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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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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隔日一大早,鐘毓就被外面的鳥叫聲給吵醒了。

她閉著眼睛,盲人摸象般地伸手探了探床的外側,卻只摸到了一片冰涼。

岑鳶還沒回來嗎?

昨夜李源匆匆趕來敲門,岑鳶給自己擦完臉便讓她休息,然後關了門出去。

因著自己才見了血腥之事沒多久,即便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鐘毓心中還是有些難受,見岑鳶出去,便早早熄了燈,打算睡覺。

也許睡著了,什麽都也不會再想了。

上床之前她還在床邊楞了楞,李源只準備了一床被褥,即便岑鳶想打地鋪也沒法子。

不過她也就糾結了一小會兒,不就是在一起睡個覺嘛,他們都一起經歷過刺殺了,還有什麽不能睡的?

於是她往裏躺了躺,給岑鳶留出來一半空床。

許是刺激過大,她睡得十分不安穩。

睡夢中眼前總會閃過一幕幕溫熱的鮮血濺滿自己身體的畫面。

鐘毓感覺自己被分成了兩半,一半躲在浴桶裏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的水一點一點變成血紅色,而另一半則在虛無之中註視著。

可後來,她好像看到有人將手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仿佛感受到了心安似的,夢境忽然消散,鐘毓沈沈睡了過去,然後一覺睡到了現在。

是自己的錯覺嗎?

鐘毓緩緩睜開眼睛,或許是她自己臆想的罷了。

岑鳶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又怎麽會在大半夜將手蓋在自己眼睛上呢?

她邊想著邊翻身起來,伸手拿過床角掛著的衣服想披在身上,卻不料一扭頭,就見自己床邊正站著個人!

鐘毓頓時被嚇得一激靈,她顫巍巍地伸手,出口的聲音抖得厲害:“你……你是誰?”

“夫人別怕。”那年輕女人好似看出了鐘毓的慌張,她眼睛一彎,旋即綻開一抹笑說道,“太守大人曉得夫人昨夜受了驚,又想著您身邊還沒有跟著人侍奉,就派奴婢來服侍夫人。”

“一來是陪夫人聊天解悶兒,二來是方便夫人隨時差遣。”

鐘毓聞言,方才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緩緩放了下來。

眼前的年輕女人雖容貌平平,可目光卻十分沈穩。短短三兩句話之間,不僅說清楚了自己的任務,還言明了太守對她的敬心。

鐘毓心裏不由得微微感慨,不愧是古代人,言談舉止是她這個現代人半分也比不上的。

仔細想想,眼前之人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見到的第一個女人。

從她在婚宴上醒來,到接了旨便啟程趕往峮州,見過的人裏除了岑鳶和一路上都在趕車的兩位官差,便只餘下此地的太守和那睜眼便見的兩位公公。

想到那日接旨時候的情形,鐘毓的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

她悄悄放下手,然後裝作無事地掀開被子下床。

見她此番動作,方才還站在床尾的侍女忽然上前一步,將不知何時已拿在手裏的外袍披在鐘毓的身上:“天寒,夫人小心著涼。”

鐘毓感覺到自己肩上微微一沈,她楞了楞,卻沒有說話。

雖然現代社會早已沒了這些官奴之分,可鐘毓也明白,要想在這裏活下去,首先就要適應這些根本無法改變的事情。

雖然不知為何夫人一直沒有動作,但侍女也十分識相地沒有說話。

直到鐘毓忽然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竟楞楞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了,而那侍女卻也安安靜靜站在一邊不曾開口催促。

“走罷,”鐘毓回憶著自己曾經看過的古裝劇,刻意學著那種夫人的調調說道,“服侍我洗漱。”

感受完古代夫人們晨起的梳洗打扮,鐘毓在心底暗嘆一聲繁瑣,而後便往房門處走去,全然忘記了“夫人”不會親自開門。

剛收好妝奩的侍女回頭,就見那京城裏來的夫人一把將門推開,不等她說話,就見門口立了一個人。

也不知岑鳶在門口站了多久,鐘毓的視線裏猝不及防出現一道黑色的身影,繞是她膽子再大,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臥……”鐘毓看著岑鳶的臉,瞬間便反應過來,趕在第二個字還未說出口,那句下意識的話就被她十分迅速地咽了回去。

女人的尾音很是奇怪的拐了個彎。

鐘毓看著岑鳶展開一個十分標準的笑臉:“我怎麽大清早就看見我夫君了?”

話音落下,岑鳶的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有些覆雜。

鐘毓一楞。

哦莫,是她說什麽虎狼之詞了嗎?

-

用過早飯,岑鳶看一眼此時正摸著肚子一臉滿足的鐘毓,見她臉上絲毫沒有昨夜睡夢中的驚慌與害怕,隨即收回目光。

“你們今日就呆在府裏。”他扭頭吩咐岑一,“你留在府裏保護夫人。”

“是。”

自從知道鐘毓看出了岑一岑二是自己的手下後,岑鳶也無心再掩飾。

他視線轉而落在岑一身邊站著的岑二:“你隨我去太守府。”

“是。”

說完後,岑鳶站起身,接過岑二遞過來的大氅披在身上,只留下一句“午飯不必等我”,便帶著岑二離開。

出了府,岑二終於忍不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少主:“少主,明明你是去上連山。”

“為何又要騙夫人說去太守府?”

岑鳶聞言,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回過頭徑直走向府外岑一老早便備好的馬,牽過韁繩利落上馬。

隨即等也不等岑二,雙腿一夾馬肚子直接走了。

岑二站在大宅門口,有些傻眼地看著自家少主遠去的身影。

半晌才緩過神,急忙牽過自己的馬匆匆趕了上去。

“誒!少主你等等我呀!”

......

鐘毓吃飽喝足後,心思便活絡起來。

見岑鳶已經走遠,她無所事事地癱坐在椅上環顧四周,直到視線裏出現了那位從自己坐下之後便一直站在身後服侍她的侍女,鐘毓忽然想起原著裏好像從未提過岑鳶的府邸。

作為一國的太傅,那麽大個府裏應是有侍女小廝的吧。

鐘毓瞇起眼睛想了想,轉而看向一直面無表情站在一旁的岑一。

“岑一?”鐘毓有些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夫人吩咐。”岑一雙眼直視前方,硬邦邦道。

“太傅府裏有侍女嗎?”

岑一聞言,扭頭看了一眼鐘毓,隨即幹巴巴道了一句:“沒有。”

“沒有?”

岑鳶雖貴為當朝太傅,可府裏的下人卻少得可憐,只因太傅府裏的動靜,京中之人都想探得一二。

想起那次少主刻意興師動眾地查內奸,岑一打消了要解釋的話,只淡淡說了一句“大人喜靜”便不再多言。

見岑鳶不是那種驕奢淫逸的人,鐘毓十分肯定地點點頭,隨後忽然想起自己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身邊這位侍女的名字,便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夫人,”侍女道,“太守將我買回來之後便喚我秋月了。”

“秋月?”鐘毓嘴中細細咂摸了一遍,“那我以後便喚你秋月了。”

“是。”

問到了名字,鐘毓此時也感覺肚子沒有方才那麽脹了。她緩緩掃視了一圈飯桌,站起身子打算將吃過的盤碟端去廚房。

可還沒等她動作,岑一與秋月兩人就好像猜到了她要做什麽,一人一邊十分迅速地將碗碟收拾幹凈直接端走。

鐘毓看著他們二人並排出去的背影,楞在了原地。

原來古代的丫鬟侍衛身手都是如此迅速嗎?

等了一會兒不見那二人回來,鐘毓站在空無一人的偏廳裏又實在無聊,她便順著門前的連廊慢悠悠的左右參觀。

這偌大的宅子一看就是經常有人住著,鐘毓視線掃過纖塵不染的連廊以及一根雜草都沒有的院子。

還說什麽前太守留下的今日終於派上了用場。

想起李源張口就來的說辭,鐘毓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看著院子裏簇簇團團盛開著的蝴蝶蘭,鐘毓突然想起了她穿進書裏的這段時日。

她記得原主與岑鳶的大婚是二月初七,在路上走了三日後到了連山,客棧住了一日又被李源接到了這裏。

算上今日,滿打滿算已經第五日了。

來了五日,就已經見過血了。

鐘毓想到她之前猜測的那些,不由得撇了撇嘴,日後也不知還要再見多少次血呢。

正當她看著滿園的蝴蝶蘭楞神時,秋月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夫人,這邊種的惠蘭開得十分不錯,您要來賞嗎?”

鐘毓聞言擡頭,見秋月此時正站在連廊拐角處,她笑著點點頭,然後不緊不慢地朝她走去。

鐘毓扶著秋月的胳膊走在漫步走在院裏,岑一人高馬大地跟在兩人身後。

“你們連山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啊,”鐘毓逛著逛著感覺太過無聊,突然想到秋月就是連山人,“我初來乍到,還不太了解連山。”

“有意思的事情?”秋月沈思良久,而後忽然笑道,“若說這有意思的事情,那我還真知道一個。”

“什麽有意思的事情,”鐘毓見秋月如此說,頓時來了興趣,話音落下後還不忘回頭喊岑一,“你應該也沒聽過吧,走快些來,我們一起聽秋月講。”

岑一其實根本沒有興趣要聽,他覺得女兒家有意思的故事無非就是什麽情情愛愛之類的東西。

可實在耐不住自家少主的夫人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猶豫了沒多久,便認命地放棄,快走了幾步靠近她們二人。

“我們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在連山腳下,”秋月眼珠子極黑,她一改先前的穩重,轉頭看著鐘毓有些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其實連山腳下有一個真正的村子。”

“聽其他老人說,那兒呀——”

“是個無人敢去的鬼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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