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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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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陷阱

下一次回溯,克萊爾沒有去找西弗勒斯,她不想再在如此難過的時候經歷被迫的分離。

她甚至不想看到任何人,可惜1977年的霍格沃茨已經結束聖誕假期,她必須在人群中穿梭,企圖尋找到一處安靜的地方。

她沿著小路往湖邊走,雪還沒有融化,學生們都無暇出來。

她看見那裏有一個人正盯著湖水發楞。

是雷古勒斯。

她歪過頭與他達成對視契約:“湖裏有什麽?”黑漆漆一片而已。

雷古勒斯被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回過神,他已經習慣了克萊爾的神出鬼沒。

“我只是在發呆,”他說:“我需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讓自己冷靜下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冷靜?

“我也是,”克萊爾說:“城堡裏到處都是人,我現在不喜歡人來人往的地方。”

她蹲在地上,用魔杖去戳地上的雪:“我真羨慕他們,什麽煩惱都沒有,只要考試過得去,就萬事無憂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只是有的人長大的契機還沒有到來,”雷古勒斯的聲音略顯傷感:“我的時機已經到了,艾麗莎,我以為你的時機也到了,對嗎?”

克萊爾擡起頭,雷古勒斯憂郁的眼神令他看上去稍顯脆弱,他變得極為敏銳,聰明依舊。

“嗯……我覺得自己再也不會遇到比現在更糟糕的事情了,”克萊爾說:“我已經變得不像我自己,我想不出來應該如何渡過這些日子……但我終究會渡過,你呢?”

雷古勒斯,你能渡過這樣煎熬的時光嗎?你身上的枷鎖正在漸漸縮緊,時間越往前走,越需要你去做出選擇。

你的選擇會傷害別人,還是會傷害你自己?

克萊爾想讓他停下往前走的腳步,如果他下定決心,逃到國外去,或者到麻瓜世界隱姓埋名,總會有機會熬過最黑暗的時間。

克萊爾希望他最終是這樣去做了,所以人們流傳著他失蹤的訊息。

面前這個男孩剛剛渡過自己十六歲的生日,真希望他能像那些城堡裏的男孩女孩一樣,肆無忌憚的玩樂,哪怕是沈迷在圖書館或是談戀愛也好。

總歸不是現在這樣暮氣沈沈。

雷古勒斯又開始盯著黑色的湖水,似乎那裏面有什麽東西在冥冥之中吸引著他,就好像他已經隨著自己的思緒沈入其中,終究與冰冷的黑暗為伴。

啪!

冰冷的雪刺激他的臉,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轉過頭,克萊爾笑著揮舞手上的雪球。

“你要小心哦,我準頭可不好!”

雷古雷斯被雪凍得瑟瑟發抖,他快速彎下腰,也搓了一團雪捧在手上,他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笑:“艾麗莎,先聲明,我可不會手軟!”

——————

克萊爾抱著永不熄滅的火回到城堡,她其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打鬧,雷古勒斯也只是嘴裏放狠罷了。

當她回到公共休息室,立刻覺察到自己的心中空落落的,她坐到休息室正中間的那個扶手椅子上,對著壁爐發呆。

王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克萊爾沒力氣找它,希望它還記得回來。

克萊爾現在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總要找點事情做,而不是一直這樣傻等著吧?

下一秒,她聽見一個聲音。

“啪!”

她吃驚的轉頭去看,是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

它放下手中的食盤,對克萊爾一個鞠躬,然後消失在空氣中。

她今天沒有去禮堂,哎,肚子確實空空如也,可是克萊爾在思考另外的東西。

誰讓家養小精靈給她送食物來?

哦,就當是霍格沃茨吧!

就當做是城堡的意思,絕不是他。

克萊爾拿起三明治慢慢吃,味同嚼蠟也不過如此,但應該填飽肚子了,不然怎麽度過明天、後天,今後的每一天呢?

等到時間更晚,克萊爾也不再在休息室待著,她不想看書,不想理會任何人、任何事。

但她應該顯得正常一點,而不是如同一個怪胎。

王子終於回到籠子裏,它看上去已經吃的很飽,克萊爾準備的東西一點也瞧不上。

克萊爾盯著它心裏想,王子,你認出他了嗎?或者說,他願意認出你嗎?

王子不會說話,它在籠子裏咪啾咪啾的叫喚著。

克萊爾終於躺到床上,她盯著黑漆漆的床頂,看著那上面的紋路,一圈一圈的延展,就好像時間的痕跡擴散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克萊爾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困,她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睡個好覺,可是毫無睡意。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床頂,即像是在詢問時間,又像是在詢問虛無。

“是不是我不想,你就可以讓我永遠也不困,如同時鐘一樣一直滴答滴答的走下去?”

克萊爾從懷裏拿出曾經最珍貴的音樂懷表。

當她完全失去對時間的期待,完全停止轉動之後,終於意識到時間的陷阱。

克萊爾已經忘記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感覺到疲憊,即使是如此傷感的時刻,她也覺得自己精神抖擻,隨時可以開始新的嘗試。

她忽然醒悟,沒有人會不覺得累,沒有人不需要休息,如果她這麽認為,那一定是她出了問題。

克萊爾從床上坐起來,提著鏈條,看懷表在自己手中轉動。

是你!

是時間讓我精神亢奮,我在過去這幾年一直受到時間的影響而不自知。

克萊爾捫心自問,每個人都擁有一天的二十四個小時,我何德何能擁有更多?

如果說,時間是公平的,那麽我又失去了什麽呢?

她想到自己最近頻繁心悸,她原以為是因為情緒波動過大,現在看來,難免不是受到時間的影響。

克萊爾忽然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如果停止回溯,會發生什麽?

憑什麽由懷表來掌控我的選擇,回溯與否應該是由我自己來決定才對。

可隨即她又遲疑,那如果回溯停止,西弗勒斯呢?

她千方百計躲避時間的窺視,放著近在眼前的真相不去探索,不就是為了能每天看到西弗勒斯嗎?

她如何能截斷時間的糾纏,就此打住呢?

克萊爾忽然覺得渾身發寒,她似乎已經毫無辦法,只能任由時間插手自己的人生。

最終的結局會怎麽樣?

克萊爾不知道時間還安排了什麽在前方等待她,那必然是不好的下場。

因為無人可以傾訴,克萊爾只能自己保守這個秘密。

她再次躺回床上,重新思考自己應該如何應對,但思來想去步步都是絕路。

研究1977年與現在是否是過去與未來的關系,意味著觸犯規則,時間將會阻止克萊爾出現在西弗勒斯面前。

一方面,克萊爾的時間研究早就出現瓶頸,她需要理清過去與現在的真相才可以更進一步,否則就再不敢觸碰時間分毫。

另一方面,克萊爾已經察覺到時間的陰險,它在用一種難以察覺的方式傷害她的身體,用多出來的時間和精力對她進行消耗。如今只是初現端倪,但是再過些日子又會如何?

歸根結底,是選擇。

選擇掉入陷阱,選擇和西弗勒斯的短暫時光,選擇將命運交給未知。

還是選擇與時間割舍,徹底對立,將它研究徹底,尋求生機呢?

克萊爾剛剛勘破自己引以為傲的幸運。

現在她在糾結中醒悟。

時間非我所有,非我能掌控,我犯了錯誤,和伏地魔一樣的錯誤,他以為自己可以飛躍死亡,而我,以為自己能掌控時間。

但我在還年輕的時候醒悟,我回首過往的時間,發現自己沾沾自喜的樣子像個小醜,我被時間玩弄而不自知,差一點掉入深淵——

最終她安慰自己,我還有時間去仔細考慮。

克萊爾在第二天回溯的時候,迫不及待的去到西弗勒斯面前。

當她得知這樣的相伴不會是永恒後,她開始極力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那些令人無法逾越的一切都隱藏起來。

她用一種全新的目光去打量西弗勒斯,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過往的抱怨和隱瞞統統不翼而飛,能夠與他對視,似乎也成了梅林的恩賜。

西弗勒斯不明白克萊爾怎麽恢覆如常的,她看上去和往常一樣,但又充斥著違和感。

可西弗勒斯配合她的狀態,他碰巧有那個本事將自己偽裝的很好。

克萊爾拿出莉莉曾經送給自己的學習筆記,那上頭記錄了如何應付owls考試。

如果不是要待在圖書館,克萊爾絕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考試上。

但她選擇了這樣做,這樣才像是一個正常學生該幹的事,而不是咋咋呼呼的影響西弗勒斯寫論文。

克萊爾現在盡量讓自己保持安靜,過於頻繁的情緒波動會影響她的身體狀態。

她也較少再去和雷古勒斯練習決鬥,而是把時間花在與西弗勒斯的相處中。

她還沒有下定決心與時間對著幹,但時間給予的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有了危機感,她意識到,僅僅是退讓和妥協並不會讓時間的惡意停止。

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克萊爾原本不是這麽拖沓的人,她總是充滿鬥志、聰明果斷。

如果不是因為情感的蒙蔽,她一定早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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