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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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荒野中廢棄的古廟鐘聲杳杳，悲淒的狂笑聲震動大殿松動的磚瓦，碎石土屑簌簌抖落，淩墨川將江黎安護在懷裏。
“種如是因，得如是果。何清清，你前世淒涼乃是因果報應，你不思悔過，愚弄菩薩妄圖了生脫死，出離輪回苦海，本心是錯，步步皆錯。”
“呵，愚弄菩薩”何清清眸底濃稠的墨色掠過一抹詭異的流光，幽幽低問， “愚弄菩薩是錯，那覬覦菩薩又怎麽說”
淩墨川陰深深的眸陡然鋒利起來，他一只手虛虛罩在懷裏的人腦後。
神思潰散的江黎安瞬間如置身於水中被隔絕開一般，外界的聲音在蕩漾的水波中模糊不清，她像是被無形的膜輕輕包裹住，深沈的睡意撲面襲來，她只覺困頓不堪，迷迷糊糊地闔上了雙眸。
“就憑你一個殺人如麻的狂暴之徒，也敢在佛堂前妄言因果對錯!”
何清清嘲諷大笑， “佛門寬宥，容得下你怎麽就容不下我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一念為惡就是魔，豈不可笑修佛之人自毀正法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必墮無間獄，可我瞧你如今春風得意很的吶!”
她眸光落在昏睡的江黎安身上，翻湧沸騰的嫉恨怨憤又消減成殘燈餘火， “……算了。”
“算了。”何清清閉了閉眼，像是在勸自己，她瘋迷的眸光漸漸平靜下來，如槁木死灰， “誰都逃不脫宿命，神佛又如何倒是你，守廟的，我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你一身汙穢，其心不正居然也敢近佛身，不知道你的報應是什麽”
淩墨川擡眸看向面前那尊倒坐菩薩像，溫軟的眸光似最虔誠的信徒。
為什麽不敢
他是滿身殺戮的邪魔，對她心生褻瀆，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淩墨川眸底冷靜的瘋狂肆意生長，他不僅覬覦了，還要得到她，誆她入世，結發為夫妻，為他生兒育女。
誰怕因果報應。
江黎安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斥鼻端，她緩緩睜開眼，只覺通體舒暢，像一覺睡到自然醒那樣神清氣爽。
“有哪裏不舒服麽”
守在病床前的淩墨川見她醒來，忙握住她柔軟的小手，一臉緊張地詢問。
認真扒香蕉皮的白衍竹無語， “她就是嗆了一口水，睡得不要太舒服……當我沒說。”
陰沈沈的眸光掃過來，白衍竹慫地縮起了脖子。
“我怎麽昏過去了”江黎安微微蹙眉，撐著床坐起身來，淩墨川在她腰後塞了個枕頭。
她緩慢地回憶起古廟裏的所見所聞， “何清清呢”
淩墨川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垂眸淡淡地道: “她連殺數人罪孽深重，不願墮無間獄受罰贖罪，自毀修為，神魂俱滅了。”
江黎安聞言一滯。
轉念一想，何清清本就不願往返六道輪回，她屢犯殺戒，受完煉獄酷刑，轉世投胎依然被業力反噬，被苦難磋磨。在她看來，寂滅是永恒的解脫。
就差一步，這一步差在哪兒
差在她有佛緣看破輪回，卻一念向惡，與佛道背向而馳。
江黎安深深地嘆了口氣， “所謂宿命，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是不是無論踏上哪一條道路，遇到怎樣的機緣，最終都是殊途同歸呢。”
她憐憫何清清悲苦，擅自幹預她本應承受的果報，卻不知她良善是假，既無佛心再如何修行也修不成正果。
倒頭來因緣際會，何清清救下本該溺亡的她，反過來幹預她的生死，命數兜兜轉轉又重回到她身上。
因果業力，連神佛也無法超脫。
“我是不是做錯了”江黎安濕漉漉的眼眸望著淩墨川。
淩墨川寬厚幹燥的手掌輕輕遮住她明澈的雙瞳， “諸法無我，一切皆成佛因緣。”
他深沈的眸光落在她眉心那一片蓮瓣上，淡金色光華隱隱浮現。
菩薩定慧之力，初禪已成。故心恒寂靜，受鬼怪侵擾而晏然自若，驚畏不生。
定有小乘四禪，大乘九禪，百八三昧;慧者，有厭，無欲，見真。
在一眾修行聖者中，她是最穎悟絕倫的弟子，一品生相無明未破，離圓滿只差一厘之間。
他守廟三百年，毀正法，入無間地獄，血洗忘川，改一筆生死簿。
只為她修不了金身，成不了佛。
可此身為佛身，如何不成佛
*
陳駿得知何清清是數起兇殺案的罪魁禍首時，幹裂的唇掀了掀，被紗布蒙住的半張臉牽動了一下，完好的那只眼半垂著，分辨不出情緒。
“我就知道不是她。”陳駿喃喃出聲。
江黎安沒能聽清楚， “你說什麽”
“不是佳期。”陳駿倏地掀起眼皮，失去血色的唇動了動， “佳期不會害我的。”
白衍竹聽陳駿父母回憶起，約莫半個月前，陳駿有一天從老家失魂落魄的回來，渾身濕透。
陳媽媽追問緣由，陳駿只說是一時腳滑，不慎掉進河裏。
可問題是，陳駿根本就不會游泳，如若不然，當年寒假孟佳期溜冰掉進冰洞裏，他也不會束手無策。
“你之前失足落水，就是在孟佳期溺亡的那條蘆葦蕩，對嗎”
見陳駿又悶嘴葫蘆一般不吭聲，白衍竹哢嚓哢嚓啃著蘋果，故意刺激他道: “她想拉你下水做替死鬼……”
“不是!”
陳駿厲聲反駁，清瘦的少年像一只被惹怒的獅子， “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勇氣去蘆葦蕩，那天是佳期十八周歲生日……是我自己一腳踩滑，佳期救了我!是她救了我!”
本以為會跟青梅竹馬的戀人死在一起，卻萬萬沒想到，他瀕死之際，那個只有在夢裏才會出現的女孩從水底游來，拉著他的手將他救上岸!
雖然女孩隨即消失，但他確定那不是幻覺，他想再次見到她，但不知道該怎麽做。
於是，他想到了他的同桌，何清清。
兩人算是彼此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他偶爾聽何清清說些鬼神之事，原本不信，但經此一事，他第一個就想到向她求助。
何清清聽聞此事出乎意料的熱心，告訴他做水鬼是如何淒慘，但有了她的符咒，就可以將孟佳期解救出來。
他信了，卻沒想到那張符咒是水鬼的催命符……
“何清清想害死佳期，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讓佳期替她頂罪!”陳駿死死握緊拳頭，此刻才終於敢問一句， “你說在爆炸那天，你見過佳期，所以她現在還好好的，對嗎”
他細長的眼眸裏亮著微弱的星光，似無聲祈求著什麽，白衍竹放下手中的蘋果，正要開口，卻被江黎安懟一下了後腰。
“那片水域裏沒有水鬼，她應該已經去投胎了。”江黎安鎮靜道。
陳駿將信將疑: “那替身……”
“袁莉不是被何清清引誘溺死在蘆葦蕩裏麽，算是孟佳期撿個漏吧。”
白衍竹聞言帽子下的耳朵忍不住動了動，江黎安一把按住那鼓起來的小山丘，澄澈的眸凝視著他溫柔微笑。
“這樣……也好。”陳駿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悵然若失地閉上雙眸。
離開醫院，白衍竹不服氣地說出自己的分析。
“孟佳期好心就陳駿一命，結果誤以為陳駿請了符咒要讓她灰飛煙滅，她僥幸不死，卻心生怨恨，鬼門關大開那晚趁著陰氣盛行，想借機報仇，故意引發爆炸。”
他傲嬌地揚起下巴， “明明我的推斷更合理!何清清跟陳駿無冤無仇，而且作案風格顯然不是一路的，在陳駿家洗臉的女孩就是孟佳期，如果她沒對陳駿起殺心，難道是為了去他家吃火鍋啊”
江黎安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敷衍道: “你最強你最棒，我真得給你鼓鼓掌。”
白衍竹聞言更來勁了， “還有，孟佳期應該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去殺死陳駿的，一捧水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在重傷的情況下返回蘆葦蕩，不在那片水域不是去投胎，極大概率就是灰飛煙滅了啊!”
“如果另一個答案能讓他找到安慰，為什麽要戳破他的希望呢”
江黎安彈了一下他的帽頂， “等你能產生共情，就不會長四只耳朵啦。”
白衍竹捂住耳朵嘟噥， “倒坐觀音不起哦。”
“……”
此案終結，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市區。
江黎安有兩位男士幫忙拎行李，只管雙手插袋走在前頭，路過前面一棟樓的時候，卻看見露天搭起來的簡易舞臺上，有人跳脫衣舞!
她永遠都不能理解，為什麽在舉行葬禮的時候，有的人家會請班子來表演歌舞。
更喪心病狂是的，還是脫衣舞!
這種情況早十幾年的時候在這一帶瞧見倒也不算太稀奇，可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她正要別開眼，那舞臺上比尋常女子高約莫一頭的妖嬈女子，往她們這個方向輕蔑地瞄了一眼。
江黎安: “”
她正要發作，卻見那搔首弄姿的女子撩起衣擺，底下竟是一俱骷髏!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江黎安確定自己沒看錯，很快，群眾驚恐地喊叫和四面逃竄驗證了她所見即為事實。
那女子後知後覺地低頭看了一眼，嬌滴滴地喊了一聲， “臥槽，不小心脫多了……你們給我回來!”
江黎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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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駿得知何清清是數起兇殺案的罪魁禍首時，幹裂的唇掀了掀，被紗布蒙住的半張臉牽動了一下，完好的那只眼半垂著，分辨不出情緒。
“我就知道不是她。”陳駿喃喃出聲。
江黎安沒能聽清楚， “你說什麽”
“不是佳期。”陳駿倏地掀起眼皮，失去血色的唇動了動， “佳期不會害我的。”
白衍竹聽陳駿父母回憶起，約莫半個月前，陳駿有一天從老家失魂落魄的回來，渾身濕透。
陳媽媽追問緣由，陳駿只說是一時腳滑，不慎掉進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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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會跟青梅竹馬的戀人死在一起，卻萬萬沒想到，他瀕死之際，那個只有在夢裏才會出現的女孩從水底游來，拉著他的手將他救上岸!
雖然女孩隨即消失，但他確定那不是幻覺，他想再次見到她，但不知道該怎麽做。
於是，他想到了他的同桌，何清清。
兩人算是彼此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他偶爾聽何清清說些鬼神之事，原本不信，但經此一事，他第一個就想到向她求助。
何清清聽聞此事出乎意料的熱心，告訴他做水鬼是如何淒慘，但有了她的符咒，就可以將孟佳期解救出來。
他信了，卻沒想到那張符咒是水鬼的催命符……
“何清清想害死佳期，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讓佳期替她頂罪!”陳駿死死握緊拳頭，此刻才終於敢問一句， “你說在爆炸那天，你見過佳期，所以她現在還好好的，對嗎”
他細長的眼眸裏亮著微弱的星光，似無聲祈求著什麽，白衍竹放下手中的蘋果，正要開口，卻被江黎安懟一下了後腰。
“那片水域裏沒有水鬼，她應該已經去投胎了。”江黎安鎮靜道。
陳駿將信將疑: “那替身……”
“袁莉不是被何清清引誘溺死在蘆葦蕩裏麽，算是孟佳期撿個漏吧。”
白衍竹聞言帽子下的耳朵忍不住動了動，江黎安一把按住那鼓起來的小山丘，澄澈的眸凝視著他溫柔微笑。
“這樣……也好。”陳駿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悵然若失地閉上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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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傲嬌地揚起下巴， “明明我的推斷更合理!何清清跟陳駿無冤無仇，而且作案風格顯然不是一路的，在陳駿家洗臉的女孩就是孟佳期，如果她沒對陳駿起殺心，難道是為了去他家吃火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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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衍竹聞言更來勁了， “還有，孟佳期應該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去殺死陳駿的，一捧水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在重傷的情況下返回蘆葦蕩，不在那片水域不是去投胎，極大概率就是灰飛煙滅了啊!”
“如果另一個答案能讓他找到安慰，為什麽要戳破他的希望呢”
江黎安彈了一下他的帽頂， “等你能產生共情，就不會長四只耳朵啦。”
白衍竹捂住耳朵嘟噥， “倒坐觀音不起哦。”
“……”
此案終結，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市區。
江黎安有兩位男士幫忙拎行李，只管雙手插袋走在前頭，路過前面一棟樓的時候，卻看見露天搭起來的簡易舞臺上，有人跳脫衣舞!
她永遠都不能理解，為什麽在舉行葬禮的時候，有的人家會請班子來表演歌舞。
更喪心病狂是的，還是脫衣舞!
這種情況早十幾年的時候在這一帶瞧見倒也不算太稀奇，可現在都什麽年代了!
她正要別開眼，那舞臺上比尋常女子高約莫一頭的妖嬈女子，往她們這個方向輕蔑地瞄了一眼。
江黎安: “”
她正要發作，卻見那搔首弄姿的女子撩起衣擺，底下竟是一俱骷髏!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江黎安確定自己沒看錯，很快，群眾驚恐地喊叫和四面逃竄驗證了她所見即為事實。
那女子後知後覺地低頭看了一眼，嬌滴滴地喊了一聲， “臥槽，不小心脫多了……你們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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