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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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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5

蔣城聿有意在蘇秋珍面前演恩愛夫妻, 許朝今也很配合,食指扣在香檳杯上,沒道謝, 只是朝他笑笑。

比平常表禮貌的微笑多些真情實感, 許朝今的眼睛彎得像月牙, 眉目含情, 勝過春日海棠。

蔣城聿的動作頓了下,很快收回目光, 垂眸。

蘇秋珍臉上的微笑就沒停過, 管家帶著傭人上菜, 家宴人來得齊全,菜色也頗豐,連盛菜的盤子都精心搭配過。

蟹肉被完整無缺的挑出來,蟹殼只是裝飾, 黃燜魚肚裏的香味撲鼻,在盤子裏擺出花朵的形狀,許朝今留意到桌面上還有文昌雞和紅燒乳鴿這樣的粵菜。

等到蔣堯山動了筷,蘇秋珍讓傭人給許朝今盛了碗當歸黨參排骨湯,語氣關切。

“歲歲,嘗嘗這個,補氣益血的, 有營養,平時你們工作忙,得多讓廚師給你們補補。”

“好,”許朝今接過來, “謝謝媽。”

“還有小聿,”蘇秋珍應了聲, 視線又轉到小兒子身上,“京北的菜口味重,怕你吃不慣,特意讓廚師給你做了幾道粵菜,你嘗嘗,看看合不合口味。”

蔣家來的新廚師以前在廣東的黑珍珠餐廳做過主廚,她特意吩咐的。

蔣城聿還沒說話,坐在主位的蔣堯山把筷子放下:“我看他胃口大得很,用不著你擔心。”

意有所指,蘇秋珍聽出來老伴的語氣不對,詢問:“孩子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這又是怎麽了?”

蔣堯山自顧自地夾菜吃,蘇秋珍看向蔣城聿:“小聿,怎麽了?”

蔣城聿沒有隱瞞:“爸有意讓我接手恒逸。”

恒逸是蔣家在京北的大本營,業務廣泛,大部分是實業,因為蔣城聿在香港,不參與經營,只有一些股份,實際業務是蔣建南在負責,蔣嘉茂也在公司裏掛有職位。

蔣城聿的語氣極淡,蔣建南和鄭麗琴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蔣建南先忍不住,追問。

“爸,恒逸好好的,怎麽突然想起來讓城聿來幫忙?”

“你放心,”蔣城聿看著蔣建南焦急的神色,勾了勾唇,出聲,“我沒答應。”

蔣城聿的條件是要蔣建南退出恒逸的經營,由自己來做決策,蔣堯山則希望兩個兒子共同出力,延續恒逸在業內的領先地位。

剛才在書房,父子兩人就是因為這件事不歡而散。

蔣堯山看著這個出色但不聽話的兒子,冷哼:“你在外面這麽多年,心野了,連恒逸一半的決策權都看不上,要全部的。”

“我有博越,恒逸於我錦上添花而已,”被親生父親這樣詰問,蔣城聿面色不改,只淡淡解釋,“我和哥的管理理念不一樣,如果不放權給我,恒逸的問題積重難返,又有什麽意思?”

蔣堯山身體這兩年大不如前,只能把握公司的大方向,蔣建南人到中年,沒了冒險的心思,一心只想守基業,許多決策上也就保守了。

不求有功,但求不犯錯。

對於普通企業來說也許足夠了,但對於恒逸,是不合格的,眼見著蔣城聿返回京北,蔣堯山的心思才活絡起來,想讓小兒子也進恒逸幫忙。

“城聿,”鄭麗琴聽明白了,斟酌著開口,“恒逸是家裏的產業,建南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哪能你說退出就退出,你現在冒然這樣做,豈不是寒了你大哥的心,再說,讓那些老員工知道了怎麽想?”

“再說,京北和香港可不一樣,哪能事事都按你的心意來。”

這些話蔣建南不方便說,鄭麗琴卻可以。

她巴不得蔣城聿和恒逸沒有一點關系,等老爺子仙去,再稀釋掉蔣城聿持有的股份,恒逸的實際控制人就成了他們一家。

蔣城聿讚同她:“當然。”

蔣建南的算盤打得叮當響,未成想對方不接招,剛才的爭吵在蔣城聿看來只是無謂的吵鬧。

“時間寶貴,我也沒有接手恒逸的意思。”

蔣城聿身上又恢覆了生人勿近的距離感,骨節分明的手轉動轉盤,還冒著熱氣的紅燒乳鴿停在許朝今面前,簡單地結束了話題。

“嘗嘗,做得還算正宗。”

他說這話時看向許朝今,神情認真,仿佛這件事比恒逸的決策人是誰還要重要。

餐桌上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蔣堯山想發火卻又找不到支撐點,蔣城聿的態度很明顯,如果得不到全部的決策權,他甚至不會參與恒逸的決策管理。

選擇權完全在蔣堯山手上,正因如此,他才對這個兒子有諸多不滿。

吃完飯,蔣堯山又叫了兄弟兩人去了書房,許朝今坐在偏廳陪著蘇秋珍和鄭麗琴,她年紀最輕,幫兩人倒茶。

“歲歲,”到底是差點成了許朝今的準婆婆,鄭麗琴在許朝今面前還是有些長輩架子,“你既進來家門,也該多勸勸城聿,建南因為他吃了多少苦,你年紀淺可能沒聽說過…”

鄭麗琴還要再說什麽,蘇秋珍咳嗽一聲,借著喝茶的功夫睨了兒媳一眼。

鄭麗琴馬上停住話頭,但心裏還是怨的,和許朝今對視,重覆:“歲歲,你勸勸城聿,嗯?”

雖說她看不上許朝今做自己的兒媳,但也能從之前的相處中看出來,許朝今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嫂子,”許朝今把茶杯放下,語氣不卑不亢,自嘲地笑笑,“之前總叫你鄭阿姨,現在改口還真有點奇怪。”

許朝今叫完她,頓了頓,繼續:“生意場的事情我哪裏懂,城聿做什麽,我做妻子的,只有全心全意支持他這一個選項。”

蔣城聿不在,許朝今念他的名字更多了幾分自然和親切,聽著還挺像那麽回事。

“歲歲說的在理,”蘇秋珍看向許朝今,又看向鄭麗琴,“他們的事,你讓歲歲去勸,我看你也是糊塗了。”

更何況許朝今身份特殊,若真去勸了,蔣城聿怎麽想。

鄭麗珍有些尷尬,不敢反駁,只好附和蘇秋珍:“我最近也是家裏事多,說話有些不考慮了。”

陪了一會兒,樓上的書房方向傳來些動靜,三人都聽到了,蘇秋珍探了探頭,吩咐許朝今:“歲歲,你上去看看,他們是不是談完事情了?”

“好。”

許朝今點點頭,起身,從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的布置延續了中式建築一貫的風格,厚重的紅木家具,走廊盡頭的玻璃窗都可以做出覆古的造型,線條流暢八仙桌和屏風擺放的位置恰到好處,結構精巧的家具上偶爾放著青花紋樣的瓷瓶,古韻古香。

許朝今走到書房附近,雕刻著花紋的門仍緊緊閉著,剛才聽到的聲響更像是爭執,她遲疑了幾秒,覺得站在門口不太禮貌,還是離得遠了些,往走廊盡頭走去。

“許朝今——”

不多時,走廊盡頭響起腳步聲,有人叫她的名字,許朝今覺得聲音有些熟悉,轉頭。

是蔣嘉茂。

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兩家人退婚的時候,蔣嘉茂拿他們的婚約換了輛跑車,再上次見面,許朝今給了他一個耳光。

現下有些尷尬,許朝今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只略微點了下頭,算作打招呼。

蔣嘉茂最近過的不是太好,因為退了婚,他的婚約空了出來,鄭麗珍有意為他選為門當戶對的千金,對他的助力可比許朝今大多了。

只是選來選去,京北的名媛都快挑遍,蔣小少爺就是不滿意。

他上一任未婚妻是許朝今,長得和仙女也差不了多少了,看那些富家千金總是覺得差點,要麽皮相不夠美,要麽氣質不夠好,再者,就是性格太跋扈,不像做太太,倒像招駙馬。

之前不懂,現在一看,許朝今竟然已經算是符合他條件的了,長得漂亮又懂事。

再加上跑車到了手,無非是和狐朋狗友出去兜幾圈,鄭麗珍管他管得嚴,飆車是不許的了。

家宴上見了許朝今,剪裁得宜的青綠色中式裙,襯得她曲線玲瓏有致,露出瑩白的一截手臂,和蔣城聿說話時也沒有之前的清高,反而是盡態極妍,溫婉清麗,蔣嘉茂心裏不免有些後悔。

真要他娶了,反而沒這麽心癢,只是成了他小叔的妻子,又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讓他意難平。

“歲歲,”蔣嘉茂有些艱難地開口,他總算知道許朝今的小名是什麽了,問她,“我小叔對你還好嗎?”

許朝今點頭,回他:“多謝你關心,很好。”

婚也退了,面子上的和平,許朝今還是願意維持的。

許朝今的肯定讓蔣嘉茂驚住了,他不可置信:“比我還好?”

許朝今也覺得他奇怪:“當然。”

這問題有什麽問的必要嗎?

她的坦然反而讓蔣嘉茂在心裏冷笑一聲,心裏有濾鏡破碎的聲音,覺得許朝今也不過如此。

之前還跟貞潔烈女似的,牽個手都不願意,現下才和蔣城聿認識幾天,就已經這樣了。

“你也是挺有手段, ”蔣嘉茂和煦的態度變了,語氣嘲諷,“之前看走眼了,還以為你是什麽貞潔烈女,沒想到是攀上我叔叔了,和我退婚的事情也是早就謀劃好的吧?”

不然怎麽能那麽快說服蔣城聿。

是了,他自然是不如蔣城聿的,別說他,蔣嘉茂隱約感覺到,如果不是自己父親年長,恒逸的管理權未必在他們家手裏。

“高枝可沒那麽好攀,”蔣嘉茂把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宣洩在許朝今身上,“你難道以為他好人?他是借你打我的臉罷了。”

這話許夢瑤也說過,是為了羞辱許朝今,現在蔣嘉茂是為了激怒她。

許朝今依舊沒什麽反應,她又不是傻子,當然分得清蔣城聿是把她當打臉的工具還是真的尊重她。

兩人爭執的時候,書房的門推開,從裏面最先出來的是蔣城聿,看了眼兩人,無比自然地對著許朝今開口。

“歲歲,過來。”

好像已經這樣的事已經做過千萬次。

她不說許朝今也是要過去找他的,蔣嘉茂有點太奇怪了。

許朝今走到他身邊,定住,過了幾秒,像是嫌不夠親近,又走近了一步,顯得更親近。

蔣城聿低頭,看向她,溫聲詢問:“怎麽了?”

“沒什麽,”許朝今搖搖頭,“碰上了閑聊了兩句,我們下去吧,媽還在下面等我們。”

“好,”蔣城聿看了眼蔣嘉茂,“嘉茂,你也過來。”

蔣嘉茂不敢違背他,走過去,低頭算是問好:“小叔。”

蔣城聿頓了幾秒,神情嚴肅許多,反問他:“怎麽不給你嬸嬸問好?”

簡單的話語,壓迫感十足,鮮少有人可以反駁蔣城聿。

蔣嘉茂的表情滯住了,許朝今也驚訝了下,在“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和“可是確實有點爽誒”兩種心理狀態下反覆橫跳。

“小叔,我……”

蔣嘉茂擡頭,從蔣城聿的表情裏看出來這事沒得商量,才放棄心裏的小九九,看向許朝今,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來三個字。

“嬸嬸好。”

許朝今都沒想過有這麽一天,覺得解氣,面上還是要裝作淡定,看了眼蔣城聿,勉強收住嘴角偷笑的弧度,應了聲好。

……

中秋自然要賞月,夜幕降臨,星星少的看不見幾顆,玉盤似的月在雲霧間散發著皎潔的光輝。

管家在園子中擺了不少點心和花茶,蔣堯山拄著拐杖,簡單說了幾句後就讓傭人扶著他上樓,剩下的人賞月的氣氛也有些詭異。

“媽,”只陪了半小時,蔣城聿起身,和蘇秋珍告別,“時候不早了,我和歲歲先回去。”

許朝今聞言也站起來。

“這麽晚了,還回去幹什麽, ”蘇秋珍更覺奇怪,攔住他們,沒怎麽思考就提出解決方法,“路上也不安全,在老宅裏住一晚好了。”

“留下吧,”蘇秋珍想到什麽,笑著補充,“房間我都讓管家給你們布置好了。”

喜房花燭,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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