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我凱旋歸來，不要忘記路上迎接我。”拓拔明宇虛弱的笑了，小六看到蘇小北已經去了，這才將藥碗給送了過來。

“王妃和文昌公主是去見皇上？”拓拔明宇說，其實，這也正是他的安排，小六躬身立即點頭。

“但願不要有什麽風波。”他咳嗽一聲，喝光了藥汁，用一塊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這才說道：“到軍機處去看看，招兵買馬的事情做的怎麽樣了。”說他是胸有成竹不擔心，其實也不盡然。

帝京已經有三五年沒有戰火了，人們的生活變得安居樂業起來，一旦是到了這模樣，也就不會有人想到還會有危險，消失了危機感的人群，就好像一盤散沙，不會那樣容易就收攏起來的。

但是，他有自己的絕妙好計，小六立即將重裘已經拿過來，輕柔的披在了拓拔明宇的身上——“王爺，現在眼看就要天寒地凍了，您招兵買馬真不是時候，要是＝沒有人跟著您過去，這如何是好啊？”小六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小六也的的確確是一個直腸子，想什麽，就說什麽，拓拔明宇在日影中回眸，看著小六淡淡的笑了——“你拭目以待就好了。”

“也好，知道爺您有您自己的辦法，屬下就放心不少，爺，您走這邊，小心腳底下。”小六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兩個人一前一後已經到了那外面的馬車旁邊，原本，拓拔明宇是要策馬的，但是身體的緣故，只能上車了。

而拓拔明宇剛剛準備上馬呢，就看到，在馬車旁邊跪著一個人，一開始因為距離遠，僅僅是看到這個人的輪廓與車戰有那麽點兒近似，等到上前一步，看了以後，才知道，這果真是車戰。

車戰跪在冷風中做什麽呢，這讓拓拔明宇不清楚，而要是沒有記錯，車戰的身體也是剛剛遭受過重創還沒有好起來呢，小六老遠也是看到了車戰，那種感覺，還是比較微妙的。

“車將軍……車將軍，這是做什麽呢？”小六一邊說，一邊就到了車將軍的身旁，車戰沒有給攙扶起來，好像膝蓋已經和地面生長在了一起似的。

“將軍……”小六有點兒為難，“您有什麽要求，您提出來就是，王爺是會滿足您的，您畢竟鞍前馬後也已經多年了，現在您這樣子，讓人看著心裏面也是熱辣辣的。”小六與車戰多少還是有交情的。

現在，對於車戰的罷免，就小六個人的觀點看，其實覺得不應該，但是這畢竟是拓拔明宇的意思啊，小六也是無可奈何，現在，看到車戰跪在這裏，有一種感同身受的痛苦。

“我已經不是將軍了，小六，你還叫我將軍嗎？”

“將軍在小六的眼睛裏，在小六的心中，是豐碑，將軍自然是將軍。”小六一邊說，一邊再次要將車戰給攙扶起來，此刻，身後的拓拔明宇已經到了，看到拓拔明宇過來，小六立即三緘其口。

畢竟剛剛那句話，要是然後拓拔明宇聽到了，並不好。

“宅子還是以前的宅子，奴仆一個不少一個不多，雪花銀用完了，會讓人立即給你送過去的。”拓拔明宇說，好像在給空氣或者馬車說話似的。

一邊說，一邊握住了馬韁繩，另一只手撫摸了一下馬鬃毛，這麽一來，是徹徹底底的忽視掉了跪在地上的他。

“王爺，將軍他——”小六還要說什麽，但是拓拔明宇已經準備上馬車了，“將軍在這裏跪著做什麽呢？”

“知道您要招兵買馬，小的過來，給您做上馬石。”所謂的上馬石就是，在古代的封建社會中，人們做馬車，上轎子，都是需要踩著一塊石頭的，當然了，一般情況是石頭。

要是豪門貴族，就不可能是石頭了，而是奴隸，車戰的意思，是自己做了這上馬石，讓拓拔明宇踩著自己的後背上馬車，拓拔明宇看著車戰的後背，“你這又是何苦呢，只是要你暫時休息休息，這麽多年你跟隨本王南征北戰，已經累壞了，休息休息，對你，對本王都好。”

“您是懷疑小的怙惡不悛不會改過自新，王爺。”他一邊說，一邊低下頭，看著地面，拓拔明宇為之動容，上前一步，拉住了車戰的手——“在小六的眼中，乃至在我的眼中，你都是將軍，你是當之無愧勞苦功高的，但是……”

“現在兩個國家的軍隊都已經來了，兵臨城下，要是您果真嗨哦看作我是將軍，小的情願站好最後一班崗，並且拋頭顱灑熱血，您難道想要看到小的死在病榻上嗎，那對於一個真正的將軍來說，實在是最為屈辱的事情啊。”

車戰說完，已經熱淚滾滾，本以為拓拔明宇會感動的，奈何在草原上的事情，早已經讓拓拔明宇心灰意冷起來。

然後，在小六吃驚到合不攏嘴的時候，拓拔明宇已經一腳輕飄飄的踩在了車戰的後背上，進入了馬車。

“六，起駕。”看起來，連聽都不要聽車戰的話了，小六驚呆了，只能握住了馬韁繩。

而此刻，車戰也是起來了，目送那馬車去了，還不停的叮嚀小六——“六，你要代替小的我照顧好王爺，我給你鞠躬了。”一邊說，一邊果真望塵而拜就鞠躬起來，看到馬車終於去了，連握著馬韁繩趕車的小六都潸然淚下。

而馬車中的拓拔明宇，始終沒有回頭，等到馬車已經走了許久，拓拔明宇的聲音，這才悠悠然的進入了小六的耳朵。

“你想要說，本王變了，對嗎，變得冷冰冰，已經不近人情，可對？”他說，一邊說，一邊往這兒小六，小六並不敢點頭，也並不敢搖頭。

沈默的意思有很多，這一次，是小六默認了，而此刻，拓拔明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口，又想起來在草原上，車戰對於自己的出手，三次對於蘇小北的暗害，現在還不寒而栗呢。

“本王不任用他是有原因的。”拓拔明宇說，但是並不解釋原因，而小六呢，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也並不敢問，只抽抽搭搭的說道：“將軍是不好，不過將軍畢竟是將軍，現如今的將軍已經改過了，您為何就不能接受一個人呢？”

“要是果真改過了，本王不會視而不見的。怕只怕，該卷土重來的終究還是該卷土重來的，有時候，還是鐵石心腸的好。”在這一點上，他和蘇小北還是比較相似的。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外乎如此。

“但是……”小六擦拭了一下那迷迷蒙蒙的淚眼，想要再說什麽，但是畢竟還是忍耐住了，因為他知道，一旦是拓拔明宇拿定了的主意，無論如何是不會改變的，這是他的人格。

到了軍機處，行轅裏面的張和將軍看到拓拔明宇來了，立即與弟弟張安過來迎接，“末將不知道王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望恕罪。”張和兄弟一邊鏗鏘有力的說，一邊半跪在了拓拔明宇的面前。

“已經開始了嗎？”拓拔明宇一邊說，一邊看著旁邊，旁邊，一溜擺放開二十張桌子，每個桌子旁邊百無聊賴的坐著一個搖頭晃腦的人，也同時配備一個分發銀子的人，每一張桌子旁邊都有一堆碎銀子。

就目前的局面看，人們只要是參軍，就給十兩銀子，但是饒是如此，好像都沒有幾個人，看到周邊寥寥無幾的人，小六跟著擔心起來，掃視一眼旁邊的拓拔明宇。

“王爺，這如何是好啊，要是沒有人參軍，您的十萬人總不能從天而降，讓小人去吆喝兩聲。”小六一邊說，一邊就去了，到了前面，握住了一面銅鑼，已經拉開了自己的公鴨嗓。

“不參軍的不是好男兒，好男兒都要浴血奮戰，參軍後悔三年，不參軍後悔一輩子，來來來，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虎豹歲月催，來來來，走過路過都來看一看。”

這就是廣告效應了，路過軍機處的人，一個一個都過來了，有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在挑糞，老遠的聽到這裏，立即過來看一看，旁邊還有一個和尚也是跟了過來。

“參軍要打仗，打仗就要銀子，我今日要是參軍，你給我多少銀子呢？”

“十兩紋銀。”小六說，這人又是問一聲——“以後呢，以後是多少啊？”

“以後，要是沒有軍工，依舊是半年十兩紋銀，殺一個將軍呢，賞銀是一百兩，殺一個小兵呢，賞銀是一兩，多勞多得咯您嘞。”小六介紹的唾液橫飛，聽到這裏，這人立即將自己的大手掌已經拿出來。

“來來來，畫押了畫押我參軍。”一邊說，一邊就要參軍，旁邊的和尚也參軍了，有幾個看起來瘦弱的貧病交加的也是想要參加，但是讓張和將軍給趕走了一早上也就召集到了一千人左右。

十五天召集十萬人，一天至少也是一萬人，但是現在，看起來並沒有那樣啊，現在，拓拔明宇看了看張和，說道：“到了晚間，給我一個確切的數字就是，不僅僅在軍機處在外面也是要召集，只要是不合格的都不需要，要那個人那樣的。”

拓拔明宇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旁邊挑大糞的人，這人看起來力大無窮。

“是，是，但是王爺，這樣恐怕到十五天也僅僅是幾萬人啊，這不是長久之計。”

“本王知道，你做好你的事情就是，難道我已行動就要讓拓拔明彥看出來我做什麽不成？去吧。”拓拔明宇一邊說，一邊揮手，張和已經去了。

究竟張和沒有看透拓拔明宇究竟憑借什麽就這樣自信滿滿，但是張和還是嚴格的按照審核制度來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各自忙碌去了，看到這裏，小六將凳子已經搬過來。

“王爺，您坐。”

“嗯。”拓拔明宇坐在了那裏，看著外面走進來的人，稀稀拉拉的，並沒有很多，但是他今天也並沒有離開這裏，直到下午酉時左右，參軍的人也不過是三千人罷了，這三千人已經分配到了步兵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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