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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鄧布利多的生平和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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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鄧布利多的生平和謊言

麗痕書店原本空曠樸素的二層大廳在今日被明顯的刻意裝飾過,鑲著銀邊的藍色緞帶軟軟垂到一層的欄桿下,偶爾的扭動翻轉讓人不禁會聯想到蛇的磷光。大廳四周原本相鄰擺放的幾櫃舊書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幾個雕花圓幾和圍繞在側的墨綠色小沙發,留棕色長發、一身藍色套裝的瑞亞·懷特坐在最角落的一張沙發上,端著杯咖啡打量著四周人們的來來往往。

瑞亞心中冷笑一聲,鼻息發出輕微的哼聲。她在收到新書發布會邀請函那一刻只覺得好笑,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候還有多少人會在乎新書幾時發布?但是沒有料到麗塔斯基特有通吃各界人脈的本事,或者說,沒有料到這麽多人對麗塔的影響力居心叵測。

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女人頭像,金色卷發,鮮艷的眼鏡框和猩紅的唇色,還有那熟悉的矯揉造作的擠眉弄眼。而在那大幅頭像下,新書發布會的主人公,麗塔斯基特本人正奮力搖曳生姿著向瑞亞走來。

“真是太謝謝你了,我親愛的瑞亞,這樣的時間還賞光來捧我的場。”

麗塔把她戴著好幾只誇張蛋白石戒指的手伸到瑞亞面前,故作甜膩的語氣比她手裏這杯加了太多糖的咖啡還令人作嘔。

瑞亞笑容熠熠站起來,硌著冷硬的蛋白石握住麗塔的手,“你真是太客氣了。無論什麽時候,第一時間來拜讀你的新作,我都迫不及待。”

麗塔得意地笑了起來,一只手搭上瑞亞的肩,一邊對一旁的《預言家日報》記者擠了一下眼睛,“每次見你都一樣,講話比這裏的咖啡都甜。我也正期待著你的新書出版,我非常願意幫你寫序,‘低谷之後書壇新星的最新力作’,‘這本書的出版不知是因為故事漂亮還是作者漂亮’,我已經都幫你想好了。”

麗塔把她的新書塞給瑞亞,瑞亞接過書露出封面對著記者的鏡頭露齒微笑,隨著快門落下的聲音,她只感覺被麗塔攬著的手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謝謝你送你的新書給我,我會認真拜讀學習,”瑞亞刻意誇張了動作拍了拍被她攬過的肩膀上的灰,“認真學習怎麽能把胡說八道顛倒黑白的一本書賣到這麽好。”

麗塔毫無不悅地大笑幾聲,“那你可要花功夫仔細學了,大概你再寫上二十年,運氣好的話,能賣到我的一半。……我的老朋友貝瑞來了?我太喜歡你為我寫的專訪了……”

瑞亞把麗塔的新書隨意扔進手袋裏,花蝴蝶一般熟練穿梭於人叢中與魔法部的雇員和各家報社的記者寒暄打了招呼,假裝看不見麗塔遠遠投來的鉆心咒般的眼神。作為一個要與麗塔斯基特搶一塊蛋糕吃的作家同行,瑞亞的策略是做好所有麗塔不想做的事,比如說對任何一個人都笑容滿面春風化雨,哪怕這個人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顯然她的策略非常成功,記者們喜歡她更勝過眼高於頂的麗塔,這讓她入行後的第二本書就賣到了年度銷量第二的位置——比那一年的麗塔僅僅少賣了一百本。因此,麗塔如瘋了一般在《預言家日報》上用一整個版面批評稱“這本書實際上就如同波特的謊話一樣一文不值,有時間讀這本書還不如去關心懷特選擇達蒙作為傳記對象良苦用心背後的特殊感情,也許我以後可以寫一本女作家與女歌手的感情故事”,用盡了麗塔在書裏一直未曾顯現的文采。

從那以後,其實僅僅從霍格沃茨畢業兩年的瑞亞被媒體視為最有希望與麗塔斯基特平起平坐的暢銷書作家。“年輕美麗的新生力量向斯基特寶座發起沖擊”、“懷特風暴會席卷巫師界嗎”…也因此,麗塔與瑞亞的恩怨紛爭人盡皆知。

回到家中,瑞亞草草翻了翻麗塔的新書,翻了幾頁就煩躁地丟到一邊,顯然作者又在不厭其煩重覆她聳人聽聞的編纂之道。

阿不思·鄧布利多,當然不會是完美無缺的聖人,誰又會完美無缺呢。瑞亞一邊想著,一邊從手袋裏摸索出那張寫著頎長花體字母的,困擾她有一段時間的羊皮紙字條。一個月前,來自霍格沃茨的貓頭鷹為她毫無緣由地送來一支純金色的羽毛筆,她也絲毫不知道這支羽毛筆的用意。幾天後的一個瞬間,瑞亞極其驚詫地見證了羽毛筆忽然褪色成灰白色,隨後從中間斷裂成兩截,一個被緊緊卷起的羊皮紙卷掉落下來。

後來瑞亞才知道,羽毛筆斷裂那時是鄧布利多死去的瞬間,他加之在羽毛筆上的魔咒,或者說,他留在這世界的魔咒都在那一瞬失效。而那張字條上只寫著一句話:

告訴我,勇敢面對。

鄧布利多在羽毛筆上用了非常高深的隱藏魔咒,瑞亞拿到它的第一時間就試圖用咒語還原它隱藏的秘密,但沒有一個魔咒能夠解開。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死亡?他就是要為瑞亞留下一個,只能是遺言的句子?

瑞亞把紙卷放回了羽毛筆。顯然她無法去告訴一個已經被葬入墳墓的人勇敢,甚至這個句子都是無比荒謬可怖的。越是思索,她越是對此毫無思緒。

她翻開那本新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鄧布利多的目光仿佛穿透半月形眼鏡和書的封面註視著她,瑞亞不自覺伸手拂去校長銀白長發上的一處灰痕,而鄧布利多似乎對她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就和這些年每一次見到他時都一模一樣。

在霍格沃茨七年級時,瑞亞正寫著她的第一本書《特快列車的終點站》,為此去向鄧布利多校長請求在每個周末都能離校前往霍格莫德采訪。出乎她的意料,校長不僅毫不猶豫欣然應允,還親自帶她繞過黑湖前往村子裏,向羅斯莫塔女士介紹瑞亞的來意。她一直認為,《終點站》的順利完成,大概一半都要歸功於校長,因此她每隔幾個月都會給校長寄去各種她收集的奇奇怪怪的零食表示感謝,楓糖杏仁、玫瑰乳酪、黃油啤酒釀覆盆子或者火焰胡椒糖。不出意外,瑞亞每次都會收到鄧布利多的回信點評各種食物的味道,有時還會欲蓋彌彰向她透露口味上的小癖好或小心願。

而鄧布利多第二次向瑞亞提供幫助,就在去年。一直把哈利波特當作源源不斷巨大寶藏的麗塔斯基特,一夜之間忽然對哈利避而不談,瑞亞當然嗅到了這其中的微妙氣息。而當瑞亞致信鄧布利多,原本只是想試探能否見一面哈利時,鄧布利多竟親自引薦,並對哈利說:“懷特小姐是可以信賴的傾訴對象”。

瑞亞可是入學時分院帽用時最短的拉文克勞,用頭發梢想也知道這可不是啤酒釀覆盆子的原因。但究竟意圖是為何,既然鄧布利多不提,瑞亞也裝著糊塗不去問。

她曾承諾過,有些秘密不會外傳,但現在,鄧布利多已經長眠在他大理石的白色墳墓裏了。而波特?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采訪對象而已。或者說,那是一個所有作家記者都夢寐以求希望接近的采訪對象。

把羽毛筆丟進手袋裏,瑞亞已將鄧布利多的遺言放在腦後。有關這句遺言的疑問也許總會得出一個答案,但至少現在對她的人生毫無意義。她翻了翻一疊整齊摞在書桌上的手稿,哈利波特的傳記已經基本成型,她似乎都聽到了書稿出版後對她的追捧和讚美和麗塔斯基特的咒罵聲音。鄧布利多的生平與謊言?在救世主的傳奇人生面前又有誰會去關心呢。

望望窗外,天色還尚早。內心忽然有一個聲音,讓瑞亞忽然決定將第二天的行程改為就在今天結束,說不定這本傳記就會早一天面世。

瑞亞要再去一次哈利波特出生的地方,那裏也是格蘭芬多的故鄉和金色飛賊的誕生地。她想,要去那裏再仔細走一走,看看能不能醞釀些靈感,把這些都聯系在一起,專門再寫一章來煽情或者升華。

——戈德裏克山谷。

天色染金,瑞亞在黃昏的時候幻影移形到了戈德裏克山谷中一個小廣場一側。這是一個巫師與麻瓜混居的村莊,所以瑞亞此時看起來幾乎就是一個標準的麻瓜:灰色襯衫和黑色筒裙,像極了受到戴安娜王妃時尚感召、剛剛下班回家的年輕職業女性。在此之前她曾來過戈德裏克山谷兩次,也算對地形駕輕就熟,她知道穿過最熱鬧的一條街,波特一家的老房子就在一條小路的盡頭,現今那裏已經成為了一片魔法廢墟。

“嬰兒在這裏出生的那一刻伴隨著啼哭、母親的疼痛和親人的喜悅,或許還伴隨著長輩的期許和厚望:希望你能成為一個不平凡的巫師。然而如果看到未來,回到此刻,或許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們都會祈禱,希望這個嬰兒無憂長大,平庸一生。再或許,他們依然會選擇重覆這一切。一切周而覆始,在這個被格蘭芬多標記上勇敢標簽的狹窄山谷。”

瑞亞滿意地用魔杖敲擊剛剛寫滿的羊皮紙令其緊緊卷起,放進手袋。再花一些時間排列潤色,《哈利波特:被選擇的人生》的雛形已可以面世,她將踩著麗塔斯基特此前一切可以被稱作成就的東西,摘取那顆冠冕上的最璀璨明珠。

天色漸暗,路邊的小酒館亮起乍見有些刺眼的燈光,晃得瑞亞微微閉了一下眼。這條路的盡頭就是紀念碑廣場,她打算在那裏幻影移行去霍格莫德,找羅斯莫塔買兩罐蜂蜜酒帶回家。剛剛走到廣場邊緣時,忽然有一個念頭指引著她偏離原定的方向,向著更荒涼無人的灌木林一側走去。她知道,在這些戈德裏克山谷的這些荒蕪叢林裏,發生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鬥,說不定就在她腳下,就曾死去某位法術高強的優秀巫師。

“而如今,矮小的灌木覆蓋了那些生死的痕跡,人們在這裏生活,就如同……”

灌木林再深一些的地上忽然升起一道光環,淺藍色的光芒並不刺眼,但這打斷了瑞亞在腦海裏的一段文思。瑞亞詫異回過頭,這個村莊在她身後依然平和,沒有人走近她,甚至沒有人看見她。

瑞亞握緊魔杖,再向前走些。她離光環越來越近,她可以確定,那束淺藍色的光芒不是麻瓜們的電流光源,更像是某種魔咒的痕跡。隨著她走近,那藍色的光環也逐漸黯淡,最後默默沈澱,消失在雜草中間。瑞亞撥開那團雜草,從草的縫隙中看到一枚只有金加隆大小的掛墜,像一個沙漏的樣子,表面已起了些灰暗的銹跡,但依然能辨別出它原本的銀色。

“原形立現。……魔咒重現……咒立停……”

掛墜一動不動,依然毫無生氣臥在雜草裏。

瑞亞蹲下,伸出手去拾那枚沙漏型掛墜,在她指尖觸及冰冷掛墜的一瞬間,忽然生出一陣強烈的暈眩,隨後她感覺自己全身每一個感官、每一根骨頭都被扯進虛空,耳邊被風聲的尖嘯貫穿,幾乎已模糊的意識和她的身體都被摔向掛墜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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