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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怪的新娘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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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怪的新娘14

奕行眼裏的憐憫太過明顯, 總裁想忽視都難。

只是還沒等他想明白那憐憫的含義,他就驟然察覺到與海怪的契約……消失了。

契約消失的原因只有三種。

一,契約內容全部達成。

二, 其中一方毀約,毀約方支付他事先設定的違約金, 一千積分。

三, 其中一方死亡。

現在契約內容並未達成,他也沒收到違約金, 他和海怪更是都活得好好的。

契約為什麽會突然消失?

不對,還有一種可能。

有強大到數倍於他的精神力介入, 強行抹除契約。

契約消失, 海怪的腕足卻伸了過來。

總裁眸光一緊,他不敢信沒有契約束縛的狩獵者, 只能對賽車手道:

“躲開!”

賽車手早已在下墜的過程中將身體姿勢調整到最佳,就算真的墜下去, 他也能帶著總裁安全落到底下的礁石上。

看到襲來的海怪腕足,賽車手在總裁出聲提醒之前便做出了反應, 他轉動身體, 在凸出的石塊一踏,竭力跳到另一塊稍矮些的礁石上。

他帶著總裁於礁石間閃轉騰挪,躲避著海怪腕足。

又一條腕足加入進來,從不同方向封堵賽車手的去路。

其餘水中的腕足攪動海水, 制造水浪, 拍打礁石, 阻礙賽車手的視線, 幹擾他的行動。

總裁被忽高忽低的位置、不斷變化的視野晃得頭暈。

眩暈的同時,他隱隱察覺出一些不對。

這只海怪, 好像變聰明了?

他以前通過契約看過海怪狩獵,那是個只有狩獵本能、卻沒有狩獵技巧的家夥。

可現在,它居然會各個腕足相互配合,將獵物玩弄其中。

這短短幾天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奕行立在礁石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宛如貓抓老鼠的游戲。

海怪顯然沒能徹底施展開。

它龐大的體型就決定了它並不擅長這樣細致的布局追獵,它擅長的是絕對的力量壓制。

之所以施展不開,是因為他站在這塊礁石上。

顧忌著他,海怪沒法掀起比礁石高的浪,也沒法一腕足拍下將礁石摧毀。

奕行把視線從越發狼狽的賽車手身上,移到海怪身上,眸中有一閃而逝的垂涎。

不得不承認,換了個色號後,海怪看起來更美味誘人了。

那個小家夥怎麽就徹底跟海怪融合了呢?

哪怕它只是借助海怪的基因和養分孵化,他都不會這麽苦惱。

那樣他至少能吃海怪剩下的身軀。

不像現在,看著美味海鮮在自己面前,卻不能下口。

奕行眼中滿是惋惜。

這種感覺,就像自己預定好的一桌菜,被不知怎麽冒出來的熊孩子吃完了,這還沒法追責或得到補償,因為通過基因檢測,這熊孩子是他的直系後代。

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關起門來把熊孩子打一頓。

海怪像是感知到什麽,雙眼看向奕行的方向,一條腕足擡起,遞到他面前。

“崽!小心!”遠處的玩家拿起了腐蝕卡牌。

可她不敢用,距離太遠,奕行和海怪的腕足又離得太近,她怕誤傷奕行。

直播間觀眾也被嚇了一跳,屏幕上刷出大片彈幕,都是在提醒仿佛在走神的奕行用異能。

奕行卻只是伸手,在腕足一撐,借力一個漂亮的翻身,落在了腕足上。

“送我下去看看他們。”

海怪腕足載著他穩穩下降。

其餘腕足停滯追擊賽車手兩人,只將他們封鎖在一處礁石上。

直播間觀眾扣出滿屏問號。

【???】

【怎麽回事,大章魚不是BOSS嗎?怎麽會聽奕崽的話?】

【可能不是同一只章魚?顏色不一樣。】

【章魚會變色的啦,這絕對是同一只,瞧它那兩條格外小的觸手,就是被崽崽吃掉的。】

【難道是被崽崽揍服了?】

不止普通觀眾疑惑,能力者們也疑惑。

【海怪也有給人當寵物的愛好?】

【手動@地獄三頭犬,你看上的獵物有人捷足先登了。】

【得了吧,一個E級逃生者,連當三頭犬獵物的資格都沒有。】

【海怪是不是在D級狩獵者裏?這次副本結束後去問問它怎麽回事。】

【你確定以它的智商知道怎麽用光屏?】

【都能聽懂那個漂亮美人的話,用光屏應該沒問題。】

奕行簡單掃了眼彈幕。

觀眾們猜測很多,但沒人想到海怪已經換了芯,這很好。

奕行感受著藏在袖中的卡牌,讓海怪將他送到足以對總裁施展卡牌的距離。

這是那張“慢性毒.藥”卡。

觸碰到卡牌的瞬間,奕行就知道了使用方法。

玩家說這是一張低傷害卡牌,其實不然。

一次使用確實傷害低,可若能一直累積,傷害絕對不比腐蝕卡牌弱。

掃了眼賽車手頭上那個大概是被玩家套上的『1』,奕行催動卡牌,給他旁邊一身西裝全部濕透的總裁也套了層卡牌效果。

一個『1』出現在總裁頭上,總裁只是一如既往地警惕註視著奕行,除此之外毫無反應。

奕行對上總裁警惕的視線,道:

“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跟海怪和村民簽訂契約,用各種方法殺死副本中的逃生者,究竟是為了什麽?”

總裁還沒說什麽,倒是賽車手先開口了。

“我哥不可能做你說的那些事!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他只是跟海怪簽訂互不傷害契約。契約是他天賦,總不能在有能力用天賦自保的時候,還不許人用吧?

“你自己還不是跟這海怪達成了協議?”

即使早已脫力,喊話都中氣不足,賽車手還是堅定擋在總裁面前。

奕行沒理他,只看著總裁。

“如果你連我的這點好奇心都沒法滿足,留著你就沒什麽用了。”

總裁按住幾乎要破口大罵的賽車手,道:“我們很需要積分。”

“如果能通關這個副本就有不少積分了,可惜……”賽車手正想感嘆一句這副本鑰匙難找,還讓他們遇上這麽不明不白的懷疑。

話剛說到一半,他驀地反應過來,他哥不是在勸他冷靜,而是在回答饕餮之前的問題。

也就是……他哥默認自己確實做了那些事。

跟海怪和村民簽訂契約,殺死副本中的逃生者。

“哥?”賽車手的聲音有些發顫,看向總裁的雙眼中隱含不可置信,又帶著些求助的神色,像是希望對方告訴他只t是他想岔了。

總裁側頭,避開他的視線,對奕行道:“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我的出發點。”

奕行轉頭問海怪:“是這樣嗎?”

海怪猛地點頭,腕足跟著上下點動,一個沒註意砸到旁邊的礁石,礁石碎裂滾落。

若非總裁時刻警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迅速拉著神思恍惚的賽車手避開,怕是他們都要被埋在石頭下。

奕行不只看到了海怪點頭,還“聽”到了通過海怪精神觸須傳來的模糊話語。

它說以前的自己太傻,被人騙了。

那人把食物送進海裏,讓它不用到處尋找獵物,而它得到的積分都歸那人。

雖然騙它的那個人並不長面前這樣,但它記得他的氣味,他們的氣味是一樣的。

海怪的話,也讓奕行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總裁絕對不止“契約”這一個能力。

他都能和狩獵者以及村民進行契約,那麽他和其他逃生者相處的時候,會不會不經意提上那麽一句“如果我能擁有你的能力就好了,哪怕是讓我用什麽什麽來換”。

改變容貌是總裁除契約外已知的第一個能力。

奕行心想,或許正是因為總裁經常用不同的容貌跟村民見面,那個老人才會把從海裏歸來的他誤當成祭司,從而讓他發現了“祭司”這個隱藏在海怪和村民之後的第三方。

總裁看著奕行和海怪交流完,有些不耐煩道:

“那個老人莫名飄到海上應該是你幹的,鑰匙也該都落到了你手裏。

“我得到的積分分你一半,別拖延了,結束這個副本。”

總裁頭上的數字變成『8』。

“你換一個東西說不定還能說服我,積分就算了。”奕行毫不動心。

他不清楚總裁為什麽這麽想要積分,但他不需要積分,更不在意積分。

“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總裁面色冷了下來。

奕行從來就沒想過要跟總裁談。

他嘴角帶笑,不動聲色地給總裁再添上一層卡牌效果。

在不確定總裁有多少異能,又有哪些異能的情況下,用毒.藥慢慢給他堆死無疑是最方便的,就算堆不死,也能讓他大受影響。

總裁的視線掃過奕行和海怪,他微蹙著眉,像是在猶豫著什麽。

片刻後,他目光一定,猛的伸手抓住一旁備受打擊、神情恍惚的賽車手肩膀。

不好!

奕行立刻反應過來總裁想帶賽車手遁走。

該死,他應該再拖會時間的。

也是沒想到總裁見他和海怪站在一起,就連放手一搏的打算都放棄了。

根據他從人魚處了解,海怪掀起過不止一次海嘯。總裁也說過讓整片都充滿海水,顯然他很自信能從海潮中活下來,並且已經活下來過多次。

這說明他至少還有個異能是類似空間卡牌的東西,也可能是控水能力,或者人像人魚一樣異變成能在海水中生存的形態。

總裁這時抓著賽車手,看都沒看底下的海洋。

是空間,他要進入空間。

血蛛絲從奕行指尖探出,射向總裁。

他同時驅動卡牌,給總裁再疊上一層毒.藥效果。

一層透明的光幕出現在總裁身前,接觸到光幕的血蛛絲瞬間熔斷。

賽車手被光亮引得從恍惚中回神,他楞楞地看著眼前出現的光幕。

“這是……那個人的天賦。”

那個與他們同時來到副本的逃生者之一,很愛笑,對誰都很友好,遇上海怪的時候,還用光盾救過他們。

“哥,你為什麽要……積分我們可能慢慢攢,我們一家人總會……”賽車手眼睛已經濕了。

“你給我安靜!”總裁低喝了聲,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有氣無力。

集中不了精力,視野中的一切仿佛都在晃,連異能運轉都莫名滯礙,讓他沒能離開。

“是你?”總裁的雙眼已經看不清晰,只能朝著奕行的方向瞪視。

總裁頭上是一個鮮紅的『10』,毒.藥積攢到第十層,從慢性變為急性,立即生效。

奕行盯著總裁,他以為總裁會做點什麽來救自己。

以總裁謹慎的性子,應該會給自己弄個治愈類異能才對。

奇怪的是總裁什麽都沒有做,像是直接放棄了。

“好,這次是我栽了。”

總裁的身體晃了晃,強撐著對奕行道:“所有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賽車手什麽也不知道,別為難他。”

說完,他吐出一口黑血向前栽倒。

“哥?!”賽車手忙扶住總裁,幾滴淚從眼眶滾落,滴在總裁身上。

總裁沒有看他,自己閉上了眼睛,直到失去生息。

奕行看著礁石上的總裁和賽車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崽!”玩家跑了過來。

雖然奕行交代了讓她待在原地,保護好自己和手套,可剛剛發生的一幕讓她沒法再遠看著。

奕行踩著海怪腕足走到玩家身邊,側頭看了眼海怪,讓它回海底去。

“這……總裁他……”玩家茫然無措看著那兩人的方向。

隔得太遠,即使她努力去聽,也只聽到部分對話,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只隱約知道總裁做了什麽過分的事。

“你可以回去看直播回放。”奕行並不想解釋,他自己也有些地方沒想明白。

左側口袋裏微微一沈,奕行收斂思緒,從空間卡牌裏取出幾樣“鑰匙”,對玩家道:“手套給我。”

“哦,在這。”玩家掏出手套。

接過手套,電子音響起。

『你找到了“鑰匙·手套”』

『鑰匙已全部收集,所有存活逃生者將在10秒後傳送出副本。』

奕行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抱著總裁屍身的賽車手。

似乎太輕易了些,總裁最後的赴死也赴得太過坦然。

還有……賽車手的情緒。

難過、崩潰這些情緒在賽車手身上都有存在。

可這種難過和崩潰是對於“哥哥居然做出那種事,超出做人底線,而自己還曾信任他,無知無覺地看著身邊人因哥哥而死”而生的情緒。

而這一切,唯獨與總裁的死亡無關。

賽車手對總裁的死亡堪稱冷漠,那可是他始終信任保護的人,也是在生命最後一刻都記掛著他的人。

這很不應該。

就仿佛……他根本不認為總裁死了。

隨著離開副本的倒計時到了尾聲,始終埋頭抽泣的賽車手忽地擡起了頭,迎上奕行的視線。

哭得泛紅的眼睛裏還有淚水,痛苦壓抑的情緒卻如潮水般褪去,眼神成了與總裁相似的高傲冷漠。

他嘴唇動了動,無聲對奕行說了一句話。

『恭喜逃生者“饕餮”“玩家”“人魚”“總裁”逃離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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