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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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謝松羽這日在修文殿裏待到傍晚才走。
蕭應決其實自己也知道, 自己應當不是迷茫，他只是需要有人能夠傾聽一下他對聞萱別扭又真實的情愫。
因為這是他第一回對姑娘家有這般怪異的感覺。
至於為何選謝松羽。
拋開家族身份不提，他眼下仍是他最好的搭檔。
而且他是自己的表哥, 又是松翎的親哥哥，雖然有些許幻想，但蕭應決也希望通過此番，能夠叫謝松羽知道，回去好好勸勸謝松翎關於進宮的事宜, 才是正道。
謝松羽走後, 蕭應決只感覺到渾身上下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原本打算主動去看看聞萱, 但是不過片刻的功夫，杜伯魚便像是收了聞萱的好處一般, 掐著時辰進來告t訴他, 貴妃娘娘到了。
嗯, 從剛回到宮那日算起，再到如今, 已經是整整三日，綽綽有餘了。
所以聞萱不肯浪費一息一刻, 理所當然地早早便就梳洗打扮好，親自往修文殿裏來了。
蕭應決方和謝松羽談完話，眼下雖然渾身都豁然開朗，但驟然要他面對聞萱，他想, 他應當還是有些許緊張。
所以他只是陪聞萱用了頓飯，但是不曾明言, 夜裏也要去陪她。
聞萱淺淺試探了兩回，全都無果之後, 便只能自己先退出了修文殿。
蕭應決一開始還在驚訝於她的懂事和聽話，後來卻又似乎想起什麽，待夜裏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帶著一絲不可言說的期待，邁步走向自己的寢殿。
果然。
看見架子上掛的那套粉嫩少女衣裙的時候，蕭應決的猜想，便就完完全全地被印證了。
懂事什麽，聽話什麽。
蕭應決帶著無可奈何的輕笑，將再度偷跑到自己龍床上的少女攬進懷裏，再三確認她當真已經熟睡之後，才敢又一次故技重施，在她的額間，輕輕點了一下。
皇宮中四季光景都很不錯。
夏有荷，秋有菊。
翌日聞萱自修文殿裏醒來，蕭應決已經去上早朝了。
但是她嗅著屋外飄香的丹桂，摸摸自己身側的床榻，尚有餘溫，便就知曉，他昨日夜裏當是回來睡過的。
一時間，聞萱腦袋埋在枕頭裏，臉上全是幸福滿溢的笑意。
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她想幹脆在修文殿裏住幾日。
這事聞萱上回在修文殿裏住的時候便就肖想過，但是當時被蕭應決以一句硬生生的兄妹給打斷了。
眼下，聞萱想，蕭應決既然都會做出夜裏偷親她這種事情，那怎麽說也不會再說她是妹妹，不許她在修文殿裏陪著他了吧？
她覺著自己想的很對。
但是尚未等她差人將自己的一些東西都搬過來，聞萱便先一步在修文殿中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樂遙長公主。
“你怎麽住到這兒來了？叫我好找！”
樂遙和聞萱一樣，也是昨日傍晚方才解的禁足。
現如今瞧來，是比聞萱還要活蹦亂跳不少的。
她抱怨了幾句聞萱，便就拉著她的手臂道：“快走快走，今日咱們一道去禦花園，有好多的熱鬧可以瞧！”
“什麽熱鬧？”
在華疏宮裏整整悶了三日，聞萱全然不知，近來宮中又有什麽熱鬧可看。
難不成是中秋快要到了？
又或者是秋闈？
可是秋闈也不幹後宮的事情啊。
“哎呀！”樂遙告訴她道，“是皇祖母要為阿惜選婿！給她挑了好幾位駙馬的人選，今日都要在禦花園與阿惜相見，叫阿惜自己親自相看呢！”
“相親？！”
聞萱興致立即便就上來了。
相親這般熱鬧的事情，那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現如今皇宮之中，三位長公主全未婚配，駙馬人選也未有定下，祈安長公主裴程惜是年紀最大的，芳齡已有十九，是該選駙馬了。
“可是要在禦花園啊……”
聞萱冷靜下來之後，想起自己上回起燒一事，蕭應決事後便就同她勒令過，沒事不許往水邊跑了。
樂遙稍有不耐地“嘖”了一聲，同她保證道：“你可真麻煩。罷了，我與你起誓，今日絕不欺負你，絕不朝你潑水了，行了吧？”
“那……”聞萱一邊遲疑著，一邊忍不住邁出朝往禦花園方向的腳步，道，“咱們這便走了？”
樂遙拉著她趕緊跨出了修文殿偏殿的大門：
“快走快走，再慢可就趕不上相看的場面了！”
—
禦花園，水榭亭臺
聞萱和樂遙趕到的時辰恰恰好，相看尚未開始，但是諸位駙馬人選，皆已立在亭子的外頭，準備就緒了。
木質四面透風的水榭立於禦花園荷塘的駁岸邊，靜坐在水榭其間的，目前唯有祈安長公主裴程惜一人。
聞萱和平遙還有樂遙，全都在這邊的亭子裏，遠遠地看著。
“那個，那個是監察禦史李承直的兒子，聽聞上回春闈的時候，便就中了一甲解元，京中想要上他家說親的媒婆踏破了門檻，但可惜這位李公子眼光頗高，至今尚未看得上什麽姑娘；”
“還有那個，那個是鄭國公府的世子，人倒是沒聽說有什麽突出的才能，但是勝在老實敦厚，而且樣貌極好，還是國公府的嫡長子，日後便算是靠蔭封，也是一輩子富貴不愁的；”
“還有那個，那個是定遠侯家的三郎，我同你說，我覺得這定遠侯家的，是最有機會的……”
相比起聞萱的來的匆忙，樂遙長公主顯然是做足了功課的，早在昨日便就將裴程惜今日要相看的對象全都了解了個遍。
眼下她一個一個與聞萱介紹過去，可謂是得心應手，手到擒來。
而之所以她敢說這定遠侯府的三郎是最有機會的，那便是因為，定遠侯家同從前的裴家，是表親。
想當年，裴家全家戰死沙場之後，原本定遠侯府也是打算收留裴程惜的，但是他們誰也沒想到，當時的太後老人家會直接把裴程惜領進了宮，養在自己的膝下，還給她封了公主，極盡體面與尊榮。
定遠侯府亦是武將世家。
這麽些年，裴程惜雖然一直住在宮裏，但與自己的母親娘家，也是偶有聯系。
而這定遠侯府尚未婚配的三郎，便就是她嫡親的表哥。
表哥同表妹，又是誰敢說不般配？
聞萱也不知為何，聽完樂遙的解釋之後，撐著扇子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卻覺著，倒也不是一定非得選表哥呢。
譬如，她便覺得，那監察禦史李家的公子才是今日最為出眾的。
出身官宦世家，又憑自己的本事中了解元，生得相貌堂堂，玉樹臨風，人生如此順風順水，有點傲氣怎麽了嘛？
何況關於這眼高於頂的說法，聞萱覺著，有時候，也許他只是想要尋一個自己真心實意喜歡的姑娘做妻子，所以才不願意將就，如是而已。
不過不論是她的想法，還是樂遙的想法，都僅僅只是想法，一點兒也不重要。
聞萱遙遙地望著對面水榭，知道眼下最為重要的，還是坐在原地的祈安長公主裴程惜自己的想法。
她們三人在亭子間坐了許久，眼看著對面一個人進，一個人出，裴程惜卻始終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
樂遙不禁道：“不會一個也沒看中吧？聽聞這已是皇祖母挑了許久才挑出來的眼下京中最好的一批人選呢。”
平遙坐在邊上，聽罷笑道：“那你可有看中的？”
樂遙一噎，小姑娘臉上紅暈驟起：“阿姐你說什麽呢？我才多大，你還沒選駙馬呢，哪裏輪得到我。”
是啊，眼下她們這三人間，唯有聞萱一人是嫁進了宮來，可稱作是人婦的。
聞萱不覺默默擡起了自己手中的團扇，阻擋下對面二人亂七八糟的打量的目光。
她在心底裏無聲思忖，想著，她可也還是少女呢，她才不是什麽人婦。
—
這日的聚會在臨近午時的時候歇下。
這麽多的人選，裴程惜到最後，果然也沒有言明到底看中了哪個。
樂遙和平遙要回慶德殿用午膳，聞萱打算的是直接去往修文殿，再和蕭應決一塊兒吃飯。
幾人走著走著便就分道揚鑣。
禦花園離修文殿的距離實在是有點遠，聞萱腳步走不快，只能喊報信的小廝趕在前頭，自己則是以盡量快的速度走著。
等她終於快要走到的時候，樂遙差來的宮女竟又從慶德殿的方向趕來，追上了她。
只聽宮女喜笑顏開地與聞萱稟報道：“我家長公主派奴婢來傳，說適才祈安長公主回到戚渠宮，已與太皇太後說定了，今日看中的是禦史大人李家的公子，這門婚事，便就算是定下來了！”
“看中了李家的？”
聞萱大喜過望，不曾想，裴程惜同自己的眼光竟是一樣的。
她一邊盤算著，自己該為她添一份嫁妝了，一邊卻也實在忍不住，為她感覺到高興與慶幸。
待終於走到修文殿，聞萱臉上的欣喜也不曾收斂半分。
蕭應決收到聞萱差人過來報的信之後，便就坐在桌邊等了她一會兒，打算和她一道用午膳。
眼下，見到聞萱這般喜形於色地進來，他不禁問道：“何事這般高興？”
“祈安長公主的駙馬人選定下了！”聞萱興致勃勃地與他分享這個消息。
“是嗎？”
蕭應決其實今早便就知道了，裴程惜今日要在禦花園相看駙馬的事情。
到底這是在皇宮裏，有誰的消息能快過皇帝？
“看中了t哪家的？”他隨口問道。
“李禦史大人家的！”聞萱鄭重道。
“哦。”
裴程惜雖以公主之尊，一直養在宮裏，但蕭應決對於這個妹妹，卻其實並沒有很上心。
可以說，是遠不如對平遙和樂遙上心。
他和裴程惜不熟。
裴程惜的事情，也一應基本都是太皇太後那邊在處理。
眼下她既然要出嫁了，蕭應決想，那他便就照長公主之尊，給她該有的規格就是了。
他伸手開始舀雞湯，打算就這麽和聞萱用飯。
但是飯吃了兩口，蕭應決才發現，聞萱臉上的歡喜，自進殿之後，便就一直不曾褪去。
臉頰上那酷似年畫娃娃般的紅暈儼然是高興過了頭，故而如此。
他不禁又放下了自己的碗筷，疑惑問道：“明明是祈安選好了駙馬，你怎麽這般開心？”
“我替她開心啊！”聞萱迫不及待道，“那李公子，其實我今日看便就覺得，他是幾人間最為出眾的一個，意氣風發，少年才俊，既是自己中的解元，又是出身官宦世家，而且生的玉樹臨風，一表人才，聽聞年紀輕輕便已官居五品，前途不可限量！”
“呵。”
蕭應決哂笑。
你夫君我年紀輕輕還是皇帝呢。
他不欲再說話，繼續開始喝湯。
但是聞萱已經打開了話匣子，眼下卻還想要和他分享自己今日在禦花園見到的趣事。
只聽她喋喋不休，口若懸河道：
“那齊國公府的世子，其實長得也還不錯，各方面也都還行，奈何實在是太緊張了，在公主面前，居然一時連茶盞都端不穩，實在是沒有發揮好……”
“還有那鄭世子……”
“還有那定遠侯府的三郎……”
最後她總結道：“……這樣看下來，果然還是那位李公子最為妥帖！不徐不緩，不驕不躁，能成事者也！”
“……”
蕭應決默默喝完了自己手中的雞湯。
他不理解，聞萱不過是見了那李明軒一面，居然就能這般將人誇的天花亂墜了？
他朝聞萱招了招手。
聞萱不明所以，便將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
孰知，她剛將臉頰湊到蕭應決的跟前，便就被蕭應決拿捏住了薄嫩的臉皮。
“那你覺得你夫君我，是不是也不徐不緩，不驕不躁，稱得上是……能成事者也呢？”
聞萱聽見他在自己頭頂，悠悠然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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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松羽這日在修文殿裏待到傍晚才走。
蕭應決其實自己也知道, 自己應當不是迷茫，他只是需要有人能夠傾聽一下他對聞萱別扭又真實的情愫。
因為這是他第一回對姑娘家有這般怪異的感覺。
至於為何選謝松羽。
拋開家族身份不提，他眼下仍是他最好的搭檔。
而且他是自己的表哥, 又是松翎的親哥哥，雖然有些許幻想，但蕭應決也希望通過此番，能夠叫謝松羽知道，回去好好勸勸謝松翎關於進宮的事宜, 才是正道。
謝松羽走後, 蕭應決只感覺到渾身上下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原本打算主動去看看聞萱, 但是不過片刻的功夫，杜伯魚便像是收了聞萱的好處一般, 掐著時辰進來告t訴他, 貴妃娘娘到了。
嗯, 從剛回到宮那日算起，再到如今, 已經是整整三日，綽綽有餘了。
所以聞萱不肯浪費一息一刻, 理所當然地早早便就梳洗打扮好，親自往修文殿裏來了。
蕭應決方和謝松羽談完話，眼下雖然渾身都豁然開朗，但驟然要他面對聞萱，他想, 他應當還是有些許緊張。
所以他只是陪聞萱用了頓飯，但是不曾明言, 夜裏也要去陪她。
聞萱淺淺試探了兩回，全都無果之後, 便只能自己先退出了修文殿。
蕭應決一開始還在驚訝於她的懂事和聽話，後來卻又似乎想起什麽，待夜裏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帶著一絲不可言說的期待，邁步走向自己的寢殿。
果然。
看見架子上掛的那套粉嫩少女衣裙的時候，蕭應決的猜想，便就完完全全地被印證了。
懂事什麽，聽話什麽。
蕭應決帶著無可奈何的輕笑，將再度偷跑到自己龍床上的少女攬進懷裏，再三確認她當真已經熟睡之後，才敢又一次故技重施，在她的額間，輕輕點了一下。
皇宮中四季光景都很不錯。
夏有荷，秋有菊。
翌日聞萱自修文殿裏醒來，蕭應決已經去上早朝了。
但是她嗅著屋外飄香的丹桂，摸摸自己身側的床榻，尚有餘溫，便就知曉，他昨日夜裏當是回來睡過的。
一時間，聞萱腦袋埋在枕頭裏，臉上全是幸福滿溢的笑意。
好不容易解了禁足，她想幹脆在修文殿裏住幾日。
這事聞萱上回在修文殿裏住的時候便就肖想過，但是當時被蕭應決以一句硬生生的兄妹給打斷了。
眼下，聞萱想，蕭應決既然都會做出夜裏偷親她這種事情，那怎麽說也不會再說她是妹妹，不許她在修文殿裏陪著他了吧？
她覺著自己想的很對。
但是尚未等她差人將自己的一些東西都搬過來，聞萱便先一步在修文殿中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樂遙長公主。
“你怎麽住到這兒來了？叫我好找！”
樂遙和聞萱一樣，也是昨日傍晚方才解的禁足。
現如今瞧來，是比聞萱還要活蹦亂跳不少的。
她抱怨了幾句聞萱，便就拉著她的手臂道：“快走快走，今日咱們一道去禦花園，有好多的熱鬧可以瞧！”
“什麽熱鬧？”
在華疏宮裏整整悶了三日，聞萱全然不知，近來宮中又有什麽熱鬧可看。
難不成是中秋快要到了？
又或者是秋闈？
可是秋闈也不幹後宮的事情啊。
“哎呀！”樂遙告訴她道，“是皇祖母要為阿惜選婿！給她挑了好幾位駙馬的人選，今日都要在禦花園與阿惜相見，叫阿惜自己親自相看呢！”
“相親？！”
聞萱興致立即便就上來了。
相親這般熱鬧的事情，那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
現如今皇宮之中，三位長公主全未婚配，駙馬人選也未有定下，祈安長公主裴程惜是年紀最大的，芳齡已有十九，是該選駙馬了。
“可是要在禦花園啊……”
聞萱冷靜下來之後，想起自己上回起燒一事，蕭應決事後便就同她勒令過，沒事不許往水邊跑了。
樂遙稍有不耐地“嘖”了一聲，同她保證道：“你可真麻煩。罷了，我與你起誓，今日絕不欺負你，絕不朝你潑水了，行了吧？”
“那……”聞萱一邊遲疑著，一邊忍不住邁出朝往禦花園方向的腳步，道，“咱們這便走了？”
樂遙拉著她趕緊跨出了修文殿偏殿的大門：
“快走快走，再慢可就趕不上相看的場面了！”
—
禦花園，水榭亭臺
聞萱和樂遙趕到的時辰恰恰好，相看尚未開始，但是諸位駙馬人選，皆已立在亭子的外頭，準備就緒了。
木質四面透風的水榭立於禦花園荷塘的駁岸邊，靜坐在水榭其間的，目前唯有祈安長公主裴程惜一人。
聞萱和平遙還有樂遙，全都在這邊的亭子裏，遠遠地看著。
“那個，那個是監察禦史李承直的兒子，聽聞上回春闈的時候，便就中了一甲解元，京中想要上他家說親的媒婆踏破了門檻，但可惜這位李公子眼光頗高，至今尚未看得上什麽姑娘；”
“還有那個，那個是鄭國公府的世子，人倒是沒聽說有什麽突出的才能，但是勝在老實敦厚，而且樣貌極好，還是國公府的嫡長子，日後便算是靠蔭封，也是一輩子富貴不愁的；”
“還有那個，那個是定遠侯家的三郎，我同你說，我覺得這定遠侯家的，是最有機會的……”
相比起聞萱的來的匆忙，樂遙長公主顯然是做足了功課的，早在昨日便就將裴程惜今日要相看的對象全都了解了個遍。
眼下她一個一個與聞萱介紹過去，可謂是得心應手，手到擒來。
而之所以她敢說這定遠侯府的三郎是最有機會的，那便是因為，定遠侯家同從前的裴家，是表親。
想當年，裴家全家戰死沙場之後，原本定遠侯府也是打算收留裴程惜的，但是他們誰也沒想到，當時的太後老人家會直接把裴程惜領進了宮，養在自己的膝下，還給她封了公主，極盡體面與尊榮。
定遠侯府亦是武將世家。
這麽些年，裴程惜雖然一直住在宮裏，但與自己的母親娘家，也是偶有聯系。
而這定遠侯府尚未婚配的三郎，便就是她嫡親的表哥。
表哥同表妹，又是誰敢說不般配？
聞萱也不知為何，聽完樂遙的解釋之後，撐著扇子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卻覺著，倒也不是一定非得選表哥呢。
譬如，她便覺得，那監察禦史李家的公子才是今日最為出眾的。
出身官宦世家，又憑自己的本事中了解元，生得相貌堂堂，玉樹臨風，人生如此順風順水，有點傲氣怎麽了嘛？
何況關於這眼高於頂的說法，聞萱覺著，有時候，也許他只是想要尋一個自己真心實意喜歡的姑娘做妻子，所以才不願意將就，如是而已。
不過不論是她的想法，還是樂遙的想法，都僅僅只是想法，一點兒也不重要。
聞萱遙遙地望著對面水榭，知道眼下最為重要的，還是坐在原地的祈安長公主裴程惜自己的想法。
她們三人在亭子間坐了許久，眼看著對面一個人進，一個人出，裴程惜卻始終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
樂遙不禁道：“不會一個也沒看中吧？聽聞這已是皇祖母挑了許久才挑出來的眼下京中最好的一批人選呢。”
平遙坐在邊上，聽罷笑道：“那你可有看中的？”
樂遙一噎，小姑娘臉上紅暈驟起：“阿姐你說什麽呢？我才多大，你還沒選駙馬呢，哪裏輪得到我。”
是啊，眼下她們這三人間，唯有聞萱一人是嫁進了宮來，可稱作是人婦的。
聞萱不覺默默擡起了自己手中的團扇，阻擋下對面二人亂七八糟的打量的目光。
她在心底裏無聲思忖，想著，她可也還是少女呢，她才不是什麽人婦。
—
這日的聚會在臨近午時的時候歇下。
這麽多的人選，裴程惜到最後，果然也沒有言明到底看中了哪個。
樂遙和平遙要回慶德殿用午膳，聞萱打算的是直接去往修文殿，再和蕭應決一塊兒吃飯。
幾人走著走著便就分道揚鑣。
禦花園離修文殿的距離實在是有點遠，聞萱腳步走不快，只能喊報信的小廝趕在前頭，自己則是以盡量快的速度走著。
等她終於快要走到的時候，樂遙差來的宮女竟又從慶德殿的方向趕來，追上了她。
只聽宮女喜笑顏開地與聞萱稟報道：“我家長公主派奴婢來傳，說適才祈安長公主回到戚渠宮，已與太皇太後說定了，今日看中的是禦史大人李家的公子，這門婚事，便就算是定下來了！”
“看中了李家的？”
聞萱大喜過望，不曾想，裴程惜同自己的眼光竟是一樣的。
她一邊盤算著，自己該為她添一份嫁妝了，一邊卻也實在忍不住，為她感覺到高興與慶幸。
待終於走到修文殿，聞萱臉上的欣喜也不曾收斂半分。
蕭應決收到聞萱差人過來報的信之後，便就坐在桌邊等了她一會兒，打算和她一道用午膳。
眼下，見到聞萱這般喜形於色地進來，他不禁問道：“何事這般高興？”
“祈安長公主的駙馬人選定下了！”聞萱興致勃勃地與他分享這個消息。
“是嗎？”
蕭應決其實今早便就知道了，裴程惜今日要在禦花園相看駙馬的事情。
到底這是在皇宮裏，有誰的消息能快過皇帝？
“看中了t哪家的？”他隨口問道。
“李禦史大人家的！”聞萱鄭重道。
“哦。”
裴程惜雖以公主之尊，一直養在宮裏，但蕭應決對於這個妹妹，卻其實並沒有很上心。
可以說，是遠不如對平遙和樂遙上心。
他和裴程惜不熟。
裴程惜的事情，也一應基本都是太皇太後那邊在處理。
眼下她既然要出嫁了，蕭應決想，那他便就照長公主之尊，給她該有的規格就是了。
他伸手開始舀雞湯，打算就這麽和聞萱用飯。
但是飯吃了兩口，蕭應決才發現，聞萱臉上的歡喜，自進殿之後，便就一直不曾褪去。
臉頰上那酷似年畫娃娃般的紅暈儼然是高興過了頭，故而如此。
他不禁又放下了自己的碗筷，疑惑問道：“明明是祈安選好了駙馬，你怎麽這般開心？”
“我替她開心啊！”聞萱迫不及待道，“那李公子，其實我今日看便就覺得，他是幾人間最為出眾的一個，意氣風發，少年才俊，既是自己中的解元，又是出身官宦世家，而且生的玉樹臨風，一表人才，聽聞年紀輕輕便已官居五品，前途不可限量！”
“呵。”
蕭應決哂笑。
你夫君我年紀輕輕還是皇帝呢。
他不欲再說話，繼續開始喝湯。
但是聞萱已經打開了話匣子，眼下卻還想要和他分享自己今日在禦花園見到的趣事。
只聽她喋喋不休，口若懸河道：
“那齊國公府的世子，其實長得也還不錯，各方面也都還行，奈何實在是太緊張了，在公主面前，居然一時連茶盞都端不穩，實在是沒有發揮好……”
“還有那鄭世子……”
“還有那定遠侯府的三郎……”
最後她總結道：“……這樣看下來，果然還是那位李公子最為妥帖！不徐不緩，不驕不躁，能成事者也！”
“……”
蕭應決默默喝完了自己手中的雞湯。
他不理解，聞萱不過是見了那李明軒一面，居然就能這般將人誇的天花亂墜了？
他朝聞萱招了招手。
聞萱不明所以，便將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
孰知，她剛將臉頰湊到蕭應決的跟前，便就被蕭應決拿捏住了薄嫩的臉皮。
“那你覺得你夫君我，是不是也不徐不緩，不驕不躁，稱得上是……能成事者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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