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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章效法武帝,敗家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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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效法武帝,敗家情種

玉韶華走出門,看見周庸子依然跪在門口,而周興看著玉韶華走出門,眼巴巴地討好地看著玉韶華,嘴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兒子餓了一天,跪了一天,他很心疼,但是卻又不能阻攔,他很想求玉韶華和子嬰收下兒子,卻又不能強求,所以煎熬地恨不得隨著兒子一起跪起來,但是又知道那樣只會使得玉韶華和子嬰反感,更加不可能收下兒子。

兒子明確表示不願再去喬家辦的私塾,他並不後悔,因為兒子再去不僅不能學習到什麽東西,走出烏蘇裏更加不可能,而且還可能落入喬三和喬家小少爺的毒手。

他已經下定決心,讓自己的獨子追隨霽月公子,他感覺那個人一定會給兒子帶來他所期待的美好未來。

是以看見玉韶華,他只能可憐巴巴地無聲渴求,卻什麽都不能說。

玉韶華直接無視,去了廚房,廚房食材和炊具很全,玉韶華懶得多思考,喊了沈勤燒火,不到一個時辰做了排骨,晾衣白肉,醋魚,幹炸響鈴,上湯白菜,外加兩份“大漠孤煙”。

沈勤哪裏見過這些菜式,聽也沒有聽過,他也知道,自己只配給公子燒火,但是他仍然瞟著那些菜式,口水暗暗地咽下去。

玉韶華把菜端到房間,向周興要了一壇子酒。

弄好,敲子嬰的門。子嬰在裏面悶悶地喊:“門沒有栓!”

玉韶華推門進去,房間一片黑暗,玉韶華點了燈,看見子嬰斜靠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她。他的相貌如此出挑,眉毛眼睛都好看萬分,唇緊抿,那樣斜靠著,墨發斜斜地從頭上垂在榻邊上,眼神慵懶迷離,就這個樣子便是極為惑人。

“想什麽呢?走,吃飯去,我給你做了好吃的,你不是說我做的你都喜歡嗎?快去,涼了便不好吃了。”玉韶華不容分說,扯了他的袖子把他拖起來。

子嬰起來,坐在塌邊,雙手撐在兩側,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玉韶華,也不穿鞋,就那麽坐在那裏,有一些呆楞,有一些悲傷。

玉韶華不知道他所想,催他快快穿鞋子:“你給我快點,我做了好吃的,你不吃,以後再也不給你做了。”

子嬰垂了目,穿鞋,一言不發地跟隨玉韶華出去,看到滿桌子的菜才活過來,拿筷子戳了戳牛排,問:“怎的滋滋直響?”

“熱著才香,快嘗嘗!”很寶貝地拿出了文一白給的那套刀具,“也只有給你才舍得我這套精鋼的刀具!”

子嬰拿了小刀,左右看看,摸摸,驚訝地說:“這種煉制工藝我第一次見!”

“第一次吧,我目前也就這麽一套,只有舍得給你做餐具了。喏,這麽吃。”她給子嬰示範了牛排的吃法,然後把其他幾個菜的名字一一給他介紹一遍,示意他多吃點,“你要多吃點,病了那麽久,而且正在長身體,我看你身高還會長,估計比長澤還會高吧?”

提了長澤,子嬰的眸子頓時又黯淡下來。

一桌子菜,子嬰知道玉韶華費盡心思哄他開心了,自己也實在沒有必要沈浸在一些思緒裏。

打開一壇子酒,和玉韶華一邊品菜一邊飲酒,每一道菜他都是第一次吃到,雖說他這麽些年來風裏來雨裏去,但是卻也從不虧了嘴巴,他吃過的菜式,只怕玉韶華也不曾見過那麽多,但是玉韶華這些菜式卻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有時候,拼命吃飯也是忘卻煩惱的手段。

吃完飯,子嬰看著玉韶華:“那個,你,能給我彈琴麽?”

“什麽那個你?名字也不會叫了麽?”玉韶華好笑地說,“好端端地彈琴,你想大半夜地激怒喬家呀?”

“對,我就想殺人了!”子嬰認真地說。

“實在沒有必要,只要他們按兵不動,明天就沒有他們的事兒了!今天我們可以再低調一晚!”玉韶華看著子嬰說,他的臉有些酡紅,神色張揚,眼含戾氣。

“不,今天我就想聽你彈琴。”子嬰執拗的很。

玉韶華在才藝方面其實不是很擅長,更談不上專業,與當下那些大家閨秀們相比,她確實更多的精力並沒有放在琴棋書畫和女紅上,她的水平最多算是業餘,但是唱歌她還可以。

當下,看著子嬰的狀態,她大概知道他心中的煩惱,腦子裏轉過好多思慮,最後她選定了“向天再借五百年”,雖然她嗓子過於甜糯,但是畢竟這首歌的歌詞對於子嬰來說比較合適,今天他的狀態需要這首歌來安撫!

她笑笑問:“子嬰,我想有一首歌是適合你的,適合大男人的,我給你調一下,你先聽好麽?”

子嬰點頭。

玉韶華輕調琴弦,手指一撥,流水般的音符就流淌出來,然後只見她脊背一挺,雙手大開大合,悲壯雄渾、大氣磅礴的琴音瞬間就從指尖如黃河水一般濤濤翻滾,傾瀉而去!

琴聲氣勢恢宏,歌曲高昂激越,本來有點情緒低落的子嬰頓時熱血沸騰起來。

隨著最後的音符落下,子嬰有一會子的停頓,室內一時極端地安靜。

“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大氣磅礴的詞曲,到底是霽月公子!”室內的安靜被室外的激動打破,周興也是一個讀書人,只不過因為不願意攀附喬家,原本作為秀才的他被打壓下來,繼承祖業,勉強支撐著這個客棧。但是作為讀書人,他不僅熟悉經史子集,也對音律頗為熟稔,所以忍不住讚揚出口。

子嬰忍住心裏的激動,拿了筆和紙,對玉韶華說:“我給你研磨,你把曲兒寫出來。”

玉韶華心裏對詞曲極為熟悉,所以寫的也格外認真用心。

子嬰拿起紙,看著上面的詞,卻說:“行筆而不停,著紙而不刻,輕轉重按,如水流雲行,無少間斷,永存乎生意也!你的一手行書可是真好!”

玉韶華笑而不語,女子應該會的她大部分都不會,其他的她似乎都還不錯。她擅長行書,正因其行雲流水、書寫快捷、飄逸易識的實用性,所以重點研習行書。

子嬰根據玉韶華的琴曲,示意兩人一起合作?玉韶華點頭。

其實子嬰出手後,玉韶華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琴藝和子嬰,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嗓子更是無法比擬了。

子嬰嗓子有一些低沈,變聲期似乎才過,所以唱那首歌有點低沈,玉韶華聽來便有另一番滋味,旋律優美,唱功深厚,一首歌誰唱便是誰的,子嬰唱起來絲毫不吃力,辨識度非常高!

兩人聯合彈唱,把一首歌演繹得淋漓盡致,室外早就聽傻了一片,不僅是客棧的周興一家,就連鄰近的住戶都凝神駐足,流連忘返!

月光如水的晚上,琴聲傾瀉在夜空裏,時而如萬馬奔騰,時而如猛虎下山,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

子嬰的心結打開了不少,他想到他們臥薪嘗膽十年,窮其一生追求的自由和安穩!

此生,即便不能與她並肩,那麽就在旁邊守候!能與她……他們,一起譜寫豪情壯志,便不負此生!

歌聲愈發高亢,間或悠遠,餘音繞梁,響遏行雲!

載著人的心靈飛揚,引著人的精神燦爛。

在這寂靜的夜裏,琴聲和歌聲傳出很遠……

“誰?誰在彈琴歌唱?”昨天受了重傷的喬三早就醒過來了,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但是耳朵倒是靈敏的很,他本就聲色犬馬之流,自然對這些熟稔的很,能彈唱出這樣的音律,必定是入心的妙人兒,他身子不能動,但很急切地想知道是誰在彈唱!

早就有馬屁精的家丁打聽好了,只等府裏的爺們問起。於是立即回答喬三:“是周興家客棧!”

周興的客棧?喬三咬牙,必定是霽月公子那倆人了!能有這樣水準的除了霽月公子只怕至少烏蘇裏是沒有人比的了。

心裏再次癢的難受,昨天剛挨揍,瘡疤還沒有好,就又難耐了:“喬慶怎麽樣?叫他過來,昨兒這個傻貨把酒給喝了,春心蕩漾了一夜,該醒了,給我叫來!”

不一會兒喬慶小跑著進來,喬三看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麽樣?昨天夜裏過的不錯吧?”

喬慶臉漲的通紅:“爺,不要取笑小人了!”

“你說,那子嬰和霽月公子為什麽就不喜歡我呢?”喬三苦惱極了,“怎麽樣才能叫他們心甘情願地趴下呢?”

“三爺,小人覺得這兩個人和以前侍候三爺的都不一樣!”喬慶說,“這兩個人不僅相貌極其俊美,而且心性堅定,滿腹文采,小恩小惠根本不入眼!”

喬三說:“那你說怎麽樣才能打動他們?”

“小人聽說初元二年,帝偶見公子陶蘇,喻其顏色勝過六宮粉黛,不禁大為喜愛,命他隨身侍從。從此對他日益寵愛,同車而乘,同榻而眠。帝對其愛之深,一次午睡,陶蘇枕著哀帝的袖子睡著了,帝想起身,卻又不忍驚醒陶蘇,竟不惜隨手拔劍割斷了衣袖。因為陶蘇喜愛吃食禦廚點心,聖上竟然只命那禦廚只做給陶蘇吃,還把那些點心命名為‘桃酥’!聖上說讓天下人都吃了桃酥就想到陶蘇……

“為了陶蘇開心,聖上居然把銅山賜予他,讓他開礦鑄錢……所以陶蘇公子雖極為有才,卻對聖上死心塌地。”

喬慶引經據典了一會子,忍不住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入神的喬三,“其實那樣兩位公子,聖上只怕還沒有見到本人,但凡見了,只怕陶蘇也要靠邊站了!”

喬三點頭:“所以,怎麽樣寵溺他們都不過分是吧?爺也想,只要他們願意,爺眼珠子都願意挖出來給他們!”

“那樣的人兒,傲骨一身,爺只能哄,不能打壓,而且他們不僅有傲骨,關鍵是功夫也很高深,要想收在身邊,只能懷柔……”

“嗯,以柔克剛!昨兒個子嬰說要出城五十裏外的田地?”喬三問。

“是的,大爺已經給老爺稟告,那兩位公子說今天下午天黑之前沒有回覆,他們就要出城方圓五十裏之外的所有的田地。”

“那就給啊,不就是田地嗎?喬家又不缺吃食,給他啊!”喬三此刻只是想著哄了子嬰和玉韶華高興,別的哪裏還會去考慮。

“可是,老爺和大爺都不同意!誰還會嫌糧食多?五十裏之外的田地,在種的少說也有六千畝地,如果再開墾荒地,幾萬畝地也有啊!老爺和大爺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我不管,你去找大爺,就說我要他們必須把那些地全部給霽月公子!”喬三在床上急吼吼地喊,一不小心扯著了傷口,痛的“噝”倒吸一口涼氣。

“小人馬上去,三爺你千萬別亂動,要保重身體!”喬慶急忙地扶住喬三,低眉順眼,像個小媳婦一般。

喬三忽然看見喬慶這般模樣,拉了他的手:“過來,爺今天怎麽感覺你越長越好看了呢?”

喬三大驚,臉皮青紫:“爺,你還有傷!小人先下去了……”

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喬錦尚對自己這個年齡差了8歲的弟弟簡直無語,要不是他弄出那麽一檔子事,何至於白白損失那麽多府兵?稟報父親後,父親還叫按兵不動,先看對方動靜再做打算,連家主都小心謹慎,他挨打才一天就忍耐不住了!

全部田地給別人,他腦子給驢踢了麽?

所以喬慶給喬大稟報了喬三的請求,喬大只說了一句:“有傷養傷,叫他消停一點!”

根本不理他!

喬三一腦袋鉆進牛角尖,拖著傷在床上發火:“不理我?喬慶,你去,把地契都給我拿來,地契都放在我父親書房裏,書架第二格的暗格裏。不準給我哥和我父親說,你要說了,我弄死你!”

喬慶苦著臉說:“三爺,老爺的書房從不叫人進去,小人一個下人怎麽能進去呢!”

“我不管,你去想辦法!”喬三執拗地說,煩悶地把頭埋在被子裏,嘟囔著說,“我的這傷什麽時候才好呀,真是急死了!”

喬慶心說胳膊折、腦袋破,肋骨都斷了三根,這才一天就躺不住了!

看喬慶一動不動,喬三忽然說:“我乏了,你出去!”

喬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看著他兩眼放光,根本不像困頓的樣子,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立即恭敬地退下。

喬三看著喬慶出去,忙沖著低頭站在門邊的小廝:“初三,你過來!”初三屁顛顛地跑過來:“三爺,有什麽吩咐?”

“你給我拿紙筆來!”喬三頭疼、腿疼、胸部疼,現在不能大動,好在右手還能寫字。

初三馬上把紙筆拿來,給喬三在半空裏拿個木板,紙鋪在上面,喬三拿了筆仰臉艱難地寫了一封信,看著初三把它折好,然後給初三附耳小聲嘀咕了幾句,初三點頭雞啄米一樣,把信往自己褲腰裏一塞,裝作若無其事地出門去了。

初三剛出了垂拱門,就看見喬慶正在那裏站著,陰冷地看著他。初三馬上滿臉堆笑地跑過去:“大哥!”

喬慶看他那個諂媚的樣子,不動聲色地說:“我們做下人的,雖然聽主子的,但是也要分清府中誰當家作主,不要最後稀裏糊塗丟了命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初三馬上說:“是啊,是啊,大哥說的是,小的記住了。”

喬慶問他:“你這是準備幹什麽去?”

“三爺叫我去打聽一下那兩個小公子身邊還跟著什麽人”

“哦,那你去吧,機靈一點,被人家發現了要有法子應對!”

“好的好的,大哥放心!小的去去就來。”初三像只猴子一樣跑出去了。

喬慶立即去給喬錦尚報了喬三和初三的動作,喬錦尚非常頭疼,無奈地說:“派個人盯著!不太過分就不要管他。”

初三一溜煙地跑向烏蘇人家,快要到的時候,扭頭四處看看無人,跨步進了客棧。

周興和周王氏正在大堂裏做活,看見初三過來,知道是喬三的心腹,雖然厭惡,卻也不得不客氣地向前:“初三小哥來了!”

初三也是嘻嘻一笑:“周掌櫃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周興看他笑得甜,心中警鈴大作:“喬爺有什麽吩咐?”

初三只是嘻嘻笑:“喬三爺聽說周掌櫃招待子嬰公子和霽月公子極為妥當,過些日子要親自來感謝呢!”

周興立即搖手:“兩位公子是小店的客官,小可招待都是應該的,不敢勞煩三爺!”

初三嘻嘻笑著,兩只眼珠子咕嚕咕嚕直轉,忽然看見周庸子在一個門前跪著,頭也垂著,立即驚訝地說:“周公子這是幹嘛呢?”

周興咳嗽一下:“沒有什麽,這個孩子今兒個犯錯了,罰跪!”

初三狐疑地轉著眼睛,似乎不相信,但是卻也沒有多問,他看見周庸子跪的那個房間雖然關著門,但是紗窗裏面透出瑩瑩的燈光來,心下了然,於是很熟稔地問:“霽月公子是住那個房間吧?”

周興早就知道來人無好意,此時卻也只能按下心中不快,繼續問:“小哥找霽月公子有事?”

“嗯,有事!好事!”初三說,“周掌櫃,你帶我上去,我只給霽月公子送上一封信。”

“哦!只送一封信?那好吧。”帶了初三到了玉韶華的門外,敲了門。

子嬰走出來,周興指著初三說:“公子,這位是喬三爺的人,說是給霽月公子送一封信!”

子嬰斜靠在門框上,冷冷地瞧著初三,抿唇不語。

初三被子嬰那冷冽的威壓嚇得兩腿發抖,嘴唇直哆嗦地說:“公……公子,三……三爺叫我給你送……送封信!”從褲腰裏摸出來疊得整整齊齊的信,雙手高舉遞上。

子嬰也不接,冷冷地看著,雙手抱臂橫在胸前。

初三高舉的手一會兒就酸得直抖,春末的夜裏,北疆還是冷的,但是他只覺得汗像蟲子一樣從後背上簌簌地爬下去,一條,又一條!終於他忍不住,“噗通”跪在地上:“求,求公子收下信!小人……小人只是送信的……求求公子收下!”

子嬰伸出兩指夾了那信紙,轉身進了門,“砰”用腳一勾把門關上。

初三嚇得爬起來就跑了,一邊跑一邊擦汗:“我的娘吖!”

玉韶華看子嬰進了門,伸手接了那封信,看了兩遍,又是驚訝又是好笑,推給子嬰說:“你看看吧!”

只見那信上寫著:子嬰、霽月二位公子在上,在下喬三有眼無珠,多有冒犯,今吾幡然醒悟,愧疚不已,百死其身亦難以饒恕,叩首不已,冀公子息怒,為表悔悟,吾願將城外五十裏外所有田地奉上,其他物件,待吾病愈一並奉上。然憂公子心急,望公子先行自取地契……。。

下面寫上地契的具體位置!甚至還附上了喬老爺的書房位置和放置地契的暗格位置和打開方法,以及喬老爺書房守衛換崗的時間!

玉韶華笑了:“人言敗家子,身溺酒色失本心,閑置詩書廢光陰,華街彩巷靡靡音,承歡縱樂日覆日,萬頃家業終頹傾,大約就是說的這廝了!”

子嬰拿著那封信反覆地看了幾眼,勾唇一笑:“要是不去拿這地契,似乎對不住喬三爺的深情厚誼!”

玉韶華也是笑了:“嗯,不拿白不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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