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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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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9

“歲歲, ”許朝今盯著手機好一會兒,成溪在不遠處叫她名字,語氣是上揚的, “快來, 店都替你選好了, 你可不許賴賬啊!”

“好, ”許朝今把手機關掉,擡眸, 轉過身回成溪, “就來。”

下班後的聚餐定在家叫藍調的網紅餐廳, 招牌是擺盤新穎的特色創意菜,又因為大大小小博主的推薦,掀起不少都市麗人的打卡熱潮。

餐廳內部,黑色大理石制成的寬敞圓桌, 極具氛圍感的頂燈垂下來,她們在臨窗的位子,自然夜晚的光線也極好。

許朝今翻開菜單,藍調的菜單很特別,食物沒有用實拍圖,而是用了偏卡通的繪畫風,像童話裏的食物。

“我朋友在這兒當經理, 說給咱們打六折,”成溪坐在許朝今的右手邊,湊近她悄悄耳語,邀功般的語氣, “怎麽樣,我貼心吧。”

“貼心, 你最好了,”許朝今朝她笑笑,道了謝,又問,“哪個朋友,怎麽都沒聽你說起過?”

藍調離西音劇團這麽近,她和成溪無話不說,但沒聽說過成溪還有個朋友在附近工作。

“就,李正堯的大學同學,”成溪的聲音低了下去,嘟嘟囔囔,有點底氣不足,“之前吃飯認識的,還算聊得來。”

許朝今一臉驚訝:“你和李正堯覆合了?”

“沒,”成溪否認得很快,提高了點聲音,給自己壯膽,“我倆本來就聊得來,他又不是因為李正堯,怎麽,他還管我倆交不交朋友的。”

李正堯頂多算介紹人。

許朝今點點頭,沒再追問,桌邊都是和許朝今在一個小提琴組的樂手,算是比較親近的同事。

只不過宋莉莉沒來,許朝今覺得有些不自在,畢竟兩人幾個小時前還是競爭對手的關系。

但成溪一點不意外,吐了吐舌頭,安慰她。

“不關你的事,歲歲,她平常就眼高於頂的,也不樂意和我們一起玩。”

宋莉莉總覺得樂團的同事是混日子的,多少有些看不起他們,為人也清高,頗有些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意思。

點完菜以後,有位女同事閑得無聊,隨手從桌旁的架子上拿起雜志,本意是打發時間,但隨意一瞥,眼裏閃過驚艷,指著封面上的人,和旁邊圓臉同事八卦。

“這個男明星長得還挺帥。”

“我看看,”圓臉同事的註意力轉移到雜志上,應和,“還真是,眼睛和鼻子真好看,要是甜寵劇裏演霸總都長這樣,再離譜無腦的劇情我都認了…… ”

“等等,”圓臉同事仔細看了眼,感慨似的話語頓住了,“這不是明星,你看這雜志名,一看就是財經雜志。”

雜志的名字叫《京北財經周刊》,她的手指在封面的導引線上滑來滑去,念出名字:“蔣……蔣城聿。”

“這名字還挺好聽。”

同事的聲音不算小,許朝今聽清了,神情一頓,手差點沒拿穩水杯,若無其事地往那邊看去。

封面確實是蔣城聿,他站在發言臺前,握著話筒的姿勢,剪裁得體的西裝在燈光下有細膩的光澤,他的身影格外挺拔,領結處的銀色領夾是專業的精英感。

旁邊的粗體字應該是專訪的標題——“富三代還是年少有為?野心家蔣城聿和他的商業帝國”

她還在微怔,這本雜志已經在一桌人手裏傳開,驚嘆聲和議論不絕於耳。

“老天呢,原來是貨真價實的真霸總,我說怎麽這麽有氣質。”

“啊這麽帥的人還有錢又努力,我努力有什麽用!”

“小許,你看沒有,”看許朝今沒什麽反應,同事熱心地把雜志推向她,“也不怪我認成男明星,長得太好看了,你說是不是?”

猝不及防被點到,許朝今慌亂了下,下意識低頭,卻看到雜志上蔣城聿英俊的臉,許朝今有種現實和虛幻交織的感覺,支支吾吾地胡亂點頭。

“可不止是霸總,”成溪作為餐桌上唯一的知情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清了清嗓子,“投資咱樂團的星藝文化你們知道吧,就是他公司底下的子公司。”

同事沒想到還有這種巧合,更震驚了:“真的假的?”

成溪心說這反應就對了,她剛知道自己姐妹和蔣城聿結婚以後就是這種驚掉下巴的感覺,點頭:“真的啊。”

“這不就是偶像劇的開頭嗎?”同事抱著雜志,半開玩笑地繼續,“要是按電視劇裏演下去,接下來就是總裁在音樂會上見到女主,一見傾心,接著就開始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他肯定結婚了吧,”旁邊的同事思維發散,拿出手機來搜索,隨口八卦,“這種優質好男人一般都娶那種出身名門的賢妻良母,要不就是女強人,兩人強強聯合。”

手機屏幕上的小圈轉來轉去,終於有了答案,官方顯示蔣城聿是未婚狀態。

“竟然還是單身!”

“行,你還有機會,要當上總裁夫人可別忘了我們,”圓臉同事起哄著開玩笑,註意力很快轉移到了許朝今身上,同事關心道,“小許,你臉怎麽這麽紅?”

今天也挺沈默的,都不怎麽說話。

“沒,”從她們談到蔣城聿開始許朝今就有些忐忑不安,下意識否認,給自己解釋,“可能是空調溫度太高了,我有點熱。”

正說著,服務員把她們點的菜端了上來。

有道菜是花盆倒了的形狀,像是抓拍的瞬間,花朵葉子以及花盆都是可食用材料,牛肉和海鮮都是低溫慢煮過的,橄欖油泡沫蓋在主菜上,甜品是液氮冰激淩。

新意十足,同事們接二連三地舉起手機來拍照記錄,關於蔣城聿的話題也就告一段落,許朝今在心裏松了口氣。

用餐的氣氛和睦,大家還一起舉杯慶祝了許朝今當選首席,等吃得差不多了,同事們撐著手腕,從樂團裏的八卦聊到生活瑣事。

許朝今有些醉了,低頭喝水時聽見手機叮咚了一聲。

她低頭,發消息的人是周岳。

【周岳:太太好,蔣總說您在和同事聚餐,您發個位置,我去接您。】

許朝今稍微清醒了點,手在鍵盤上打字,想回答說不用,那邊的消息緊接著發了過來。

【周岳:太太不用體諒我,天色晚,先生擔心您,接不到您的話,我算失職,是要被扣績效的。】

許朝今的手指,她不想難為誰,還是給周岳發了位置和聚餐結束的大概時間。

【周岳:好的太太,我會準時到。】

許朝今收起手機,往窗外看去,看到在餐廳門口一閃而過的倩影,戴著的棒球帽有點熟悉,喝了些酒,她反應都有點遲鈍。

過了兩秒,許朝今突然站起來,急匆匆地要往外走。

成溪當然知道她不是要逃單,疑惑地擡頭,問:“怎麽了歲歲?”

“我出去下,”許朝今還盯著外面人的棒球帽,“小溪,這裏麻煩你幫我看下。”

她要驗證一下心裏的疑惑。

將近九點,夜生活才剛剛拉開帷幕,藍調附近還是很熱鬧,燈火輝煌,許朝今小跑幾步,抓住了棒球帽女孩的手臂。

“打擾了,”許朝今怕自己看錯人,先說抱歉,看清以後自己也怔住了,“李子秋?”

是李子秋,一身運動風的打扮,瑜伽褲,戴著棒球帽。

“你抓著我幹嘛,”李子秋被她抓著胳膊,第一反應就是掙脫,“許朝今,放開。”

許朝今松手,察覺到她臉上的虛張聲勢,又看了眼棒球帽,她覺得眼熟,是因為在監控裏,偷偷摸摸進了排練室的人也有一頂這樣的帽子。

畢竟記恨她的人實在不多。

許朝今現在回憶起來,好像身形也差不多,只是李子秋的運動服和鞋子都換掉了。

許朝今深呼吸:“是你把我的小提琴劃壞的。”

“胡說,”李子秋慌了神,聲音也突然大了很多,“別平白無故汙蔑別人,你有什麽證據?”

“有,”許朝今心裏的猜測被證實了七八分,繼續,“監控拍到你的臉了,不然我怎麽知道是你。”

其實監控根本看不到臉,但許朝今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李子秋本就心虛,被拆穿以後臉色一邊,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幹的又怎麽了,”李子秋承認得很爽快,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責許朝今,“你當小三還有理了?我告訴你,我就再怎麽欺負你你也得受著。”

她默認許朝今肯定是不占理,不然上次她投訴的事情,許朝今不會安安靜靜吃了啞巴虧。

“我當誰的小三?”一而再再而三的息事寧人讓對方以為是自己理虧,許朝今深呼吸,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遵循的價值觀被顛覆,反問李子秋,“蔣嘉茂的是嗎?”

李子秋冷哼了一聲算是默認:“我沒去你單位鬧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主要她也是網上有不小知名度的人物,不願意鬧得太難看。

“好,”許朝今點頭,知道不管說什麽都說服不了李子秋了,冷靜開口,“那我們就把蔣嘉茂叫來當面對質好了。”

李子秋覺得她口氣大,蔣嘉茂平時應酬很多,連她這個正牌女友都見不到幾次,何況許朝今。

許朝今之前想過把蔣嘉茂拉黑,但後來沒再受到騷擾,就擱置了,現在正好,她從通訊錄找出來蔣嘉茂的電話號碼,撥過去。

電話嘟嘟幾聲後接通。

她還沒說話,那邊先開腔了。

“怎麽了,這麽晚打來,後悔了?”蔣嘉茂喝了酒,笑得有點欠,腦子裏想到不少嫂侄的色/情片橋段,開口,“後悔也沒用,誰讓你之前沒珍惜我。”

許朝今沒理他:“蔣嘉茂,我等你二十分鐘,到京北76路的藍調來。”

沒等那邊回答,許朝今就掛掉電話,看得李子秋都有些驚訝。

等待的二十分鐘裏,許朝今回藍調餐廳結了賬,和成溪一起把同事們送走,成溪看見李子秋就來氣,罵罵咧咧她好半天。

許朝今只能把情緒激動的成溪也勸回去:“沒什麽,你放心吧,一會兒有人來接我,沒事。”

成溪確認許朝今說的是真的才離開。

夜晚的風還是有些冷,許朝今和李子柒沒什麽說的,看瞎向遠方,突然開口:“你怎麽知道排練室在哪兒的?”

“我給了保安五百塊錢,”都被發現了,李子秋也沒藏著掖著的意思,“他告訴我你們在選首席,我還知道你們的琴盒上還貼著名字。”

另外,她還上網查了小提琴重要的部件。

許朝今沒在說話了,在沈默中等來了姍姍來遲的蔣嘉茂,他只穿了白襯衫,西裝褲的扣子是亂的,身上是輕浮的香水味,熏得人難受。

蔣嘉茂看見電話之外的李子秋,有點驚訝:“你怎麽也在這兒?”

李子秋跺跺腳,聲音嬌滴滴地叫他名字:“嘉茂……”

昏暗的夜裏,許朝今直視他:“見面了,不和我問好嗎?”

她其實也不懂為什麽蔣城聿說話總是讓人心悅誠服,所以笨拙地學著他的樣子,沒有什麽變化的表情,慢條斯理,不緊不慢的語氣。

蔣嘉茂舔了舔嘴唇,意識到許朝今不是在和他開玩笑,咬咬牙,還是叫出聲。

“嬸嬸。”

蔣嘉茂之前對許朝今沒什麽尊重,純粹是因為許家式微,許朝今父母又早逝,許朝今做為未婚妻要仰仗他。

但現在不一樣了,再給蔣嘉茂二十年,他也達不到蔣城聿成績的十分之一。

更何況,他叔叔對許朝今的態度顯然不一般。

他開罪不起。

“什麽嬸嬸,”李子秋的表情像見了鬼,指著許朝今,“你是他嬸嬸!”

“不可能,”李子秋說完自己先一連串的否認,“不可能,你怎麽可是他嬸嬸!”

她偷偷看過許朝今和蔣嘉茂的聊天記錄,雖然兩個人說不上多親密,但也絕對不是長輩和侄子的關系。

“我之前是他未婚妻,”許朝今看著她,“我們兩家有婚約,只是當時我和他沒什麽感情,所以你來投訴我,我沒有追究。”

之前說到底是蔣嘉茂的錯,她何苦為難李子秋。

李子秋像被驚住了,一個勁的搖頭,喃喃地說不可能。

“但你明知道小提琴對我有多重要,明知道我在競選首席,還去弄壞我的小提琴。”

許朝今想到她手心出的密密麻麻的汗,提心吊膽害怕不趁手的小提琴出錯的概率,她語氣竭力保持冷靜:“我不能原諒你。”

“你快別狡辯了,”李子秋還要說什麽,被蔣嘉茂攔住了,“和她道歉不就行了。”

蔣嘉茂算是看明白了,推了把李子秋的時候,催促:“快點。”

“道歉啊。”

李子秋還在原地沒動,許朝今看著她,態度很堅定:“你好奇我和蔣嘉茂的關系,我當著他的面告訴你,李子秋,小提琴的價值已經可以立案了。”

她這次不會再原諒了。

許朝今此刻才意識到世界的荒謬真相,壞人們總是傷害那些擅長息事寧人的角色。

有鈴聲打破寂靜,許朝今接起電話,應了聲好,沒有看蔣嘉茂和李子秋一眼,朝街邊停著的周岳的車走去了。

回到錦都花園,許朝今先註意到餐廳裏擺著的盤子,足足十幾碟,葷素海鮮和冷碟都有,看樣子只是寥寥動了幾筷。

“孫姨,”許朝今看了眼飯桌,有點疑惑,“是有客人來了嗎?”

“沒有,”孫姨在廚房收拾,聽見聲音後出來,把湯的蓋子掀開,給許朝今展示,“是先生說要和太太慶祝什麽來著,讓我做的,不過您沒回來,先生簡單吃了些,您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幫您再熱熱。”

慶祝什麽,應該就是首席的事情,許朝今咬唇,有些淡淡的內疚,應該是她和蔣城聿說的太晚了,孫姨已經準備好了。

“不用,”許朝今搖頭,“我今晚有些事就沒回來,麻煩您了。”

“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孫姨連忙說沒有,想起來吩咐,“對了,先生在書房呢,讓太太您回來的話去找他。”

許朝今點點頭,說好,走到書房門口,靜了幾秒,深呼吸,敲門。

“請進——”

許朝今推門而入,這是她第一次來蔣城聿的書房,高至天花板的書架,上面排列著琳瑯滿目的書籍,書房中間是由厚重橡木制成的書桌,蔣城聿在對著筆記本電腦工作,屏幕的光落在他指節上。

“回來了,”聽見聲響,蔣城聿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離開,站起來,溫聲解釋,“抱歉,臨時有工作需要處理,所以讓周岳去接你。”

言下之意是不忙的話他會親自去接。

“沒關系的,”許朝今連忙搖頭,“是我該和您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準備了……”

“我沒有提前告知你,不用為此感到抱歉。”

蔣城聿語氣很冷靜,開口打斷許朝今,看她,淡淡地笑了,好似成竹在胸:“所以,我猜你已經是首席了。”

“是,”許朝今還沒反應過來話題的跳躍性,點頭,有些驚訝,“您怎麽知道?”

她還在糾結應該怎麽和蔣城聿說出口呢。

蔣城聿有些無奈,但還是為她解答:“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她的喜惡都赤忱,一眼便知。

蔣城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走到角落裏的桌邊,將桌上的木盒推給許朝今,言簡意賅:“禮物。”

許朝今低頭,桌邊垂著天鵝絨的窗簾,柔軟而垂墜感強,和木盒相得益彰,她又是第一次進來,完全沒有註意到體積不小的木盒。

木盒靜靜地躺在桌上,盒子由紋理細膩的櫻桃木制成,邊緣鑲嵌著珍珠貝母組成的裝飾,似乎還有淡淡的,穿越歲月而來的清香。

足以讓人買櫝還珠的盒子。

許朝今頓了頓,擺手:“我不能要,太貴重了”

蔣城聿沒急著說服她,只說:“你會喜歡的。”

她擡眸,看見蔣城聿的眼睛,是深邃而平靜的湖泊,她被這樣的目光蠱惑,低頭,手指都有些顫抖,拆開盒子。

盒子裏設計同樣考究,被細膩的珍珠白絲綢包裹的嚴嚴實實,貼合裏面物品的形狀,許朝今頓了下,看出是小提琴的形狀。

因為裏面還配備了配件收納盒和電子溫濕度量表,外面的琴盒是長方形的,所以許朝今才沒有一下看出來。

琴盒內裏鐫刻著品牌名,許朝今認出是在意大利聞名的小提琴制作家族,以其獨特的音質和工藝飽受讚譽,絕對價值不菲。

許朝今擡頭:“這是意大利的小提琴,我記得他們不在國內發售。”

聞名遐邇,古老的家族只給固定的樂團和小提琴演奏家提供樂器。

“是,”蔣城聿不意外她了解得這麽清楚,繼續解答許朝今的疑惑,“意大利到京北只要九個小時,所以來得及。”

他的解釋也是淡淡的,態度舉重若輕,好像只要許朝今不問,他就把它當做一把最普通不過的小提琴,而不是漂洋過海的珍品。

裏面還放著信封,許朝今拿起來,摸到裏面硬硬的賀卡,拆開,看見上面打印出的楷體字。

【祝賀首席小提琴手許朝今小姐】

落款的日期是昨天。

許朝今看見,擡眸:“昨天您就知道結果了嗎?”

她有些緊張過頭,覺得是因為蔣城聿打過招呼,所以自己才成為了樂團的首席。

蔣城聿的聲線很平靜,提醒她:“翻過去。”

許朝今不明所以,照做,卡片後面還有字,寫著——

【祝賀未來的首席小提琴手許朝今小姐。】

落款同樣是昨天。

因為小提琴是昨天裝箱的,連賀卡都做了雙份準備。

蔣城聿的用詞很貼切,這是禮物而非獎勵,不管怎樣她都會得到。

許朝今能看出禮物的用心,看向蔣城聿,說謝謝。

“喜歡就好,”蔣城聿沒有在這上面多邀功的意思,“等會兒讓孫姨送去你房間。”

許朝今點了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蔣先生,我今天……見到蔣嘉茂了。”

蔣城聿挑眉,看向她。

坦白說,許朝今現在還有點迷茫,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她身邊沒有可以全身心信賴的長輩,猶豫再三,把李子秋的事情簡單告訴了蔣城聿。

“蔣先生,”許朝今咬唇,征求他的建議,“我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合適了?”

從小在伯父伯母家長大,許朝今不免養成審時度勢的性格,現下也是,擡眸,忍不住地觀察蔣城聿的神情。

畢竟……蔣嘉茂是他的侄子。

“你做得很好,”蔣城聿耐心聽完許朝今的傾訴,寬慰她,“明天我讓周岳聯系你,博越有幾個律師是專門負責這個領域的。”

讓專業的人來做效率會更高一點。

許朝今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會不會太麻煩他們?”

“不會,”蔣城聿笑笑,“怎麽會這麽想?”

博越每年付給他們遠超業內水準的律師費。

說話間,蔣城聿的手機叮咚了一聲,他垂眸瞥了眼。

許朝今也聽到了,想說先不打擾了。

但蔣城聿手指點了幾下,回了句消息。

蔣城聿身邊是垂下來的落地燈,許朝今的角度能看清他被光線勾勒出來的清晰輪廓,冷白如玉的面龐。

她倏忽想起那本雜志的封面,把他錯認成男演員好像是順理成章的事。

蔣城聿的註意力回到這邊,許朝今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您好像總是很忙。”

“還好,”蔣城聿隨手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放在一邊,“公司新推進的業務,最近多投入一些註意力。”

“您有那麽多公司,”許朝今有些疑惑,“怎麽管理過來呢?”

許家只有一家公司,許致康夫婦都忙前忙後,有些管理不過來,蔣城聿公司的規模顯然要大很多。

“有職業經理人,各公司會定期派人來做述職報告,我偶爾會去視察,所以還好。”

最基本的問題,蔣城聿回答得很認真,末了,看著許朝今的眼睛:“還有想問的嗎?”

離得近,能聞到他身上沈香的氣味,淡而令人安心,他的眼眸是雪山湖泊的深邃,足以讓她溺斃。

許朝今呼吸一滯,只知道呆呆地搖頭,說沒有了。

草草說了晚安,許朝今逃回自己的房間。

站在浴室的洗漱臺前,許朝今故意轉到涼水,雙手捧著給自己降溫,片刻後起身,看著鏡子裏被水滴弄濕的臉頰,隱約還有些緋色。

她懷疑自己是喝醉了,不然臉怎麽能這麽紅。

用洗臉巾將臉上的水分擦幹,許朝今出來時,孫姨已經將小提琴放到了她的書桌上。

許朝今仔細地將絲綢掀開,把小提琴拿出來,仔細端詳。

雲杉木面板、楓木制的背側板,紋理色澤美觀而適合音質,從琴身的弧度到琴弦的安裝,都經過精確計算,是音樂和工藝完美結合的載體。

上面刻著品牌名,許朝今用手撫過,仿佛能觸碰到它厚重的文化底蘊。

是一把為了祝賀她,而遠渡重洋的小提琴。

是……蔣城聿送給她的。

許朝今寧願自己是真的喝醉了,才能忽視她剛才在書房的反常。

寂靜的夜晚,星光渺茫,月色灑在書桌前的海棠幹花畫和小提琴的琴身上,光潔美麗。

小提琴的琴弦並沒有奏響旋律,許朝今卻能聽見自己胸腔裏怦怦的跳動聲,無處可循,無法忽視。

權勢和富有讓蔣城聿迷人,潔身自好讓這份矜貴更多了些清冷,許朝今不過二十歲,被這樣的人吸引,情有可原。

她想,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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