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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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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段晚寧這一回到上都,暗中接洽的正是許家五房,定國公許敖的庶子許懷山。這人年過三十未曾婚配,也並不考取功名,只在家中打理田產生意,閑雲野鶴一般,行蹤飄忽不定。許敖不管他,家裏也沒人能管得了他。

許家定國公許敖今年五十七,娶的是盛烈郡王蘇弘方的嫡次女蘇苒,封號昌國夫人。夫妻兩人生了兩個底子嫡子,長子許知年,三十七,因身體孱弱,未曾入仕,妻子王氏也並非出身高門。

夫妻倆只有一個嫡女許安平,今年十七,已經說下了寧遠侯府的親事。

嫡次子許知全,也就是段晚寧這一回要認的“父親”,今年三十五,任四品刑部侍郎。

說起這位許侍郎就有點一言難盡了,他早年娶的嫡妻柳氏業已亡故,留有一子許嘉琛,今年也是十七,比許安平小了幾個月,所以在家中行二。

如今許知全的繼室也姓柳,是原先那位嫡夫人的庶妹。這位小柳氏夫人生了一女許安然,今年十三,在家中行三。

“所以許知全就是我那個便宜爹了,我在定國公府應該是行四。”段晚寧合上冊子,拿起手邊一個橙子捏了捏,沖玲瓏道,“許敖和弟弟許紹未曾分家,許紹便戰死,留下一子一女,女兒早年病死,兒子許知恩,在定國公府長大,便是三房。”

玲瓏笑著遞過小刀:“是,許敖還有一個庶子前幾年去西邊投軍,誰知卻病死在了和羅山,所以現在許家只有大房、二房、三房和五房。”

“現在三房也沒了。”段晚寧說著,手上一翻,刀子劃開橙皮,“許知恩的蔭庇又該他們爭搶一陣子了。”

橙子被剖開,一股酸香冒了出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段晚寧唇邊被濺上一滴橙汁,她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下順勢放進口中,被酸的瞇起了眼睛。

“這橙也太酸了些。”她擠了擠鼻子,又切了一刀,“我是吃不得這麽酸的東西了,都給你吧。”

玲瓏笑著把小刀接過來,遞給她一塊濕帕子:“這些汁水最是黏膩,先擦擦手。”

段晚寧擦了擦手,轉頭看向窗外,道:“天黑了。”

玲瓏切好了橙,把小刀放下,認真道:“昌國夫人病重的事是我失察,小姐若要責罰,玲瓏願一力承擔。”

段晚寧搖搖頭:“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有主張。”

玲瓏頓了頓,道:“是,多謝小姐。”

段晚寧伸了個懶腰:“有些困了,這幾個橙我不吃了,你拿去給展懷和阮兒分了吧。”

玲瓏答應一聲,起身出門去。段晚寧則自己吹熄了燈,上床去躺下。

過了不多時,果然傳來一聲響動,大約是院子西北角有人翻墻進來了。

段晚寧唇角浮上淺笑,卻翻了個身,換了個面朝裏的姿勢側躺著。

又多了許久,窗紙上傳來一聲細微的破裂聲,接著便有根管子伸進來吹出一股迷煙。

迷煙盡數吹出,外面人又耐心等了一陣,直等的段晚寧昏昏欲睡,才終於等來了推開窗子的聲音。

一個男子伸手扒著窗棱,探頭看了看房間裏面,借著月色確認了床上有人之後,才伸出一只腳跨進窗戶。

可能這窗子實在是有點高,房間這頭又沒有可以讓他落腳的地方,這人又生怕自己動靜太大驚動了段晚寧,結果費了半天勁也還有半個身子在外面。

他正急的滿頭汗,卻忽然感覺腳踝被人抓住,驚嚇之中猛地擡頭,一張銀白色沒有表情的臉出現在眼前。

“鬼啊!”來人肝膽俱裂,手上一松,身子往後仰倒,段晚寧手上同時用力,順勢將他掀出窗外。

“撲通”一聲,那人四仰八叉地摔到廊下。

“什麽人?啊!”門外的阮怡驚叫一聲,手上不知什麽東西稀裏嘩啦灑了一地,“來人啊,有賊人啊!快來人保護小姐啊!”

院門被人“咣當”一聲踹開,顧展懷帶人沖進院子。

阮怡擡手一指,家丁們呼啦一下沖到廊下把人圍住。

那人扶著腰正站起來,見勢不好又回頭想往窗子裏爬。

顧展懷一手抓住他衣領,直接將人提溜起來:“我說,那裏面是咱們小姐的閨房,你去不合適吧?”

那人掙紮著叫起來:“你們小姐剛還和我共效於飛,我去怎麽不合適了!”

段晚寧拉開門出來,淡淡地道:“嘴實在太臭,舌頭割掉吧。”

顧展懷應了一聲,把人丟在地上,抽出匕首捏著他嘴巴就要動手。

那人嚇瘋了一樣地叫:“不要啊!小娘子你太沒有良心了,是不是我剛才沒讓你舒服夠,你這就要謀害親夫啊?”

段晚寧搖搖頭:“真是啰嗦。”

顧展懷聽了,片刻都沒再耽擱,手起刀落將那人舌頭割了下來。

那人著實沒有料到他真的動手,這樣的情況,難道不該先逼問自己口供然後再行處置,這家人怎麽反著來?一瞬間連疼都忘了,就呆呆地瞪著顧展懷。

顧展懷被他瞪得有點無奈,攤手道:“小姐吩咐,我也沒轍。”

段晚寧淡淡地掃了這邊一眼,道:“沒事了,都去睡吧。”

顧展懷是春草堂堂主,主理春意樓中各種暗處生意,且兼顧東南各分舵和杭州總壇的日常事務。而段晚寧以往總是閉關苦修,甚少現身江南。

所以四位堂主裏,只有他和段晚寧相處日淺,對這位新堂主的性情手段也多只是聽聞。

但是這一路自益州同行至上都,他多少也對段晚寧有了點了解。這位堂主做事喜歡單刀直入,而且雷厲風行,一般情況下能動手的絕不多說半個字,如果別人說多了她還嫌煩。

相比之下,先樓主段柳行那樣敦厚和藹的長者真是令人懷念啊!

不過段晚寧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她武功實在是太厲害,以顧展懷的眼界和修為來看,可以說當今世上,幾乎沒人是她對手。跟著這樣的樓主,最讓人安心了。

顧展懷把那賊人敲暈堵了嘴捆好扔到柴房裏,就見玲瓏提著燈籠在院門處朝自己招手。

他快步走了過去,含笑問道:“玲瓏姑娘,哦不對,現在應該是玲瓏堂主了,可是樓主有什麽吩咐?”

“您客氣了,還是叫我名字吧。”玲瓏和他並肩往前院走,道,“明日還要勞煩先生,將那賊人送去官府法辦。”

顧展懷挑了挑眉:“這又是為何?”

玲瓏笑笑:“小姐的意思是,要把事情鬧大一點。”

顧展懷眼珠一轉,點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又走了幾步,玲瓏忽然問:“顧先生,您要留在上都嗎?”

顧展懷聳聳肩:“顧某去留自然是聽小姐安排。”

玲瓏瞥了他一眼,心道你跟著來上都也不是小姐安排的,現在又說什麽便宜話。

顧展懷偏頭看了她一眼,輕笑道:“大家都說春草堂特立獨行不服約束,玲瓏你不會也是這麽想的吧?”

玲瓏笑笑:“瞧您說的,我可從沒聽過這樣的閑話。剛小姐還跟我誇獎先生,一路上殷勤周到最是能幹的,還叫我多跟先生學呢。”

到了二門外,玲瓏停下腳步,沖顧展懷福身道:“先生慢走。”

顧展懷拱手一揖,道:“多謝相送。明日一早我便扭送賊人去官府,就告他盜竊。”

玲瓏道:“小姐說了,送官法辦這些全憑先生做主,她要的只是事情鬧大。”

把事情鬧大對顧展懷來說並不什麽難事,第二天一早,上都知府衙門外就圍滿了人,都在看一個被割了舌頭、扒掉衣服的盜賊。

知府帶人出門來,一眼瞧見地上跪著的賊人,忍不住擡袖擋住視線。

“這怎麽回事?有傷風化!這是誰送來的?”

“大人!”顧展懷上前,含笑躬身,“這人昨夜到我們家行竊被抓住,我家小姐特命在下將人送來法辦。”

顧展懷眉清目秀,說話又斯文儒雅,知府見他還是苦主,也不好發作,只是道:“那也不能大白天的這樣,這樣。來人,把那賊人帶進去,穿件衣服在過堂!”

衙役們應一聲,便有兩人出來將那人拖進了府衙。

隨著知府和顧展懷等人都進了門,圍觀的百姓發現一時半會也沒什麽可看的,沒一會便也都散去。

只人群中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卻沒立刻離開,而是在府衙對面的小巷子裏找了個地方蹲著,悄悄關註著這邊的動靜。

沒過一會,一乘小轎停在府衙外,嬌俏可人的侍女掀開轎簾,扶著裏面容貌絕美的少女下轎。

少女站在府衙外,擡頭看了眼匾額,又轉頭看了看街上兩旁。她目光靈動,神情卻冷淡平靜,穿一件最簡單不過的淡黃色對襟襦裙,卻予人高潔出塵,遺世獨立的感覺。

小巷裏的小廝看清了她的臉,飛快轉身一溜煙地跑走了。

他的行蹤自然瞞不過段晚寧,她舉起團扇擋住臉,微微一笑,緩緩步上臺階。

“小姐,我扶著你。”阮怡提起裙擺跟上來,低聲道,“咱們的人已經送信去了木香居,許懷山應該快到了。”

段晚寧眸光微閃,正要進門卻被一個衙差攔住。

“什麽人?”

段晚寧還未開口,身後的街上便傳來一陣喧嘩,一個中年男子翻身下馬,快步走上前來。

“不得無禮,這位是定國公府許家的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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