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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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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給吳家遞話就不用那麽著急了。既然老爺子說改麥為稻,就多出了二十來天的育種時間。

當下周家也不著急滿大街找麥苗,餘氏也不唉聲嘆氣了,只管去買了稻種回來便是。除了稻種,葉嘉還將那一包疑似油菜籽的黑籽給張老爺子瞧了。

張昌禮認得的作物就多了,瞥一眼就道:“這是蕓苔,四月底之前得育苗,也是差不多時辰種下去。”

葉嘉聽著倒是沒問什麽是蕓苔,顯然聽張老爺子的口氣就是油菜籽。葉嘉把餘氏買回來的那一大包雜七雜八的種子攤在桌子上,不認得的一樣一樣地叫老頭兒辨認。

張昌禮被周憬琛這小媳婦兒的舉動給弄得哭笑不得,頓時沒好氣:“你這小丫頭拿老夫當什麽呢?”

葉嘉嘿嘿一笑,客客氣氣地給老頭子斟茶道:“這不是沒有老爺子你學識淵博麽?闔家上下都不大認得,指著您老給指點迷津呢!”

張老爺子哼了一聲,要不是年紀大了也沒尾巴,他估計能傲得尾巴翹上天。不僅每個種子是什麽他說的清楚,連這些種子該怎麽種,何時種,後期要如何養護管理都一清二楚。葉嘉聽得嘖嘖稱奇,心道怪不得周憬琛把人給弄回來,這豈不是一本活得農學書?

再厲害的農學書也經不住有人不識貨,說下獄就下獄。燕京那位為了彰顯對心愛之人的寵愛與維護,把兩朝元老的張昌禮一擼到底,這麽大年紀給扔來了西北流放。

此事不提也罷,提起來張昌禮都心灰意冷。

葉嘉一邊聽著一邊心裏記著,而後又將餘氏從瓦市上淘來的‘鵝卵石’給遞到老爺子的跟前。老爺子囂張的氣焰在碰到這個石頭似的種子時就受到了阻滯,他盯著看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但不認得也不妨礙老頭兒兩眼放光,十分感興趣。他可不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這東西你是打哪兒弄來的?”張昌禮小心地接過來一個對著燈下看了看,確實是沒見過。

葉嘉直說是從瓦市上淘來的,“老師也沒見過麽?”

張昌禮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也沒有故意不懂裝懂的。他捏著那個不常見的種子端詳了半天,越看越稀奇。他不敢說大燕境內的所有植株都認得,但九成以上是認識的。甚至一些番邦來的種子他也在職務的便利下接觸過,試種過,這個東西是真的沒見過。他搖了搖頭,詢問葉嘉能不能給他幾顆研究一二?

葉嘉看了一眼餘氏,餘氏對這些興致不大。意思是任由葉嘉做主。

“自是可以的。”葉嘉順口就答應了。

張昌禮得了新種子心裏頭高興,晚間喝著葉嘉溫的酒也有滋有味兒。葉嘉琢磨著糧的事兒有了著落,心就放下一半。至於市面上有低價香胰子這事兒急不來。只能等打聽清楚情況,再針對性地做出反擊。

吃罷晚飯,張老頭兒就跟孫老漢回後院的屋子。

葉嘉寬慰了餘氏幾句,把那一大包的種子拿進屋。看著‘鵝卵石’半天,想想就去屋後頭拿了一把小鐵鏟子去了後院的空地。這個空地已經分著種了幾種作物。

頭一個自然是辣椒,因著經常被葉嘉帶著吃辣,如今周家幾個女子都好這一口。分出比去歲更多的地種了辣椒,胡瓜則是照著院子四周都種了一圈。這東西搭個架子就能攀爬,零零掛掛的能結好多。寒瓜和甜瓜也都種了些,除去這些,剩下的都是韭菜白菘蘿蔔茄子等家中常吃的蔬菜瓜果。

葉嘉在菜園子邊上溜了一圈,選了一塊空地,往上頭種了一小排。她其實也不曉得事不是這麽種的,但植物這等東西都是要長在土裏才能成活。多澆水,多施肥,總歸是沒錯的。

一小包的種子葉嘉不敢全部糟蹋,就種了一小把。剩下的則拿紙包包起來。

孫老漢出來倒洗漱用的水,見到一個人影在菜園子差點沒嚇得摸一根棍子去打。但轉念一想周家院子築得這麽高,院子大門設了三層栓,外頭人根本進不來,這顆心就又放回肚子裏。他心道約莫是前頭屋子的人過來用茅廁,路過菜園子瞧兩眼,於是就也過來看看。

等瞧清楚是葉嘉,頓時拍著胸脯長舒一口氣:“東家怎地大晚上到菜園子裏來?”

葉嘉其實也是突發奇想,便也沒跟孫老漢解釋。就指著自己種的這一排給孫老漢說:“平日裏叫俊子澆水的時候註意些,這一塊別踩著了。我剛種了一排種子下去。”

孫老漢不曉得什麽種子,但葉嘉這麽說他自然就放心上。點點頭送葉嘉回了前院,回屋就把這事兒給大孫子孫俊說了。說起來,孫俊翻過年七歲,已經是聽得懂人話的年紀。平日裏孫老漢要跟著葉嘉出去跑,孫俊在周家也會幫著幹點小活兒。似這種給菜園子澆水施肥的事兒都是他弄的。施肥用的就是前院養的那些雞的雞屎羊糞,還別說,施肥挺奏效。

“我省的。”孫俊比一般小孩子懂事兒得多,孫老漢不用多交代,說一句就成。

屋子有限,孫老漢如今跟張昌禮擠一屋。餘氏在孫老漢的屋子窗邊另支了一張床,供張昌禮一個孤寡老頭歇息。雖說有些擁擠,但老頭兒也不是整日待在屋裏,夜裏睡個覺的話還是能睡得下。

祖孫倆說著話,張昌禮就順便聽了一耳朵。

他當時嘴上沒插話,次日一早起來卻背著手去菜園子裏轉了一圈。這老頭兒的好奇心就有這麽重且不說,只說葉嘉這邊安排了明日秋月去吳家走一趟,跟餘氏就商議起了明兒該如何買稻種的事。

事實上,喀什縣這邊種稻米的人家不多,大部分人種的是小麥高粱粟米這等作物。這般也並非說稻米沒有,若當真沒有,葉嘉去糧店也買不來米。稻種其實糧店裏有賣的,但這個稻種就有講究。葉嘉光是知道後世稻米的種類就有十來種。

她說不清個所以然,但她會吃。清楚東北大米好,也知道寧夏珍珠米香,還嘗過江西貢米。究竟這塊地界種植哪種米更好,也是有講究。

“那不然都種一點?”餘氏自是知米有很多種,她往日常吃的便是胭脂米。多難種她不清楚,但餘氏知曉這種米是頂頂好的,“咱這第一回 種,能買到什麽種就種種看。”

葉嘉聽她這麽說倒也笑起來,確實是這樣。頭一回種作物,即便是有再多的考量也得有經驗才能做判斷。還沒開始種就在這些事上纏磨未免太磨嘰了些。再說如今也沒有後世的檢測儀器,許多判斷需要實地摸索。

她頓時也不糾結了,實在不濟,拉上張昌禮一道去糧店也行。

二人商議了許久,葉嘉也累了。跟餘氏說了一聲便回屋子歇息。

次日天一亮,葉嘉就跟餘氏就請張昌禮一道去了瓦市。

雖說糧店有稻種,但既然要買,各種稻種都買一些。市面上的稻種有四五種,葉嘉每一樣各買了一石。他們怕不夠不僅稻種買的多,蕓苔的籽,白疊子的種,甚至是葡萄藤,看到什麽就都買了。除了稻種需要育種運回了家,葡萄藤跟市面上已經育好秧苗的植株則一股腦兒運送去莊子上。

張昌禮也是個幹起活兒來不用吃飯的,跟著跑了一上午,回到院子喝了口水就急忙叫孫老漢駕車送他過去。飯菜都沒在家用,還是葉嘉後來找人給他送過去的。

“春耕不等人。”

……

與此同時,吳家一大早沒等來葉嘉的人只得了周家仆從一句話,心裏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吳老爺原本是沒怎麽把葉嘉這個小婦人放眼裏的。

一來葉嘉年紀小,才十幾歲。聽說出嫁之前只是一個村子童生的女兒,性子頗渾。吳老爺私心裏就覺得鄉下人沒見識好糊弄,雖說架勢擺到位,實則沒怎麽用心思。二來吳家對周家心裏存著怨呢,他哪怕顧忌人家官的身份,做的事多少也會表出來。

前兒見著葉嘉以後就覺出來,見葉嘉跟人說話客客氣氣的,那副面皮子薄的模樣就給了吳家不小的底氣。曉得人家性子不錯,吳家的架勢自然就端起來。他原本琢磨著,先推脫一番出出氣。後面等周家幾次上門相求,再裝作為了周家割舍一批秧苗出去好趁機賣周家一個大大的人情。

商場上素來就是這般拉扯的,放得下臉面求人才會拿到好貨。吳家做好了要被周家上門三回的心,誰知這拉扯才兩日,周家的小媳婦就變了口風。

忽然使了人過來說不要他的秧苗,跟人預想的全然不同。打破預期,這可不就叫人心慌?

吳恩父子倆回想當日應付葉嘉的說辭,眉頭就沒舒展開過:“爹,你說這周家如今是個什麽意思?昨日說得好好的,今兒態度突變,說不來就不來。”

這吳恩哪裏清楚,他都沒跟周家人打過交道:“老三人來了沒有?”

“老三人去作坊裏盯著,一大早就去了。”

說到這個事兒吳敏也有些心煩,這周家人做事怎麽就跟旁人不同。那小媳婦兒說話輕聲細語的,做事怎麽就叫人拿捏不準:“我方才就使了人去叫他回來,這個時辰也該回來了。”

“打發個人去外頭等著,你們折騰那些事兒給我把屁股擦幹凈了!”

吳恩能在東鄉鎮一家做大這麽多年,自然是有底牌的。雖說沒怎麽把一個小小的校尉放眼裏,但也不想招惹麻煩。畢竟他家在這,強龍不壓地頭蛇。周憬琛人在東鄉鎮,離得近,手裏還捏著上萬的兵。真惹毛了,他們吳家大業大的也不好收場。聰明人知道玉石不與瓦礫爭鋒。

“爹,你就是太小心,周家就是一群孤兒寡母。任他周憬琛一個人能翻出多大的風浪?”

周家才爬起來多少天?三個月不到。

照吳敏看來,那個姓周的校尉就是個看不清形勢的楞頭青。放著好好的機會不會鉆營,反倒跟喀什縣那個混混一般的知縣混在一處。今兒設關卡,明兒建城寨,又是幫那沒兵沒權的知縣樹立,以卵擊石地在這邊攪風攪雨。別看如今拼著一股運氣坐上了校尉的位置,能做多久那就說不定了呢。真以為校尉那麽好坐的?瞧瞧沈海跟牛不群,經營二十年還不是說被人弄死就弄死了……

說起這事兒,吳敏就十分鬧心。

郭淮那個瘋子當官就當官,好端端地非得弄什麽新政令,說的是好聽,結果不就是慷他人之慨。賤民們賦稅是不用交了,徭役也減輕了。但以為這樣他們的日子就好過麽?把矛頭對準當地的富商,專門針對商戶收起高額商稅,就不怕被人聯手掀下去?

再說,這麽做他們能得什麽好處?周家自家也在從商,折騰這一出損人不利己。

胭脂水粉收受三成商稅這件事就好似一根針紮進吳家人心裏,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說起來,吳家除了是本地大地主,有四百畝良田,他們家做的就是胭脂水粉生意,最主要的進項也來源自於此。

“姓周的人在李北鎮那地方一呆就是幾個月,人陷在那邊回不來。如今家中就一個婦道人家做主。這兩人都是腦筋拎不清的人,也沒什麽叫人擔心的地方。別說咱家這事兒他們不大可能會發現,就算他們發現了,周家一屋子女人能拿咱們怎麽著?”

吳恩心裏也不痛快,但話卻不是那麽說的:“這你就看錯了,那個周家的小婦人看著好說話,實則也不是那麽軟性子的。若當真是個軟性子,今兒你我在這煩什麽?”

“……”吳敏噎住了。

他張了張嘴,覺得不痛快。下意識反駁道:“如何不好糊弄?那小婦人我瞧著就好糊弄。”

吳恩瞥了他一眼,見兒子還固執,當下搖了搖頭,道:“罷了,這事兒我覺得沒那麽簡單,還是小心些吧。明兒抽空親自去周家走一趟。先不說別的,秧苗這個事兒當初不如直接拒了。如今弄了個不尷不尬的得罪人,平白惹得人記恨。”

吳敏心裏頭不高興,其實也後悔自己畫蛇添足的說那一通確實是壞事。

吳家這邊唉聲嘆氣的葉嘉是不知道,她只想到秧苗這事兒得了解決就趕緊地解決。

種子買回來肯定不會白白放著,自然是盡早安排人去種植或者育苗。谷裏的莊子上還一批人等著,張老頭兒指揮著人將稻種先用水浸透泡上,人就在地裏耗著。育種播到育苗田之前得放到高溫的環境下泡滿十二個時辰。這般能幫助稻米早些發芽。

等泡的夠了,擇一片育苗田播下去。在上頭撒上一層稻殼灰。

張昌禮說這個話的時候身邊跟著兩個年輕人,這兩人也是周憬琛從西場那邊給弄過來的。一個姓舒,舒培生,一個姓曾,曾望。兩人瞧模樣還挺得張老頭的看重。見葉嘉打量,張老頭兒也幹脆給介紹了一下:“這兩個是受我的牽連才出的事兒,都是我的學生。”

葉嘉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其實在葉嘉看來還算是年輕人,但在時下來說已經不算年輕了。舒培生三十好幾,曾望年紀小一點,也有二十七八的樣子。

“允安他家的,育苗的事情你也別操心了。”

張昌禮看葉嘉跟前跟後的,小臉都曬黑了一層:“有事情我自會找你。沒事你也別老兩頭跑,好好一個小姑娘弄得一身草泥屑。你只管放心,這邊我在盯著呢,還能叫你這五十畝的稻出事?”

葉嘉聽得笑起來:“老師瞧你說的,我這哪裏是不放心,這是怕你遇上問題沒人給解決。”

“行了行了。老夫一把年紀了什麽事沒遇到過?種這點糧食還能事事指望你來解決?”張昌禮捋著胡子,“有什麽問題我自個兒能想到辦法。你只管放心等著。”

他話都這麽說了,葉嘉便也沒在谷底久待。

這日瞧著他們把種子泡上,張昌禮又指使了人把地給翻出來,葉嘉才踏著夜色回了家。

蔔一回到院子,餘氏看到她回來就立馬放下手頭的事過來。

葉嘉去打了點水段進屋子,看她似乎有事的樣子就立即問了何事。餘氏便將今日吳家人過來的事情給說了。葉嘉一聽吳家這般行徑,眉頭頓時揚了起來。看來還真給張老爺子說上了,吳家人先前說的那些話就是故意在溜她。這不一見她這邊不配合,姿態就放低了。

“娘與吳家人怎麽說的?”葉嘉一邊洗漱一邊就跟餘氏說起話。

餘氏冷笑一聲:“自然是含糊地打發走。”

葉嘉點點頭,不管吳家是出於何種原因折騰這一出,她如今也算是看明白這個時代背景下一些做事規則。看來這個官太太的架子她該端還得端。

餘氏說完事兒就出去了。葉嘉簡單洗漱一下便換了身衣裳出來。

葉四妹正抱著孩子在屋子前頭的石桌旁哄睡,小七小八長大了許多。往日只知吃和睡,如今已經能嗷嗷地亂叫喚了。兩小子胖墩墩的,膚色白得像雪。葉嘉這不大喜歡小孩兒的人瞧見了都忍不住想抱,是當真生得討喜。秋月在一旁啪嗒啪嗒地打算盤,聽見動靜就擡起頭。

自打先前去李北鎮後,西施鋪子就是秋月和葉四妹在打理。先前兩人見葉嘉回來就想與她說說鋪子的事情,因著葉嘉實在忙得抽不出空兒才作罷。此時見葉嘉坐下,兩人趕緊過來匯報。

西施鋪子的生意一直很穩定,一個月下來約莫能凈賺十八到二十兩。兩人賬算下來差不多。銀子也都收在箱子裏,一次性拿給葉嘉。

葉嘉聽著差不多,點點頭:“明兒把賬本整理出來給我,今兒就不用麻煩了。”

匯報完賬,秋月坐著沒走。在葉嘉對面欲言又止的。

葉嘉見葉四妹一人哄兩個孩子吃力便伸手把小八抱在懷裏,右手的手指剛被小爪子給攥住,秋月皺著眉頭開口道:“東家,香胰子那個事兒我打聽出來了。”

葉嘉臉上笑容一頓,擡起頭:“怎麽說?”

“這個香胰子是從本地進貨的,不是輪臺那邊的貨。”

因著曾經的經歷,秋月是識得不少人的。有些事旁人不好打聽她卻有辦法打聽,此時便道,“聽說那家作坊就在西街後頭的小巷子裏。誰家的還沒打聽出來,但能在鎮子上辦作坊,估摸也是鎮上的人。東家,誰家有這個本事,跟鎮子上幾家胭脂鋪子都有往來?”

“咱家這段時日作坊可有什麽異樣?”葉嘉眉頭皺起來。不怪她陰謀論,若當真是當地的作坊,且比周家的香胰子出來晚,葉嘉有理由懷疑有人偷師。

葉四妹抱著孩子聽著,生意上的事情她還在慢慢地懂,也插不上話。

“這奴家就不清楚了。”秋月是一副負責西施鋪子的,作坊那邊畢竟是餘氏在看著。

葉嘉自然也清楚,當下就沒跟秋月詳談。站起身就回了屋去找餘氏。餘氏正在屋裏翻看作坊這幾日的賬簿,見葉嘉過來就擡起頭。葉嘉自然不是懷疑餘氏有什麽紕漏給周家作坊惹來競爭對手,餘氏雖說不是很懂經營。畢竟還是有掌家經驗的人,許多事也比一般人敏銳。

“可是問出什麽事了?”她這幾日一邊在為稻種焦頭爛額,一面又使人去查香胰子的事。事情攪合在一起就有些煩悶。

“嗯。”葉嘉餘氏將秋月的話給她說了,問她道:“娘,我不在家這幾日,咱作坊可有什麽外人來過?又或者咱作坊裏頭招的這幾個人手腳不幹凈?與外人有聯系的?”

話音一落,餘氏的臉色就微微一變。

事實上,招來的幾個人周家都不熟悉,是花錢通過牙行找來的。葉嘉雖說仔細問過牙行這些人的身家背景,但沒有實地去考察背調過。畢竟找幾個女工又不是找什麽特殊工種,不需要一一去實地背調。但若是這時候的人法律意識淡泊,更不懂產權保護的概念。被人花錢買通,確實有可能會洩露。

葉嘉這麽一想,眉頭都擰的打結:“娘可是發現有?”

“也並非是誰手腳不幹凈,作坊裏的幾個婦人都挺老實聽話的。”餘氏臉色不大好看地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就你走得第三天,一個自稱是隔壁鎮子上胭脂鋪子的掌櫃來了咱們作坊,說要看看咱家的香胰子。我聽著他挺誠心誠意的要買,就領著人進去轉悠了一圈……”

餘氏吐出一口氣,回憶道:“但那人看過一圈後也沒說要定多少,看完就走了。”

葉嘉的心裏一咯噔,“娘當時帶他去哪裏看的?”

“就在作坊後頭晾曬香胰子的庫裏,咱家制好的香胰子就都擺在那邊。”餘氏道,“我是知道不該叫人看見咱們作坊的原料刻意避開了,他們進來應當沒瞧見才是。”

“應該不是這樁事。”葉嘉心裏湧起一團火,嗓音卻淡淡的道,“香胰子從制作到晾幹能用,少不得十五二十天。我去相公那至今也才小十日。你說我走沒兩日你便在旁人的鋪子裏瞧見了香胰子,那說明這個作坊制香胰子至少在二月初。再一想娘逛了幾個鋪子都有香胰子的局面,談生意也是要時日的。換句話說,這個作坊至少從去歲臘月就開始籌備。早一點,十月十一月也有可能。”

餘氏聽著也覺得在理,她這心裏梗著一口氣:“那照嘉娘的意思,這作坊是早就在弄了。指不定不是偷的咱家的方子,畢竟咱家也才制香胰子半年多……”

話說到這,餘氏與葉嘉忽地對視了一眼,似乎想到一塊去:“總不能是吳家吧。”

葉嘉從一開始要弄香胰子,就是跟吳家三少定的契。

這幾個月也一直往吳家供貨。他們先前制作香胰子時都是在院子裏弄,采買原料也不避人。若是吳家早早就盯上了周家,確實是能知道要用什麽材料。若是葉嘉沒記錯的話,這吳家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那個吳家三少本身對香胰子也挺懂的……

葉嘉抿起嘴角,臉上敷了一層寒霜:“娘你說,吳家是不是因著這個才做事鬼祟的很?”

餘氏的臉色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陰沈沈的:“也並非不無可能。”

“還沒有查清楚,先莫急著下定論。”葉嘉也不想亂懷疑人,做人做事得講證據。若是吳家搞的鬼,那就得找到證據把這事兒給錘死,“鎮子就這麽大,想打聽那家作坊也不難。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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