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心高氣傲，但是，你也畢竟是朕唯一的一個皇後啊，之前的事情希望你可以不計前嫌。”

皇上說完，又道：“這起子渾人還說了什麽，你倒是不要相信的好，今日你過來，朕很是開心，朕想要和你喝一杯，來來來，喝一杯。”皇上就是這樣的人，只要是看到自己喜歡的，立即一切都忘記了。

“其餘人呢，都，你快走，快走。”皇上揮揮手，讓眾人都離開，但是皇後娘娘呢，已經笑了。“皇上，不著急喝酒，我過來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呢，您現在在酒池肉林中，讓人閑言碎語兩句也是應該的。”

“這——”皇上為難的看著皇後娘娘。

“臣妾知道，其實這些都不怪您。”溫柔富貴鄉，不怪皇上，那自然是這些個狐媚子了。皇上的心顫抖了一下，不清楚究竟現在的皇後娘娘要做什麽，而皇後呢，已嫣然一笑。

“這幾個丫頭，是您新近留在身邊的，讓我也認識認識吧。”皇後娘娘一邊說，一邊看著皇上，皇上立即走了過來，已經指了指旁邊一個穿著藍色衣裳的人。

“這是蘭兒。”這樣一說，這女孩立即過來了，哆哆嗦嗦的給皇後娘娘行禮——“臣妾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不用這樣見外，大家姐妹一場，原不用拘禮才是。”皇後娘娘一邊說，一邊已經笑了。皇上縱然是不明白今天究竟皇後為何會過來，但是皇上也清楚，幾天皇後娘娘過來，好像沒有好事情。

只是，皇後為什麽會忽然變得好看了不少，這還是一個謎呢！皇後娘娘卻是看著旁邊的另外一個女子了，“這呢，叫做紅兒嗎？”

“是，是，不過你想要叫她們什麽，就叫她們什麽好了。”皇上說，皇後娘娘嚶嚀一笑，“妾身有那樣的能耐就好了，以色事他人，色衰而愛馳，這不僅僅是妾身的感受，也是他們的感受啊。”

皇後娘娘一邊說，一邊哭。皇後娘娘咬住了菱唇，力量過大，很快就有血珠一滴一滴的滾落在了杏黃色的衣襟上，她今天是過來顯示自己的可憐無助，也是讓皇上明白其實這些女子即便是在美麗也是不能陪伴皇上一生一世的。

畢竟，風流雲散，該消失的還是要消失啊，看到有協助已經掉落，並且弄臟了那方寸之地，皇上立即看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皇上現在已經果真連朝政都不要了嗎？您幾乎已經忘記了，大玄是如何來的，現在您日日與這些女子在一起，這樣果真就很好嗎？現在朝廷已經亂了，內憂外患，您——”

皇後將珠簾放下去，“您要是還如此掉以輕心您會後悔無及的，臣妾是皇後娘娘，總不能看到您泥足深陷啊，現在外面的情況是什麽，您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

“是，皇後。”皇上滿口答應，聲音哽咽，而皇後娘娘呢，已經昂首挺胸朝著旁邊的幾個女子去了，記憶中的皇後娘娘從來就沒有因為任何變故改變自己的形態，皇後娘娘總是平靜的。

而在皇上的記憶中，皇後娘娘依舊是那個香墨彎彎畫的絕代佳人，但是現在呢，皇後娘娘已經在歲月中，逐漸的蒼老。她的姿色好像花期過去的辛夷一樣，逐漸的消失了。只是可怪的是，現在居然又是變得美麗了不少。

“皇後……皇後……”

皇上不知道究竟皇後娘娘要做什麽，只能跟在皇後的身後。皇後用力的回眸，那雪亮的眼睛冷冷的迸射出來一片寒芒，雖然不言不語，但是從皇後娘娘的神色中，已經可以看出來。

今日皇後娘娘過來是有事情的，而今日皇後娘娘的態度也是非常明確，並且是堅決不允許任何人違拗自己的意思，要是可能，最好連皇上都不要。

其實說到底，畢竟皇後娘娘是皇上的原配。說難聽點二，要是有朝一日，皇上死則死矣，即便是死有餘辜，畢竟皇後娘娘是皇上正兒八經的後，帝王歿了皇後娘娘也是要薨去陪葬的。

這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皇後娘娘不能管理前朝，難道連後宮都不能管理了不成。更何況，現在的後宮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啊。今日皇後娘娘過來，本身就是冒著必死之心的，倒是想要看一看究竟皇上會不會支持自己的行動。

現在，就算皇後娘娘不死，往後槁木死灰一般的活著，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做點兒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以便於喚回皇上的憐憫與垂慈，“皇上，您愛過妾身嗎？”皇後娘娘忽然這樣問。

話已至此，皇上好像已經明白過來，今日皇後娘娘過來，做任何事情其實都是決絕的。

“你是朕唯一的皇後，說這個做什麽呢，朕知道你要說什麽，朕支持你。”皇上終於醒悟了過來，皇後娘娘點了點頭，已經到了那蘭兒的身旁，蘭兒看到情況實在是不對勁的很，立即上前一步，已經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皇上，救命啊，皇上，臣妾不想死。”蘭兒幾乎已經泣不成聲。

“哭有什麽作用！”皇後娘娘唉聲嘆息，“本宮會給你們一個一個燒香禱告的，你們已經禍亂君心了，難道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樣一天不成？”皇後娘娘冷冷的說。

“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啊。”這女孩說，一邊說，一邊磕頭，但是皇後娘娘呢，已經轉過頭，看都不看這女孩一眼。

“皇上，臣妾今日過來，是為民請命而來，還請皇上可以諒解臣妾呢。”皇後娘娘一邊說，一邊揮手。“來啊。”有內侍監淩亂的腳步聲，已經雜沓的響起來，眾人立即回眸。

一個內侍監已經從門口一路提提塔塔的走了了過來，透過那雕花的鏤空間隙，眾人看到這個內侍監到了。

而這內侍監呢，也是已經看到了室內的情景，嘴角莫名的多了一抹詭異的冷笑，不多久，已經到了皇後娘娘的身旁。這一行穿著黑色衣服的內侍監賊眉鼠的打量了會兒周邊的人。

皇上已經閉上眼睛，不願意看接下來的事情，而皇後娘娘呢始終維持著一種超然的鎮定，坐在了剛剛梳妝的繡墩上，現在的皇後娘娘，整個人的身體都沐浴在一片紅燭的輝光中中。

經過蘇小北的妝容與打扮，已經幾乎快要年過半百的皇後娘娘，簡直與二八佳人沒有什麽差別。

“蘭兒，奴才奉命送您上路。”

“臣妾……臣妾何罪之有啊，皇後娘娘您竟要這般的鳥盡弓藏嗎？”這蘭兒已經哭哭啼啼起來，看到皇後娘娘不為所動，立即準備膝行到皇上的身旁，奈何皇上早已經別過頭，連看都不要看這個女人。

蘭兒與紅兒還有其餘幾個五顏六色衣裳的女子都開始大放悲聲起來，幾個人哭哭啼啼。

“本宮雖不問世事已經很久，不過本宮畢竟還是清楚，現在一切都是你們這群人在弄鬼，皇上是天下的頷首，不是你們幾個人的皇上。皇上最近連朝政大事情都已經不處理了，想必定是你們這些渾人在不幹不凈的人蠱惑皇上，是嗎？”

“瞧娘娘說的多麽難聽，在深宮中，您還是見怪不怪的好，您固然是見多識廣，奴才說什麽也是一面之詞，不過畢竟臣妾也有臣妾的苦衷啊！”

“把你的苦衷留在你的大限之日慢慢的說吧。”

“來吧，將將這個差事幹的漂漂亮亮的。”皇上娘娘一邊說，一邊跟著也是轉過了頭，到了皇上的身旁，皇上的臉上是一個非常痛苦的神色，皇上其實也有自責的時候，不過畢竟並不多。

今日看到皇後娘娘，忽然之間想起來多年前他們戀愛起來的點點滴滴，其實皇後娘娘做的是正確的，要是殺了這幾個花紅柳綠的女子可以讓自己逐漸的清明起來，殺了就殺了，有什麽了不起。

在帝京，這樣草菅人命的事情多了去了。皇上年邁了，時常會顛三倒四，很多事情明明是自己不應該做的，但是畢竟還是做了，譬如讓拓拔明宇去邊疆之類的。

“幾位，上路了。”這內侍監一邊說，一邊笑了。幾個女孩透過一片朦朧的光暈，看到這內侍監舉著一個金盤，盤子裏面有一把匕首，一個小小的藥瓶，以及一段白綾。那蘭兒首先就驚呆了，跌倒在了面前。

而其餘的幾個女孩子，一個一個不約而同也是燈關了眼睛，這些東西，她們是熟悉的，但是沒有想到會落在自己的頭上，這些東西，在帝京叫做“老三樣”。乃是用來賜死一個身份尊貴的人才會用的，現如今……

不，不。

蘭兒用力的咬住了朱唇，面對此情此景，早已經熱淚盈眶，眼前陰翳的淚霧，讓這個剛剛承恩不久就已經要死亡的女孩，驚呆了，她的視線逐步的變得模糊起來，皇上啊，皇上，那樣愛自己的人，為什麽在面對皇後娘娘這般淩辱自己的時候，居然那樣的無動於衷呢？

只見皇後娘娘也是握住了那個藥瓶，並且搖晃了一下，左右端詳了一下，這才笑了，笑的還是那樣的坦然。

“鶴頂紅，穿腸毒藥！匕首，見血封喉！白綾，苦不堪言！好，真好。”

“你們這些人，都是不應該靠近皇上的，現在到了皇後娘娘清君側時候。”內侍監壓低了聲音說完，淡淡的一笑，“好教你們一個一個都死一個明明白白。”

“我記住了，我要是泉下有知，變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女子一邊說，一邊冷笑一聲，已經握住了這個匕首，正要自盡的時候，旁邊的皇上已經先一步伸手，阻攔住了這匕首。

“皇上，皇上……”蘭兒已經淚下如雨一般。

“蘭兒……”皇上將匕首放在了桌上，寒光閃閃。蘭兒卻在暗中看著皇上，她多麽想要沖出去，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寶珠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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