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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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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爹,咱們不能坐以待斃。”等了三天等不到周家的回覆,吳敏心裏越來越慌。

他本就是個沈不住氣的性子,心高氣傲還十分自打。如今日日見著家中生意被人暗地裏阻撓,家人愁雲慘淡的就覺得夜不能寐,“周家若是一直不給回覆,咱們家就這麽等著麽?葉氏那女人顯然就不打算放過咱家,這回得勢,指不定背地裏要耍什麽陰招。”

“你又想搞什麽花樣?”吳恩如今當真是厭棄了長子,聽他說一句都覺得厭煩。

“爹,這哪裏是我要搞花樣?”吳敏只覺得冤枉,“這明明是周家不放過咱們!咱們家坐以待斃是沒有活路的,那個周憬琛根本就是個狼子野心的貨色。咱們家這麽大的家業,他們能吃的骨頭都不吐!”

吳恩心裏仿佛被重錘擊中,咚地一聲震響。長子雖說有些蠢,但有些話卻是說到了他心坎上。吳恩心裏也沒譜兒在這。別看著他一意孤行地要跟周家投誠,心中其實也沒有底。有道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周憬琛不在,跟一個婦道人家打交道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了心。

心中不論如何作想,吳恩卻不會再任由長子胡亂作為,“這才三日就等不得了?這點定力都沒有。”

“爹!”吳敏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本身就缺乏耐心:“就算要等,咱們家也得私下裏做點準備吧?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若是那周家不放過吳家,仗著如今起勢想對付咱們家,咱吳家豈不是要被人擺弄死?咱家五代傳下來的家業你真舍得?何況給了人家財物,人家指不定也不感激。不如另找出路!”

吳敏這些日子實在不好受,周家暧昧的態度讓他覺得難熬。吳恩心中也焦灼,但他會權衡利弊。若非知道自己有不良居心可能會萬劫不覆,他自然也不會甘心低頭。

“你能不能消停點?”吳恩煩不勝煩,“若非你給家中惹事,咱們跟周家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這如何能怪我?”吳敏氣急,“老三先起的頭,爹你不能閉著眼睛偏心老三啊!”

吳恩一下子噎住了。是,這事兒確實是老三起的頭,但把錯處搬到臺面上來還不是老大沈不住氣。吳恩當下就不樂意再跟吳敏多說一句,轉頭就要走。

“爹,爹,我是說真的。”吳敏一把抓住他。

他已經幾夜沒合眼了,夜裏是輾轉反側越想越難熬,“朝廷肯定不會放過周憬琛的。北庭都護府雖說兵力強盛,但整個大燕十三州,朝廷只會比周家更強。等朝廷來圍剿,周家也只有掉腦袋的份。如今周家之所以這般囂張,就是朝廷沒發現。若是咱們能將周憬琛造反的事情捅出去,朝廷的大軍攻過來,咱們家根本用不著傾家蕩產地去侍奉那一家子……”

吳恩瞥了他一眼,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你以為我沒打聽過麽?你以為消息是那麽好傳出去的?就算傳出去,你覺得朝廷攻過來拿下周憬琛快,還是咱們吳家家破人亡快?”

吳敏噎了一噎,面色漸漸有些發白。他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吞了口口水犟道:“……就,就算是周家不好惹,咱們私下裏偷偷傳消息不就行了?”

“私下裏傳?”吳恩笑了,“你打算怎麽私下裏傳?”

吳敏臉色越來越白,支支吾吾的:“就,就找人。”

吳恩瞧著他臉色不大對,心裏忽然一個咯噔,有些笑不出來。他一把抓著吳敏的衣領,臉色慘白:“你不會已經有小動作了吧?你做了什麽事?”

“爹,我早就命人把消息傳出去了。”吳敏明明比他爹個子高,此時卻莫名膽顫,“我命人從南邊走的。安西都護府那邊走……”

這話一落,吳恩臉色大變。

他狠狠一巴掌打在吳敏的臉上,肥碩的身體莫名地抖了起來。一只手指著吳敏氣得渾身直抖,“你,你……來人!把二少爺,三少爺都給叫回來!你這個蠢貨,你是要害死一家人!”

吳恩跟個困獸似的滿屋子亂轉,可當下也不是打死長子的時候。長子做了這個事兒,已經不能挽回。除了趁著駐地那邊沒發現趕緊跑,他們吳家人要死路一條了。吳恩一邊在屋子裏轉悠一邊就讓管家趕緊吩咐下去,所有人收拾東西,他們得走!

吳敏還不知吳恩這般是要做什麽,捂著臉跟上來:“爹,消息我傳出去了。邕州刺史收到消息,朝廷馬上就會派人來圍剿。周家那邊根本就沒發現,輪臺那邊五妹也傳了信回來。說是她也會想辦法。”

吳家二子三子急匆匆回來,話還張口問清楚發生何事就聽父親張口說要逃家:“回去收拾細軟,咱們趁著駐地沒反應過來,趕緊離開東鄉鎮。”

兩人臉色一變,再一看大兄臉上紅腫的巴掌印,心裏立即猜到又是大兄做了什麽事。

吳家這邊著急搬離,葉嘉這邊匆匆從碎葉鎮回東鄉鎮。

她身體還算不錯,雖說懷了孕有些食不下咽,但孩子是個十分可心的。基本不折騰她。葉嘉自覺身體沒有多大變化。

說起來,碎葉鎮到東鄉鎮是有些距離的。馬車快馬加鞭的跑了三天兩夜才到。一大早到鎮子上天還是蒙蒙亮。葉嘉掀了車窗簾子往外看,東鄉鎮下屬村落的百姓挑著擔子往瓦市那邊去。

“主子,”葉嘉出門,環佩和小梨是寸步不離她身邊的,“這條路不大好走,咱們換條路走吧?”

本來是為了圖快,他們走得是近道小路。但是如今到了鎮子上也不怕路上遇到危險,自然是換平坦的大道走更好。總是這麽顛簸,葉嘉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葉嘉緊繃的神經也早就松懈下來,此時倒也沒那麽小心了:“你看著辦便是,我先睡一會。”

環佩點點頭,開了車門跟門外的車夫交代了一聲。

就在她們走到一處三叉路口,正準備調轉方向從村子裏傳過去到大道上時,車門外忽然傳來‘咦’地一聲。閉目假寐的葉嘉立即睜開了眼睛,問道:“怎麽了?”

環佩關了車廂門輕手輕腳地進來,眉頭皺起來:“主子,方才發現有一小隊人從東南方向岔過去。東鄉鎮駐地在這邊是有練兵場麽?往日似乎不曾見過有駐兵往這個方向來。”

“何意?”葉嘉坐起身子,她這些日子一直在趕路不曾休息好,眼睛裏全是血絲。

“外面有一支隊伍往東鄉鎮去了。”

葉嘉眨了眨眼睛,掀開車窗簾子看出去。果然,一隊人從小路往東鄉鎮的方向過來。那些人雖說離得遠,看似隨意但看起來訓練有素。怪不得環佩猜測是駐兵,葉嘉一看猜測也是駐兵。但是,她不由皺起了眉頭,這些人怎麽從那邊的方向過來?瞧都有些不大對勁。

“主子,要不要奴婢跟過去問一聲?”小梨目光盯著那夥人轉動。

葉嘉想了想,點了頭:“去看看。”

小梨悄無聲息地下了馬車跟上去,葉嘉放下車窗簾子輕輕說了一聲:“走吧。”

馬車吱呀吱呀地往周家走去,葉嘉靠在車廂壁上閉著眼睛。

等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周家的門口,葉嘉才發現大門門口也有馬車。她一楞,幽幽地馬車上面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去輪臺之後許久未見的葉五妹,另一個則是個三十左右的生面孔的男子。看葉五妹跟那男子似乎有些熟赧的態度,葉嘉猜測可能是楊家人。

葉嘉這邊沒動,等著前頭的人先敲開了門。幾個人將兩人迎進去,葉嘉才在後頭慢悠悠地進了府。

還沒走到正院的花廳就聽到裏頭傳來說話的聲音。葉嘉倒是沒著急過去,命人去給餘氏遞句話便先回自己住處修整。這幾日在車上,她衣裳皺巴巴的人也有些灰頭土臉的。

她一回來餘氏那邊立即收到消息,等葉嘉洗漱之後出來餘氏已經著人過來問幾遍。

葉嘉有些無奈,餘氏對她的依賴有些重。但不可否認,世界上多個人惦記也挺好的。匆匆換了身衣裳就過去,葉五妹已經在花廳裏跟葉四妹小聲地說起了話。不知說到什麽,兩人面上都有著憂慮。靠右手邊第一個位置坐了一個男子,就是送葉五妹回來的男子。

餘氏正在跟那男子說話,看到葉嘉過來趕緊就招了手:“嘉娘來了。”

那男子看起來有點武將的模樣,坐在那方方正正的。葉嘉還未開口,餘氏拉著她的手坐下來便小聲地將男子的身份告知了她。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楊成烈的兄弟楊成剛。那人擡眸飛快地看了一眼葉嘉就低下頭,站起來行了一禮。

葉嘉頷了頷首,請他坐下。

事情果然與餘氏料想的差不多,葉家一家子到了輪臺果然不消停。葉童生這苦了一輩子,陡然成了校尉親爹就有些飄了。周憬琛身份曝光,他一朝之間從一個村裏小童生成了天潢貴胄的老丈人,好面子好擺譜兒的性子忽然就有些膨脹。

輪臺的官宦之家發的什麽請帖都敢去,什麽人送的禮也都敢收。這不正好輪臺有家多了是人想跟周憬琛攀上關系,有好幾家就打起了葉五妹的主意。

葉童生在比較了幾家願意出高彩禮的,最終挑中了一家據說家底非常豐厚的商賈之家。按理說,若是人還不錯,商賈也可。但葉五妹是正經敗了楊家老太爺為師的。徒兒的婚事,師父自然也有資格過問的。楊家老太爺私下裏派人打聽那家商賈幼子是否有隱疾。

這嚴家在輪臺不算小,有什麽事也能打聽出來。稍稍打聽了一番,嚴家幼子別的毛病沒有,就是有個好男色的毛病。身邊的丫鬟也確實沒碰,但稍稍有點姿色的男仆都被他沾過。這還如何得了?

葉五妹多乖巧伶俐的一個小姑娘跟一個好男色的丈夫,這不是一輩子守活寡?

楊老太爺不好上門去駁斥葉童生,只私下裏就把這事兒告訴了葉五妹。葉五妹哪裏能接受得了這個?她本身就沒想著嫁人,她廚藝還沒學過硬酒樓還沒開,如何有那等精力嫁人?何況嫁給這樣一個人!

葉五妹當下就去尋了葉蘇氏表明自己不願出嫁。

然而葉蘇氏又哪裏做得了主?這事兒是葉童生跟人說好了的。一家之主一口答應的事情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能反駁?再說,葉家已經收了人家的彩禮,葉五妹是不嫁也得嫁。

葉蘇氏素來是不站在女兒這邊的,不僅沒將嚴家小子好男色這事兒放心上,反而跟葉童生一道壓著女兒聽話:“你爹最是個要臉面的讀書人,他什麽性子你能不清楚?說出口的話那就是一口唾沫一個釘,決計不能失信於人。再說,那嚴家小公子許是嘗鮮兒,富貴人家子弟不都那個樣子麽?等他們年紀大了懂道理了,就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的。”

葉五妹就是太清楚葉童生打腫臉充胖子的性子,當初才會背著他們李家跑去投奔姐姐。知曉叫葉童生收回成命是絕對不可能,指不定說了還會挨打。當下就去求了楊老太爺。

楊老太爺來尋了葉童生,結果葉童生初來時因為葉五妹逃家的事兒找麻煩在楊老太爺手裏吃了點虧,如今曉得他的厲害幹脆對他避之不見。

那嚴家也是個賴皮的,葉青山不在,葉童生就是葉家的天。他只管把葉童生哄好了,婚事是絕對不會撒手的。這婚事因著葉童生的折騰就鬧得滿城風雨。楊老太爺雖說是長輩能說得上話,但到底不是葉五妹的親生父母。他能插手也有限,葉五妹這才急的沒辦法才給葉嘉這邊傳消息。

楊家人將這事兒一說,葉嘉有種毫不意外的感覺。賣女兒是葉童生能幹出的事情,畢竟三個女兒他早已經賣了倆。不過如今葉青山都成校尉了,有月俸,總不至於為這點彩禮錢見錢眼開到這個地步吧?

“怎麽?到了那邊大哥是沒給他銀兩花銷麽?”葉嘉皺著眉頭問了一嘴。

旁邊楊家人和葉四妹葉五妹都有些尷尬。葉嘉如此埋汰親生父親,聽得餘氏趕緊咳嗽提醒她。葉嘉哼了一聲,更丟臉的事情葉童生都幹了,她一兩句話還說不得?

葉四妹替葉五妹抹了眼淚,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葉嘉也懶得多提葉家,話題一轉,問起了楊成剛如何安排。

“我這番過來是護送小師妹過來,人送到了我也該回去了。”楊成剛此時沒有多留兩日的意思,當下就要走,“輪臺那邊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等,告辭了。”

他話都這麽說,葉嘉自然不會強留。只吩咐了櫻桃送他出去。

葉嘉目送著人背影遠離,回頭看向葉五妹。

“姐……”葉五妹忍不住又掉眼淚。

葉童生做事不體面也不是一回兩回,說這事兒都嫌費嘴皮子。她舟車勞頓這一路,肚子裏還揣著一個。讓餘氏先安排葉五妹,自己回屋裏睡一會兒再想想辦法。

葉五妹抹了抹眼淚,點點頭就跟著仆役去歇息。

葉四妹本來是一大早去開鋪子,趕上葉五妹回來就沒去。如今都沒事了,自然得趕去鋪子裏瞧瞧。餘氏忙去叫人燉湯煎藥,葉嘉則回到屋子裏倒頭就睡。

她這一覺睡到中午才悠悠轉醒。剛一動靜,屋外頭就有人進來了。

葉嘉揉了揉睡得脹痛的額頭,擡眸就看到小梨。她下了床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張口才問起小梨:“打聽清楚了麽?那隊人是怎麽回事?”

“主子,那群人不是駐地的兵,好像是跟著楊家那夥人過來的。”

小梨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們沒有去駐地的方向,反而躲到了四道村裏去。奴婢跟過去發現,他們似乎還藏著什麽人……”

“躲到四道村?”葉嘉眉頭一皺,有些不解。

四道村就是東鄉鎮瓦市東頭的村子,離沈府也就是現在的周家不遠。

小梨還是搖了搖頭。

葉嘉沒琢磨出來這夥兒是從哪兒來的。門外有人匆匆來門口傳話,說是駐地那邊巴紮圖派人過來傳口信。葉嘉心裏一凜,立即就站起來。巴紮圖能有什麽是來尋葉嘉?除了她交代的事情,沒有別的。匆匆去了花廳,那人抱拳便道:“主子,吳家人昨夜打算偷跑。”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昨日夜裏,有人撞見吳家的下人推著好幾大桶的夜香從後門出來。這吳家人本來就多,搞這些事情也多,當時有巡邏的兵去問了一下,沒想太多就放他們過了。結果一大早官道口那邊穿了消息過來,抓到一輛趁著夜色出鎮子的馬車。”

因著巴紮圖交代要詳細說,這人幹脆就將事情從頭到尾說給葉嘉聽,“上頭吳家一家子除了小孩兒婦人,人都在上頭。”

葉嘉冷下了臉:“抓到了?”

“抓到了。”那人低著頭恭敬道,“吳家那一車人如今在駐地看管著。”

葉嘉點點頭:“先把人扣著,審問一番。”

吳家人的心思不難猜。葉嘉冷笑一聲,正好想著吳家的事兒,這些人就撞到她槍口上。老實說,吳家特意上門來負荊請罪,葉嘉還當這家人有覺悟。結果立馬另謀他路,兩面三刀、言行不一,果然是不能寄予太多的期望。

巴紮圖那邊早就在審問。葉嘉收拾了一番,也準備過去瞧瞧。

與此同時,安西都護府這邊也沒有安寧。

局勢已經亂了,龜茲城內亂成一鍋粥。虎符丟失的事情被爆出來,喬正淵毒死喬惗卿之事也引了眾怒。周憬琛的人趁機拿下了安西都護府幾個重要的將領,直接控制了安西都護府。安西都護府地域比北庭更廣,環境比北庭更舒適,人口也多上許多。

戍邊軍的數量雖不如北庭,但整體戰力還是十分不錯的。

雖說周憬琛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了將領,但卻並不代表他已經站穩腳跟。人心是最難控制的,穩定軍心,穩定局勢,都需要他盡快將下面的將士做出整合。周憬琛原定五月中旬能回的行程只能暫時擱淺,暫時推遲到六月份。

與此同時,朝廷派來的鎮壓軍已經抵達了邕州。輪臺那邊的形勢忽然就嚴峻起來。朝廷的反應速度比周憬琛預料得要快,安西都護府的情況沒穩定下來他們就已經到了。不過好在北庭的戰力強悍,輪臺那邊有久經沙場的老將李聞竹坐鎮,倒也能掙得喘息之機。

葉嘉尚且不知邕州的情況,只是周憬琛遲遲不回,她總覺得不安。

她一遍一遍地檢查倉庫的情況,命人務必守好糧倉。

天氣越來越熱,吱哇叫著的蟬鳴擾得人頭皮發癢。葉嘉從厚厚的賬目之中擡起頭,就看到小梨神色緊繃地從門外進來。院子裏有淩亂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在回廊上跑動。

葉嘉眉頭一皺:“怎麽了?”

“主子,是四姨太太院子出事了。”

“出事了?”葉嘉一楞,刷地站起身,“四妹怎麽了?”

“不是四姨太太本人,是七公子和八公子,兩人在後院的菜圃玩兒。看護的奶媽媽躲懶,兩位公子不知抓了什麽東西塞嘴裏,人吐白沫了!”

葉嘉臉刷地一下白了。當下顧不上問,連忙起身匆匆往葉四妹住的院子趕過去。一邊快走一邊問:“大夫可請了?催吐沒有?”

“大夫請了,四姨太太好似沒催吐。”小梨還不清楚,剛得了消息就趕緊過來匯報。

葉嘉臉一黑:“去準備牛乳,端來綠豆湯。”

葉嘉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去請大夫。兩孩子躺在床上,疼得直打滾。白嫩嫩的小臉憋得有些發青,冷汗一汩汩地往外冒,看著都嚇人。餘氏已經在抱著小七,讓人伸手去摳挖小孩兒的口腔。葉四妹都有點嚇傻了,一個勁兒地哭。

“哭什麽!像讓孩子吐出來。”餘氏這時候倒是嚴厲得很,“孩子吃下去不久,還能吐的出來。你不快點,等真吐不出來大夫來了也晚了!”

葉四妹被她這麽一呵斥,也抱著小八就往他嘴裏摳挖。

小孩兒被他們弄得難受,又哭又鬧又掙脫不出來。沒一會兒,小孩兒就哇哇地往地上吐。正好葉五妹跟著小梨拎著一個食盒過來。裏頭兩大碗的綠豆湯。

葉嘉看到,二話不說讓他們給孩子灌下去。

這一通操作下來,老大夫來給孩子號脈才出言好生誇讚了一番:“誤食硝石,得虧吐的早。吐出來以後,註意多喝點綠豆湯和解毒茶,兩孩子的身體沒受大礙。”

這話一說,可把嚇蒙了葉四妹給救活過來。她剛才差點就這麽嚇死過去。葉嘉拍了拍她的肩膀,葉四妹抱著兩孩子渾身都在發顫。倒是沒想到會硝中毒,主要家中也沒有硝石。說著,請老大夫給兩孩子開了藥,客氣地將人送出去,葉嘉才把看孩子的乳母給叫過來。

不管如何,叫他們看人看成這樣,這乳母是不能再用了。在打發走之前,葉嘉讓乳母將她帶去先前孩子玩耍的地方。葉嘉正好奇他們從哪兒抓到這些東西,等到了茅廁邊上看到地上的泥沙中夾雜了白色的晶體,頓時恍然大悟。

硝石,原來是這麽來的……

且不說周家這邊葉嘉發現了硝石,就說吳家那群人確實不經審問。

抓進駐地的地牢沒個幾日,就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巴紮圖都沒怎麽用刑,吳家人就哭天喊地地認了錯。尤其是長子吳敏,嘴巴比漏鬥還松。他痛哭流涕地表示他不過是一時糊塗,並非是有意私通朝廷。他願意將吳家的產業全部上交,請求巴紮圖能饒他一命。

饒是不可能饒過的,巴紮圖做事素來是狠絕。只有斬草除根的份,沒有知錯就改。

為了震懾住背地裏心懷不軌之人,巴紮圖決定將吳家父子四人當眾斬首。日子就定在了十日後。吳家這段時日的所作所為被公之於眾,私下裏的齷齪手段也全搬上了臺面。

此事一經傳出一片嘩然,巴紮圖可沒有做事留一線的習慣,他婦人孩子一起抓,一個不留。

這件事在東鄉鎮鬧得很大,吳家畢竟是當地的大家族。可以說就算是當初的沈海和牛不群也不敢招惹的吳家,算是東鄉鎮首富。家大業大,跺一跺腳,當地就有許多百姓會餓死。

但吳家落到這個下場,其他商戶頗受驚嚇。巴紮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葉嘉於是趁機收攏了吳家大部分的產業,商鋪,田地,乃至於莊子裏的佃戶一道收走。其中她惦記依舊的罌粟田,正好趕上豐收。葉嘉當下就截獲了全部的罌粟。並召集了駐地的軍醫以及東鄉鎮的老大夫一起,決心大肆的制作鎮痛藥物。

老大夫本來不想摻和,他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事兒不感興趣。不過聽說葉嘉願意提供大量的罌粟供他實驗,他思考了兩日,答應了。

考慮到罌粟裏含有令人上癮的東西,葉嘉特意告誡軍醫和老大夫註意鎮痛藥物的份量。萬萬不能過量,致使上癮。這個道理老大夫比葉嘉更懂,自然是滿口答應。

葉嘉這幾日為了盤點吳家的產業,日日在兩府之間來回。不知是她太敏感還是真的,她總覺得東鄉鎮的街道上多了陌生的面孔。家中除了葉嘉會經常四處走動,其他人除非有事其實不大會出門。葉嘉詢問了葉四妹和秋月,倒也沒問出什麽。她一時間倒也分不清是不是她錯覺。

不過因為這事兒,葉嘉還是留了個心眼,平日裏連出門都小心了許多。

輪臺果然如葉嘉所料,跟邕州的官兵在關口打了起來。

朝廷此次派兵五萬,輪臺那邊戍守的不過兩萬精兵。形勢越發的緊張,以至於風聲傳過來都顯得劍拔弩張。葉嘉真的怕有人會釜底抽薪,將周憬琛的家眷一鍋端走。雖說他們穿越層層防護來到東鄉鎮綁人不大實際,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她一面盯著東邊的形勢,一面還得防著被人背刺。葉嘉總覺得那日一隊人進四道村這件事很蹊蹺,沒有明確的證據之前,她只叫小梨盯著。

小梨盯了好幾日,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不過倒是叫她查出來,那日其實是一夥兒護送一對年輕的母子藏進四道村。年輕的母子長得什麽模樣沒瞧請,只因那女子等閑不會冒頭。葉嘉懷疑鎮上的陌生人跟那夥人有關系,但沒兩日又沒有再瞧見生面孔了。

難道是她感覺錯了?心裏正疑惑呢,葉嘉忽然某一日發現周府附近似乎有些異常。

她心裏有不好的預感。難道真被她烏鴉嘴給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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