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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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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然後沒心肝的姑娘真就推推搡搡著他, 羞臊難耐的跑下去,躲進了碧紗櫥不願出來。

那事兒對於姑娘家而言,終歸是難以啟齒的, 沈宴秋與雪濃雖有過一次, 那時疼的她受不住, 現她又失憶, 自不知前情往事,她不懂, 沈宴秋卻不能不懂, 若太急著只會傷她的身體,

情到濃時,徐徐圖之,方能讓她舒緩接納。

沈宴秋慢吞吞踱到碧紗櫥前,隔著薄薄一層青竹紗門, 瞧裏邊兒雪濃靠在博古架上,身條極纖美柔嫵,哪哪兒都長得太好,叫人不忍粗暴對待。

沈宴秋笑道,“現今府裏交給你和妙琴管著,我也放心,我要去白雲觀再養養, 這回就不帶你去了,你跟著妙琴在家裏,若有誰叫你的,不要出府去, 我都交代下去了,你只在家中做事便好, 外面的,自有妙琴應付。”

雪濃悶不吭聲,等他出去了,才從碧紗櫥內出來,回床想了想,他就這麽把她丟在家裏,自己一個跑去白雲觀,豈不顯得好像她太巴望著跟他有什麽,他這是躲她呢,姑娘家的矜持讓她有氣沒處使,她心想著他既然敢走,那以後也別來找她了,她是斷然不會低頭的!

沈宴秋說走就走,翌日清晨就匆匆離府。

雪濃氣的都不去送人,早上和雲氏一起用早飯,雲氏說手頭有個成衣鋪子一直虧損,想著交到她手裏,橫豎她針線活厲害,不如就改做繡坊,請些繡娘在坊內做工,也不求掙大錢,就當是提前給她留在手裏,學學怎麽經營鋪子了。

雪濃一聽要開繡坊,沒來由的很高興,鋪子到她手裏後,就忙指派了人手去辦,所要用進去的錢銀,也是她自己貼的,吃喝上又用不著她使錢,單月銀她就有二兩,雲氏和沈宴秋還怕她不夠花,又常給些零散金子銀子,攢下來,也有不少了,這麽貼進繡坊裏,將將夠。

繡坊裏聘的繡娘,全是她一個個看過的,要人本分老實,心靈手巧,做事手腳麻利等等,新開的繡坊,也沒多少人來應聘,統共也才招了七個人,這七人做針線活都是一把好手,尋常的那些活計,都好做。

但雪濃卻不要她們接那些人人都會做的活。

雪濃抽了幾天時間,去繡坊教這些繡娘做絹人,絹人要用的蠶絲、絲綢、紗絹是好料子,都有她供著,但要她們都學好。

做絹人的手藝人不多,其中手藝好的更是難得,雪濃與她們有約定,這門手藝是雪濃傳給她們的,論理,雪濃算是她們的師傅,雪濃也不要這虛名,只是不許她們外傳,白紙黑字都寫著,一個個簽字畫押,繡坊給的工錢足夠這些人養家糊口,雪濃也不是要她們終身賣給了繡坊,她們只約定十年的時間,十年以後,她們或走或留,都隨她們意。

繡娘們能拿到豐厚的工錢,又不用擔心沒活計,且有了這門手藝,十年以後,她們就是離了繡坊,也能靠這手藝立足,雪濃開的條件就沒有不肯的,紛紛答應下來。

為這事兒雪濃還被雲氏說了,有這等好手藝,誰不想藏著掖著,偏她倒大方,一下就教了七個人,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這些人學了手藝以後,會不會翅膀硬了就跑。

雪濃卻不擔心這事兒,她自己是有想法的,十年時間,足夠她的繡坊能在京中打出聲望,手藝再好,藏著掖著,也換不來錢財,況且,會做絹人的手藝人又不止她一個,這京中還沒有一家像樣的鋪子專做絹人,絹人頗受歡迎,誰家小兒姑娘都愛這個,她是第一個嘗試做絹人的繡坊,以後若立起來了,還能吸引更好的手藝人加入,繡娘們只要不傻,誰不想日益精進,賺到更多的錢。

繡坊開張以後,坊內最先接的都是京中一些尋常人家送來的縫補針線活,都被拒了,那些尋常人家還說這繡坊姿態太高,不接繡活,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關門。

但這繡坊堅持了一個月,那一個月,坊中的繡娘都忐忑不已,直覺得雪濃一個年輕姑娘在胡鬧,不要她們接繡活,卻叫她們著手做絹人,絹人做起來麻煩,得有半個月花費在上面,她們做出來的第一批絹人,便在繡坊中擺設出來。

正好顯國公家宴請賓客,雪濃便從中挑選出兩個絹人當成了送人的禮,她沒去參席,轉交給了沈妙琴,只說顯國公家有兩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這絹人做禮正合適。

沈妙琴便叮囑小柳氏,等到席上,可以送給顯國公世子夫人。

絹人也不是極貴重的禮,給孩子玩正合適,那顯國公世子夫人瞧著絹人做工好,便跟沈妙琴打探是在哪兒買的,以後她好跟其他夫人常光顧,沈妙琴便順口說了雪濃新開的繡坊,那裏面有繡娘做這個。

這下便傳開了,都知道沈家三小姐有個會做絹人的繡坊,憑著三小姐的名頭,也有人去繡坊相看,才覺絹人確實做的惟妙惟肖,不出兩三日,第一批絹人便全部賣了出去,還預定了十幾個未做的絹人。

一時繡坊忙的很,雪濃又向外招繡娘,這幾日不知有多少人註意著繡坊,她一招人,立刻就有許多繡娘來應聘,人太多了,雪濃還是只招七個人,遴選下來的都是經過一次次考驗,其中有個人叫徽姑,是這七人中繡活做的最好的,而且她也會做絹人,做出來的絹人與雪濃幾乎一模一樣。

招人的事兒雖不是雪濃親自的,但最後要雪濃過一眼,雪濃見著徽姑時,心底生出親善之意,隨意問過話,知道她原先是宣平侯府的繡娘,只是後來那家裁減開支,才被辭退出府。

宣平侯府溫家,雪濃聽過,雪濃對溫家人沒有好印象,只是詫異,那好歹也是侯府,竟要縮減開支來維持,她也聽雲氏說過,許多公侯貴家看著富貴,其中內裏早就要落敗,祖上傳下來的榮華奢侈不能保代代兒孫,尤其是如今的年頭,這些貴族若在朝裏沒人,敗落是遲早的事兒。

雪濃看徽姑做事情老道有經驗,又會不少繡法,雪濃心內想的遠,做絹人自然是要做的,但若能再拓展開來,譬如用蘇繡、魯繡、湘繡等等這些技法做時興的衣物飾品,必然比市面上的要受歡迎,況且夫人們來繡坊買絹人,也能順便再看看這些東西。

這繡坊內的年輕媳婦多,便叫徽姑多看著點人,給的工錢也自是比一般的繡娘多,是把她當成老師傅敬重的,想等著生意起來了,就把繡坊的二樓撿修出來,二樓做各色珍奇繡制品,一樓則賣的還是絹人,賺的是兩份錢。

繡娘們辛苦些,她往後也會多加工錢,只要她們做完了活,想回家歇著也不攔著。

徽姑來繡坊應工不是巧合,她是被溫家裁撤走的,但走之前,周氏見過她,周氏與她哭訴家中不易,不得不削減開支,說等家裏能度過難關,定還會請她來府裏做活,又教她來繡坊,說那主人應與她認識,她沒想到是雪濃,八月份傳出雪濃跳河死的,那時她也為雪濃哭過,可再見到雪濃,雪濃竟與她對面不相識了,說話做事也比從前舒展大方,真像是大家千金。

徽姑在繡坊呆了有一兩日,便知曉雪濃是失憶之人,沈家找到她時,她就不記得過往了,所幸沈家人疼她,過去不記得也沒什麽大不了。

也是傍晚的時候,徽姑出了繡坊,天兒冷的很,她繞過附近的行道,就被人給攔下了,不由分說的把她拉到巷子裏。

冬天黑的早,巷子裏小廝手裏提著盞燈,跟前站著一個玉面身長的男人,身上穿著青灰色的氅衣,看著身體不是很好,臉色很蒼白,覷睨著她道,“是不是溫家的人讓你入繡坊的?”

他身上威壓重,徽姑不敢看他一眼,正想搖頭。

小廝喝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你東家的二哥哥,敢不說實話,沒得你好果子吃!”

徽姑一想,雪濃在沈家的二哥哥了,那不就是當朝首輔沈宴秋嗎!徽姑嚇得腿軟,直接跪倒在地,哪有敢隱瞞的,只把周氏說的,全和盤托出。

沈宴秋微閉了閉眼,問道,“你為什麽與殊玉認識?”

徽姑便把自己在溫家時,曾教過雪濃針線,給雪濃攬過針線活讓其借此掙得體己的事說了。

沈宴秋點一下頭,叫她起來,她才顫顫巍巍站起來,沈宴秋道,“殊玉不記得事了,你不必在她面前刻意說舊事,那溫家,若有人叫你去回話,你該知道怎麽答。”

徽姑忙道,“奴婢明白,若真有人找奴婢,奴婢不會說殊玉姑娘就是那位落水的雪濃姑娘。”

沈宴秋慢步出了巷子,小廝將一袋子銀子塞給她,吹滅了燈籠。

徽姑漸漸在繡坊做下來活,這裏比溫家輕松,又不怕被克扣工錢,媳婦們做一起有說有笑,一天下來也不覺得累,有時候沒活,還能趕早回家,日子也越過越好。

快近年關,這天徽姑從繡坊出來的早,上集市去買了不少年貨,回家路上,就遇到了兩個溫家的嬤嬤,請她去溫家一趟,說周氏有話問她。

徽姑便隨人去了溫家,周氏果然問到雪濃頭上,徽姑低眉順眼的回答她說雪濃與沈殊玉不是同一個人,雖然長得有幾分像,但是性格截然不同,而且與她也不認識。

周氏心疑不定。

徽姑又求著她,能不能讓自己再回溫家做活,在繡坊實在不及在溫家的工錢高,繡坊裏還得看東家的臉色,溫家這裏,至少主子們都是好的。

周氏立時變了臉,叫人把她趕出府去,倒是得意自己利用完了人,秋圍回來以後,溫雲珠就與她說過雪濃現已是沈家那走丟的三姑娘,周氏將信將疑,雪濃落水搜救了那麽長時間,就是真被撈上來,也活不了,若真像溫雲珠說的成了沈三,就算她裝作不認識人,那過去的脾性總沒變,雪濃她最清楚,向來溫馴柔善,從不會苛待旁人,照徽姑所說,定然就不是雪濃了。

周氏便把溫雲珠叫來,數落了一通,叫她下次再見著雪濃,切不可再莽撞,那是沈三,他們宣平侯府得罪不起。

溫雲珠想想雪濃已是那等尊貴的身份,上回就被她轟趕了,下回再遇見,她要是敢再在雪濃面前造次,還不知道會被她怎麽對待,以前在宣平侯府裏,雪濃過的很不好,她知道,但她覺得是雪濃應得的,可雪濃已翻身,定然恨著他們家,說不定還存心想報覆。

溫雲珠一想到沈家何等權勢,便覺得恐懼,央著周氏一定要親眼見一見雪濃,才能斷定是不是她,周氏被她鬧得無法,便抽空與相熟的夫人一起出門,言語間提及了雪濃的繡坊,順道要去看看。

繡坊開在鬧市裏,是很好的地段,周氏帶著溫雲珠入內,就見著那貨架上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絹人,坊中女掌櫃叫人趕緊迎夫人們參觀。

周氏便見那女掌櫃進了後門,片刻鐘,那掌櫃就隨著雪濃出來,雪濃說要看這個月的賬,掌櫃的匆忙拿出賬本交到金雀手裏,雪濃又讓她多添置些綾羅錦緞,近來生意好,趕上年關,估計會有許多客人來,早備著東西,也防止不夠了買不到。

周氏瞧見雪濃出來,就已經大驚失色,再見她嫻熟的指使著掌櫃,行事也頗有貴女風範,已是咬緊了牙關,直看著她出門做車走了,竟都像不認識她般,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在這裏也呆不下去,扯了個謊,便帶著溫雲珠回家,當下是一陣惱恨,只恨雪濃該死在王家的水塘子裏,怎麽又在人前出現了。

周氏想著在王家做過的事情,雪濃下了藥,被放在沈宴秋住的客房內,沈宴秋還為此換了客房,只為避嫌,現在想來,竟是被沈宴秋給糊弄住了,那藥下的猛,他們定成了,不愧是首輔大人,雪濃都能成沈三小姐,外面的人都說沈三受盡沈宴秋的寵愛。

雪濃一個卑賤孤女,和沈家能有什麽關系,怕也是在外叫哥哥,在床上叫夫君。

周氏暗恨,卻也是陣陣後怕,她使得手段,沈宴秋一定知道,依沈宴秋的德性,定饒不了他們,三哥兒的仕途恐怕也難了。

周氏這便收拾收拾,帶著溫雲珠和溫子麟往娘家去找哥哥商議對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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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坊開的第二個月,終於盈利了,雪濃歡快的跟雲氏把這事兒一說,雲氏這才告訴她,“那鋪子是你二哥哥叫我給你的,怕你不要,才瞞著你不說。”

雪濃兀自耷拉著臉,她就說雲氏手裏頭怎麽會有虧空的鋪子,原來是沈宴秋給的,想也是從小柳氏那兒拿回來的,小柳氏四體不勤,恐怕還不知道自己的鋪子被她改成了繡坊,不然也不會幫著她去給顯國公世子夫人送禮。

“給你的就是你的了,將來也算作你的嫁妝,誰也貪不走,只是你二哥哥的良苦用心,你可得知道,萬不能再與他鬧別扭了,”雲氏勸道,這些時日雪濃雖不說,雲氏也瞧得出,他們還鬧著呢,沈宴秋又腿疾沒養好,在觀內呆了有一個月,雪濃都不問一句,可見是氣恨了,他們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麽氣值當氣一個月。

雪濃本來想說誰稀罕,可繡坊是她經營好的,她也舍不得還回去,再有雲氏說的嫁妝,便想到金雀先前說的要嫁進沈家來,頓時的不自在,輕哼著只說他叫人慪氣,才不要理他。

雲氏真哭笑不得,也沒得勸了,用過午飯後,雪濃悄悄拿了個金鐲子戴到她手上,說是自己掙來的錢買的,把雲氏高興的直落淚,母女倆說了些私房話,才放雪濃歇去。

雪濃回房才換了衣服,靠在美人榻上看繡坊的賬本,盈餘很明顯,這才第二個月,若照這麽下去,繡坊還能賺更多的錢,她想著若到時候錢多起來,又能把繡坊擴張一些,這樣就算作她自己的私產了。

雪濃輕輕打了哈欠,把賬本放下,閉著眼要睡去。

忽聽外面門開了,好像是金雀在說二爺回來了,她睜了睜眸,恰見沈宴秋往她這邊走,她起身也不看他,細著聲兒道,“我在睡覺,二哥哥是規矩人,怎麽就亂進來了。”

沈宴秋不僅亂進來,還褪掉外穿的氅衣,解了身上的圓領袍衫掛到衣架上,便來到美人榻前,先手撫到她的肩,她只一顫,就被他低頭吻住,再那手解衣襟上的盤扣,一點點解完,指尖繞進包住,她就軟弓著腰搖搖晃晃倒在榻上。

雪濃是半點掙紮都做不出來,垂著臉把一張朱唇張開,唇舌都被纏勾著,那手裹揉著,讓細眉蹙成了極嬌極媚,點點眸光裏盡是糜色,尚未哭出來,他空手出來低挪,在她迷蒙中用指尖去冒犯了。

未幾房中是軟嗓嗔哭,麻人耳朵,虧得門外丫頭們都避遠了,才沒真聽見什麽。

屋裏門扇都關著,沈宴秋伺候好了人,挪步到水盆邊洗手。

雪濃揪著薄毯淚水漣漣,看那根根長指被沈宴秋洗的幹幹凈凈,她一身澀然的靠在墻邊,再沒力氣挪動,只顧委屈的瞅著他,再看手被錦帕擦好,他卷好了衣袖,再走到榻邊,她就臉頰緋艷的垂淚。

沈宴秋探胳膊把她摟近,湊到她的腮邊再親親她,她又無意識的送上香唇,被他親夠了,他清淺笑道,“殊玉搬到大房跟哥哥睡好麽?哥哥有一個月沒見殊玉了,很羞愧,想給殊玉補償。”

雪濃張著淚眸看他。

沈宴秋便矮身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太低太快,她還是聽到了。

他不僅想今晚再疼疼她,還想以後的每天晚上都多加疼憐。

雪濃這一個月來的氣就沒了,只跟他小小的哭嗯著,再由著他抱進榻裏,陪著小睡。

下午就起遲了,不需的她多說什麽,金雀已得了沈宴秋的吩咐,叫人把雪濃的東西都收拾好送往大房,金雀知道一旦入了大房,便意味著沈宴秋要坐實雪濃是他的女人,這也不奇怪,過完年雪濃十七,沈宴秋也二十七了,來年說不得就要備辦婚事。

雪濃的身份不難辦,她雖入的沈家族譜,但也是以三房養女的身份入的,並不是雲氏親生女兒的身份,外面揣測,他們沈家也從沒解釋過,等到水到渠成了,只要向外公布,也不會有人說什麽,而今就看沈宴秋是打算何時給雪濃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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