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墨白下到凡間時，褚雲汐已經雙鬢斑白，躺在一把藤椅上，面前是仍舊盛開的桃花樹。

她再提不起一點精神，靠在藤椅上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神界的幾個時辰已經是凡間的數十年。

她缺少一縷精魄，最後還是沒有練成宗門的法術，只能自然地衰老。

褚雲汐的劫被墨白擋了，所以她幾乎是沒有什麽痛苦平安度過了作為凡人剩下的日子。

墨白將血珠重新放入褚雲汐體內，然後緩緩從一側走出。

褚雲汐得了一縷精魄，面色變得紅潤了些，身上有了力氣，依舊眼睛明亮地看向他：“師父。”

“師父，我好像真的要死了，我都看見你了。”

墨白沒有答話，只是溫柔地看向她。

褚雲汐擺弄著手上的桃花枝：“宗門裏已經成仙的大師兄說，桃花是假的。”

“是有人在這樹上施了法術，所以一直是花開的樣子。”

“我還是沒有等到雲川回來，他一個妖怪不會是歷劫成仙了把我忘記了吧。”

墨白走近，站在她身側，終於有勇氣摸一摸她的頭發。

“師父，好奇怪，你還是這副樣子，就我一個人，沒有練成法術，是這副醜醜的樣子。”

墨白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流湧進她身體裏面。

褚雲汐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變輕，墨白笑著看向她：“好了，現在你也變成了原來的樣子了。”

褚雲汐好像很高興，但說話還是慢慢的：“師父，你死的時候疼嗎？”

褚雲汐紅著眼睛看向他，墨白心裏一軟：“不疼，師父其實是很厲害的神，所以那一點傷不疼。”

褚雲汐聽著他的回答，終於松了一口氣：“師父你是很厲害的神，怎麽我這個徒弟還是練不成法術。”

墨白心裏一顫，動作愈發輕柔地撫上她的頭發：“這不是因為你，雲汐，是師父的錯，都是師父的錯。”

“是師父將你害成這個樣子，都怪師父，師父對不起你。”

“師父，你好像因為我總是這麽難過。”褚雲汐想要伸出手擦去墨白眼角的淚，卻實在使不上力氣。

褚雲汐手指撚著桃枝，又將目光轉向依舊開得正盛的桃花：“雲川怎麽還不回來？”

“笨雲川，你再不回來我都要死了！”

墨白被她語氣裏的親密刺痛，順著她的話安慰：“你們還會見面的。”

褚雲汐這才高興起來：“那就好，師父你是神，你說的話肯定是真的。”

“雲川，那就下輩子再見了。”

褚雲汐的意識一點點模糊，但之前封存的記憶卻在一點點恢覆。

幾次呼吸之間，她已經將所有的一切記起。

她看著面前被雲川施了法術的桃樹，覺得好笑，她說雲川是桃花妖，他竟然真的還給她造了滿樹桃花。

又擡眼看向立在一邊的墨白，最後喚了一句：“師尊。”

墨白的心瞬間沈了下去，他知道，褚雲汐歷劫結束了。

她已經將一切都記了起來。

他給自己捏造的一場夢也終於要醒了。

這一聲【師尊】其實是最後的告別。

宣告他們之間的徹底結束。

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回到之前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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