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路轉幸運

木沙退步了，意氣用事一點用也沒有。小木沙等著上學呢，就依他們所言，先把她的戶口上了再說。就讓他們開了證明，簽了字。

臨了，木沙拿出吳前去年開據的一張證明，讓他簽字，領導看也沒看就寫下了自己的大名。

去到派出所，按流程填好表格，等著民警審查證明。他突然問了一句：“老二的出生證明沒有嗎？”木沙一聽，心劇烈地跳起來。

“有，有。”她急忙應道，一邊迅速地去包裏找出小沙木的出生證明，小心翼翼地遞過去，一邊在心裏默念著：“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

她瞥見臨走時讓領導簽字的證明上分明是兩個孩子的信息。而她這樣做，並不是有意欺騙，簡直是鬼使神差。

“感謝老天爺。”她又默念一句，幾乎要落下淚來。

接下來的時間木沙緊張極了，深怕計生辦的人回過味來，一個電話打過來，擊碎了這天賜的幸運。“老天爺呀，求你保佑我順順利利地把戶口辦下來吧，我只要一個戶口本而已啊。”

木沙提心吊膽地看著另一個民警把信息錄完，只等著一會兒就從打印機裏吐出一個嶄新的戶口本。這時，民警卻回頭告訴她：“戶口簿證件用完了。回去等通知吧。”

木沙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真是好事多磨。派出所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真是匪夷所思。可又沒有辦法，木沙只好問道：“那大概什麽時候才有呢？”

“星期一吧。”

又要挨兩天。木沙滿懷失望地走出派出所，不知該何去何從。忽然想起，他們和吳興一家還在一個戶口本上，用起來多有不便。不如趁此時間，把分戶也辦了吧。

正巧在街上看見吳前堂哥，他在鎮上的建築工地上幹活，現在正要回家吃午飯。

木沙就把情況說了一遍。他說還得去找羅主任。木沙借口說去買點東西，給他的兩個孩子各選了一套衣服，一些吃食，就隨他回了家。

說起來羅主任的辦法沒有奏效，但人家到底幫了忙，木沙打算酬謝他五百塊，

“不用這樣。把你買的酒提過去好了，我不喝酒。”酒是初來他家時就買的，木沙看去，還原樣放在老地方。煙酒不是好東西，但給男人送禮，似乎又總繞不開這兩樣，也真是奇怪。

木沙同意了。又覺得這樣顯得自己言而無信，而且以後或許還有類似的情況，若再求他幫忙，到時候就不好說話了。就拿出兩百來，在信封裏留了三百。

分戶有一個條件，就是有獨立的住房，還要有一定的住房面積。很顯然他們沒有。可是羅主任還是爽快地寫了證明。

第二天去派出所，卻被告知分戶也需要計生辦簽名。真是奇了怪了，可也沒有辦法。木沙和堂哥無奈地走出來。

剛出門不遠，他突然說：“你說你沒上成戶口，是因為他們沒有本子了？”

“是啊。”

“可我剛才看到一邊的桌子上有一摞新本子。”木沙興奮地折了回去，如願拿到了印有兩個孩子名字的新戶口本。辦事員似乎也格外體諒人，沒有把舊戶口收回去，而是一並給了她。

紅紅的戶口本啊，為了這兩個新名字，為了這幾個紅戳戳，自己也算經歷了百轉千回地磨折了。

有了戶口本，這下終於踏實許多了。木沙給姓楊的打了電話，他說去外地開會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這個姓楊的是個還算熱情憨厚的小年青，木沙一下子把兩個孩子的戶口上了，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認為不該瞞他，就把事情說了。

他有些生氣：“不是讓你只上老大的戶口嗎，你怎麽把老二的也上了？”

一番好意，卻遭到責問，木沙也來了氣，“開始我也不知道，直到民警要老二的出生證明時我才反應過來。我真的是做了手術的，理當如此，你們不相信也就罷了。既然有了這樣的機會，我怎能放過？補助什麽的我不稀罕，就是想給孩子上好戶口，讓她們能順順利利地上學。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你們不要再在戶口這件事上為難我了。”

“怎麽是為難你呢？我們也是按規章辦事。但既然如此，也就算了。我一時回不去，我把領導的電話發給你，你找他們談吧。”

木沙收到兩個號碼，打過去，一個下鄉了，一個在開會，讓下午再過去。

木沙對分戶不報什麽希望。想著如果分不成，就此回去，還能趕在星期日到家，吳前不上班正好可以接她。

前一晚在堂哥家吃飯時發現一種白豆，聲稱沒有見過。結果木沙說要走時，堂嫂就硬給她裝了一口袋，塞在背包裏。木沙哭笑不得，不遠千裏背豆豆。可盛情難卻，再拒絕就要傷人了。

下午堂嫂由於木沙給她兒子買的褲子不合身，要拿去換，也跟著他們來到鎮上。再去計生辦，又見到了那個短發女子。這是唯一一個木沙真心感謝的人。和善真誠，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拐著彎兒地顯示自己，隱晦地討好處。

領導還沒有到。他們就在樓道裏等著。等，這是木沙最深的感觸。去別處辦事都是依照程序去各個窗口辦理，唯獨在這裏，卻成了一找二等三磨，讓人好生厭煩。

這次倒是沒費什麽口舌，領導大筆一揮，事就完了。

沒想到到了派出所又出了問題。還是等，受理戶口的民警去樓上辦案了，好不容易盼下來，木沙膽戰心驚地看著他翻著證明，謹慎心虛地回答他漫不經心的提問，好不容易看他把字簽了，下一個簽字的人又是出去開會，找不著人了。

後來多方打聽，才找到一個教導員代為簽字。他把證明認真地看了看，再次問到：“分戶的條件是有獨立的住房，你們有房子嗎？”

看他審慎的態度，木沙心裏再次打開了小鼓，輕聲回答：“有的。”

“吳家壩……我有村主任的電話。有沒有我打個電話問問就知道了。”

他果真撥通了號，木沙知道一切都完了。

“餵，趙主任，你們村是有個吳前吧。噢，他有房子嗎？噢，知道了。”然後他掛了電話，把材料退給木沙，鄙夷地補上一句：“沒有房子還想分戶。”

木沙不服氣地回道：“那房子要是買在外地呢？”

“那就遷戶口唄。”說完頭立馬扭向一邊，接另一個人的材料去了。

“瞧你那樣子，也不像買得起房的人。”當然這是木沙臆想的，多想掏出本房產證拍在他面前，可是她沒有。

分戶是分不成了。

堂哥堂嫂還留她，讓她多住幾天。連日奔波和不順，時時擔心，處處被打臉，木沙有些氣急敗壞，口不擇言，惡狠狠說道：“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來了。”

他們聽了，臉色一沈，就沒再堅持。他們自回家，而木沙尋車回貴陽。

路上給吳興打電話，讓他來拿舊戶口本，順便再給他點錢。想來，這些天也糟了他幾百塊。

結果他說走不開，到底沒有來。

站了幾個小時的公交，木沙真有點恨這背包裏的白豆子。可是到了火車站，還是意識到自己的自私、殘忍，不識好歹。於是給他們發了一條致歉的短信。

說到底，他們是很好的人，盡管這好有些婆婆媽媽，不切實際，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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