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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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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試試確實不知道,但葉嘉這不是還在觀望衡量麽?

她也不是沒膽氣,只是做任何決定之前她必須拿到足夠的底氣才敢做。畢竟周憬琛與周家如何,他們其實從未對她透露過半句。即便葉嘉一開始便知曉,但這只是因為她運氣好。不代表她被人信任和認可,更不代表她可以單方面的認為自己就能借此先機或者操縱把控誰的心思。

葉嘉從不自卑,但也很有自知之明。她憑什麽認為自己比周憬琛聰慧,搞得小心思就一定能夠牽動或者迷得周憬琛為她心神不屬?電視劇裏的劇情那是編劇的臆想。

“若不試試,你如何知道我不能始終如一?”周憬琛定定地註視著葉嘉,手搭在桌子上,自然地垂落下來。嶙峋的腕骨凸出來,指節白皙修長,指甲剪得幹凈,指甲泛著微微的粉。葉嘉不自覺地盯著那雙修長的手,聽他語帶蠱惑道:“你為何不能大膽一點,假設我會與其他男子不同呢?”

葉嘉:“……請問你說這個話時摸著臉皮了麼?”

周憬琛彎起嘴角,垂在桌邊的那只手擡起來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明明一副文雅君子的神情,說出口的話卻非常的厚顏無恥:“摸了。”

葉嘉:“……”

見葉嘉被噎得說不出話,周憬琛笑了笑。

他起身走過來,堂而皇之地在葉嘉的身邊坐了下來。兩人面對著面,燭火從桌子的方向照過來,將周憬琛的身影拉得龐大。影子投射到墻上將葉嘉整個人包裹在裏面,他眼睫緩緩眨動,啟開唇道:“嘉娘,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不如試試我?”

誰說這廝是謙謙君子來著?就這態度也敢說溫潤如玉?

“我……”葉嘉囁嚅了兩聲,也不是說不能試試。只是這件事得站在一個雙方互有退路的基礎上,若是現代,試試便試試。畢竟大環境寬容,合則聚不合則散,但古代怎麽試?

“你說的這個試試未免太考驗現實了,你說我能怎麽試你?”

周憬琛會說這個話,自然也不會設圈套。他是想要葉嘉的心,不是圖人身子貪圖一時快活。垂下眼簾略思索了片刻,周憬琛才忽然伸出手勾住了葉嘉的脖子。他動作並不強勢,能輕易掙脫。只是將人勾到面前來,微微側頭將嘴唇貼了上去,輕輕一個觸碰。

葉嘉的目光落到他唇瓣,唇色如朱墨輕描,由內而外一點點染深暈濕。色澤極好,偏生這人端得一副凜冽不可侵犯的神色,極端惑人。

雙唇相貼的瞬間葉嘉就被他給勾了,一動不動。

周憬琛垂眸凝視葉嘉的眼睛。覺察她不排斥,他才啟唇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又吮了一下。葉嘉的嘴唇很軟,漱過口一股淡淡的茶香。

周憬琛在葉嘉的放任下便堂而皇之地舌尖去叩開她的唇齒,伸進她嘴中。

窗外的大雪夾雜著寒風呼嘯而過,吹動的窗欞哐哐作響。桌面上燈芯劈啪一聲炸響,燈火驟然亮了一瞬。安靜的屋內只剩下兩人嘖嘖的親吻聲和略微混沌粗重的喘息。許久許久,葉嘉感覺身體發軟,一股酥麻在腦海中亂竄,周憬琛才松開了被他吸吮的紅腫的唇。

“嘉娘,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真的動你。”

周憬琛喉結上下滑動,神情彬彬有禮的嫻雅,又無端勾引得葉嘉想此刻、立馬扒光他的衣裳。

呼吸聲漸漸短促,周憬琛最後再輕咬了一口才克制地松開。他將腦袋搭在葉嘉的肩膀上,雙臂緊緊地環抱著人。覆又在她的頸側啄了一下,嗓音啞啞的:“但你答應我,除了我,不允許任何人這樣對你。哪怕你將來遇上皮相更吸引你的人也不能。”

葉嘉腦子裏嗡嗡的,耳邊全是自己咚咚咚咚直打鼓的心跳聲,腦子一塌糊塗。她想努力收斂被勾的把持不住的心神,但還是覺得眼前電花亂閃。

“一面說不逼迫一面又限制我的第二選擇,周憬琛,這是哪來的霸王條款?”葉嘉不愧是要孤寡一生的鋼鐵直女,哪怕都這時候也能迅速清醒並辨別出話裏的不妥。周憬琛這廝裝的大度,還不是個骨子裏霸道的人,“你對我有要求,自己就可以放任自如麽?”

葉嘉深呼吸,捋直了舌頭推開他:“任何契約都是雙向的,權責也是雙向的。”

“你可真是一點不吃虧,”周憬琛笑了一聲,坐直了身體眼睛卻盯著葉嘉的臉不放,“我自然也是一樣。我要求你做的事,自然同樣適用於我自身。”

話音一落,葉嘉楞了楞。

她垂眸想了下,擡頭狐疑地質問:“……你確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周憬琛承諾說的斬釘截鐵,葉嘉怎麽就那麽不敢確定呢?

要知道這是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合法的年代。周憬琛居然離譜到跟她提出這樣的‘試用契約’?即便一個人的包容心強,也得受時代局限吧?葉嘉怎麽想都覺得不大對勁。周憬琛看她皺眉權衡,又添了把火:“若我不能做到,你可盡數拿走我的錢財,將我掃地出門。”

“你有錢財麽?”葉嘉才不上當,沒忍住一個白眼甩給他,“錢都是我掙得,本來就是我的。”

周憬琛噎了噎,哭笑不得:“那我把俸祿都交給你?往後我的俸祿也一起算上?”

葉嘉想了想,給錢不要是傻子。

她痛快地點頭:“那行,說好了就不能反悔。”

頓了頓,生意人的老毛病她沒忍住又問:“要寫契書麽?”

周憬琛:“……”

周憬琛也沒含糊,還真轉身去研磨,寫了一封契書。這人也不知為何有這股篤定的氣勢,契書寫的葉嘉都找不到挑刺的點兒。契書寫了不說,他還簽字畫押,而後手伸進袖子將他三十兩的俸祿全給了葉嘉。葉嘉捏在手中,看著他起身去收拾桌子又端著吃完的空碗筷開門出去。

真給她啊?葉嘉懷疑他哪裏來的這種篤信,但手還是誠實地將那三十兩塞到了枕頭下面。

……

門吱呀一聲打開,周憬琛端著碗筷去後廚洗刷。一面洗一面嘴角卻是翹起來。

等他收拾完撐著傘從後廚出來,碰上開了門從孫老漢屋裏出來的林澤宇。林澤宇有些怕周憬琛,本是要去茅房的,此時只能四肢僵硬地站在那。因著盤炕要把屋子騰出來,他先前睡得那間屋子被餘氏跟葉五妹幾個人占了,沒處可睡就被趕到孫老漢的屋去睡。孫老漢的屋裏一直住著祖孫三個人,三個人本來不占地方。加一個半大的少年也能睡得下。

周憬琛瞥了他一眼,林澤宇汗毛都炸起來。立即乖巧地行了一個禮:“主子。”

一個標準的世家奴仆的禮。林家是佘家的家生子,打小就是經過人調教過伺候主子的奴仆。世家□□過的奴仆哪有不會做事不會看人臉色的?林澤宇來了周家以後不叫不動,約莫是看周家破敗。一個農家小院兒加一宅子的婦道人家,把主人家當鄉下人糊弄。

大雪加風刮在臉上生疼,周憬琛嗓音冷冰冰:“嘉娘心善,看你年幼不忍苛責你。並非是任由你怠慢的人。若是下回再叫我抓到你偷奸耍滑,你也不必再待在周家。”

若非看在他往後能遏制住顧明月,周憬琛也不會留下林澤宇。說起來也真有意思,顧明月那等男子見了都要失魂的女子,偏生見了林澤宇如老鼠見貓。只可惜林澤宇上輩子被他給殺了,且殺的太早。否則顧明月也不會毀了他未完成的世界。

扔下一句,周憬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便撐傘離開。

林澤宇低垂著腦袋好半天,直到腳步聲遠去才悄悄擡起頭。

冷風吹得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衣裳縮頭縮腦地竄進風雪中。林澤宇心裏也納悶,這周家男主人也不知是何人,怎麽瞧著氣勢竟十分嚇人呢……

後廚離前屋是有幾步路的,周憬琛回到屋中時葉嘉不知怎麽滴還沒有睡著。正閉著眼睛在那裝死。他提著一盞油燈坐在床邊,啪嗒一聲將油燈放到床頭的小幾上。那聲音一落,床上的葉嘉一動不動。下面窩窩裏的點點倒是擡頭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周憬琛慢條斯理地脫掉了鞋子。

他的手抓到被子,葉嘉才終於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而後發現周憬琛正在看她。

葉嘉:“……”

周憬琛手抓著被褥的一只角,彬彬有禮,“嘉娘,能否往裏面躺一點?”

葉嘉默默往裏面拱了一點,周憬琛順勢便睡在了她的身邊。這人身上有一種冰雪的氣息,估摸是在風裏站的久才會有。他一靠近,那種逼仄的感覺就將葉嘉整個包圍了。明明也不是沒有躺在一張床上過,不知為何這一次竟然如此緊張……

周憬琛輕輕地嘆息一聲,默默挪動身體靠近了葉嘉。衣袂磨蹭被褥的悉索聲讓人頭皮發麻,葉嘉呼吸短促了些。周憬琛沒有故意迫她,畢竟逗弄了她自己也絕不會好受。

想了想,他手腳十分老實地收回來。

但是他老實,葉嘉不老實啊。自打開始降雪,天就一日比一日冷。這樣寒風呼嘯的夜晚,葉嘉的被窩總是很難暖和起來。手腳也冰涼。周憬琛睡到半夜,就感覺一雙仿佛鬼腳一樣涼的腳非常不客氣地伸進了他的雙腿之間。給他涼得一激靈睜開眼,然後一個軟軟的身體就拱進了他懷裏。

是真的拱,眼睛都不帶睜開的那種貼進來。周憬琛借著月色看著懷中睡得很沈的人,不懂都是在被褥裏捂著,為什麽這個人的腳能這麽涼。

很快周憬琛就知道為何這般了。因著他身上熱乎的緣故。這人睡得熱了便將腳伸出被窩去晾涼,在外面凍的涼了又拿進來貼他身上捂。捂熱了再伸出去,涼了再貼回來。

周憬琛:“……”

折騰了許久,周憬琛幹脆兩腿一夾,把那雙不老實的腳給死死夾住。終於能睡一個安生覺。

翌日一早,葉嘉感覺自己的腳脖子莫名有點疼。睜開眼時床上已經沒人了,她動了動腳脖子穿好衣裳爬起來。推開門外面的大雪已經停了,又是一院子的雪白。昨日掃出來的空地重新被雪蓋滿,葉嘉擡頭看了看天色,恍惚間聽到安靜的院子裏傳來嘭嘭的劈柴聲。

她心道誰這麽閑一大早的跑去劈柴,結果繞到屋後去發現是周憬琛。不曉得他劈了多久,額頭有細微的汗濕。身上的衣裳也穿得單薄,註意到有人過來便擡頭看了一眼。

見是葉嘉,擡眸下意識地沖她勾唇笑了笑。

葉嘉睡得有點懵,拽了拽身上的棉襖走過去。剛湊近,周憬琛便空出一只手攏了攏她披散在肩上的頭發。而後自然而然地俯下身,側頭在她唇上輕輕地貼了一下。

葉嘉:“……”

葉嘉:“!!!!!”

葉嘉:“你在做什麽!!!”

周憬琛將斧子扔到一邊,斜睨著她:“確定你會不會打我。”

“????”

說著周憬琛點點頭:“……看來不會,昨夜是真的。”

葉嘉臉驀地一紅,正想開口,身後忽然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兩人頓時扭過頭去,就看到餘氏埋頭苦沖的樣子。餘氏平日裏走路最是慢條斯理的,今兒竟然搗騰得兩條腿都要飛起來。地上那麽厚的雪都攔不住她的腿,一溜煙兒地沒入屋檐消失不見。

葉嘉:“……”

罷了,罷了,就叫她高興一下吧。

其實剛才想說大早上你發什麽懵,被人這麽一打岔葉嘉就給忘記了。擡眸與周憬琛對視一眼,幹脆算了。她原本不過奇怪誰大雪天兒的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劈柴,這會兒看是周憬琛,估摸著這廝估計是心裏有事睡不著才起來,就準備回去洗漱。

隨口問一句周憬琛早上想吃什麽,聽他說了要吃點熱乎的,葉嘉點點頭便回了前院。

因著昨兒吃了教訓,今兒的朝食攤子就沒有開張。不用做買賣,葉五妹便睡得晚了些,到辰時才穿好衣裳推門出來。出來時葉嘉已經在後廚揉面了,預備做一頓羊肉餃子。

餘氏如今已經學會了揉面跟包餃子,兩人在一起包。很快包了百來個。

周憬琛跟阿玖別看著瘦,這兩人吃起飯來簡直是兩只飯桶。都不曉得他們日日吃那麽多東西都進了哪裏,似葉嘉半只手掌心這麽大的餃子,他們一頓能吃三十個。餘氏看著百來個餃子還擔心不夠,冬日到了,女眷的飯量也見長:“不然我再包一點,實在吃不完留著明兒下也可以。”

葉嘉隨便她,左右如今家裏也不缺糧短食,想怎麽吃都隨意。

餘氏高高興興地把剩下的面團子全給包完。下餃子也簡單,水燒開,熱水下鍋,煮到餃子飄起來就能撈。湯底葉嘉也都調好了,不愛喝湯的,吃蘸料也自己能弄。餘氏不知是剛才瞥見兒子兒媳在後院親近的畫面聯想到什麽,見葉嘉神情懶懶的,就讓她再回去歇息。

“天兒也冷,今兒看樣子也做不了生意。沒什麽事你就回屋裏歇著。”餘氏一面往熱水鍋裏下餃子一面推搡她,“走吧走吧,煮好了我叫媛娘或者娣娘來端就成。”

葉嘉也沒勉強,往外走時跟林澤宇撞上。這小子今兒倒是乖覺,一大早起來便到這邊來。

四目相對,林澤宇給葉嘉行了一禮。

葉嘉挑了挑眉,讓他把屋外的盆端進屋。自己則越過他回了自己屋。雖說鋪子開不了,香胰子還是得做。孫老漢一大早飯沒吃,就駕著車去梨花巷送貨去了。梨花巷的姑娘們是真的照顧葉嘉生意,也是真的不差錢。

家裏的澡豆用完了,香胰子的存貨因著一直現做現給,家裏囤的也沒多少。葉嘉看貨越來越少,琢磨著還得去李北鎮屯一點。徐有才那邊,葉嘉是打死也不會在合作。

孫老漢送了貨就回來,又忙著去李北鎮走一趟。

葉嘉琢磨著這麽混著不行,得盡快去找澡豆的貨源。家裏的朝食攤子和豬頭肉的生意是做不成了,凜冬已至,鎮裏的百姓都不大出門。囤糧貓冬的時節街道上空無一人,鎮上商鋪都關了。想著程家說的十二月底沒貨給他,他們就要跟輪臺那邊的商戶合作,葉嘉心裏隱約著急。

等用過了早飯,周憬琛去駐地,葉嘉就把阿玖給留下來詢問。

“姐,走自然是能走的。”阿玖昨兒已跟兄弟說過這事兒,大家夥兒都等著錢過年。昨兒都在問什麽時候走,但:“就是姐你能吃得了這個苦麽?一般男子都吃不了這個苦。”

吃苦葉嘉當然能吃,她非洲都去過半年,蟲子都吃過。

“再說,姐夫樂意你出門麽?”

“他不在意的。”葉嘉擺擺手。

阿玖看著她:“……”真的嗎?他不信。姐夫一看就不是個這方面寬容的男人。

當然,這個話他自是沒有說出口。憶起那日夜裏撞見姐夫一個人在外洗褲子,阿玖其實也意識到什麽。姐姐的性子比起媛娘,厲害得不止一星半點兒。想想,阿玖不由唏噓。姐夫那樣的男子遇上姐姐都得遷就著,還是媛娘最好。他家媛娘似水溫柔。

葉嘉不知阿玖心中所想,思索了片刻,便道:“瞧著這個天色,約莫晚間就會停。若是能走,咱們盡早做安排。”

“這是自然。”阿玖點點頭。

大冬天的跑輪臺阿玖自然是有經驗。他十三四歲就經常冬日裏跟著皮毛商人倒賣皮毛。因著這個時候獵物多,野物的皮毛更厚更暖和,賣到輪臺附近都是緊俏貨。差不多一趟能掙的能夠他一個人兩年的花銷。只是往日他都是騎馬,葉嘉若是要去,得坐車。

左思右想的,葉嘉也覺得跟去不妥,耽誤事兒:“不然這樣,阿玖你的人能接下這個活兒麽?”

“這長期的合作且不說,我花錢雇你手下那些人替我跑輪臺一趟。”長期的供應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拿到澡豆的貨,“條件艱苦,價格我願意開得高些。若是你兄弟幾個樂意接這一單,我自然是千恩萬謝。”

阿玖自然是不介意跑,他們大冬天倒賣皮毛是年年都有。不過阿玖擔憂的是自個兒買回來的東西葉嘉瞧不上:“不過姐,若是我們買的不好……”

“這倒是沒事,你去到作坊尋那中等價位的澡豆買便是。”

葉嘉這麽說,阿玖就放了心:“這事兒我去跟他們商議一下,成了回來在給你口信。”

事兒就這麽說定了。

葉嘉這般本是未雨綢繆,想著若是孫老漢能從李北鎮進到貨,撐夠這次給程家交貨,去輪臺的事兒也能緩一緩。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撐到來年開春。

但很顯然,運氣一直很好的葉嘉也栽倒跟頭了。李北鎮的澡豆鋪子關了。孫老漢跑了好幾家都是關門的。他還特意打聽找到開鋪子那人家裏去,竟然也是沒貨的。孫老漢跑了一天,最後還是空著車回來。到了葉嘉跟前囁嚅了老半天說不上話,很是自責。

“無事,這個天兒,大雪封路的,買不著也正常。咱再想別的路子。”葉嘉其實也料到了。東鄉鎮都關了,李北鎮肯定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去外頭進貨這事兒看來避免不了。

也不知阿玖那邊商議的如何了。葉嘉估摸著算了下,尋常鏢師去輪臺一趟一個來回頂多半兩銀子。貨物太重或者路程太長,能漲到七八錢銀子。大雪天條件艱苦,至少要給這個價格翻個倍。葉嘉心裏的價位自然是一人二兩。

阿玖出去一趟就許久沒回,葉嘉心裏有些著急。但實在不行,她也只有放棄的份。

錢雖重要,命更重要。

好在晚間阿玖回來了,帶了消息算是個好消息。阿玖的那幫兄弟們打了皮毛,今年還是要往輪臺那邊賣的。正好順路,能去看一看澡豆。不好的消息是李北鎮那邊又有動靜了。聽著不大太平,且比先前馬匪襲村更早,似乎要打仗了。

葉嘉心裏一咯噔,有些不安:“消息真切麽?”

“真切。”阿玖回來時特意去瞄了一眼,“李北鎮如今亂的很,有一個村子的人都逃到鎮上來了。聽說是草原那邊下來的羅剎鬼,駐地應該也有人過去了。”

這事兒可真如一顆大石頭砸在了周家所有人的心上。

餘氏握著衣袖有些怕,但還是鎮定道:“再等等,等晚上允安回來問問看。”

然而晚間周憬琛人不僅沒回來,駐地又有了大動靜。大半夜的出動上千兵馬,忽然就在鎮子上挨家挨戶地搜人。聽說是駐地有突厥人探子身份曝露了,連夜逃了。喀什的布防圖也隨之不翼而飛。烏古斯下令將大批曾經沈海的下屬收押,火速封了鎮。

前來敲門的官兵與周家人認識,那兵卒子曉得這是周司馬的家眷,態度都很鄭重。餘氏也沒有為難他們,讓他們進來找了一圈。

沒有人,葉嘉反而還給他們送了一大盤熱乎乎的餃子墊肚子又順勢打聽了點兒事:“昨夜出動那麽多人,是出什麽事了麽?”

一個鎮子的駐地,最多不過一兩千兵。畢竟一個偌大的北庭都護府也只有五十萬兵。喀什縣最靠邊疆線,屯兵多一些,葉嘉估摸著也不會超過三萬。下面那麽多鎮子那麽多村子,她心裏快速地算了一筆賬,東鄉鎮的駐地最多不過兩三千人。

“嗐,還不是上頭鬥法,下面遭殃?”吃人的嘴軟,兵卒們就把事情給說了。

說起來,鬧出這樣的局面,還是跟駐地新舊兩個主事人鬥法有關。起先是烏古斯出其不意將沈府圍了,以與馬匪勾結多年魚肉鄉裏的罪名將沈海收押。沈海又寫信求助,沈家派了人過來親自說和,妄圖說服烏古斯放沈海一馬。雙方鬥法又牽扯出虹山曾青礦之事。

這東西一暴露出來,兩邊都想獨占,自然是徹底撕破臉。

沈家人咽不下這口氣,便造謠烏古斯與突厥勾結。沈家人借此在營地大張旗鼓的鬧。駐地這邊起內訌被探子給傳出去,這不,北邊靠邊緣線的地方立即就不安寧了。

原本這只是沈家惡意往烏古斯頭上扣屎盆子,誰知幾日前發現,烏古斯的書房被盜,喀什多年的布防圖不翼而飛。這事兒就大了,沈家人如今四處宣揚是烏古斯監守自盜,畢竟烏古斯的書房和沈家的書房都只有烏古斯的人能進去。

烏古斯怎麽可能認下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就咬死了是沈家人在栽贓陷害。

雙方還沒有爭出一個高下,駐地裏一個姓陳的曲長連夜人去樓空。有人聲稱曾經看到過陳臻與突厥人私下往來,事情立即嚴重了。李北鎮遭遇了襲擊,再一聯系半個月前布防圖失竊,一串聯,這是要開戰。

如今雙方都停止了爭鬥。事情鬧大了,輪臺那邊說話,這邊誰都得不了好果子吃。

葉嘉聽了只覺得糟心,客氣地送走了搜查的兵卒,葉嘉就把院子給鎖了。她最近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心裏著急周憬琛到底什麽時候能爬上去,把這些糟心事兒給一次了解。

“允安不知何時回來啊……”

餘氏心裏也擔心的很,周憬琛接連三天沒有回,加上風言風語的亂傳,總是叫人不放心。

葉嘉這些日子沒出門,就經常借著送飯的理由去駐地轉悠。沒有碰見熟悉的人,柳沅、孫玉山都沒碰見,旁敲側擊的話都被放哨的人給擋回來。叫她沒事別去駐地門前晃悠,駐地裏出事兒了盡早別來。葉嘉也沒辦法,耐著性子在家等大雪停下來。

等了四五日,一看大雪停了,阿玖那邊就找來:“姐,還是你得派個人跟著走一趟。”

也並非是阿玖做不好這事兒,而是親兄弟明算賬。叫葉嘉這邊再出個人跟上,他們回來這個價格也好算。可葉嘉這邊都是女流,除了孫老漢,大家夥兒跟過去也都不那麽方便。孫老漢對這倒是能接受,他這些年也並非沒有冒雪出過門:“東家叫我去吧。”

孫老漢笑道:“東家別看我年紀大,我這老胳膊老腿還硬朗的很。只是我出去這段時日,俊子兄弟就勞煩東家多照看些。”

他既然這麽說,葉嘉便也同意了。

人一走,家裏就都是女眷了。葉嘉有些不放心,幹脆把鋪子都給關了。

“家裏鋪子就關了吧。”如今家裏也不缺這點銀子,一整個冬日裏沒進項也能頂得住,“過兩日會有泥瓦匠來盤炕,盤的是四妹跟孫叔那個屋。”

餘氏自然知曉,有過一回經驗,自然知道怎麽安排。

“路上切記保護自身安全,錢財那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切記莫要為了錢財拼命。”葉嘉臨行前給孫老漢阿玖他們打好招呼,“真買不到澡豆也不要緊,全須全尾的回來便好。”

阿玖孫老漢他們自然是應聲的。

孫老漢阿玖一走,周家這邊就顯得單薄了。一家子全是女人孩子,葉嘉心裏總覺得慌。她覺得自己的直覺是有點準的,尤其是到了這個世界以後,經常眼皮子一跳就有事兒要發生。這幾日她的眼皮子跳的像是要抽筋了,葉嘉幹脆把家裏女眷都給招出來。

“多挖兩個陷阱吧。”家裏墻角的陷阱已經許久沒修繕整理過,葉嘉不曉得這些東西還夠不夠鋒利,“把裏頭的捕獸夾挖出來擦拭幹凈,外頭的坑也重新布置一下。”

餘氏雖沒有葉嘉的緊迫感,但她慣來是相信葉嘉的判斷的。何況那日兵卒來搜人時餘氏也在,葉嘉跟那些人打聽的事兒她聽得真真兒的。駐地裏如今就幾百個兵在,這點兵力總叫人覺得不夠:“我去拿把鏟子來,多挖幾個坑。”

餘氏是記得葉嘉先前買的帶釘瓦還剩一點在雜物房裏,多挖幾個埋地底下也好安心。

葉四妹在屋裏照顧孩子出不來,葉五妹也不說話,去拿了個小鏟子跟著餘氏後頭忙活。蕤姐兒人小還不知大人們忙活什麽,跟在葉嘉的身後笑瞇瞇的說著話。葉嘉怕她亂踩亂踏的踩到坑裏去,趕緊把人給趕到一邊去:“去去去,別在這轉悠,回屋去。”

蕤姐兒嘟著小嘴兒有些委屈巴巴,但還是聽話地走開了。

孫俊倒是悶聲不吭地跟著餘氏挖坑,轉眼間,他們將先前埋的那些坑都給重新鋪設了一下。裏頭的積雪積土都挖出來。重新放上釘瓦,而後給上頭蓋一層薄薄的草,外頭瞧著都分辨不清。

葉嘉這邊在墻內,將院墻邊緣裝了捕獸夾的地方給挖了一遍。這些捕獸夾是木質的,上頭打了一層鐵釘子。大雪天的這麽放著有些生銹,看著都不如先前鋒利了。葉嘉皺著眉頭,琢磨著這些鐵釘還得重新重新打磨一下,給它磨鋒利了才好。

與此同時,阿玖這邊隱約覺得不對勁。

他們走出幾十裏路,□□的牲畜就有些焦躁不安。阿玖這一行壓了一車的皮毛,不曉得是沒處理幹凈還是怎麽,似乎引來了東西在後頭跟著。這大雪封山的季節,許多深山的野獸獵不到食物會鋌而走險。下山走遠點,到空曠的地方來捕獵。

這個時候餓肚子的野獸是格外危險的,阿玖擡頭看了看天。

天色還早,距離下一個能落腳的城鎮不算太遠,便道:“莫慌,安心走就是。”

經常進山打獵的人自然膽子大,阿玖這麽說,其他人便也收斂了心神。天氣冷,道路都是積雪行動不是很方便。只要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落腳點,就不會出事。

牲畜越來越焦躁了,落在後面的騾子已經忍不住踢踏蹄子,仰天嘶鳴。最後兩個護著騾車的夥計抽出了腰間的佩刀,邊架馬邊眼睛飛快地掃視附近。但這個積雪實在是太擋視野了。若是那等體型稍微小一些的野獸,例如狼,花豹。

若是花豹就還好,花豹獨行。但若是狼那就糟糕了,狼一遇就是一群。

“頭兒,”後頭的人不敢松懈,騾車兩側的人夾了夾胯下坐騎,湊到前面來,“是不是靠近了?”

阿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嘴在跟手下人說話,眼睛早已掃視過四周茫茫白雪。雪地裏還沒有明顯的痕跡,這麽厚的積雪,野獸的行動也會受到限制。只要不是在近前,他們都不要輕易去驚動對方。若是遇上花豹還好,餓瘋了的狼群,那是甩都甩不掉。

“加快速度。”這次帶出來的幾個人武藝都非常不錯。且各個出門前都備好了武器,弓就掛在腰上,箭筒背在背上,射殺也方便:“無事,沒有靠近就別招惹他們,桑落鎮就在前面。”

那人聽著點點頭,默不吭聲地騎馬繞回了原位。

騾車疾行,車輪子壓著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在他們疾行了大半個時辰後,雪地裏傳出一聲悠長的狼嚎。雖說看不清有多少只,但這個叫聲一瞬間將所有人的神經給繃到了極致。糟糕的情況出現了,跟來的不是花豹而是狼群。也不知這雪地裏藏了多少只。

阿玖神色一厲,下命令毫不猶豫:“射箭!”

忽然,一陣淩亂的馬蹄聲音,然後是一聲尖利的慘叫。夾雜了野獸粗重的喘息,一只兩只三只冒出來。孫老漢還沒見過這等陣仗,饒是他上過戰場殺過人,此時也有些膽寒。狼群將這群人圍在中間。阿玖帶來的人雖各個武藝高強,但此時也有些寡不敵眾。

雪地裏的狼群是餓昏了頭的。為了活下去,拼命的攻擊。直到一只有半人高的狼嗷嗚一聲沖上來,撲向阿玖的面門。忽然傳來咻的箭矢劃破天空的破空聲,一支箭正中那只狼的頭顱。

那只狼半空中嘔血,砸在了地上。

阿玖被腥臭的血噴了一臉。他握著刀刃的手有些顫抖,好半天回過神。耳邊是咻咻咻的箭矢聲,一只只狼群哀嚎。阿玖定睛一看,前方不遠處一個人騎在馬上,手持弓箭正在設計。他看清楚來人,終於驚喜的叫道:“姐夫!”

周憬琛擡手做了個動作,身邊的人火速射箭,將一個足足有三十只狼的狼群給瞬息射殺完畢。等一切結束,他才騎著馬走到阿玖這邊來。

在周家這段時日,阿玖跟周憬琛這兩個葉家的女婿,不知為何總有些格格不入。兩人礙於對方的身份客客氣氣,但阿玖總覺得這個姐夫對他頗為看不上。只今日這一舉動,周憬琛在他心中的形象是瞬息改變。他搭著周憬琛的胳膊站起身,兩人才說上話。

周憬琛奉命追查布防圖失竊一事,這段時日一直在外奔波。問了阿玖家中女子的情況,得知葉嘉餘氏都安安生生地在家,心就放下來。

“姐姐很謹慎的,遇上事定會想到應對的法子。”阿玖喟嘆道。

“這倒是,”提起葉嘉,周憬琛的眼角便帶了笑,“既然是要去東邊輪臺,那今夜就走吧。這一路估摸著不會太安全,夜裏還會有事發生。”

阿玖心裏一咯噔,見周憬琛不似開玩笑,立即鄭重起來。

他們在錢一個鎮子有落腳點。既然碰上了,阿玖帶著手下這批人就去了周憬琛的落腳點。孫老漢難得遇上兒子,父子倆一道用了飯。飯後周憬琛將阿玖叫進了書房。兩人關起門來在屋裏說了許久的話,出來後,阿玖便帶著人趁著夜色出發了。

阿玖這邊的事兒葉嘉尚且不知,她自打重新安排好陷阱,看著自家院子的大門又覺得不夠結實。想著把家裏的門加固,但這個天兒又不好去找木匠。

“給門多加幾道門栓吧。”這時候的門栓跟後世的小型門栓不同,是那種類似於橫木一樣的木頭,能整個卡在門的兩邊墻上。多加三道,從上到下的橫過門,能有效地防止撞擊。葉嘉也覺得自己這行徑多少有點過了,但寧願多做點事,也好遇到危險是能多一點逃生的時間。

說幹就幹,來給周家盤炕的兩個泥瓦匠,剛好也懂一點點木工的活兒。葉嘉大致給他們說了怎樣釘好卡槽,當日就給這個院子門加了三道橫閂。

結果還真就被葉嘉給算到了,當日夜裏,周家的院子裏外頭就傳來了動靜。

不曉得是什麽情況,餘氏夜裏聽見院子外頭有人的慘叫聲。因著不敢驚動外頭,特意摸黑到了葉嘉這邊輕輕地敲門喊人。葉嘉夜裏本來是睡得死,但屋裏有點點守著。她是半夜被點點給拱醒的,摸了一把刀就開了門叫餘氏他們進屋。

餘氏冷不丁被黑暗中一雙油綠的狼眼給嚇一哆嗦,但意識到是兒子弄回來的那個小東西後,才拍著胸脯好半天把這個氣給喘勻了:“可嚇死我了,這東西眼睛怎麽這麽嚇人!”

因著外頭有動靜,他們也不敢點燈。葉嘉笑笑:“點點警覺的很,娘也莫慌。”

餘氏又多瞥了一眼點點,原先她就想說,但一直沒見著這個小東西就忘了。這會兒見到了又想起來,嘴裏嘀咕了一句:“點點怕不是狼吧?”

葉嘉沒搭話,幾個人擔驚受怕的熬到了天亮。

當窗外的天兒漸漸亮的刺眼,葉嘉才換了一身厚衣裳才小心翼翼地開了門。葉四妹抱著孩子領著兩小的正準備叫門,看到葉嘉才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姐,昨夜是不是有東西爬墻?我睡到半夜的時候好似聽見有人叫喚,夜裏太黑我也沒敢出來……”

說著話,葉嘉叫她把孩子抱進屋。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棍子就去到了院子旁邊。

這個院墻弄得夠高,站在下面都瞧不見外頭什麽情形。葉嘉繞著院子走了一圈,終於在東南角的方位聽見有人小聲地哀嚎。她心裏一頓,去後頭搬了個梯子過來,搭在墻上就外頭看了一眼。餘氏不知何時也跟過來,在下面小心地扶著梯子:“嘉娘,外頭是什麽東西?”

下面是一個男子,耷拉著腦袋瞧不清楚模樣。但看他的樣子是腳陷進陷阱裏頭,被捕獸夾給夾住了腿。如今拔不出來,“娘,你們給外頭也放了捕獸夾麽?”

“啊?”餘氏楞了一下,點點頭,“就弄了幾個,埋的挺深的。”

葉嘉趴在墻頭看了一圈。確定沒有別人以後,葉四妹葉五妹才將院子門的栓給拆下來。他們小心翼翼地繞到外頭,蹲地上瞧了幾眼,地上趴著的人是個生面孔。不曉得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又臟又瘦,身上一股子酸臭的味道。衣裳頭發亂七八糟,跟街邊的乞丐比也差不了多少。

“姐,估摸是乞丐。”葉五妹打量了許久,“他這樣子是不是要死了?”

葉嘉楞了一下,忙從梯子上下來。跟餘氏一道繞到院子後頭,把哀嚎的人翻過來一看。臉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好像在呢喃什麽。

葉四妹葉五妹用了勁兒,把人給拽出來,腿上赫然夾著捕獸夾。

這東西夾得緊,眼看著都要把人的腿骨給夾碎。雖說人大半夜的翻墻定不是什麽好人,但弄死了也有點不大好。葉嘉皺著眉頭看了許久,不可能讓人死在周家的院子旁邊:“……你們說,這人會不會是從駐地掏出來的?”

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心中都是一凜。

餘氏本還想說,傷成這樣是不是先給弄進屋再說。葉嘉這一句給說的,她拉扯這人的手都松了。其實仔細想想,他們住的這個院子離村子都比較遠,離得街道也有一點點距離。這人要是鎮上的,不好好在鎮上待著跑周家這邊來也不實際,那最近的也只能是駐地裏逃出來。

“那怎麽辦?”餘氏心有餘悸的,“扔著不管麽?”

葉嘉琢磨了一下,道:“娘,你們先把人拖進院子。我去駐地走一趟。”

駐地就在附近,離得只有一炷香的路。餘氏想想也就點點頭,跟葉五妹合力把這人給拖進了院子。餘氏找了個繩子把人給幫上,葉嘉這邊也到了駐地的門口。

門口的哨兵見葉嘉又來了,忙小跑著上前來。

葉嘉把家裏的事兒給說了,那原本想勸葉嘉少來的哨兵楞了一下。忙正色道:“夫人你在這等我片刻,我去問問就來。”

似乎怕葉嘉就這麽站在雪地裏冷,想想又把人領進了營地。

葉嘉等了片刻,巴紮圖小跑著過來了。他怕哨兵說不清楚就又把事情問了一遍,葉嘉詳細地說了,巴紮圖臉色一變,道:“虹山那邊確實逃了不少人。這些日子大人都不在,營地裏有內鬼在,都不大安定。嫂夫人莫慌,我隨你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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