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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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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剛一進屋, 聽了方才在屋外的話還有些不明情況的岑四看著自家少主的背影,屈肘撞了撞同樣有些懵的岑五,然後用眼神示意道:

少主方才說夫人被劫走了?

岑五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 他扭頭對上岑四的擠眉弄眼, 同樣用眼神回應:

少主剛剛說的確實是夫人被劫走了。

岑四臉上的表情更加張牙舞爪:你說媳婦兒都被人劫走了, 少主怎麽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急?

岑五聳了聳肩:我哪兒知道?

不等岑四繼續給岑五遞眼神,二人的耳邊突然傳來岑鳶淡淡的嗓音:“說吧, 京城有什麽事情?”

岑五聞言,立刻扭過頭。

他見岑鳶此刻正坐在桌邊, 目光沈沈的望向自己。

岑五迅速垂下頭:“少主,我們此番回京城, 屬下已將您的話轉達給了陛下……”

想起宮裏那位在聽到岑四十分委婉的說辭之後面無表情的樣子, 岑五忽然擡頭, 飛快地掃了一眼岑鳶, 見他面色無異後這才繼續說道,“丞相大人近幾日照常上下朝,並無什麽別的動作。”

“只是尚書他……”岑五的聲音頓了頓, 神色稍稍有些遲疑。

“鐘延川?”

岑鳶聞言微微挑眉,隨後伸手給茶杯裏倒了茶, 漫不經心端起來喝了一口。

直到將杯子緩緩放在桌上之後,這才輕掀眼皮看著岑五。

“鐘延川怎麽了?”

一旁的岑四見岑五躊躇半晌都不知道如何開口,索性上前一步代替他說道:“就是鐘尚書天天往宮裏跑, 一門心思想讓陛下毀了先前那道賜婚的聖旨。”

岑四邊說邊悄悄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小聲嘀咕,“誰叫他讓夫人替嫁過來, 現在心虛了,然後顛兒顛兒地跑去要陛下撤回聖旨。”

岑五看了一眼岑鳶的臉色, 雖然此刻男人的面上看不出任何不虞之色,但岑五還是敏覺地感受到自從岑四提起夫人之後,自家少主周身氣勢莫名有些低。

見此情形,他迅速伸出胳膊狠狠杵了身邊喋喋不休的人一下,打斷岑四的話,“尚書大人沒有什麽事情,只是他的心腹傅平有異動。”

“原本我們想等岑三將您傳回京城的刺青查清楚些再回來,卻沒想到昨日黃昏,京中的探子來信說傅平一人喬裝打扮出了京。”

岑五面上神色嚴肅,“我與岑四察覺不對,就立刻跟了上去。”

“不料那傅平很是警覺,我們二人追到慶安便找不到他蹤跡了。”

“慶安?”岑鳶齒間緩緩念過二字,眸中卻不見半分訝異,反倒像是突然了然般微微瞇起了眼睛。

“少主可知其緣由?”岑五忍不住問道。

岑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提起了另外一人:“你們是不是還要說羽林大將軍祁臨風也離開了京城?”

“少主怎會知道?”

“因為今日我已見過他了。”岑鳶手指緩緩摩挲著桌上的瓷杯,眼睫垂下裏遮住了眸色,“他說有人知道尚書會派人來連山,還說那人恐鐘毓遭遇不測,就要他帶人先一步來這裏護著鐘毓。”

話音落下,岑四岑五下意識互相對視了一眼。

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震驚——

竟然有人要祁將軍護著他們夫人?!

想起之前岑鳶對那位丫鬟說的那句“雖被人劫走,但並無性命之憂。”

兩人的心裏不約而同都浮現出一個猜測。

難道夫人現下就在祁臨風那裏?!

還不等二人繼續震驚,耳邊就傳來岑鳶沈沈的聲音:“三年前連山太守章行舟一案,你二人應當都還記著吧。”

岑五與岑四的腦海裏瞬間回憶起三年前那樁讓陛下大發雷霆的案子,然後都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可岑鳶說完那句話後,岑四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再開口。

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少主,見人此時正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麽,就知道岑鳶此刻在想事情。

以前就總是這樣,倘若是遇見了什麽棘手的事,岑鳶便會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裏坐上一天。

不吃不喝直到有了思緒或是想通了,他才會從書房裏出來。

垂眸正思索著的岑鳶絲毫不知道岑四心中所想,他腦海裏一遍又一遍推演著眼前的這一切——

自從自己來到連山後,僅僅四日,便接二連三發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李源莫名知道了自己來到連山,而後便有紋有西蠻王室刺青的黑衣人前來行刺,緊接著第三日就是卿雲故意將鐘毓引去鬼村,最後就是今日祁臨風的突然出現。

想到這裏,岑鳶的手指一下一下輕叩在桌上發出沈悶的聲響。

李源是在章行舟出事之後,鐘延川讓丞相調過來的太守,可奇怪的卻是原本無病無痛的夫人卻在來到連山不到三個月便染病逝世。

而李源派過來的卿雲,不僅是張昭成的妻子,更是章行舟的妹妹。

他與程乾三年前始終尋不到隨張昭成一同前往連山的卿雲,他們二人都以為她已經身死,卻不料章卿雲竟一直藏在李源的府上。

想起更早些在客棧的廂房裏,祁臨風對自己說的話,岑鳶眸色微閃。

甚至就連今日的祁臨風,言語之間竟然也提到了三年前。

如此想來,這一樁接一樁的事情,竟全都與三年前章行舟的案子有關。

還有就是……

想起方才進屋之前章卿雲的那一番話,岑鳶唇角忽然緊緊抿起。

章卿雲的身份從她在鬼村說出那張沾血密信上的內容後便確定了,可自己始終沒有全然相信章卿雲話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想不通她為何會相信自己?

自己與張昭成並不相識,更與先帝在時就被派往連山的章行舟沒有任何交集。他不相信這樣一位能在連山隱姓埋名三年的章卿雲僅僅只是因為,他還記得張昭成就信了自己。

若要解釋章卿雲的行為,岑鳶也根本想不出其他的……

不對!

岑鳶扣著桌子的手忽然猛地一頓,雙眸驟然緊縮。

倘若是有人告訴了章卿雲可以相信自己呢?

電光火石之間,岑鳶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片清明。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倘若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他讓李源知道自己來到了連山,讓本就對卿雲存疑的李源順勢將人送了過來,而後此人又告訴卿雲自己可信,轉而將他完全扯入與三年前的章行舟一案。

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他費心設下如此環環相扣的局,為的到底是什麽?

是為了重查章行舟的案子嗎?

岑鳶沈默著靠在椅背上,目光越過面前安靜站著的岑四岑五兩人,註視著門外有些暗下來的天色。

他面上平靜,眼底卻風起雲湧。

倘若沒有這個人,那這一切便實在巧合得過分。

可倘若有,那他的最終目的又是什麽?

可一切的真相,此刻他卻根本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自己原本是去查峮州叛臣,現如今卻留在了連山被迫卷入了章行舟一案。

甚至還因為李源的調令將叛臣之事放在了鐘延川與丞相二人的身上。

想起祁臨風最後的那句“小心鐘延川”,岑鳶眸子微微一凝。

所以祁臨風說這話到底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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