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End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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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The End 7
喬琳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她旁邊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人待在這張特大號的雙人床上。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空出來的部分，意識到床單還是溫熱的，她睡著時躺在這裏的人應該沒有離開多久。
他走了嗎？這是那種避免早上尷尬的事後談話的愛爾蘭式告別嗎？她困倦的腦袋迷迷糊糊地思考著這些問題，但睡意很快打敗了那種淡淡的沮喪，讓她又一次沈入了夢鄉。
等她再一次醒來時，她發現她正躺在諾埃爾的懷裏。她直起身子看著他，發現他正閉著眼，睫毛顫動，眉頭微鎖，嘴角用力，就像是在做什麽不太好的夢。而他們中間還有只不速之客，正團成一團，不客氣地壓在諾埃爾胸膛上呼呼大睡。
喬琳失笑，心想：“難怪我覺得有人在我耳邊一直打呼呢，原來是這只小東西！一只貓怎麽能呼嚕聲這麽大！”
她曾經擔心過豆子是不是有什麽呼吸方面的疾病，可寵物醫生說它可能是只混血種，繼承了親輩鼻孔狹窄的毛病，這是生理結構導致的呼嚕，一般情況都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只打呼像是50多歲中年男人的貓倒是把另一個真正的中年男人欺負得不輕，一只會打鼾的壯年貓咪壓在胸口上，難怪諾埃爾睡覺睡得這麽不安穩。
喬琳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翻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出了臥室。等她找到豆子的零食罐頭後，她在隔壁房間撥了撥易拉罐環，特意讓它發出聲響。果然，沒等她多撥弄幾下，一只灰色的影子就朝她沖了過來。
“喵——”豆子蹲在她腳邊甜蜜嬌媚地叫了一聲，全然讓人看不出它剛剛正像是炮彈一樣即將撞在她身上。
喬琳笑著隨了它的意願，把罐頭打開，放在了它的進食區，看著它沖過去把頭埋在裏面大快朵頤。她自己打了個哈欠，又回到了臥室，輕輕地躺回了諾埃爾的身邊。
昨晚他們親密後聊了很久的天，就像是恨不得立刻把過去十幾年的空白都給補上，很晚才睡。他告訴她他的前妻已經在離婚文件上簽了字，他們已經準備向外界公開離婚的事了。她其實已經有預感了，她昨晚沒在他手上看到婚戒。
“雖然我不喜歡這樣，但離婚消息無疑會是個爆炸新聞，它會持續掛在英國媒體的八卦頭條上一段時間，”他當時嘆著氣說，“我希望我的孩子們不會覺得太難受。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分開有一年了。他們知道我們終究會有這一天的。”
“你跟他們聊過了嗎？”
“當然，我帶著他們去旅行了，我們去了尼斯、冰島和意大利阿馬爾菲海岸，我在試著扮演一個‘冒險家老爸’。坦白說，我不寄希望於他們在這個年紀能完全理解我和薩拉的選擇，但我希望我能做個坦誠的父親。”
“孩子們會長大的，你知道的，只要他們明白你始終都會愛著他們，他們終會諒解你的，”喬琳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一對分開但是有著各自快樂生活的父母總比一對困在婚姻裏相互怨恨的父母強。孩子早晚也會有他們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只是，”他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們怨恨我，我已經是個一年有一半時間在外的爸爸了，基本上活在手機屏幕裏，相比之下，是他們媽媽一直在他們的生活裏。喬，有的時候，我會覺得這實在是種恥辱，我在這個年紀離婚，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不，”她堅定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們會發現我們，無論是你還是她，到底有多堅強，我們能有勇氣在這個年齡離開過去的生活，重新開始。這不代表失敗或者恥辱，這只是生活。”
他回握住她的手，看向她柔聲說：“喬，你總是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
“不，”她自嘲地搖搖頭，“我不是，我只是選擇向前看。你是我見過的最能向前看的人，現在你只是一時覺得迷茫而已。相信我，當我離開他的時候，我也有一樣的感覺。一個人在晚上入睡，沒有人跟你一起共進晚餐和看電視，沒人分享這一整天都發生了什麽……然後我才意識到，等一下，我和他這種狀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過去倒是跟我同在一個屋檐下，可我們都心不在焉的。”
諾埃爾試探性地看向她：“他……是不是……？”他曾經聽說過一些她前任跟一位女演員的傳言。
“不，”喬琳搖搖頭，“他不是，我知道人們總是認為導演們很容易出軌……不，他不是。我和他只是……我們仍然愛彼此，像是家人，但不像是愛人。可能在這個時代，我們總是盯著太多屏幕看，卻很難真正愛身旁的人吧。”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後說：“有一天他發燒了，病得很厲害，我在一旁照顧他，就像是我自己生病了那樣難受。可他卻笑著看我，說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我這樣的眼神了。我問他這是什麽意思。他說——”
喬琳說到這裏時鼻頭一酸，有點哽咽地說：“他說‘你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我了，就像是你愛著我那樣。’我感覺糟透了。他知道我們之間出了問題，而我卻沒意識到，或者說，我拒絕承認有些事不對勁。可我不認為我不再愛他了，我只是……所有那些分歧，他的控制欲，我的控制欲，過度重疊的社交圈，對關註和尊重的爭奪，我累了。如果我現在不離開他，我和他可能永遠都不會離開彼此。”
“但你不會快樂，”諾埃爾了然地點了點頭，“我猜薩拉也是為了同樣的原因離開我的。”
喬琳看向了他，用目光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我認為她到了她的中年危機時刻，你知道的，這就是中年夫妻常見的那些問題，這些年我們早就不是彼此的第一位了，她待在家裏，孩子們是第一位的，她不再覺得我性感，開始跟更年輕的朋友來往，過度癡迷於健身……對她來說，我們的婚姻已經不夠了，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我們選擇了不同的方向。有的時候我會懷疑她是否真的喜歡過我……”
他看到了喬琳懷疑的眼神，苦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懷疑一個給我締造了一整個家的女人是否真的欣賞我，這聽起來也太刻薄了，可她從來都沒真的喜歡過我做的那些音樂……她甚至不喜歡綠洲！但我知道她愛過我，曾經愛過。至少我感覺到了。我也真的愛過她，不過我現在真的很討厭她。但她是我孩子的母親，我會給她她應得的尊重。”
“這是應該的，”喬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曾經有過一個很棒的家庭。”
“是啊，”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帶走了一大筆錢。很公平，對吧？”
喬琳翻了個白眼：“這才叫婚姻嘛！”
“你呢？”他有點好奇。
“在加州即使是同居，只要超過一定年限，分手也得像是離婚那樣離，好在我們兩之間沒什麽大分歧，法院很快就走簡易程序批準了。他沒有要求任何贍養費，”她聳聳肩，“我掙得更多，主要是因為版稅和股票。我們兩平分監護權，女兒已經在上大學，自己搬出去住了，兒子目前還在洛杉磯上高中，跟他住在一起。”
諾埃爾點評道：“聽起來他還算是個體面的男人。”
喬琳玩笑式地拍了一下他：“嘿！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他當然得是個體面的男人了，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嗎？”
“不，這跟你的眼光無關，”他搖搖頭說，“通常當人們走到離婚這一步時，感情就已經耗光了，只剩下了爭奪財產和撫養權了。在這一點上，我比你更有發言權。”
“是啊，”她翻了個白眼，“恭喜你，你通過婚姻成功締造了兩個新的百萬富翁！哦，不，後一個是千萬富翁！”
“嘿！你就這麽恨我嗎？”他不滿地皺起了眉。
喬琳輕笑著把頭靠在了他肩上，柔聲說：“你想沒想過，如果當初我搬來倫敦，我們在一起，結婚，我們的結局會是什麽樣的？”
諾埃爾歪頭緊緊地貼住她，同時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說：“我不知道。我希望我們像故事裏說的那樣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也許，”她嘆了口氣，“也許那永遠都行不通，我會為了你總不在家生氣，因為我得上班，還得寫作。也許你會希望我待在家裏照顧孩子。也許我們會為了狗吐在地毯上爭吵……天吶！我終於擺脫那條狗了！”
諾埃爾疑惑地問：“哪條狗？”
“他的比特犬！我前任的比特犬！那種生物就應該被禁止……”
諾埃爾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的？在你生活中發生的所有事裏，你最討厭的居然是他的狗？”
“不是所有狗，我們有四條狗！它不是普通的狗，它是條比特犬！它小時候還挺可愛的，可等它長成了一只脾氣暴躁，能隨時把整個家拆掉，咬住獵物就完全不松口的暴力怪物時，你也會像我一樣頭疼的！它確實是一種非常忠誠的狗，可你不知道我們到底因為那條狗收到過多少次鄰居的投訴！”
諾埃爾哼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利亞姆。”
喬琳忍不住笑了起來：“利亞姆到底在你心中是個什麽樣的形象啊？他才不是暴虐的比特犬呢，如果非要說像什麽狗狗，那也得是比格犬才對！更何況這些年他看起來好像成熟多了。我是說除了他喝醉後狂發推特的時候……”
“別提了！他當然得成熟多了，”諾埃爾不滿地說，“離婚兩次，每次都因為跟另一個女人有了孩子而離婚，他難道就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安全套嗎？我弟弟甚至不能管住他自己的褲子。”
喬琳坐直了身子，不滿地盯著他：“如果他有安全套就行了？妮可就應該被他一直欺騙嗎？你兩可真是兄弟啊！”
“不不不，”諾埃爾立刻自我辯護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不是的！”
“我不知道！”她翻了個白眼。
“不！我或許是做錯過事，”他看著她說，“但唯一的錯事就是我沒有等待一個恰當的開始！你不是錯誤，你是一些好事，太好了，以至於我沒能留住！”
她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你啊……你知道我們那個時候在一起或許不是件好事。我還有太多事想做，你也有太多責任要承擔，也許有一天你會因為我讓你把水池裏的碗丟進洗碗機而恨我。”
“不，”他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我們是不知道那到底會怎麽樣，因為它從來都沒發生過。可我永遠都不會因為洗碗機恨你，我媽媽從小就教導她的孩子們要自力更生，我們可是習慣自己動手的工人階級！而我永遠都有這種想要取悅我妻子的想法，更何況是你呢？”
她垂下了眼簾避開了他的目光，柔聲說：“我想相信你，你這個愛說甜言蜜語的混蛋。”
“這怎麽就讓我變成了混蛋呢？”他笑著吻了吻她的眉心，“我是認真的！這些話聽起來甜蜜完全是因為我就是這樣一個甜心呀！”
她被他的用詞逗笑了，擡眼看著他的藍眼睛說：“哦！蓋勒格，你真是個厚臉皮的家夥！”
“我才不是厚臉皮呢！”他眨眨眼，得意地糾正道，“我只是很誠實！我腦子裏想什麽，我真的就說什麽！”
“是嗎？”她笑著挑眉道。
“對啊，”他逼近她，吻了她的鼻尖一下，“就像是我愛你，所以我會告訴你，我愛你。”
“諾莉……”她猶豫著，不知道是否應該回應他。
“我知道已經過了很久了，小貓，”他柔聲說，“這就是為什麽我們不該浪費更多時間了。我知道你覺得這還太快，但我真的不希望今晚這一切只是一次性的。”
“我也不想，”她看著他的眼睛真誠地回答，“可我們現在都太醉了，又剛剛向彼此袒露了太多東西，我不知道這是否算是一種清醒的決定。酒精會讓我們變得太過大膽。”
“但它不會憑空生出想法，不是嗎？它只會讓我們更難控制自己的沖動，低估我們行動的後果，減弱神經的反應速度，但它不會平白地編造出我對你的感情。我知道我的感情是真實的，喬，”他壞笑了一下，“如果你太激動了而不敢相信，我不怪你。我知道我對女人有這種影響。”
“你個厚臉皮的混蛋！”她笑著推了他一把，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他大笑著把她摟進了懷裏，在她耳邊說：“沒關系，明天我會清醒地再問你一遍。這一次，喬，你和我，我們會在一起。我就是知道。”
她微笑著看他，沒再說出反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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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琳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她旁邊沒有其他人，只有她一個人待在這張特大號的雙人床上。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空出來的部分，意識到床單還是溫熱的，她睡著時躺在這裏的人應該沒有離開多久。
他走了嗎？這是那種避免早上尷尬的事後談話的愛爾蘭式告別嗎？她困倦的腦袋迷迷糊糊地思考著這些問題，但睡意很快打敗了那種淡淡的沮喪，讓她又一次沈入了夢鄉。
等她再一次醒來時，她發現她正躺在諾埃爾的懷裏。她直起身子看著他，發現他正閉著眼，睫毛顫動，眉頭微鎖，嘴角用力，就像是在做什麽不太好的夢。而他們中間還有只不速之客，正團成一團，不客氣地壓在諾埃爾胸膛上呼呼大睡。
喬琳失笑，心想：“難怪我覺得有人在我耳邊一直打呼呢，原來是這只小東西！一只貓怎麽能呼嚕聲這麽大！”
她曾經擔心過豆子是不是有什麽呼吸方面的疾病，可寵物醫生說它可能是只混血種，繼承了親輩鼻孔狹窄的毛病，這是生理結構導致的呼嚕，一般情況都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只打呼像是50多歲中年男人的貓倒是把另一個真正的中年男人欺負得不輕，一只會打鼾的壯年貓咪壓在胸口上，難怪諾埃爾睡覺睡得這麽不安穩。
喬琳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翻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出了臥室。等她找到豆子的零食罐頭後，她在隔壁房間撥了撥易拉罐環，特意讓它發出聲響。果然，沒等她多撥弄幾下，一只灰色的影子就朝她沖了過來。
“喵——”豆子蹲在她腳邊甜蜜嬌媚地叫了一聲，全然讓人看不出它剛剛正像是炮彈一樣即將撞在她身上。
喬琳笑著隨了它的意願，把罐頭打開，放在了它的進食區，看著它沖過去把頭埋在裏面大快朵頤。她自己打了個哈欠，又回到了臥室，輕輕地躺回了諾埃爾的身邊。
昨晚他們親密後聊了很久的天，就像是恨不得立刻把過去十幾年的空白都給補上，很晚才睡。他告訴她他的前妻已經在離婚文件上簽了字，他們已經準備向外界公開離婚的事了。她其實已經有預感了，她昨晚沒在他手上看到婚戒。
“雖然我不喜歡這樣，但離婚消息無疑會是個爆炸新聞，它會持續掛在英國媒體的八卦頭條上一段時間，”他當時嘆著氣說，“我希望我的孩子們不會覺得太難受。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分開有一年了。他們知道我們終究會有這一天的。”
“你跟他們聊過了嗎？”
“當然，我帶著他們去旅行了，我們去了尼斯、冰島和意大利阿馬爾菲海岸，我在試著扮演一個‘冒險家老爸’。坦白說，我不寄希望於他們在這個年紀能完全理解我和薩拉的選擇，但我希望我能做個坦誠的父親。”
“孩子們會長大的，你知道的，只要他們明白你始終都會愛著他們，他們終會諒解你的，”喬琳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一對分開但是有著各自快樂生活的父母總比一對困在婚姻裏相互怨恨的父母強。孩子早晚也會有他們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只是，”他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們怨恨我，我已經是個一年有一半時間在外的爸爸了，基本上活在手機屏幕裏，相比之下，是他們媽媽一直在他們的生活裏。喬，有的時候，我會覺得這實在是種恥辱，我在這個年紀離婚，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
“不，”她堅定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們會發現我們，無論是你還是她，到底有多堅強，我們能有勇氣在這個年齡離開過去的生活，重新開始。這不代表失敗或者恥辱，這只是生活。”
他回握住她的手，看向她柔聲說：“喬，你總是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
“不，”她自嘲地搖搖頭，“我不是，我只是選擇向前看。你是我見過的最能向前看的人，現在你只是一時覺得迷茫而已。相信我，當我離開他的時候，我也有一樣的感覺。一個人在晚上入睡，沒有人跟你一起共進晚餐和看電視，沒人分享這一整天都發生了什麽……然後我才意識到，等一下，我和他這種狀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過去倒是跟我同在一個屋檐下，可我們都心不在焉的。”
諾埃爾試探性地看向她：“他……是不是……？”他曾經聽說過一些她前任跟一位女演員的傳言。
“不，”喬琳搖搖頭，“他不是，我知道人們總是認為導演們很容易出軌……不，他不是。我和他只是……我們仍然愛彼此，像是家人，但不像是愛人。可能在這個時代，我們總是盯著太多屏幕看，卻很難真正愛身旁的人吧。”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後說：“有一天他發燒了，病得很厲害，我在一旁照顧他，就像是我自己生病了那樣難受。可他卻笑著看我，說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我這樣的眼神了。我問他這是什麽意思。他說——”
喬琳說到這裏時鼻頭一酸，有點哽咽地說：“他說‘你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我了，就像是你愛著我那樣。’我感覺糟透了。他知道我們之間出了問題，而我卻沒意識到，或者說，我拒絕承認有些事不對勁。可我不認為我不再愛他了，我只是……所有那些分歧，他的控制欲，我的控制欲，過度重疊的社交圈，對關註和尊重的爭奪，我累了。如果我現在不離開他，我和他可能永遠都不會離開彼此。”
“但你不會快樂，”諾埃爾了然地點了點頭，“我猜薩拉也是為了同樣的原因離開我的。”
喬琳看向了他，用目光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我認為她到了她的中年危機時刻，你知道的，這就是中年夫妻常見的那些問題，這些年我們早就不是彼此的第一位了，她待在家裏，孩子們是第一位的，她不再覺得我性感，開始跟更年輕的朋友來往，過度癡迷於健身……對她來說，我們的婚姻已經不夠了，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我們選擇了不同的方向。有的時候我會懷疑她是否真的喜歡過我……”
他看到了喬琳懷疑的眼神，苦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懷疑一個給我締造了一整個家的女人是否真的欣賞我，這聽起來也太刻薄了，可她從來都沒真的喜歡過我做的那些音樂……她甚至不喜歡綠洲！但我知道她愛過我，曾經愛過。至少我感覺到了。我也真的愛過她，不過我現在真的很討厭她。但她是我孩子的母親，我會給她她應得的尊重。”
“這是應該的，”喬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曾經有過一個很棒的家庭。”
“是啊，”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帶走了一大筆錢。很公平，對吧？”
喬琳翻了個白眼：“這才叫婚姻嘛！”
“你呢？”他有點好奇。
“在加州即使是同居，只要超過一定年限，分手也得像是離婚那樣離，好在我們兩之間沒什麽大分歧，法院很快就走簡易程序批準了。他沒有要求任何贍養費，”她聳聳肩，“我掙得更多，主要是因為版稅和股票。我們兩平分監護權，女兒已經在上大學，自己搬出去住了，兒子目前還在洛杉磯上高中，跟他住在一起。”
諾埃爾點評道：“聽起來他還算是個體面的男人。”
喬琳玩笑式地拍了一下他：“嘿！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他當然得是個體面的男人了，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嗎？”
“不，這跟你的眼光無關，”他搖搖頭說，“通常當人們走到離婚這一步時，感情就已經耗光了，只剩下了爭奪財產和撫養權了。在這一點上，我比你更有發言權。”
“是啊，”她翻了個白眼，“恭喜你，你通過婚姻成功締造了兩個新的百萬富翁！哦，不，後一個是千萬富翁！”
“嘿！你就這麽恨我嗎？”他不滿地皺起了眉。
喬琳輕笑著把頭靠在了他肩上，柔聲說：“你想沒想過，如果當初我搬來倫敦，我們在一起，結婚，我們的結局會是什麽樣的？”
諾埃爾歪頭緊緊地貼住她，同時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說：“我不知道。我希望我們像故事裏說的那樣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也許，”她嘆了口氣，“也許那永遠都行不通，我會為了你總不在家生氣，因為我得上班，還得寫作。也許你會希望我待在家裏照顧孩子。也許我們會為了狗吐在地毯上爭吵……天吶！我終於擺脫那條狗了！”
諾埃爾疑惑地問：“哪條狗？”
“他的比特犬！我前任的比特犬！那種生物就應該被禁止……”
諾埃爾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的？在你生活中發生的所有事裏，你最討厭的居然是他的狗？”
“不是所有狗，我們有四條狗！它不是普通的狗，它是條比特犬！它小時候還挺可愛的，可等它長成了一只脾氣暴躁，能隨時把整個家拆掉，咬住獵物就完全不松口的暴力怪物時，你也會像我一樣頭疼的！它確實是一種非常忠誠的狗，可你不知道我們到底因為那條狗收到過多少次鄰居的投訴！”
諾埃爾哼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利亞姆。”
喬琳忍不住笑了起來：“利亞姆到底在你心中是個什麽樣的形象啊？他才不是暴虐的比特犬呢，如果非要說像什麽狗狗，那也得是比格犬才對！更何況這些年他看起來好像成熟多了。我是說除了他喝醉後狂發推特的時候……”
“別提了！他當然得成熟多了，”諾埃爾不滿地說，“離婚兩次，每次都因為跟另一個女人有了孩子而離婚，他難道就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安全套嗎？我弟弟甚至不能管住他自己的褲子。”
喬琳坐直了身子，不滿地盯著他：“如果他有安全套就行了？妮可就應該被他一直欺騙嗎？你兩可真是兄弟啊！”
“不不不，”諾埃爾立刻自我辯護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不是的！”
“我不知道！”她翻了個白眼。
“不！我或許是做錯過事，”他看著她說，“但唯一的錯事就是我沒有等待一個恰當的開始！你不是錯誤，你是一些好事，太好了，以至於我沒能留住！”
她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輕聲說：“你啊……你知道我們那個時候在一起或許不是件好事。我還有太多事想做，你也有太多責任要承擔，也許有一天你會因為我讓你把水池裏的碗丟進洗碗機而恨我。”
“不，”他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我們是不知道那到底會怎麽樣，因為它從來都沒發生過。可我永遠都不會因為洗碗機恨你，我媽媽從小就教導她的孩子們要自力更生，我們可是習慣自己動手的工人階級！而我永遠都有這種想要取悅我妻子的想法，更何況是你呢？”
她垂下了眼簾避開了他的目光，柔聲說：“我想相信你，你這個愛說甜言蜜語的混蛋。”
“這怎麽就讓我變成了混蛋呢？”他笑著吻了吻她的眉心，“我是認真的！這些話聽起來甜蜜完全是因為我就是這樣一個甜心呀！”
她被他的用詞逗笑了，擡眼看著他的藍眼睛說：“哦！蓋勒格，你真是個厚臉皮的家夥！”
“我才不是厚臉皮呢！”他眨眨眼，得意地糾正道，“我只是很誠實！我腦子裏想什麽，我真的就說什麽！”
“是嗎？”她笑著挑眉道。
“對啊，”他逼近她，吻了她的鼻尖一下，“就像是我愛你，所以我會告訴你，我愛你。”
“諾莉……”她猶豫著，不知道是否應該回應他。
“我知道已經過了很久了，小貓，”他柔聲說，“這就是為什麽我們不該浪費更多時間了。我知道你覺得這還太快，但我真的不希望今晚這一切只是一次性的。”
“我也不想，”她看著他的眼睛真誠地回答，“可我們現在都太醉了，又剛剛向彼此袒露了太多東西，我不知道這是否算是一種清醒的決定。酒精會讓我們變得太過大膽。”
“但它不會憑空生出想法，不是嗎？它只會讓我們更難控制自己的沖動，低估我們行動的後果，減弱神經的反應速度，但它不會平白地編造出我對你的感情。我知道我的感情是真實的，喬，”他壞笑了一下，“如果你太激動了而不敢相信，我不怪你。我知道我對女人有這種影響。”
“你個厚臉皮的混蛋！”她笑著推了他一把，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他大笑著把她摟進了懷裏，在她耳邊說：“沒關系，明天我會清醒地再問你一遍。這一次，喬，你和我，我們會在一起。我就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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