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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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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為了防止再被嘲諷骨質疏松,安然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扛著行李箱一路狂奔上樓,搶在了顧廷深前頭進門。

進來後,行李箱隨意往旁邊一倒,她甚至連坐直的力氣都沒了,撲向沙發直挺挺癱著喘氣兒。

顧廷深壓根沒參與她的賽跑游戲。

當他氣定神閑提著行李箱進來,優雅的模樣與她狼狽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的一霎那,安然突然又清醒了過來。

她剛剛莫非是被驢踢了,才會在意他的評價,豁出命般沖上樓。

顧廷深瞥了眼沙發上氣息漸漸歸於平緩的安然,悠哉游哉給自己倒了杯茶,頭也不擡地命令道:“歇好了就去做飯。”

安然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正,深吸了幾口氣,第一次決定正式向他攤牌。

“今晚我可以給你做飯,但是今晚之後,你休想再使喚我。”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顧廷深臉色冷了下來。

可安然現在滿腦子都是暢想美好生活,壓根沒觀察到他的臉色變化,繼續道:

“我很感謝你當初願意收留我,但我做人也是有尊嚴的,堅決拒絕你對我毫無底線的壓榨以及言語羞辱!我們找個日子把離婚證領了吧,你放心,答應分給你的一分錢也不會少。”

既然都要獨立生活了,離婚證肯定得辦了,不然以後她泡小鮮肉都無法心安理得。

說完,她就等著顧廷深的反應了。

今天不管他同意也好,拒絕也好,她去意已決!

顧廷深默了片刻,卻並不在意她要走的事情,而是指出:“看來,你平時對我怨氣不少。”

“是……”安然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了心裏話,尾音瞬間小了很多。

但轉念一想,她現在有什麽好顧及的,等她工作個一年半載,就該是他這個註定潦倒的反派來巴結她了吧,於是瞬間底氣十足,挺起胸膛:“是又怎樣?”

“很好,”顧廷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冷笑一聲,“你就這麽篤定你能走。”

“當然。”思及此,安然驕傲擡頭。

原書中的男女主借助的是累積的資本,可她卻是靠著自己的靈機一動,從互聯網裏殺出一條血路來的,取得的成果甚至比書中的還要好。

“很好,很好。”

顧廷深可能沒想到自己還會被妻子拋棄,看上去已經被氣壞了,一連說了好幾個很好,卻半天沒憋出下文。

安然就喜歡看他吃癟的樣子,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第二天去上班前,她難得善心大發,提早起來替他做了最後一頓早餐——一碗番茄肥牛面。

肥牛原本是留給自己吃的,不過想想她也要走了,索性將剩下的全部豪邁下到了面裏,這一頓就不和他爭了。

去到公司,她發現今天的氛圍怪怪的,一種說不上來的壓抑。

從電梯一路上去,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欲言又止。

難道她的表現太過出色,已經讓同事們忌憚起來了?

安然狐疑地猜測著,心裏卻又隱約覺得,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這樣簡單。

果不其然,她剛到辦公室,就被更早到的Linda叫走了,甚至沒給她問李圓圓發生了什麽的時間。

“你自己看吧。”

Linda一進門,就遞給了她一個檔案袋。

這流程簡直和上次她被舉報一模一樣,不好的預感再次濃烈。

緩緩拆開牛皮紙袋,露出了裏面的幾張照片,以及掉落的一張身份證明。

“你最好證明,這張照片裏的人並不是你。”Linda神色肅穆,比起上一次更加淩厲了。

一張照片裏,是一個女人流產,在雨中哭泣,而面前站著一群人,替一個少女打傘。

少女盛氣淩人地看著倒在雨中的孕婦,眸中沒有半分悲憫,嘴角甚至勾著笑。

又一張裏,同樣是那個少女,帶著一幫人將一個女孩堵在巷子裏毆打。

……

這一疊照片裏,竟然沒有一個受害者是重覆的。

安然越往下翻,手越抖。

一是被畫面的殘忍所沖擊;二是因為,另一名貫穿始終的主角,儼然就是書裏真正的安然!

看著安然灰敗下來的面色,Linda便已經猜到了結局,眸底滿是失望。

“你以前怎麽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Linda顧及兩人之間上下屬的情誼,話已經說得相當委婉了。

實際上,別說Linda,就連她自己在追這本書的時候,都恨得牙癢癢。

其實往事被揭穿這種事,早在她來這裏的第一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只不過這陣子她過得實在太安逸,仿佛只是單純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奮鬥的生活。乃至於她都快忘了,原身還給她留了一大堆爛攤子。

暴風雨總是在最平靜的時候卷土而來,給她當頭棒喝。

“你走吧,這個月的工資會照樣結算,但念及公司聲譽,我們這裏不能再留你了。”Linda嘆了口氣,無奈道。

安然抿著唇,眼底還有不甘,卻根本別無他法,只能認命。

“謝謝Linda姐對我一直以來的栽培。”

Linda聽著她這句話,心底又生出些不忍。

拋開照片中的事件不談,安然來公司第一天時,不卑不亢應對同事孤立的畫面仿佛還在昨日,她一直很欣賞這個新人。

但辭退已成定局,Linda最多也只能提醒她:“你得罪了這麽多人,再想進大公司怕是難了,你多珍重吧。”

-

走出大廈時,天色灰敗,來時還晴朗的天空竟然變得烏雲密布,空氣也變得潮濕悶熱了起來。

安然走在街邊,懷裏抱著一個紙箱,裏面沒什麽私人物品,都是她走的時候,同事們臨時搜羅出來送她的小物件。

為了保護她的隱私,Linda沒有將離職真相公布出來,對外說的是因為個人原因離職。

可Linda已經提醒過她了,這些事兒能瞞得住下頭的員工,卻瞞不住各個公司的高管,沾上這種社會事件的員工沒有哪個公司敢要,所以她現在已經被行業封殺。

被封殺已經夠絕望了,她現在還要面對一件更絕望的事。

就在昨天,她才對顧廷深放下了狠話!

事實證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他這個人最是睚眥必報,曾經她害得他破產,因此住了大半個月的小沙發。經此一作,怕是連她那小沙發都已經被他扔出家門了。

一想到自己昨天大放的厥詞,她就兩眼一黑,巴不得穿越回昨天扇自己幾巴掌!

現在不僅丟了工作,還丟了唯一的住處。

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她現在哭都哭不出來,只能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晃蕩。

天空在這時下起了小雨。

豆大的雨點砸下來,讓她明白了什麽叫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盛夏的雨勢來得急,沒多久,雨勢便飛速擴大,雨點劈裏啪啦砸下來,濺起一層白蒙蒙的水霧,天地都籠罩在水霧間。

她冒著大雨,鉆進了離她最近的一個地鐵口。

地鐵口擠滿了不少人,都是沒有帶傘出門的,且進地鐵口的人還在源源不斷增多,裏面的人就被推著往裏走。

安然渾身都濕透了,索性進了站,隨意坐上了一輛比較空的地鐵。

地鐵不停往返,直到停運,她才重新走出地鐵站。

擡頭看向站臺名,她腦子空白了一瞬。

她發現自己竟無意識坐了下班回家的路線,不遠處就是那棟握手樓。

她一眼就看見了最熟悉的窗臺,此時裏面的燈光亮起,想來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早早就到家了。

她無處可去,只能蹲坐在地鐵口的階梯上躲雨。

此時四下無人,路燈散發的微弱燈光籠罩在雨霧裏,愈發昏暗。

堅硬的大理石地面冰冷無比,一陣冷風吹過,她身子止不住地戰栗,吹得鼻頭有些發酸。

她其實有些怕黑,這種靜悄悄的時候,一點點細微的聲響會被放得無限大,心底的恐懼也會放大。

這些天受過的委屈在這一瞬間一股腦湧上了腦門,呼嘯著的狂風就像一個開關,打開了淚水的閘門。

以前打工再苦再累,但哪受過這種委屈。

一覺醒來就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惡毒女配不說,還被和死對頭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壓榨了將近一個月。

越想越悲傷,她直接將腦袋埋在膝蓋裏放聲大哭了起來。

她哭得實在太投入,乃至忽略了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已經在外面找了她兩個多小時的顧廷深,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便立刻找了過來。

看見蹲在地上的小小一團後,著急上火了一晚上的心情莫名安定了下來。

可看見她甚至不知道墊點什麽,毫不愛惜身體地直接坐在大理石地面,一團無名火又重新冒上了心頭,語氣也跟著惱火強硬了起來:

“還有力氣哭,不知道回家?”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響起,安然的哭聲一頓,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懵懂地擡頭,眼睫毛上掛著兩滴淚水,有些模糊了視線,她便連忙一擦。

擦掉之後,看見了顧廷深出現在夜色裏,下顎線條冷硬,薄唇緊緊繃著,一張俊臉陰沈沈的。

今夜下雨降溫,他卻仍舊只穿著黑色短袖,盡管舉著一把雨傘,黑發卻微濕,牛仔褲腿也洇濕了大半。

她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才確定這不是幻覺,隨即帶著一絲哭腔,顫抖著聲音小心翼翼道:“我、我還可以回去住嗎?”

顧廷深要被氣笑了:“所以你認為我會那麽小氣,直接不準你回去住了?”

“不、不是!你最英明大方帥氣了,是我、是我小人之心。”她抽泣著道,說完還打了個嗝,卻絲毫不影響她拍馬屁。

“還不起來?你還打算在地上坐多久?”

安然像是腦子斷了線,聽他說了才知道要站起來。

剛站起來,一陣鉆心的麻意就從腿上蔓延開來,她保持一個姿勢在地上坐了太久,血循環變慢,腿麻了。

她驚呼一聲,身子不受控制地又要跌坐回去。

顧廷深立刻上前一步,攬住了她的腰。

她從跌坐到地上,變為了跌入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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