力擺在那，祁亦斯很輕易打敗了其他候選人，成為學生會下一任的準會長。
不過讓人大跌眼鏡的是，祁亦斯似乎並沒有改變楚之安之前各種決策的想法——他延續了楚之安之前的風格，特別是針對特招生的福利補貼上。
還有祁亦然，突然改了性說要好好學習。
“夏夏，你大學是會回龍安的，對吧？”
祁亦然還是習慣叫她夏夏。
在他心裏，溫嘉玉用回大名後，“夏夏”這個稱呼是獨屬於他們倆人的記憶。
“對啊，我畢竟是龍安人嘛。”溫嘉玉說，“而且國內的知名學府，龍安占了大頭。”
淮京也有好大學，但名頭最響的前兩所大學，龍安大學和育仁大學，都在龍安。
像蘇夏和餘桃這兩個學霸，就瞄準了龍安大學在努力。
“那我也要加油，考去龍安！”祁亦然握拳。
他努努力，就算追不上夏夏，以後的學校也不能離她太遠。
“咦？”溫嘉玉詫異看了眼金毛小狗，笑道，“好啊，那你現在開始可不能偷懶。”
高二這年，他們的青春也好像進入了關鍵期，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變化。
尖利的，或許收起了鋒芒；成熟的，或許更加內斂。
有人開始成長，有人更加現實。
慶幸的是，溫嘉玉覺得她身邊的人，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高二這年結束的時候，意味著江行晏詞他們畢業了。
江行、晏詞同時被龍安大學錄取，楚之安走的是競賽路線，沒有參與高考，直接保送龍大。
鄒明軒、許飛宇、秦晚虞也分別考進了育仁大學。
溫嘉玉恍惚地產生了熟人集體往龍安遷移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會去淮大呢。”
離校前夕，溫嘉玉坐在VIP醫務室的椅子上，看晏詞整理他的小毛毯。
畢竟和平街和晏詞的大部分產業都在淮京，她還以為他跟鄒明軒會考去淮京大學。
晏詞眼眸彎彎：“產業不嫌多，也是時候正式到龍安發展了。”
“那黎姐姐呢，她也去嗎？”溫嘉玉問，“她去的話，和平街怎麽辦？不去的話，鄒明軒......”
據她所知，黎明月跟鄒明軒現在已經確認關系，黎明月不去龍安的話，豈不是新晉情侶馬上就要異地？
“她去。”晏詞說，“淮京這邊的和平街模式已經成熟，不用她時時刻刻盯著，她要去龍安準備新的和平街事宜。”
“你要在龍安弄一條新的和平街？”溫嘉玉眼神亮了亮。
晏詞點頭：“地址已經選好了，到時候發你過來玩。”
“等你明年畢業回到龍安，龍安的和平街應該也趨近成熟。”綺麗少年莞爾一笑，“怎麽樣，想投資嗎？”
“和平街就算了。”溫嘉玉覺得這個功勞貪不得，“我還是繼續弄我的人才投資計劃。”
主要是她已經確認自己的心意，不宜跟晏詞牽扯過深，維持這樣朋友的關系就很好。
“好。”晏詞收拾得差不多，提著東西走到門口，“溫嘉玉，明年龍安見。”
“晏詞。”
在鄒明軒還沒到來前，溫嘉玉叫住了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晏詞回眸，眼尾上翹，笑容一如既往地勾人，“你不用急著拒絕我。”
“我說過，我會等你很久很久。所以呢，你想談戀愛就去談，以後長大了想結婚也沒事，我都可以等。”
“談戀愛我可以等你分手，結婚我可以等你離婚。”
“溫嘉玉，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有負擔。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永遠會有我這麽一個選擇。”
是他選擇了她，作為他留戀世界的支點。
他選擇對她堅定不移，跟她選擇誰無關。
無論何時，只要她回頭，他都會在。
“你只需要在你想選我的時候告訴我，就好。其他的話，或者其他時候，可以不用說。”
“好。”溫嘉玉眼眸彎彎，也跟著露出笑意。
面對晏詞這樣通透、高情商的人，有些話反而不用說得太直白。
無論是第一次表白，還是現在的這種時刻，跟晏詞的相處，始終都讓她感到舒服。
不會尷尬，也不用擔心倆人日後做不成朋友。
“明年龍安見！”溫嘉玉臭屁地打了個響指，“等著吧，說不定我加把勁，也能考上龍大呢！”
“可以。”晏詞掏出手機，“我去群裏開個賭局，你要是能考上龍大，我白送你龍安和平街的股份。”
無良商人露出狐貍尾巴，晏詞言笑晏晏：“當事人，你要不要也壓一份？”
溫嘉玉：“......”倒也不必。
最終，這場持續一年的賭局，溫嘉玉以反壓自己上不了龍大，贏得了群內其他人的一百大洋。
她拿到了育仁的錄取通知書，再一次成為秦晚虞的學妹。
畢業當天，所有遠在龍安的熟人都趕回了溫斯特，一夥人圍在高三教學樓的天臺燒烤。
紅色高考橫幅還掛在教學樓走廊的外墻，整棟樓歡聲一片，沸反盈天。
扔書的，扔試卷的，捏著情書告白的，都匯聚在這高中生涯最後放肆的尾巴裏。
夜幕低垂，溫嘉玉他們的天臺燒烤愈發熱鬧，不再拘泥身份和過往，來者是客，每個上到天臺來的畢業生都能蹭到一杯啤酒。
除了溫嘉玉。
她因為曾經的醉態，被江行強制禁酒，只能喝果汁。
不過不妨礙她從餘桃杯中偷偷喝一口。
酒過三巡，醉態橫生。
祁亦然哭得稀裏嘩啦，被祁亦斯嫌棄拽到一邊。
餘桃豪放狂笑，直喊皇天不負有心人。
蘇夏拿了把電吉他，一本正經地亂彈。
晏詞拿起了麥克風，意外地唱歌很好聽。
楚之安和許飛宇有秩序地安排車輛，將其他喝醉的學生送回家。
江行捏了罐啤酒，邁著長腿，走到溫嘉玉身邊原本餘桃的位置坐下。
江行在桌下捏了一下她的掌心，側眸看她，薄唇輕啟：“回家？”
六月的天，體溫跟著天氣一起升高，溫嘉玉覺得江行的掌心也比平時熱了幾分。
她悄悄回握。
天臺澄黃的燈光打在江行鼻梁上，更顯得高挺立體，深邃如墨的鳳眼牢牢鎖定她。
溫嘉玉被看得有些臉熱。
江行這張精雕細琢的臉，她好像就沒有看倦的時候。
溫嘉玉探過頭，往他啤酒罐內瞄，轉移話題：“你喝完了沒有？”
“呵。”江行唇角溢出輕笑。
他仰頭，鋒銳的喉結滾動，三兩下解決完剩餘的啤酒。
江行微挑眉梢，屈指用力，摁癟易拉罐，順便掐破溫嘉玉蹭酒的小心思：“現在喝完了。”
“略。”溫嘉玉吐了一下舌頭，撅起嘴表示不滿，“都畢業了也不讓我喝。”
“回家給你喝，外面不行。”
溫嘉玉一聽，立刻拉著江行起身：“那現在回家！”
反正這畢業燒烤活動到現在也差不多了，他們這些人以後在龍安照樣能見到，今天的畢業會面是暢快釋放大於離別。
“走。”
江行將易拉罐扔進垃圾桶，跟眾人簡單打過招呼，帶著溫嘉玉下樓。
中途溫嘉玉在三樓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後，眼尖地看到拐角昏暗處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不知何時消失在燒烤活動的鄒明軒跟黎明月。
看到鄒明軒捧著黎明月的臉頰細吻，溫嘉玉心頭一跳，趕緊挪開視線，快步走去樓梯。
“哥，快走！”溫嘉玉紅著臉，拉住江行匆匆就要下樓。
“慢點，別摔著。”江行將人往回帶，牽緊，不讓她沖。
他看到她偷喝了一口啤酒，以防萬一。
“哎呀快點！”溫嘉玉不聽，催他，兩只手拖著他鉗住她的手臂往前走。
江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當她犯酒勁：“溫嘉玉，皮癢了？”
溫嘉玉內心著急，怕等會鄒明軒跟黎明月親完了走來過看到他們。
她可不想社死，脫口而出：“快走快走，有小情侶在親親，我們別壞了人家好事。”
“......”江行一頓，“哦。”
他邁開腿，主動拎著溫嘉玉，帶她走到二樓。
準備下去一樓前，走到樓梯處，江行忽然腳步拐彎，提住溫嘉玉後頸的衣領，問：“你剛剛說的小情侶，在三樓哪裏親的？”
溫嘉玉：“？”
江行淡定：“走，我們看看二樓有沒有。”
溫嘉玉：“？？？”
江行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這會不會不太好？”她滿腹疑惑，腳步已經乖乖地自動領路，“在衛生間出來右邊的長廊，就是那個拐角。”
“嗯，沒事。”江行說，“有人我們就遠遠看一眼，沒人就撤。”
這會是晚上九點多，高三教學樓的學生早就散了大半，剩餘的，估計也都在天臺燒烤處喝高了，等著被楚之安他們安排。
二樓跟三樓一樣，除了衛生間還亮著燈，教室內和廊道的燈光早已關閉，只剩操場的畢業煙花秀在照亮。
此時的煙花秀已經接近尾聲，光芒比溫嘉玉在三樓看到得還要微弱。
“哥，好像沒人。”溫嘉玉小心翼翼瞄了眼拐角。
江行喉結滾動：“太暗了，再走近點看看。”
“真的沒有。”一朵粉紫色的煙花高高簇起，讓溫嘉玉看清情況。
二樓的拐角確實沒人。
“我不信。”江行答話時，正巧掐上了煙花燃燼，廊道重新陷入微弱的昏暗。
後面升起的幾簇小煙花約好了似的，都照不到拐角那裏。
“算了。”江行忽然道，“還是別過去打擾別人。”
“真沒人。”溫嘉玉來了勁，拉著江行就往拐角走，“我帶你過去看！”
江行放松姿態，任由她拖著他穿過長廊。
“看，我就說吧，是不是沒人....唔....”
走到拐角，溫嘉玉翹著眉梢，得意的小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江行摁在墻上。
“現在有了。”他啞聲低笑，寬大的手掌扣住她後腦勺，迫使她擡頭。
溫嘉玉瞪大眼睛，驚呼聲淹沒在江行強勢的吻裏。
怎，怎麽會這麽軟？
少年漂亮的薄唇又燙又軟，溫嘉玉被親得迷迷糊糊撬開了齒關，江行勾著她的舌尖越發加深。
唇齒糾纏，溫嘉玉被自己不小心溢出的聲音驚回神，指尖推了推江行結實的胸膛，“唔唔......”
“嗯？”江行撤離前，還澀氣地舔了一下她唇瓣，“換氣？”
少年熟悉的磁性嗓音，沾染了一絲陌生，又很性感的沙啞。
醇在溫嘉玉耳畔，她很沒出息地開始回味方才。
臉已經燙得不像話，口中還要嘴硬：“你，我....這樣不行，你都沒跟我表白，我還不是你女朋友....”
她覺得自己是很有氣勢的，可說出來的話綿軟無力，像撒嬌。
“想聽什麽表白？”江行高挺的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親昵蹭了蹭，“說我很喜歡嘉嘉？”
溫嘉玉被他勾得腿軟，嗔著水盈盈的眸看他：“不夠，還不夠。”
“沒親夠？懂了。”
江行淺酌她的唇瓣，又重新吻上去。
不是這個沒夠啊！
溫嘉玉眼睫震顫，可是很快又被親得七葷八素，甚至因為過於舒服，而渾身輕飄飄無暇再想其他。
最後一朵煙花落下，他們在黑暗中盡情接吻。
許久，江行才放開她。
“還有，糾正一下，不是女朋友。”
“溫嘉玉，你是我的未婚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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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 窗外蟬鳴陣陣，陽光從蔥郁樹影間斜漏至院中。
溫嘉玉身上套著一件簡單舒適的白T，淺藍的牛仔熱褲之下, 一雙長腿白得發光，筆直纖細。
她顧不得額上的汗珠, 興沖沖抱著剛從井中提上來的西瓜, 快步跑回屋內，闔上玻璃門, 直奔廚房。
“哥, 媽！吃西瓜！”
今年暑假，他們兩家久違地從別墅區回到老宅這邊避暑。
老宅住過幾代人的童年，冬暖夏涼, 格局方正, 地理位置之優越，就算是龍安市後建的富人區別墅也無法媲美。
前幾年不回, 是因為溫嘉玉小時候泳池落水的事, 怕她回到這個環境會受刺激。
今年既然心結已解, 就沒什麽好顧慮的了，更何況今年回老宅過暑假, 是溫嘉玉率先提出的, 大家自然依著她。
溫家老宅院內有口井，溫嘉玉昨晚就拿竹籃將西瓜泡了進去。
今天溫璽潤剛從劇組回來, 江行到門口去搬行李，溫嘉玉迫不及待來這裏，把自己的冰鎮西瓜抱上來分享。
浸了一晚的西瓜, 冒著井水天然的涼氣，溫嘉玉到了廚房, 拿刀一分為二，瓜果涼絲絲的清甜香味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光聞一聞，就感覺夏日的燥熱已經被阻隔成兩個世界。
溫嘉玉將半個西瓜切成塊，插入幾根白色果叉，另外半個準備留著，單獨用勺子舀了吃。
她端著切好的西瓜，上去二樓溫璽潤房間，結果發現沒人，就連前面出門幫溫璽潤提行李的江行，也不見蹤影。
溫嘉玉汲著拖鞋，最後在一樓的書房內找到了自家媽媽。
溫璽潤正在書架翻找什麽東西。
“媽，先吃點西瓜。”溫嘉玉將果盆放到桌上，叉了一口果肉餵給溫璽潤，“哥呢？怎麽提完行李就不見了？”
“哦，阿行等會就過來。”溫璽潤咽下一口冰涼脆甜的西瓜，手中繼續翻找，“我剛找文件的時候，翻到一本你一年級的塗鴉本，阿行瞧著有趣，讓我送他，還說要拿回家。”
“不是......”溫嘉玉一頭黑線，“媽，為什麽我一年級的塗鴉本你還留著？”
留獎狀也就算了，塗鴉本沒必要吧？
還有，江行要看那個幹什麽？
一年級啊，塗鴉很醜的！他是不是要留著偷偷笑話她！
江家的院子就在溫家隔壁，溫嘉玉話音剛落，還沒聽到溫璽潤的回答，就聽到大門開合的聲音。
她將頭探出書房，朝門口看，果然是江行回來了。
江行今天穿的也是一件什麽圖案都沒有的白T，身姿頎長，他換鞋進屋，好似沒被戶外炎熱的空氣影響到，有種特有的屬於少年的清爽感。
“哥，西瓜！”
暫且把塗鴉本的事放到一邊，溫嘉玉招呼人吃西瓜。
“喲，今天真棒。”江行眉梢一挑，配合她的積極誇獎道。
沒吃兩口西瓜，江行又被溫璽潤喊去幫忙。
“阿行，我還是找不著那個文件，你幫我一起找找。”
“什麽文件？”溫嘉玉腮幫子鼓鼓的，過去湊熱鬧，“我也可以找。”
“是我在羅非那邊酒莊的代行管理文件，打理人來電說合約即將到期，我前陣子又在劇組，太久沒去那邊把這事給忘了。”溫璽潤說，“我記得應該是在老宅，不然就是在別墅書房。”
“媽，也有可能在你行李箱？”溫嘉玉淡定地說，“要不我陪你先去整行李箱，讓哥留在書房找。”
溫璽潤找東西這種事太常見了，她投資的產業又太多，基本只要江叔叔和助理不在身邊，就是這種景象。
溫嘉玉已經習慣。
她覺得很有可能是之前媽媽進劇組前記得酒莊的事，把文件放進了行李箱，現在又忘了。
“好。”
溫璽潤覺得有道理，江行也沒異議。
三人兵分兩路，溫嘉玉跟著溫璽潤去二樓臥室，江行留在一樓書房。
溫璽潤的臥室江行自然不方便進，所以接人的時候，是把行李箱提到二樓門口，再拿抹布細致地擦幹凈行李箱的萬向滑輪，就下樓了。
溫璽潤對這孩子是越看越滿意。
打開房門，溫嘉玉跟溫璽潤先把三個超大的行李箱推進臥室。
“媽，你有沒有聽過外面有一些關於我跟哥聯姻的傳聞啊？”溫嘉玉打開一個行李箱幫忙找文件，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溫璽潤不以為意：“有啊，就是我們放出去的。”
溫璽潤想起來，他們只告訴了嘉嘉她跟江安和假結婚的事，還沒告訴她，他們用兩個小輩的聯姻來堵外人的嘴這一說法。
於是便將其中緣由講給溫嘉玉聽。
溫嘉玉沒想到外人聽到的聯姻說法居然是真的，還是溫璽潤特地放出去的消息，也更沒想到，這個消息是假結婚時間衍生出的煙霧彈。
所以這消息既是真的，又是假的。
溫嘉玉松了口氣，不知為何，又有點失落。
“那......”她又問，“你們用我們兩個聯姻的事當借口，這件事，哥哥他知道嗎？”
這個問題問出口，溫嘉玉不由屏住呼吸，找文件的手也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心臟莫名提緊。
“當然知道。”溫璽潤翻著另一個箱子，沒察覺女兒的異常，“聯姻這個提議，最開始就是阿行提出的。”
“什麽？”溫嘉玉呆了呆。
江行提出的？
他一開始就知道？
當初江行剛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其實還對溫璽潤說過只是暫時的策略，如果以後嘉嘉遇到喜歡的人，隨時可以解除聯姻，讓她放心。
不過溫璽潤覺得沒什麽不放心的。
兩個孩子的感情，他們做大人的都看在眼裏，她自然也就沒將剩下的話對溫嘉玉說，覺得沒必要。
殊不知，身旁少女早已呆滯，因為她輕描淡寫的一句真相，陷入了苦思冥想的頭腦風暴。
“叩叩”兩聲門響。
“溫姨。”江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找到了，您看看是不是這份。”
溫嘉玉一激靈回神，想去開門，溫璽潤已經先她一步，拉開門，站到了門口。
“是這份，阿行幫大忙了！我這就去打電話給小禾，讓她過來一趟。”
小禾是溫璽潤的助理之一，原本出了劇組後，溫璽潤給助理們都放了三天假，現在不得不讓小禾過來一趟。
好在都是龍安本地人，跑來一趟不算費力。
等會要談事，溫璽潤索性直接下去一樓書房打電話，走得匆忙，房門沒有關緊。
現在臥室內都是被她們從行李箱翻出來的東西，江行就站在門口，為了維持母親大人的形象，溫嘉玉理應要去把門關上。
可她又覺得，不能這麽直接把江行關在門外。
在溫嘉玉的思維裏，她自己的房門對江行就是不上鎖的，長期模糊的界線，導致了她覺得直接對著他關門，好像不太對。
於是溫嘉玉關門的同時，腦子一抽，把自己也帶了出來。
“哢嗒”，房門閉合，廊道內僅剩她跟江行二人。
江行略感詫異：“不繼續幫溫姨整理嗎？”
“我......”溫嘉玉楞住。
對啊，她出來幹嘛！
她只要跟江行吱一聲就好啦，就可以繼續幫媽媽整理了呀！
她怎麽就出來了？
“太渴了，我去拿西......”
溫嘉玉決定渴遁，跑下樓去書房拿她那盆西瓜，被少年長臂擋住去路。
“出來正好，我有話要問。”
江行右掌撐在溫嘉玉身後緊閉的房門上，小臂攬在她的肩膀處，輕易止住了她的步伐。
“問什麽？”溫嘉玉眼睫撲閃，視線裏是少年線條好看的小臂，青筋伏起，荷爾蒙爆棚。
她很沒出息地咽了一下口水，克制地偷瞄好幾眼。
真是的，江行知不知道他的身材很有吸引力啊，不要誘惑她！
江行俯下身，伸出空閑的左手，勾勒幾綹她散落在胸前的烏發把玩。
溫嘉玉的視線瞬間偏移，心思也從少年小臂肌肉，轉移到了他左手漫不經心的小動作上。
她看到自己微卷的發梢，纏繞在江行修長的指尖，被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帶著輕輕打轉。
這...這個動作對於兄妹而言，是不是過於暧昧了點？
溫嘉玉心跳如擂，腦子有一秒鐘的宕機，然後瘋狂搜索江行以前有沒有對她做過類似的動作。
江行不許她走神，懲罰性地在瑩白的耳垂咬了一下：“問，嘉嘉剛才在問溫姨的事。”
溫熱的呼吸落在溫嘉玉耳畔，一觸即離。
溫嘉玉感覺半邊身子都酥麻了，一瞬間產生出耗子被貓抓的心虛感。
她背著江行打聽聯姻的事被江行發現了！
她面頰漲紅，猛地又反應過來，氣呼呼道：“臭江行，你偷聽？”
“沒有。”江行低笑，“你們的門本來就沒關好，我正好走到門前。”
他先把門帶上，後再敲的門，怎麽說也算光明正大地聽吧。
“那你問什麽，不是你提議的麽？”溫嘉玉叉起腰，努力營造氣勢。
就是，聯姻是他提議的，他本來就知道，她心虛什麽？
要問也應該是她問他。
還有他剛剛又，又咬她！
“就是奇怪你怎麽突然問溫姨這個。”江行繞發梢的動作頓了頓，想到溫斯特那幾個整天來蹭桌的人，眼神意味不明，“難道嘉嘉有了喜歡的人？”
“或者有別的什麽原因，想解除婚約？”
“沒有啊。”溫嘉玉被問得一頭霧水。
她不明白話題怎麽突然這麽跳躍，因此也沒註意江行的用詞是“婚約”，不是“聯姻”。
“哥，你為什麽這麽問？”溫嘉玉鬧鐘警鈴作響，“是你有喜歡的人了想解除嗎？”
不怪她這麽想，她以己度人，覺得江行的問話就是反饋他自己的內心。
她通常心虛的時候，都是把自己的想法先拋出去問對方的。
“傻不傻。”江行好笑地敲了一下她腦門，“我為什麽要解除。”
“那不就得了。”溫嘉玉捂著腦門氣哼哼瞪他，“那你還......”
不對，江行的意思是，他不想跟她解除聯姻？
他們的聯姻不也是假的麽？
那江行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溫嘉玉心口撲通撲通，感覺答案呼之欲出。
她開口想問，江行卻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收手放人，揉了一下她的腦袋：“好了，去拿西瓜吧。”
少年直起身，禁錮的手臂抽離，溫嘉玉視野倏然變得敞亮，心思也跟著活絡，腦中小惡魔狡黠一笑。
她舔舔唇，伸手環住江行勁瘦的腰，揚起美麗無瑕的面龐，糯著嗓音乖巧詢問：“哥，那要是我有了喜歡的人呢？”
“你會跟我解除聯姻嗎？”
江行眼神陡然淩厲：“誰？”
她哪知道誰。
溫嘉玉不怕死地又貼近一些，把臉靠在江行胸膛：“你就說會不會嘛。”
“溫嘉玉，想都別想。”江行拎著她後頸的衣領，一把將人提開。
“下來，吃你的西瓜去。”
冷冷丟下一句話，江行率先轉身下樓。
生氣了？
溫嘉玉百分百確定，江行就是生氣了。
這很奇怪。
江行平時不容易生氣的，特別是對她。
更奇怪的是，溫嘉玉發現自己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以前惹江行生氣的時候她都是害怕的，今天不一樣，有種詭異的興奮是怎麽回事？
江行剛剛的意思，是指就算她有另外喜歡的人，他也不打算解除聯姻？他要假戲真做？
嘿嘿嘿，溫嘉玉本就不弱的自信心空前膨脹。
她覺得一個江家人能說出這種強扭瓜甜的話，江行肯定是愛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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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詭異中摻雜一絲絲甜蜜的興奮，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晚飯是在溫家老宅吃的，溫璽潤的助理小禾也在。
這算是兩家最新的相處模式。
在別墅區那邊，溫嘉玉還是習慣住江家別墅，溫璽潤便陪著她，一家人整整齊齊，吃飯當然也在江家。
現在回了老宅，還有其他院內的家族在，不好同住。
加上江安和最近在出差沒回家，人數這邊是溫家多，自然也就成了江行過來吃飯，飯後再回去。
溫璽潤跟小禾在飯後又進到書房，繼續討論酒莊管理的事。
江行已經回到江家的院子，溫嘉玉坐在客廳沙發，抱著剩下的半個西瓜，一邊舀著西瓜一邊追劇。
時不時瞄一眼手機屏幕。
江行還沒回她消息。
也可能是在健身房。
可是直到溫嘉玉洗完澡，到了睡覺的時間點，江行還是沒回覆她問他要不要找部電影一起看的消息。
這讓溫嘉玉對下午的判定產生了懷疑，難不成是她自作多情？
溫嘉玉又發了好幾個表情過去。
過了會，對面回覆一個很欠揍的問號，沒再多說一個字。
江行：？
溫嘉玉也來氣了，不再回覆，扣下手機，關燈，閉眼，睡覺。
她的假期規定睡覺時間是晚上十一點，最遲不超過十一點半。
今天翻來覆去一直到了十二點半還沒睡著，一會兒回想起江行圈住她的時候，感覺甜滋滋，一會兒又想到他一晚上沒理她，又生氣。
以前她做錯事，江行就算再生氣也不會不理她，今天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
溫嘉玉迷迷糊糊睡著之後，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又醒了過來。
她想到一種可能，江行或許是在吃醋？
所以他還是喜歡她的？
溫嘉玉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多，江行的作息也很規律，這會肯定已經睡著了。
可是他今天讓她不好過，溫嘉玉才不準備放過他。
她拿起手機，對話框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江行的那個問號上，溫嘉玉點擊鍵盤開始輸入。
打了幾個字後，又刪掉，直接播了語音過去。
“嗯？”
語音接通，江行低沈的嗓音在對面詢問。
溫嘉玉是抱著不吵醒江行不罷休的架勢，做好了要打三四遍的準備。
沒想到語音剛撥過去就被接通了，她楞了楞，氣勢先輸一截：“哥，你還沒睡啊？”
“......”江行沒好氣道，“睡了。”
“別騙人。”溫嘉玉咯咯笑了兩聲，心情莫名轉好，“我聽你聲音一點都不困。”
她跟江行一起在停闌微雨住了那麽久，他睡沒睡的聲音她會聽不出來？
“你是不是因為我下午說的話睡不著？”溫嘉玉無師自通地追問，“晚上不理我，也是因為那個對不對？”
江行氣笑了：“溫嘉玉，你還知道自己把我氣到？”
“那當然。”溫嘉玉踹開空調被，翹著腳丫有些得意，“我就說嘛，我都不好睡，你肯定也睡不著。”
“是誰，晏詞？”江行覺得那幾個人裏，也就這一個比較有競爭力。
關鍵溫嘉玉幾次三番跑出國外，都是跟他一起。
“不是啦。”溫嘉玉清了清嗓子，“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你說。”
暗黑中，江行磁性好聽的聲音刮過耳膜，震得耳蝸酥癢。
溫嘉玉覺得有些幹渴，咽一下口水，躺直了身子，又扯過被子重新抱起來。
“哥。”她緊張地開口，“你......”
“不對。”溫嘉玉改了一下稱呼，“江行，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電話那頭頓了頓。
安靜的一兩秒鐘時間裏，仿佛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溫嘉玉本來只是緊張開問的那麽一下，在江行沈默過後，她的心跳忽然“咚咚咚”劇烈起跳，捏著手機的掌心不知何時濡濕一片。
他怎麽還不回答？
這個答案很難嗎！
溫嘉玉的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難道真是她會錯了意，江行不好意思拒絕她在為難？
強烈的羞恥感湧上心頭，溫嘉玉腦中一路尖叫，無比後悔問出那個問題。
“剛剛的話......”
就在她準備用玩笑揭過的時候，江行忽地輕輕一笑：“溫嘉玉，我以為關於我是不是喜歡你這件事，是個明眼人應該都能看得出來。”
“剛剛的話什麽，你是不是想說剛剛的話是假的，你問錯了？”
溫嘉玉甚至從他的問話中聽出一絲揶揄，她惱羞成怒吼道：“假的假的，就是假的！江行你什麽意思，你說我眼神不好？”
什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又沒直說她怎麽會知道！
“嗯，不好說。”江行煞有其事。
如果喜歡上別人的話，那確實算是眼神不好。
不過他這會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答案，放松下來，打趣追問，“我回答完了，該你了。”
“你這算哪門子回答。”溫嘉玉撅嘴表示不滿，“沒有正面回答都不算！”
“是。”
幹脆、簡短、堅定的一個字答案。
是！
江行說是！
溫嘉玉捂住偷偷發熱的臉頰，控制內心的歡欣雀躍，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然後“啪嗒”一聲掛斷語音通話。
嘿嘿，她是可以好睡了，至於江行，讓他自己猜去吧。
靜音的手機屏閃進幾條新消息。
江行：......
江行：溫嘉玉，明天給我等著。
最後一條是：晚安，好夢。
正文完
新學期伊始。
溫嘉玉還是回到了溫斯特繼續上學。
不過這次不再用蘇夏的名字, 而是用回她的大名，以溫家大小姐的身份入學。
於此同時，真蘇夏也從禮德學院轉回了溫斯特, 被安排在高二1班，跟溫嘉玉同班。
原本溫嘉玉是想在龍安繼續學業, 可惜禮德校董會那些老古板要面子。
放假前她弄的直升機回家, 陣仗太大，互換身份的事直接明牌。
溫斯特這邊沒說什麽, 溫嘉玉這系列操作相當於給他們白送了一波頂級流量, 是無形又免費的大廣告。
禮德那邊就不同了，他們覺得讓一個外地學生，還是特招生, 在學校上學一年居然無人發現, 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禮德校董會不敢對江行和溫嘉玉進行指責，對真蘇夏卻是無法容忍。
他們只同意江行跟溫嘉玉回校, 堅決不肯讓真蘇夏繼續在禮德就讀, 盡管真蘇夏的成績在禮德內也是名列前茅。
於是就便宜了溫斯特。
胡校董不僅積極表態, 說溫斯特可以重新接受溫嘉玉和真蘇夏就讀，還表示溫嘉玉之前的學分可以直接轉移, 而真蘇夏的學分, 也會根據她在禮德曾經的表現嚴謹計算。
只需要她們兩人進行一場公開考試，確保雙方的學習成績沒有任何作假, 算是給同段的學生一個交代。
當然，胡校董私下裏也提了一個捆綁要求，就是江行必須跟著一起來。
江行這種金字招牌, 必須得在溫斯特畢業。
等到禮德校董罵夠了溫斯特校董厚顏無恥、唯利是圖、貪慕虛榮，再放下身姿, 軟著臉，親自攜禮拜訪溫家別墅，表示禮德也可以破例接收真蘇夏時，已經晚了。
溫嘉玉已經收拾好去淮京的行李箱。
至於禮德校董後不後悔，有多後悔，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除了兩方校董的態度，溫嘉玉也另外考量了很多。
比如她現在在溫斯特有了幾個可以交心的朋友；
比如溫斯特內普通學生對特招生的態度，她如果不過去一起，真蘇夏的處境可能會艱難；
在比如她的人才投資計劃，禮德那邊的學生背景根本用不上，溫斯特的特招生群體是很好的投資對象，今年還會有新的高一新生。
而且她最初定下要投資的三人裏，除了餘桃、真蘇夏，還有一個就是今年升高三的學姐，秦晚虞。
於公於私，溫嘉玉都覺得她應該回到溫斯特。
只要溫嘉玉還在溫斯特，就算沒有胡校董提的那個捆綁要求，江行也會跟著在溫斯特讀完高中。
所以胡校董的要求根本不是問題。
公開考試不用說，溫嘉玉的成績雖然比不上真蘇夏的第一名，但十幾名的成績也是她自己考出來的，完全不怵。
一切都很順利。
一班的學生就算有意跟她結交，也礙於之前一學年對她的冷暴力，尷尬萬分，沒有臉皮上前舔。
更不敢再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明顯跟溫嘉玉走得很近的真蘇夏。
溫嘉玉樂得清閑，天天帶著真蘇夏和餘桃上二樓吃飯，再者除了學習，就是繼續忙活她的投資計劃。
當溫嘉玉出現在高三2班教室，當著全班學生的面，將完善好的投資合同遞給秦晚虞時，周遭艷羨的人群裏，有一道更為覆雜的目光。
是卷舒。
溫嘉玉無意去探究她此時的心情，只對著秦晚虞笑笑說：“學姐，你看完後，考慮好了發消息給我，你有我的綠泡泡。”
“好。”秦晚虞寵辱不驚，對她回以友善的微笑，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笑瞇瞇地說，“謝謝學妹，我一定好好考慮。”
溫嘉玉出了高三2班教室，準備順道看一下同在高三教學樓的江行跟楚之安。
去找楚之安的路上，碰到了祁亦斯。
溫斯特學生會事務繁雜，楚之安還有一年畢業，計劃在高三下學期正式退位，所以這個學期開始，就在慢慢交接。
祁亦斯就是去找他交接的。
在學生會內部成員激烈討論誰會是下一任會長的時候，祁亦斯強勢空降。
升入高二後，不僅加入學生會，還積極主動參加了會長競選。
無論楚之安在位時營造出了多麽和平的校園氛圍，溫斯特的本質，還是那個強者為尊、階級分明的貴族學院。
家世、成績、能力擺在那，祁亦斯很輕易打敗了其他候選人，成為學生會下一任的準會長。
不過讓人大跌眼鏡的是，祁亦斯似乎並沒有改變楚之安之前各種決策的想法——他延續了楚之安之前的風格，特別是針對特招生的福利補貼上。
還有祁亦然，突然改了性說要好好學習。
“夏夏，你大學是會回龍安的，對吧？”
祁亦然還是習慣叫她夏夏。
在他心裏，溫嘉玉用回大名後，“夏夏”這個稱呼是獨屬於他們倆人的記憶。
“對啊，我畢竟是龍安人嘛。”溫嘉玉說，“而且國內的知名學府，龍安占了大頭。”
淮京也有好大學，但名頭最響的前兩所大學，龍安大學和育仁大學，都在龍安。
像蘇夏和餘桃這兩個學霸，就瞄準了龍安大學在努力。
“那我也要加油，考去龍安！”祁亦然握拳。
他努努力，就算追不上夏夏，以後的學校也不能離她太遠。
“咦？”溫嘉玉詫異看了眼金毛小狗，笑道，“好啊，那你現在開始可不能偷懶。”
高二這年，他們的青春也好像進入了關鍵期，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了變化。
尖利的，或許收起了鋒芒；成熟的，或許更加內斂。
有人開始成長，有人更加現實。
慶幸的是，溫嘉玉覺得她身邊的人，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高二這年結束的時候，意味著江行晏詞他們畢業了。
江行、晏詞同時被龍安大學錄取，楚之安走的是競賽路線，沒有參與高考，直接保送龍大。
鄒明軒、許飛宇、秦晚虞也分別考進了育仁大學。
溫嘉玉恍惚地產生了熟人集體往龍安遷移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會去淮大呢。”
離校前夕，溫嘉玉坐在VIP醫務室的椅子上，看晏詞整理他的小毛毯。
畢竟和平街和晏詞的大部分產業都在淮京，她還以為他跟鄒明軒會考去淮京大學。
晏詞眼眸彎彎：“產業不嫌多，也是時候正式到龍安發展了。”
“那黎姐姐呢，她也去嗎？”溫嘉玉問，“她去的話，和平街怎麽辦？不去的話，鄒明軒......”
據她所知，黎明月跟鄒明軒現在已經確認關系，黎明月不去龍安的話，豈不是新晉情侶馬上就要異地？
“她去。”晏詞說，“淮京這邊的和平街模式已經成熟，不用她時時刻刻盯著，她要去龍安準備新的和平街事宜。”
“你要在龍安弄一條新的和平街？”溫嘉玉眼神亮了亮。
晏詞點頭：“地址已經選好了，到時候發你過來玩。”
“等你明年畢業回到龍安，龍安的和平街應該也趨近成熟。”綺麗少年莞爾一笑，“怎麽樣，想投資嗎？”
“和平街就算了。”溫嘉玉覺得這個功勞貪不得，“我還是繼續弄我的人才投資計劃。”
主要是她已經確認自己的心意，不宜跟晏詞牽扯過深，維持這樣朋友的關系就很好。
“好。”晏詞收拾得差不多，提著東西走到門口，“溫嘉玉，明年龍安見。”
“晏詞。”
在鄒明軒還沒到來前，溫嘉玉叫住了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晏詞回眸，眼尾上翹，笑容一如既往地勾人，“你不用急著拒絕我。”
“我說過，我會等你很久很久。所以呢，你想談戀愛就去談，以後長大了想結婚也沒事，我都可以等。”
“談戀愛我可以等你分手，結婚我可以等你離婚。”
“溫嘉玉，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有負擔。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永遠會有我這麽一個選擇。”
是他選擇了她，作為他留戀世界的支點。
他選擇對她堅定不移，跟她選擇誰無關。
無論何時，只要她回頭，他都會在。
“你只需要在你想選我的時候告訴我，就好。其他的話，或者其他時候，可以不用說。”
“好。”溫嘉玉眼眸彎彎，也跟著露出笑意。
面對晏詞這樣通透、高情商的人，有些話反而不用說得太直白。
無論是第一次表白，還是現在的這種時刻，跟晏詞的相處，始終都讓她感到舒服。
不會尷尬，也不用擔心倆人日後做不成朋友。
“明年龍安見！”溫嘉玉臭屁地打了個響指，“等著吧，說不定我加把勁，也能考上龍大呢！”
“可以。”晏詞掏出手機，“我去群裏開個賭局，你要是能考上龍大，我白送你龍安和平街的股份。”
無良商人露出狐貍尾巴，晏詞言笑晏晏：“當事人，你要不要也壓一份？”
溫嘉玉：“......”倒也不必。
最終，這場持續一年的賭局，溫嘉玉以反壓自己上不了龍大，贏得了群內其他人的一百大洋。
她拿到了育仁的錄取通知書，再一次成為秦晚虞的學妹。
畢業當天，所有遠在龍安的熟人都趕回了溫斯特，一夥人圍在高三教學樓的天臺燒烤。
紅色高考橫幅還掛在教學樓走廊的外墻，整棟樓歡聲一片，沸反盈天。
扔書的，扔試卷的，捏著情書告白的，都匯聚在這高中生涯最後放肆的尾巴裏。
夜幕低垂，溫嘉玉他們的天臺燒烤愈發熱鬧，不再拘泥身份和過往，來者是客，每個上到天臺來的畢業生都能蹭到一杯啤酒。
除了溫嘉玉。
她因為曾經的醉態，被江行強制禁酒，只能喝果汁。
不過不妨礙她從餘桃杯中偷偷喝一口。
酒過三巡，醉態橫生。
祁亦然哭得稀裏嘩啦，被祁亦斯嫌棄拽到一邊。
餘桃豪放狂笑，直喊皇天不負有心人。
蘇夏拿了把電吉他，一本正經地亂彈。
晏詞拿起了麥克風，意外地唱歌很好聽。
楚之安和許飛宇有秩序地安排車輛，將其他喝醉的學生送回家。
江行捏了罐啤酒，邁著長腿，走到溫嘉玉身邊原本餘桃的位置坐下。
江行在桌下捏了一下她的掌心，側眸看她，薄唇輕啟：“回家？”
六月的天，體溫跟著天氣一起升高，溫嘉玉覺得江行的掌心也比平時熱了幾分。
她悄悄回握。
天臺澄黃的燈光打在江行鼻梁上，更顯得高挺立體，深邃如墨的鳳眼牢牢鎖定她。
溫嘉玉被看得有些臉熱。
江行這張精雕細琢的臉，她好像就沒有看倦的時候。
溫嘉玉探過頭，往他啤酒罐內瞄，轉移話題：“你喝完了沒有？”
“呵。”江行唇角溢出輕笑。
他仰頭，鋒銳的喉結滾動，三兩下解決完剩餘的啤酒。
江行微挑眉梢，屈指用力，摁癟易拉罐，順便掐破溫嘉玉蹭酒的小心思：“現在喝完了。”
“略。”溫嘉玉吐了一下舌頭，撅起嘴表示不滿，“都畢業了也不讓我喝。”
“回家給你喝，外面不行。”
溫嘉玉一聽，立刻拉著江行起身：“那現在回家！”
反正這畢業燒烤活動到現在也差不多了，他們這些人以後在龍安照樣能見到，今天的畢業會面是暢快釋放大於離別。
“走。”
江行將易拉罐扔進垃圾桶，跟眾人簡單打過招呼，帶著溫嘉玉下樓。
中途溫嘉玉在三樓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後，眼尖地看到拐角昏暗處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不知何時消失在燒烤活動的鄒明軒跟黎明月。
看到鄒明軒捧著黎明月的臉頰細吻，溫嘉玉心頭一跳，趕緊挪開視線，快步走去樓梯。
“哥，快走！”溫嘉玉紅著臉，拉住江行匆匆就要下樓。
“慢點，別摔著。”江行將人往回帶，牽緊，不讓她沖。
他看到她偷喝了一口啤酒，以防萬一。
“哎呀快點！”溫嘉玉不聽，催他，兩只手拖著他鉗住她的手臂往前走。
江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當她犯酒勁：“溫嘉玉，皮癢了？”
溫嘉玉內心著急，怕等會鄒明軒跟黎明月親完了走來過看到他們。
她可不想社死，脫口而出：“快走快走，有小情侶在親親，我們別壞了人家好事。”
“......”江行一頓，“哦。”
他邁開腿，主動拎著溫嘉玉，帶她走到二樓。
準備下去一樓前，走到樓梯處，江行忽然腳步拐彎，提住溫嘉玉後頸的衣領，問：“你剛剛說的小情侶，在三樓哪裏親的？”
溫嘉玉：“？”
江行淡定：“走，我們看看二樓有沒有。”
溫嘉玉：“？？？”
江行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這會不會不太好？”她滿腹疑惑，腳步已經乖乖地自動領路，“在衛生間出來右邊的長廊，就是那個拐角。”
“嗯，沒事。”江行說，“有人我們就遠遠看一眼，沒人就撤。”
這會是晚上九點多，高三教學樓的學生早就散了大半，剩餘的，估計也都在天臺燒烤處喝高了，等著被楚之安他們安排。
二樓跟三樓一樣，除了衛生間還亮著燈，教室內和廊道的燈光早已關閉，只剩操場的畢業煙花秀在照亮。
此時的煙花秀已經接近尾聲，光芒比溫嘉玉在三樓看到得還要微弱。
“哥，好像沒人。”溫嘉玉小心翼翼瞄了眼拐角。
江行喉結滾動：“太暗了，再走近點看看。”
“真的沒有。”一朵粉紫色的煙花高高簇起，讓溫嘉玉看清情況。
二樓的拐角確實沒人。
“我不信。”江行答話時，正巧掐上了煙花燃燼，廊道重新陷入微弱的昏暗。
後面升起的幾簇小煙花約好了似的，都照不到拐角那裏。
“算了。”江行忽然道，“還是別過去打擾別人。”
“真沒人。”溫嘉玉來了勁，拉著江行就往拐角走，“我帶你過去看！”
江行放松姿態，任由她拖著他穿過長廊。
“看，我就說吧，是不是沒人....唔....”
走到拐角，溫嘉玉翹著眉梢，得意的小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江行摁在墻上。
“現在有了。”他啞聲低笑，寬大的手掌扣住她後腦勺，迫使她擡頭。
溫嘉玉瞪大眼睛，驚呼聲淹沒在江行強勢的吻裏。
怎，怎麽會這麽軟？
少年漂亮的薄唇又燙又軟，溫嘉玉被親得迷迷糊糊撬開了齒關，江行勾著她的舌尖越發加深。
唇齒糾纏，溫嘉玉被自己不小心溢出的聲音驚回神，指尖推了推江行結實的胸膛，“唔唔......”
“嗯？”江行撤離前，還澀氣地舔了一下她唇瓣，“換氣？”
少年熟悉的磁性嗓音，沾染了一絲陌生，又很性感的沙啞。
醇在溫嘉玉耳畔，她很沒出息地開始回味方才。
臉已經燙得不像話，口中還要嘴硬：“你，我....這樣不行，你都沒跟我表白，我還不是你女朋友....”
她覺得自己是很有氣勢的，可說出來的話綿軟無力，像撒嬌。
“想聽什麽表白？”江行高挺的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親昵蹭了蹭，“說我很喜歡嘉嘉？”
溫嘉玉被他勾得腿軟，嗔著水盈盈的眸看他：“不夠，還不夠。”
“沒親夠？懂了。”
江行淺酌她的唇瓣，又重新吻上去。
不是這個沒夠啊！
溫嘉玉眼睫震顫，可是很快又被親得七葷八素，甚至因為過於舒服，而渾身輕飄飄無暇再想其他。
最後一朵煙花落下，他們在黑暗中盡情接吻。
許久，江行才放開她。
“還有，糾正一下，不是女朋友。”
“溫嘉玉，你是我的未婚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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