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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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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預言

這些日子太陽升起都很晚,也總是陰天,只有少數日光透過雲層,冬季的中午也顯得陰冷。

瑞亞換了件顏色低調的袍子準備去霍格沃茨赴約,西裏斯斜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她,“你現在像個魔法部的秘書。……要我同你一起去嗎?”

“不要了吧,如果霍格沃茨還不安全,那我們可真的處於至暗時刻了。”

西裏斯心不在焉點著頭,“嗯,是。那祝你好運,希望你不要得到什麽臥底任務。”

瑞亞從鄧布利多辦公室的壁爐中走出來,她感覺頭發上積了一小片爐灰,用力搖搖頭,又撣了撣頭發。

“噢,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把灰塵撣在這麽美麗幹凈的地毯上。”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在一根華麗圓柱旁的黑色架子上,外表破破爛爛的分院帽對瑞亞抱怨著。這意料之外忽然出現的聲音讓她一驚,一邊心虛地低頭看看地毯上是否有灰,一邊瞪它一眼,“對不起,可能灰落地的聲音吵醒了你。”她咕噥著自語。

“謝謝你,”坐在象牙色長桌後的鄧布利多瞇著眼睛對分院帽點點頭,笑著示意瑞亞在長桌前落座。“你似乎認識我們這位客人?”

分院帽的縫隙忽然咧開了,似乎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它懶洋洋地回答:“一個瓦布拉斯基的後代。”

瑞亞慶幸自己剛剛已經坐穩,不然很可能驚訝地跘在椅子上。

“你怎麽知道?”

分院帽依然慵懶的以它高高在上的姿態,兩條狹窄縫隙歪斜著俯視她,“我只是個帽子能知道什麽,哈?你就是這麽想的吧?哼。銀椴木,黑眼睛,格外敏銳的直覺,腦子比別人敏感又多疑,血液裏還流著一點古老詛咒,每遇到一個瓦布拉斯基,我都直接把她丟到拉文克勞去,去其他幾個學院準沒好事。”

“事實證明,”鄧布利多看向瑞亞,向著分院帽的方向點點頭,“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我就該詢問帽子的見解,是我的偏見耽誤了我們的寶貴時間。不過幸運的是,現在還不算太晚。在得知了你是瓦布拉斯基家族的後代之後,我們可能已經接近正確的答案了。”

瑞亞語塞。“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碰巧看了本書。”

“噢,這當然不是你的錯,不是每個人都很容易知曉自己家族幾代之前的事情。”鄧布利多善意地笑笑,“我和我的老朋友卡珊德拉聊了聊,她為我解答了一些迷惑。——噢,你別誤會,很遺憾,卡珊德拉已經不在人世了,但是她有一副畫像在霍格沃茨,就在大廳外的二層轉角,如果一會兒你去看望她,我想她會很高興的。”

“好的,好的,我會的。”瑞亞點頭。她等待著鄧布利多的下文。

“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告訴我你從1997年來到這裏之後,我很困惑,以我的認知,時間轉換器不可能做到如此穩定長期的時間逆轉,而時間轉換器是目前我們唯一確信能夠回到過去的方式。”鄧布利多從長桌的一個匣子裏拿出一枚拴著金色鏈條的小小儀器,形狀像是星象儀和沙漏的框架結合。“它需要魔法部的特別審批,需要遵守不能長時間逆轉的規則,而你顯然不是。”

瑞亞撥了撥那個精致的金色沙漏,在輕輕觸碰到時間轉換器後,它像是忽然有了生命一般,小幅度地翻滾彈開了。

“直到我發現,你是瓦布拉斯基的後代。這個家族充滿謎團,據說是中世紀,他在一個奇冷無比的多雪冬季從比亞沃韋紮森林來到蘇格蘭,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要離開家園,只是有隱約的傳說——我們誰都不知道是真是假,連卡珊德拉自己也不甚清楚——他的家族被卷入了一場惡性事件,唯一全身而退逃脫的他也被詛咒了。他被詛咒,世代仍將繼續保有其先知智慧和能力,但是他們將永久生活在這種能力所帶來的苦痛之中,永不紮根,無法逃脫。”

“這個詛咒,會一代一代繼承下來嗎?”她依然冷靜,她問道。

鄧布利多將時間轉換器小心放回到黑色的絲絨袋子中,“它會被時間慢慢沖淡的,當然,這世間有什麽不會被時間沖淡呢?這麽多代子女,與無數的家族通婚,你可以放心,它應該不會對你有什麽消極的影響。”

“您說,消極,”瑞亞敏銳地發覺了他的重音,“難道還有其他的影響?”

鄧布利多笑了。

“這個詛咒,是非常微妙的,它似乎為這個家族增添了一分其他的可能性。他們先知的天賦愈來愈明顯,但在18世紀,一位偉大的預言家克利厄斯出現,他一反家族先知們為平凡巫師做人生預言的先例,幾乎是一口氣預言了六十年裏所有有影響力的大事,從阿茲卡班的建立到魁地奇聯賽的冠軍,百發百中,無一失常。”

“這和卡珊德拉的預言不同,卡珊德拉更擅長用記憶共感來做出人生預言,”瑞亞回憶著她在那本書上讀到的內容,“但顯然記憶共感不能讓先知們對大事件預言地如此準確。”

“你說的非常正確。”鄧布利多微微偏過頭,點頭肯定。“在克利厄斯做出預言的七十年之後,《預言家日報》的一張新聞照片中,克利厄斯赫然出現了。奇異的是,那一年101歲的他在圖片上呈現了與30歲無異的容貌,黑頭發,高而瘦,眼窩深陷,沒有皺紋。註意到這一點的極少數人們認為他掌握了返老還童的巫術,但在見到了你又與卡珊德拉談過之後,我初步認為那張照片裏不巧出現的他,就是31歲的克利厄斯。出於某種少為人知的原因,他進行了一場去未來的時間旅行,在回歸時間本位後,他以預言的形式為大家揭秘了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在當時,沒有人相信他,他的預言被斥為荒唐的夢話,但是在幾十年後,他被奉為最偉大的預言家。”

“我以為時間逆轉都是回到過去的,從沒想過還有去未來的情況。”瑞亞頭腦飛速轉動著,她喃喃自語。

“噢,所有人都沒有想過。”鄧布利多親切地附和她。“當然,克利厄斯的預言天賦毋庸置疑,他不止預言了那些將影響很多年的大事件,他也做出了許多微小的、正確的預言,雖然的確是那些大事件讓他留名史冊。他是巧克力蛙畫片裏很難得到的一張。”他擠擠眼睛。

“瓦布拉斯基家族比起其他人,擁有和時間之間更神秘的聯系?”瑞亞沒回應他的玩笑,她總結。

“是的。我要對你說句抱歉,我不能給你更多有據的判斷,我也不能肯定地告訴你,你為何而來,你將因何而歸。但是,”鄧布利多從桌面下捧出一本書,“我想,我應該相信你的曾祖母的論斷,你是因為接觸了前人的記憶而導致時空逆轉,你何時或者是否還會回歸到你的時間,與記憶的宿主有著某些關聯。”

鄧布利多把書遞給瑞亞,那本書的封面極其簡單,呈現一片銀白色,在銀白色的角落,一只銀色星星組成的表盤孤單地轉著。

“《昨日與明日》。”瑞亞接過書,她的手指垂在封面上觸碰到它的金屬質感,在她的手指下,作者的名字,卡珊德拉瓦布拉斯基,倏然閃過一片銀白的光。

“感謝神秘事務司的自大論斷,這本書在霍格沃茨的圖書館也沒人問津。我把它送給你,感謝你這段日子裏為鳳凰社所做的一切。你本不必付出什麽。”

“這沒什麽,我該做的。”瑞亞對他笑笑。“謝謝您,您為我費心了。”

“我想再請求你一件事。”

瑞亞直視他閃爍在半月形眼鏡後的目光,等待他說下去。

“我想請求你,如果你信任我,請你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任何未來他們會發生的事情。我留意到你和鳳凰社的成員們有了深厚的友誼,但我請求你,不要試圖去改變任何的歷史。”

鄧布利多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這使他的皺紋看起來更深了幾分。他非常懇切地請求她。

“我當然,我是說,我絕不會貿然沖動,”瑞亞的眼神同樣懇切,她點點頭,“但是,但是我不該袖手旁觀,不是嗎?我們本可以讓更多人活下來,歷史可以變得更好,不可以嗎?”

鄧布利多看著瑞亞,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瑞亞忽然第一次覺得鄧布利多已經是個衰老的老人了,他的臉被歲月風霜留下了很多痕跡。他拿出了那本瑞亞的哈利波特傳記草稿,翻開其中一頁,珍重地取出其中夾有的字條。

“你把我的懇求、告誡,甚至是警示,傳達給了我。”

鄧布利多的手指把字條小心翼翼撣得平整,似乎是經歷過太多摩挲,它的紙質已不再如之前一般潔白嶄新。

“請你相信我,我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希望看到和平的勝利。但是到目前為止,你的到來所展示給我的,也許是我們最接近勝利的一種。我們不能冒險去嘗試任何的改變,每一個改變都可能不僅救不回原有的死亡,還會犧牲更多人的生命。”

他的每一字一句都如重錘,重重擊在瑞亞的心上。

“在這場終將到來的勝利中,你將是那個非常重要的角色。你將要做最勇敢也最殘酷的事情,你不是一個參與者,你只是要去看已經發生過的既定事實,在你眼前重現一次而已。”

瑞亞避開鄧布利多懇切的眼神,她低下頭,仿佛看到那樣的眼神會被灼傷。她小聲地爭辯,“但他們都是那樣好的人,對我而言,他們不是歷史上匆匆一筆帶過的名字,他們是……”

她無法繼續說下去了,她的理智能夠理解鄧布利多所囑咐的一切。她低頭苦笑了片刻,整理了情緒,擡頭再次直視鄧布利多。“您看,瓦布拉斯基的詛咒從來沒有被時間沖淡。”

她從桌面上拿起那本書,向鄧布利多點頭告別。鄧布利多忽然叫住了她。

“瑞亞。”

瑞亞停住向外的腳步,頓了頓,回頭。

“你是個非常勇敢的人,你也是個非常好的作家。”鄧布利多揚了揚那本傳記草稿。

“如果有機會,我能請求你,為我寫一本這樣的書嗎?”

鄧布利多此時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頭發銀白,皺紋橫縱,眼睛渾濁,語氣帶著些渴求和脆弱。她心中那些糾纏一起難以擺脫的隔閡忽然融化了一些。

“當然,”她努力微笑著點頭。“我很榮幸。”

瑞亞懷著重重心事離開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她漫無目的在學校行走,這裏的所有都和18年後沒有任何不同。她穿過墻壁布滿具有華麗刺繡厚重掛毯的長廊,走過拉文克勞院長辦公室的門前,走過全城堡最狹窄的那一條樓梯,最後她的腳步停在禮堂門外二層的階梯轉角。她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她正直面的一副銀色木頭相框圈起的畫像,在紛繁星空背景前,一個黑發女子正合著眼小憩。她的黑發攏成一個高高的發髻,穿著身刺繡十字格紋的紫色長袍,又黑又細的眉毛以一個很大的角度彎折著。

瑞亞直覺她就是卡珊德拉,她站在畫像前靜靜看了她一會兒。

“我不會給學生預言。”

畫像中的卡珊德拉忽然開口了,她仍閉著眼睛,厚重的嗓音傳到瑞亞耳中有些空靈。

“我不需要你為我預言。”瑞亞依然很平靜,她回憶起沒有見過幾面的祖父,有著和眼前女子極為相似的下巴。

卡珊德拉緩緩張開眼,那雙深黑色的眼睛似乎有別樣的魔力,它的顏色晦暗無比,卻吸引人不斷地從她眼底探尋些光明。她的目光落在瑞亞身上,咕噥出沙啞的喉音,“啊,你是懷特家的孩子。……你不是不需要我的預言,你已經擁有我的預言了。”

“你在妹妹的婚禮後為她做的預言嗎?那可不算我的。”

卡珊德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你平時不是講話不經過大腦直來直去的人,你很有自己一套語言的藝術,而且知道去怎麽運用它。你現在心情不好。”

瑞亞沒有回應她的判斷,“你就認為,你可以一眼看穿所有人嗎?”

卡珊德拉笑了,她的紅艷唇角上翹時顯得尤其尖細。她把自己的兜帽放下來,摸了摸自己的發髻,又看了看自己染成深紅色的長長指甲。“繼承這個概念還挺駭人的,你這個態度和我妹妹活脫脫一個樣子。我聽阿不思說了,你從1997年時間逆轉來了這裏,嘿,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瓦布拉斯基唯一一個沒時間轉換過的人了。這說明什麽,這說明我是唯一的最偉大預言家。”

說到這裏,她的眉毛揚了上去。“別那麽驚訝地看著我,你以為你是唯一的一個?怎麽可能。但是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把未來的那些事情帶到現在來。不然你回不去,困在這裏不知生死,算是最輕的後果。”

“都這麽說,都這麽警告我。”瑞亞有些煩躁,“不需要再有人來告訴我這個了。”

“你這個態度的確讓我想起了妹妹,很是親切,”她開始左顧右盼,似乎不再想和瑞亞對話下去了,“看在這個份兒上,我會告訴你當時我給了你什麽預言。你來找我,不就是想來聊這個嗎?”

她的眼波一轉,又回到瑞亞身上。

“你,懷特的曾孫女,你遠不如你的父親聰明,他聰明過了頭,所以不如你更適應這個世界,你是屬於那種,在水裏就能生鰓在土裏就敢發芽的那種人,你會擁有名望金錢,非常多的名望。你永遠都不用擔心你的生計。”

她話鋒一轉,“但是——你知道我會說但是,你在等著我說但是。但是,你不完整,你永遠都不會完整地活在你的時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完整的你,回不去的。”

瑞亞點點頭。她似乎是明白了這個預言的意思,並且因此如釋重負。她現在甚至想相信這些預言中虛無縹緲的內容終會成真,她寧願困在這裏未知生死,但她對能夠改變歷史的這一丁點可能性的期盼,讓她內心卸下了一些負罪感和沈重感。

“我想我明白這個意思。抱歉,您該繼續好好睡個午覺,畢竟霍格沃茨的下午這樣寧靜迷人。”

卡珊德拉嗤笑了起來,“你這個態度才是能當個好作家的態度,下次再來找我可別像剛才那樣,晦氣。”

她滿意地輕輕點頭,隨後再次慵懶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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