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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無力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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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無力不為

木扁把木沙帶到一家小餐館。時間已是下午,館子裏一個客人也沒有。他給木沙端來一碗餃子,又不知跑哪裏去了。

不知是店主還是員工,一個男人招待木沙。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木沙跟前,和她聊起了天。

“餃子好吃不?”

木沙誠懇地點點頭。她喜歡吃餃子。可是包餃子的雞蛋也好,肉也罷,就是包餃子的好手法,對於她們一家人來說都有點奢侈。所以除去年節,她們一年也吃不上兩回餃子。

“來城裏玩高興不?”

“高興。”木沙省略了一個“當然”。

男人頓了頓,接著問道:“你上幾年級啦?”

“四年級。”

“成績怎麽樣啊?”

唉,木沙可能只對這個問題不會感到特別心虛。

“還行吧。”

“行就好,努力念書吧。像我們這些沒文化的,就只能打工,日子苦啊。”

木沙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默默地低頭吃餃子。

過了一會兒,男子突然說:“咦,你們兄妹的牙齒怎麽都一個樣,都長得不太好。”

對於這樣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木沙不高興地閉住了嘴,碗裏香噴噴的餃子也吃不下去了。她當然知道她們兄妹的牙齒都不好,本來木牙的牙倒還可以,卻摔成了齙牙。據母親說,這是因為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水土不好。木沙自然不能理解那個山青水秀的地方水土有什麽不好的,但她不得不承認她們的牙齒不好。每當同學們笑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時,她都會羨慕地多看幾眼,同時難為情地想到自己那一口漏縫的黃牙。她不喜歡笑,多少也有牙齒的原因吧。

可是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快,繼續分析道:“你和你哥的牙齒還行,就是有點黃,牙縫有點大。你二姐的牙齒看起來倒不算很黃,就是不整齊。你大姐的就更不能看了,整個兒都是黑的。”木沙沈默地聽著,不耐煩地暗自嘀咕:這還用你給我分析?你牙齒漂亮,你了不起。

好在這個人並沒有揪住他們的牙齒不放。他看木沙放下了筷子,就問:“你吃飽啦?”

“是。”木沙有些生硬地回答道。

他就站起身,把碗筷收到廚房裏去了。

回來他又坐到木沙旁邊的椅子裏,神秘兮兮地對她說:“你信不信,你只要告訴我你屬什麽的,我就能告訴你你今年幾歲了。”

“真的嗎?”木沙將信將疑地問。

“不信你就試試。你屬什麽?”

“我屬龍。”木沙老實地回答道。

男子像算命先生一樣,用拇指在其餘四個手指關節處掐了掐,嘴裏還輕輕地念念有詞,即刻告訴木沙,“你今年十一周歲了,八八年生的。沒錯吧?”

木沙吃驚地看著他。想當初,她為了算出他們兄妹四個的年紀,比著刻有生肖的尺子推演了半天。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幾秒鐘就給掐出來了。

“來,不信再試試。”

木沙急忙表示:“我信。”

“信就成。你想不想學啊?想學我就教你。以後只要知道別人的生肖,你就能推出他的年齡來,是不是很厲害啊?”

木沙不由得想起王丹對於她年齡的驚訝。她覺得她並不希望別人知道她的年齡,自己也無心去推算別人的年齡。而且在父母和姐妹一次次的明示暗示下,木沙對自己又短又粗的手指漸漸失去了信心。這樣靈巧的掐算她怎會學得來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學不會的。”

“這有什麽難的?”男人把身體向她挨近了些,右手指著左手食指的第一個關節說,“喏,你把這裏當作鼠,”又指著第二個關節,“這裏是牛。”他一個個地對應過去,忽又扭頭問木沙:“你知道子鼠醜牛吧?”

當然知道啦!十二生肖算得上中國人必備的常識之一了吧。就拿父母來說,他們可能不記得你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但多半會知道你的屬相是什麽。

但是木沙對學這種掐算實在是興味索然,可是又不知如何拒擋這不受歡迎的熱情。好在這時,木扁走了進來。

他說:“走吧,我帶你去動物園。”

本來,木扁的拖延已經讓木沙對自己能去動物園產生了懷疑。現在,木扁的這句話把能去動物園的可能性一下子拉到幾近滿格。但木沙不明白,別說幾近滿格,就是百分之百,百分之二百,只要有樣本上的不完整,這些百分數就不允許有信任上的完整。

但木沙還是興高采烈地跟著木扁去了。動物園和餐館之間不到五分鐘的腳程。木扁得意地告訴木沙,他和園中的工作人員是朋友,他們進去都不用花錢的。

木沙明白,木扁的言中之意就是他可以走後門。盡管木沙對“走後門”這個詞沒什麽好感,但她還是為哥哥擁有可以走後門的本事感到小小的驕傲。

這下,他們終於站到了動物園的門口。看著空空蕩蕩,人影全無的大門,木沙不經感到疑惑:這不應該是一個很熱鬧的地方嗎?可是大門旁邊的字告訴她,這確實是動物園,沒的錯。沒人更好,本來嘛,她就不喜歡熱鬧。

木扁自如地徑直朝大門口走去,木沙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這時,大門邊的一個小房子裏,探出一個穿制服的腦袋,對著他們喝道:“幹什麽的?”

木扁向他走過去,遞上一根煙,賠著笑臉答道:“師傅,我帶我妹妹去動物園裏轉轉。”

那人瞟了他一眼,依舊冷著臉問:“買票了沒?”

“買什麽票啊?就裏面工作的小王,是我朋友。平時來……”

那人打斷木扁的話,依舊冷言道:“不買票就不能進去。”

木扁依舊賠著笑臉說:“保安同志,來抽根煙。說起來,我們還算是鄰居,我就在前面那個餐館裏上班。”木扁伸手往右邊指了指,“您看,就是那兒。您就讓我們進去,我改日請你吃飯。”

保安顯然不吃他這套,連正眼也不看木扁一眼,再次冷冰冰地直言道:“要進去你就買票,不進去就請走開。”

這時,木扁的笑臉已經賠不下去了,他急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保安已經坐回位置上,不準備理睬他們了,聞言冷笑一聲。

木沙一直在旁邊尷尬地站著。她難為情地瞅著兩個人之間的交鋒,木扁剛剛在她心中樹立的高大形象就在這短暫的言行中低矮下去。她無言地看著木扁氣急敗壞的臉,心說:“哥,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買兩張票嗎?”

可是木扁沒有要掏錢買票的征兆,木沙也不確定他的兜裏是不是有錢。眼看著他們的處境就要從尷尬變為恥辱,木沙走過去,輕聲對木扁說:“哥,我們走吧。動物園我不去了。”

木扁扭頭看了她一眼。猶豫片刻,才終於說道:“行,那我們走。”

遠離了保安室來到路上,盡管心裏充滿了失落,木沙倒也感到如釋重負。

木扁說道:“這次沒能進去,下次吧。可能我的朋友不在,要不才不會被一個破保安攔住。什麽東西!不過是一只看門狗,跟誰耀武揚威?”木沙聽他的語氣,即使有下次,他也是不打算買票的。於是她的心裏也就不再存“下次”的希冀。

唉,還能說什麽呢?此刻她只覺得失望。這倒不是因為她看出她想依賴的哥哥其實沒什麽本事,而是哥哥的言行多少佐證了沒本事之外,他還沒多少品質。他要是肯光明正大地買張票該多好啊。哪怕他不買,老老實實地向妹妹承認自己沒錢也行,何必這樣死皮賴臉地跟人糾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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