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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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距離年節只剩最後兩天的日子。
不止章寧宮, 皇宮裏別的地方也都逐漸開始布置喜慶，以迎合紅紅火火的年節氛圍。
修文殿已經算是晚的。
蕭應決不想，聞萱從章寧宮裏回來的第一件事情, 竟就是這個。
他盯著聞萱手中的窗花，瞧了片刻。
還沒來得及提問，便就被聞萱手中塞進了一只漿糊罐子，催促著配合起了她。
兩人一道站在修文殿外頭的回廊底下。
二人手中一個人舉著窗花，一個人舉著漿糊, 聞萱將不知打哪弄來的已經剪好的窗花, 興致勃勃地豎在蕭應決的面前, 指揮著他仔仔細細地刷過一遍漿糊之後，便就滿心期待地將東西往窗戶上粘。
待到窗花牢牢地在窗戶上固定住之後, 她便就挽起蕭應決的手臂, 退開些距離, 喜笑顏開欣賞自己的傑作。
一張貼完，很快, 聞萱手中又舉起另一張的窗花，雙眸示意了一番蕭應決, 蕭應決便就又配合著，舉起了刷子。
就這般一張一張又一張地張貼下去，待到二人一路將窗花自修文殿的禦書房外頭貼到寢殿的窗杦門前，齊齊整整一大排，事情才總算是大功告成。
聞萱甚是有一股幸福感地看著自己一路過來的傑作, 滿眼象征著喜慶的紅色在她的眼中跳動，處處充滿了生機。
她手中還握著幾張多餘的窗花剪紙, 覆又挽上蕭應決的胳膊，笑道：“多謝陛下！”
蕭應決看著人笑笑。
他其實從小到大, 從來沒有多少的興致，自己親自弄這些小事情。
被聞萱拉出書房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恍惚。
每到年節，皇宮裏的裝束都會煥然一新，但他幾乎從來沒有親自上手過。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漿糊，終於與聞萱聞萱問道：“怎麽突然想要自己貼窗花？”
“因為適才在太後娘娘的宮裏，見到了好幾個姑姑正在剪紙，貼花，我也心癢！”
聞萱倒是從不避諱。
在她眼裏，世上大多數事情，從來不分是不是該是下人或是主子們做的，而是她感不感興趣，自己想不想要做。
蕭應決看著她這般認真又喜笑顏開的樣子，沒忍住擡手，摸了摸自家貴妃的腦袋。
聞萱小臉撐在他的手掌底下，察覺到他的溫柔，撲閃的眼睫跳動幾下，忽而變得有些故意胡鬧一般，甩了甩腦袋。
發髻上新簪的粉玉墜子，也跟著一起晃動。
蕭應決睥了眼她。
便就只聽聞萱老神在在地控訴道：“我在陛下的櫃子裏發現我的腰帶了！”
“嗯？”
蕭應決偏頭，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聞萱便又越發理直氣壯道：“陛下是個小偷！那腰帶我都還沒繡好呢，你怎麽能就把它給收走了？”
“什麽？”
蕭應決大抵知道了，聞萱說的是哪根腰帶。
但是，那根腰帶不是她自己故意放在他的枕頭底下的嗎？
蕭應決蹙眉，想起聞萱起燒那日，自己去華疏宮看她，結果發現壓在自己枕頭底下的腰帶的事情。
怎麽聞萱眼下這般質問的話術，似乎，那腰帶她壓根不知情，是他偷走的？
不是很覆雜的事情，蕭應決略略思索了片刻，便就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那日聞萱正在起燒昏迷，不是她幹的，便就只能是與她最親近的龐嬤嬤了。
是龐嬤嬤故意將聞萱尚未做好的腰帶，放在了他的枕頭底下。
她希望他看到腰帶，能顧念起聞萱的舊情。
這對主仆。
蕭應決原本還帶著些淺笑的臉頰，算是漸漸消失了。
他垂眸看著仰頭還在等待自己回答的聞萱。
她正一派天真，真以為東西就是他偷的。
蕭應決不禁又氣得有些牙癢癢。
聞萱便也罷了，那龐嬤嬤，倒還真是一把好手，也難怪聞萱入宮，聞家都不送旁人，偏偏只送她進宮來陪著。
不知不覺，他竟又被擺了一道。
可是如今事情都過去這般久了，他還要追究她們的罪責嗎？
倒也實在沒什麽罪責好追。
蕭應決一邊這般想著，一邊卻又到底氣得沒忍住，又上手捏了捏聞萱的臉蛋。
“就是朕偷的，怎麽了？”
他理直氣壯地問道。
“誰叫那腰帶到了朕的跟前？朕看上的東西，自然就得是朕的，朕想拿便拿，有何問題嗎？”
問題自然是沒有的。
誰叫他是皇帝呢。
但是聞萱有些執念道：“可是那腰帶還沒做完呢！”
聞萱自打上回起燒之後，已經許久沒有想起自己那條做到一半的腰帶。
好不容易今日距離年節只剩兩日了，她想起這個東西，打算再補一補，過年好送給蕭應決。
只是不想，還沒等她去找腰帶，她就在蕭應決的衣櫃間，赫然發現自己的腰帶，正躺在那裏。
蕭應決聽罷聞萱的話，終於松手，沈吟片刻：“可是那東西看起來倒像是已經差不多的樣子。”
“我還想繡一些花樣上去的！”聞萱急匆匆又道。
“什麽花樣？”
“蜜蜂，蜻蜓，蝴蝶……”聞萱一個一個盤算著自己尚未繡上去的花樣。
蕭應決沈默了下：“這是什麽招蜂引蝶的腰帶嗎？”
“這是盼春來，迎春開的腰帶！”聞萱據理力爭道。
“……”
蕭應決於是又沈默了下。
但是他這般的沈默，還不如直接指著聞萱的鼻子，說她手藝真的很差勁，繡這些東西，不如不繡。
聞萱又有些著急地想要解釋了：“我都想過了，那些蜜蜂就繡在雲紋上頭，會很好看的！”
“是是是！”
到底是她做的腰帶，蕭應決再覺得不對勁，也只能聽從自家貴妃的安排。
“那朕把腰帶還給你，你再繡上去？”他問道。
“可是都被陛下拿走了，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聞萱不幹了，“還是等下回吧，下回我再給陛下繡一條就是了。”
再給他繡一條。
饒是蕭應決再生氣，眼下，聽到這句話，眉目不禁又舒展了許多。
再給他繡一條。
他唇角漸漸勾起淺笑，看著聞萱抿唇有些無奈，但又實在樂觀開朗的樣子。
有些可愛。
蕭應決覺得，自己已經許久未曾見到這般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聞萱，不管是對他的心意，抑或是對他的盤算，她都有在他的縱容之下，漸漸回到從前那般。
就像是修文殿和華疏宮裏養的那兩只兔子，又像是比兔子還要活蹦亂跳，神出鬼沒一些的松鼠，貓兒。
叫人見了就忍不住想要上手戳一戳，再親一親。
聞萱其實……是當真有在喜歡他的吧？
就算是有所利用，但應當，也是真的有在乎他的吧？
蕭應決默默這般思索著，在不知不覺間，又聽見聞萱對自己的控訴：“那陛下既偷了我的腰帶，為何一次也沒見陛下戴過？難不成是嫌我的手藝不好嗎？”
“……”
這是可以說的嗎？
蕭應決挑眉，t想起自己上回收到聞萱做的荷包，結果上頭有他人手藝的痕跡。
嗯，這回的腰帶，倒是的的確確可以看出來，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看著聞萱這般質詢的目光，蕭應決一時起了玩心，又想要逗逗聞萱。
但是剛張了口，他想來想去，又不忍見聞萱難過，只能實話實說道：“是打算過幾日元日正旦的時候戴。”
聞萱滿意了。
她欣喜若狂地撲進到蕭應決的懷裏。
這是聞萱在修文殿裏住的第三日，雖然她和蕭應決花了許久的功夫，才將這修文殿上上下下的窗花和剪紙全都貼滿了，但是今日夜裏，她還是不得不由蕭應決陪著，一道回到了華疏宮。
沒辦法，在修文殿住太久，是會被人彈劾的。
而回到了華疏宮，聞萱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同蕭應決圓房了這麽些回，還沒有一次是在她的寢殿裏呢。
蕭應決明日還是不必早起上朝，她於是是夜在龐嬤嬤和宮女們的簇擁下，便就換上了一身極為輕透又顯身段的寢衣，鉆進了他的懷裏。
紅燭搖晃。
嗯……接下來的一切，聞萱自然又是心滿意足的。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蕭應決翌日晨起的時候，聞萱還在他的懷裏睡著。
昨夜弄得太晚了，他和聞萱都不想起身沐浴，幹脆就這般汗涔涔地貼在一起，什麽也沒弄。
如今一覺醒來，是有些難受。
他先起身自己淋了個澡，而後又回來給聞萱簡單擦了擦身子，在她的額間輕輕點了一下。
今日不上朝，但蕭應決還是要去修文殿。
這是年前最後一日，軍隊馬上要進京不說，蕭應決還約了另一個人，今日在修文殿相見。
太醫院的院正，陳春棠。
先前蕭應決告訴了陳春棠關於聞萱的真相，就是想要他替自己好好研究研究，聞萱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有身孕。
他吩咐陳春棠一連為聞萱請了好幾天的脈，將她每日的身體狀況，全都一一羅列清楚。
而陳春棠也是一日都不敢耽擱，已過六旬的年紀，依舊每日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親自去到華疏宮為聞萱看診，把脈，記錄，研究。
今日是年前最後一日，也是蕭應決想要聽結果的一日。
只見陳春棠早早地候在修文殿外，一見到蕭應決過來，便就自覺跟著他，走進到了書房之內。
他跪在蕭應決的面前，道：“陛下，娘娘的身體，經臣幾日觀察下來，的確已經與大多數尋常人無異。”
蕭應決面色冷靜，聽到這話，也並沒有多少高興。
聞萱的身體像不像正常人，他每日躺在聞萱的身邊，自然再清楚不過。
他想要知道的是，身孕。
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繼續盯著陳春棠。
果然，下一步陳春棠便就又道：“但生育一事，即便是尋常女子，也是需要鬼門關裏走一遭的，就算是身子再健康的高門貴婦，也不免有意外的時候……”
他頓了頓，終於是把話鋒轉回到了聞萱頭上：“貴妃娘娘身體積弱太久了，雖然如今日日都在好轉，但到底，體質是從小養成的，娘娘一到入秋入冬的時候，便就容易生病，可見身體基礎還是薄弱，依臣之見——”
說至此處，陳春棠總算是斷了話頭，小心翼翼地擡頭，瞥了眼帝王的臉色。
蕭應決繃緊了神色。
“依你之見，如何？太醫但說無妨。”
陳春棠這才終於敢把話全部說完：“依臣之見，貴妃娘娘如今恐還是不宜生育，十幾年病體下來，無論如何也該休養幾年，好好再觀察一番才是，若是強行有孕，只怕身子一遭又要虧空，回到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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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章寧宮, 皇宮裏別的地方也都逐漸開始布置喜慶，以迎合紅紅火火的年節氛圍。
修文殿已經算是晚的。
蕭應決不想，聞萱從章寧宮裏回來的第一件事情, 竟就是這個。
他盯著聞萱手中的窗花，瞧了片刻。
還沒來得及提問，便就被聞萱手中塞進了一只漿糊罐子，催促著配合起了她。
兩人一道站在修文殿外頭的回廊底下。
二人手中一個人舉著窗花，一個人舉著漿糊, 聞萱將不知打哪弄來的已經剪好的窗花, 興致勃勃地豎在蕭應決的面前, 指揮著他仔仔細細地刷過一遍漿糊之後，便就滿心期待地將東西往窗戶上粘。
待到窗花牢牢地在窗戶上固定住之後, 她便就挽起蕭應決的手臂, 退開些距離, 喜笑顏開欣賞自己的傑作。
一張貼完，很快, 聞萱手中又舉起另一張的窗花，雙眸示意了一番蕭應決, 蕭應決便就又配合著，舉起了刷子。
就這般一張一張又一張地張貼下去，待到二人一路將窗花自修文殿的禦書房外頭貼到寢殿的窗杦門前，齊齊整整一大排，事情才總算是大功告成。
聞萱甚是有一股幸福感地看著自己一路過來的傑作, 滿眼象征著喜慶的紅色在她的眼中跳動，處處充滿了生機。
她手中還握著幾張多餘的窗花剪紙, 覆又挽上蕭應決的胳膊，笑道：“多謝陛下！”
蕭應決看著人笑笑。
他其實從小到大, 從來沒有多少的興致，自己親自弄這些小事情。
被聞萱拉出書房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恍惚。
每到年節，皇宮裏的裝束都會煥然一新，但他幾乎從來沒有親自上手過。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漿糊，終於與聞萱聞萱問道：“怎麽突然想要自己貼窗花？”
“因為適才在太後娘娘的宮裏，見到了好幾個姑姑正在剪紙，貼花，我也心癢！”
聞萱倒是從不避諱。
在她眼裏，世上大多數事情，從來不分是不是該是下人或是主子們做的，而是她感不感興趣，自己想不想要做。
蕭應決看著她這般認真又喜笑顏開的樣子，沒忍住擡手，摸了摸自家貴妃的腦袋。
聞萱小臉撐在他的手掌底下，察覺到他的溫柔，撲閃的眼睫跳動幾下，忽而變得有些故意胡鬧一般，甩了甩腦袋。
發髻上新簪的粉玉墜子，也跟著一起晃動。
蕭應決睥了眼她。
便就只聽聞萱老神在在地控訴道：“我在陛下的櫃子裏發現我的腰帶了！”
“嗯？”
蕭應決偏頭，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聞萱便又越發理直氣壯道：“陛下是個小偷！那腰帶我都還沒繡好呢，你怎麽能就把它給收走了？”
“什麽？”
蕭應決大抵知道了，聞萱說的是哪根腰帶。
但是，那根腰帶不是她自己故意放在他的枕頭底下的嗎？
蕭應決蹙眉，想起聞萱起燒那日，自己去華疏宮看她，結果發現壓在自己枕頭底下的腰帶的事情。
怎麽聞萱眼下這般質問的話術，似乎，那腰帶她壓根不知情，是他偷走的？
不是很覆雜的事情，蕭應決略略思索了片刻，便就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那日聞萱正在起燒昏迷，不是她幹的，便就只能是與她最親近的龐嬤嬤了。
是龐嬤嬤故意將聞萱尚未做好的腰帶，放在了他的枕頭底下。
她希望他看到腰帶，能顧念起聞萱的舊情。
這對主仆。
蕭應決原本還帶著些淺笑的臉頰，算是漸漸消失了。
他垂眸看著仰頭還在等待自己回答的聞萱。
她正一派天真，真以為東西就是他偷的。
蕭應決不禁又氣得有些牙癢癢。
聞萱便也罷了，那龐嬤嬤，倒還真是一把好手，也難怪聞萱入宮，聞家都不送旁人，偏偏只送她進宮來陪著。
不知不覺，他竟又被擺了一道。
可是如今事情都過去這般久了，他還要追究她們的罪責嗎？
倒也實在沒什麽罪責好追。
蕭應決一邊這般想著，一邊卻又到底氣得沒忍住，又上手捏了捏聞萱的臉蛋。
“就是朕偷的，怎麽了？”
他理直氣壯地問道。
“誰叫那腰帶到了朕的跟前？朕看上的東西，自然就得是朕的，朕想拿便拿，有何問題嗎？”
問題自然是沒有的。
誰叫他是皇帝呢。
但是聞萱有些執念道：“可是那腰帶還沒做完呢！”
聞萱自打上回起燒之後，已經許久沒有想起自己那條做到一半的腰帶。
好不容易今日距離年節只剩兩日了，她想起這個東西，打算再補一補，過年好送給蕭應決。
只是不想，還沒等她去找腰帶，她就在蕭應決的衣櫃間，赫然發現自己的腰帶，正躺在那裏。
蕭應決聽罷聞萱的話，終於松手，沈吟片刻：“可是那東西看起來倒像是已經差不多的樣子。”
“我還想繡一些花樣上去的！”聞萱急匆匆又道。
“什麽花樣？”
“蜜蜂，蜻蜓，蝴蝶……”聞萱一個一個盤算著自己尚未繡上去的花樣。
蕭應決沈默了下：“這是什麽招蜂引蝶的腰帶嗎？”
“這是盼春來，迎春開的腰帶！”聞萱據理力爭道。
“……”
蕭應決於是又沈默了下。
但是他這般的沈默，還不如直接指著聞萱的鼻子，說她手藝真的很差勁，繡這些東西，不如不繡。
聞萱又有些著急地想要解釋了：“我都想過了，那些蜜蜂就繡在雲紋上頭，會很好看的！”
“是是是！”
到底是她做的腰帶，蕭應決再覺得不對勁，也只能聽從自家貴妃的安排。
“那朕把腰帶還給你，你再繡上去？”他問道。
“可是都被陛下拿走了，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聞萱不幹了，“還是等下回吧，下回我再給陛下繡一條就是了。”
再給他繡一條。
饒是蕭應決再生氣，眼下，聽到這句話，眉目不禁又舒展了許多。
再給他繡一條。
他唇角漸漸勾起淺笑，看著聞萱抿唇有些無奈，但又實在樂觀開朗的樣子。
有些可愛。
蕭應決覺得，自己已經許久未曾見到這般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聞萱，不管是對他的心意，抑或是對他的盤算，她都有在他的縱容之下，漸漸回到從前那般。
就像是修文殿和華疏宮裏養的那兩只兔子，又像是比兔子還要活蹦亂跳，神出鬼沒一些的松鼠，貓兒。
叫人見了就忍不住想要上手戳一戳，再親一親。
聞萱其實……是當真有在喜歡他的吧？
就算是有所利用，但應當，也是真的有在乎他的吧？
蕭應決默默這般思索著，在不知不覺間，又聽見聞萱對自己的控訴：“那陛下既偷了我的腰帶，為何一次也沒見陛下戴過？難不成是嫌我的手藝不好嗎？”
“……”
這是可以說的嗎？
蕭應決挑眉，t想起自己上回收到聞萱做的荷包，結果上頭有他人手藝的痕跡。
嗯，這回的腰帶，倒是的的確確可以看出來，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看著聞萱這般質詢的目光，蕭應決一時起了玩心，又想要逗逗聞萱。
但是剛張了口，他想來想去，又不忍見聞萱難過，只能實話實說道：“是打算過幾日元日正旦的時候戴。”
聞萱滿意了。
她欣喜若狂地撲進到蕭應決的懷裏。
這是聞萱在修文殿裏住的第三日，雖然她和蕭應決花了許久的功夫，才將這修文殿上上下下的窗花和剪紙全都貼滿了，但是今日夜裏，她還是不得不由蕭應決陪著，一道回到了華疏宮。
沒辦法，在修文殿住太久，是會被人彈劾的。
而回到了華疏宮，聞萱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同蕭應決圓房了這麽些回，還沒有一次是在她的寢殿裏呢。
蕭應決明日還是不必早起上朝，她於是是夜在龐嬤嬤和宮女們的簇擁下，便就換上了一身極為輕透又顯身段的寢衣，鉆進了他的懷裏。
紅燭搖晃。
嗯……接下來的一切，聞萱自然又是心滿意足的。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蕭應決翌日晨起的時候，聞萱還在他的懷裏睡著。
昨夜弄得太晚了，他和聞萱都不想起身沐浴，幹脆就這般汗涔涔地貼在一起，什麽也沒弄。
如今一覺醒來，是有些難受。
他先起身自己淋了個澡，而後又回來給聞萱簡單擦了擦身子，在她的額間輕輕點了一下。
今日不上朝，但蕭應決還是要去修文殿。
這是年前最後一日，軍隊馬上要進京不說，蕭應決還約了另一個人，今日在修文殿相見。
太醫院的院正，陳春棠。
先前蕭應決告訴了陳春棠關於聞萱的真相，就是想要他替自己好好研究研究，聞萱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有身孕。
他吩咐陳春棠一連為聞萱請了好幾天的脈，將她每日的身體狀況，全都一一羅列清楚。
而陳春棠也是一日都不敢耽擱，已過六旬的年紀，依舊每日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親自去到華疏宮為聞萱看診，把脈，記錄，研究。
今日是年前最後一日，也是蕭應決想要聽結果的一日。
只見陳春棠早早地候在修文殿外，一見到蕭應決過來，便就自覺跟著他，走進到了書房之內。
他跪在蕭應決的面前，道：“陛下，娘娘的身體，經臣幾日觀察下來，的確已經與大多數尋常人無異。”
蕭應決面色冷靜，聽到這話，也並沒有多少高興。
聞萱的身體像不像正常人，他每日躺在聞萱的身邊，自然再清楚不過。
他想要知道的是，身孕。
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繼續盯著陳春棠。
果然，下一步陳春棠便就又道：“但生育一事，即便是尋常女子，也是需要鬼門關裏走一遭的，就算是身子再健康的高門貴婦，也不免有意外的時候……”
他頓了頓，終於是把話鋒轉回到了聞萱頭上：“貴妃娘娘身體積弱太久了，雖然如今日日都在好轉，但到底，體質是從小養成的，娘娘一到入秋入冬的時候，便就容易生病，可見身體基礎還是薄弱，依臣之見——”
說至此處，陳春棠總算是斷了話頭，小心翼翼地擡頭，瞥了眼帝王的臉色。
蕭應決繃緊了神色。
“依你之見，如何？太醫但說無妨。”
陳春棠這才終於敢把話全部說完：“依臣之見，貴妃娘娘如今恐還是不宜生育，十幾年病體下來，無論如何也該休養幾年，好好再觀察一番才是，若是強行有孕，只怕身子一遭又要虧空，回到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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