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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不過,潘三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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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不過,潘三金也……

不過, 潘三金也好奇這【鶴情】秘藥一事,他特意詢問了老仙兒。

這屁股長毛,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就能知道, 這徐昶屁股長毛, 小蘭香就是被下了秘藥,明明都死了幾百年的人了。

“欸, 不對呀, 你剛剛說也被下了【鶴情】……”潘三金在也字上加重了語氣,重點強調。

隨即,他瞪大了眼睛。

“還有誰啊?”

“老仙兒,這事可不能馬虎!你看小蘭香, 它都死了好幾百年了,竟然還一口一個昶郎, 咱們這被下藥的人,藥解了嗎?”

於大仙:……

解了解了, 生了娃娃就解了。

三白鎮的事, 潘垚沒有細說,潘三金和周愛紅只知道自家盤盤和老仙兒去了趟三白鎮,調解了下家庭紛爭,主人家感激,還送了他們好多的三白酒。

至於一胎三十三個寶,還是男子產下, 這事兒啊, 於大仙想了想,還覺得牙酸牙疼。

他嘬了下嘴皮子,一言難盡模樣。

都說享多大的福,遭多大的罪, 最難消受的便是美人恩,那黃錚龍享了兩份美人恩,可不就是得多遭點兒罪了?

“解倒是解了,不過依我看,那事還是莫要再提了,你聽了都得臟耳朵!”

“老仙兒我喲,自打那天瞧了後,這眼睛是哪哪都不舒坦!難受了好幾天呢,總覺得這眼睛咯噔,一跳一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長了針眼。”

於大仙擺擺手,一副我是為你好,還是不聽為妙的模樣。

不待潘三金繼續問話,他上下瞧了瞧兩人,稀罕道。

“今兒怎麽都上我這兒來了?”

既然於大仙沒有多提,潘三金知趣,也就揭過這事了,更何況還是正事要緊。

潘三金指了指潘垚,“喏,是盤盤要來,我正好今兒吃得多了些,就陪她一道出來了,正好消消食。”

“還真別說,這下過雨的天氣,空氣都好聞許多。”

於大仙將目光看向潘垚。

潘垚將想畫驅蚊符的事兒說了說。

於大仙聽了後,一拍手,褶子臉上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這個好!這個符實用!”

“回頭畫成了,咱們在小廟裏先貼上,最近天氣潮濕,蚊蟲又多又大,個個就跟那戰鬥機似的,嗡嗡嗡,嗡嗡嗡,在我耳旁飛個不停,惱得人睡不踏實!

對於蚊蟲災害,於大仙也是深受困惱。

小廟附近草木豐茂,還有大榕樹,那蚊子是太多了,這時候大面積滅蚊子,通常是用兌了水的敵敵畏,再用噴壺一噴,味道特別重,好一會兒人都不能在裏頭待著,會中毒!

供銷社倒是有賣蚊香和蚊煙條。

蚊香的煙霧少一些,但它更貴,再加上它又是消耗品,大家夥兒舍不得買,買的更多的是蚊煙條。

蚊煙條是六六粉①混著木屑,火苗一點,那煙味老大老熏人了。

潘垚一說驅蚊符,想著六畜平安符的功效,於大仙便期待了。

潘垚也不和於大仙客氣,自己走到角落裏,將老仙兒那箱的書籍翻出,坐在小廟的窗檐邊,靜靜地翻閱研究。

於大仙和潘三金看了看窗戶邊的小姑娘,對視一眼,俱是一笑。

小廟這一處很安靜,只見一盞昏黃的電燈點著,從外頭能瞧到小姑娘的影子倒映在窗戶上,偶爾提筆寫寫,亦或是又翻出另一本手劄比照。

……

春分過後,沒過幾日便是清明,一到清明,那天氣就又是潮乎乎的了,接連好幾日都是陰天。

潘垚和潘三金去山上掃了墓,回家的路上,兩人還碰到了同樣掃墓歸來的李耀祖。

李耀祖蹬著自行車,後頭綁著鋤頭鐮刀等物,還紮幾條的青松枝。

瞧見潘垚,他奮力的蹬著車輪子,追上了潘三金的自行車,兩輛車並排走著。

李耀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和潘垚打招呼。

“小大仙,這麽巧遇著了,你們掃墓了沒?”

“掃了。”潘垚朝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青松枝。

李耀祖騰了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瞧我問的廢話,你這青松枝都折了,自然是掃完墓,祭拜完祖先了。”

潘垚沖李耀祖笑了笑,坐在潘三金後頭,將青松枝抱好。

在他們這裏,掃完墓後,一般得折幾只青松枝插在門上。

俗話說單陽雙陰,祖宗的墳頭處一般都種兩棵松樹,不單單因為松柏萬古長青,種這樹能蔭蔽子孫,更因為傳說中,魑魅魍魎中的魑鬼喜歡吃人腦。

它們懼怕松柏,墳前種下松柏,也有驅逐魑鬼的意思。

旁邊,李耀祖和潘垚嘮嗑著閑話,主要是誇那驅蚊驅蟲符好使。

“……我往屋子裏一貼,好家夥,特別管用!”

“昨晚有點熱,我沒有支蚊帳,你們也知道,那蚊帳老悶人了,要不是蚊蟲實在多,我都不想掛!”

“昨天貼了符,我沒點蚊香,還開了點窗戶,楞是沒個蚊子叮我……小大仙,你那兒還有這靈符嗎?一會兒我還得再上小廟那處求幾張,往我的雞寮裏貼一些,讓我家公雞母雞也享受享受這快活日子。”

李耀祖說得逗趣,潘垚杏眼兒彎了彎,大方道。

“行,老仙兒那兒應該還有,不夠我再畫一些。”

“不過,蚊子也叮公雞母雞嗎?”潘垚又有些好奇。

這事兒她倒是沒有註意到。

潘垚平日裏修行,煉化的氣息純凈,不單單和她一起住的人受益,就連牲畜和瓜果也比別人家的好。

周愛紅撒了點種子在院子自留地裏,那菜苗就跟飲了甘泉一樣,蹭蹭蹭地往上長。

才剛剛清明時節呢,院子裏便掛了豆角,絲瓜茄子等瓜果蔬菜,瞧過去碧綠碧綠的,格外舒暢。

家裏的雞鴨也比別人家的胃口好,會吃東西,肉長得也多。

蚊蟲蜈蚣這些不好的東西卻少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家裏大貓鎮著。

想著公雞還有厚毛,竟然怕蚊蟲?

“怕!怎麽不怕了!”李耀祖點頭,“雞寮嘛,再怎麽勤快打理,那也是有味兒的,還得擱水在裏頭餵雞,這蚊蟲就是少不了!”

“最近天暖,蚊蟲也多,我那公雞的雞冠都被叮了好幾個包,我天天捉它們擦藥,不擦不行啊,厲害的會流膿的。”

“回頭貼個符,能省我老多事了。”

潘垚聽了話,在腦海裏想了想李耀祖抱公雞的畫面,肯定是雞飛狗跳,頭上頂雞毛。

她忍不住又笑彎了眼睛。

回程總是比去程來得快,說著閑話,兩輛車便到了分別的分叉口。

李耀祖依依不舍,“小大仙,那我先走了啊,回頭再給你們拎兩只雞,我特意養在外頭,經常趕著它們跑來跑去,市場上叫做走地雞,肉特別緊實,雞腿兒好吃!”

潘垚聽得饞了饞。

“那耀祖叔你早點來拿符吧。”

……

回到家,車子還未停穩,潘垚便跳下了車,捧著青松枝條就要朝門和窗戶的縫隙處插去。

“爸爸來,你個子不夠。”潘三金樂呵呵地接過,將這青松枝條插好。

“好了,你玩兒去吧,回頭暖菇包蒸好,我去小廟喊你回來吃。”

潘垚期待:“恩!”

……

潘垚本來想去找潘燕妮幾個一道玩,想著李耀祖說的驅蚊符好使,她轉了個方向,又朝老仙兒那處走去,準備再畫一些靈符擱在廟裏。

……

前兩天時候,於大仙的新房子便蓋好了,墻壁刷了大白,地上鋪了水磨石的地磚,樓梯處擱了木頭做的樓梯,踩上去咚咚作響,簇新又幹凈。

小兩層的平房,瞧了就讓人歡喜。

於大仙一眼瞧上就喜歡了,恨不得當天就搬進去住,還是潘垚勸了兩句,這才打算晾一晾味兒,等端午節過後再搬進去。

現在,他還住小廟那處。

……

芭蕉村,小廟。

潘垚提筆凝神,聚精會神的畫著驅蚊符。

於大仙坐藤椅上,時不時地喝上一口熱茶。

小廟門口也插了兩根松枝,那是潘垚特意問了老仙兒師父的墳地,和潘三金上山祭奠祖宗時,一並也將那師公的墳地雜草清理幹凈,折了松柏枝條給老仙兒帶回來。

畢竟,於大仙也上了年紀,腿腳爬山就不靈便了,還是留在小廟裏。

他撅著嘴嘬了口熱茶湯,茶水氤氳中,瞧著窗戶下頭小桌子上,潘垚的動作越畫越熟練,到最後是一氣呵成。

只見一點靈光漾過,黃紙朱砂成符。

於大仙不禁喟嘆。

當真是一點靈光即成符,世人枉費朱與墨。

“叩叩叩,打擾了。”這時,小廟門口傳來敲門聲,緊接著便是一道客氣的聲音。

潘垚停了筆,和於大仙一道瞧了過去。

兩人皆有些意外,聽聲音時候,那道聲音清越中帶了點啞意,但聲音並不顯老。

兩人便都以為是中年女子,回過頭一看,來人竟然是個老太太。

還是個衣著考究的老太太,和他們鄉下地頭樸素的老阿婆很是不一樣。

只見她頭發花白,穿著裁剪合適的褲裝。

今日陰天,清晨時候還下起了綿綿細雨,天氣有些涼,她便在棕灰色的襯衫外頭套了件與褲子同色的外衫。

外衫的領子是青果領的制式,她雖然面上皮膚幹皺,瞧過去有六十好幾的模樣,但身形和儀態仍然很好。

這樣一身黑的打扮,襯得那頭花白的發都有了酷颯之感。

這個時候,就是年輕人都不一定穿得這樣時髦。

“我進來了?”

老太太習慣了別人對她不一樣打扮的側目,見於大仙和潘垚還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在意,直接開口問了。

“請進請進。”於大仙將人招呼了進來。

瞧著桌子上的花生殼,於大仙老臉一紅,緊著就拿過小簍子,將殼往裏頭掃了掃,又用幹凈的布擦了擦桌子。

“坐坐坐,呵呵,地方小,這兒臟亂了一點。”

潘垚:……

老仙兒有點不對哦!

她要是沒瞧錯,老仙兒剛剛去擰抹布的時候,還特意湊近了墻面,在掛了小圓鏡的鏡子裏多瞧了自己兩眼。

這……

偷偷照啥鏡子呀!

老仙兒該不會是紅鸞星動了吧?

想到這裏,潘垚坐直了身子板,瞪大了眼睛去瞅於大仙的面相。

於大仙註意到潘垚的目光,暗暗瞪了一眼過去。

這小丫頭,又做什麽怪!

潘垚放松:……還好還好,只是有點蠢蠢欲動,勉強算是沒有動。

潘垚側頭看向老太太,這會兒,她正笑著和於大仙說不要緊,是她自己來得突然。

老太太說話不急不慢,帶著一股歲月沈澱的優雅氣質。

“我姓鄭,名叫音容,是這樣的,我聽人提過,說是芭蕉村的小廟很是靈驗,今兒清明,我想給我那陰間的孩子燒些包袱下去,想請大仙幫忙刻一道木牌的。”

老太太這話一出,於大仙和潘垚都肅了肅容。

人生最痛,莫過於少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這老太太竟然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於大仙沈痛:“節哀。”

鄭音容嘆了一聲,她長了細密皺紋,皮膚依然白皙的面上也浮起了一道愁思。

“不打緊,都過去許久時候了,剛剛走的那幾年,我心中那個痛啊,真是恨不得跟著一道去了,但是不行,我得養著孫子……時間能撫平一切,再多的難過,現在也平靜了許多。”

老太太特意從A市過來,大老遠地來一趟不容易,做花皮包袱時,於大仙便喚了潘垚。

“說句慚愧的,我這徒弟天資高,修為比我好許多,你要是不介意她年紀小,這事兒我就讓她辦了。”

“不會不會。”

潘垚問了問老太太,知道老太太的紙錢是店裏買的,想了想,起身去角落裏將錢鑿子找了出來。

這東西她前幾天剛用,東西倒是好找。

“紙錢沒有鑿,那就只是廢紙,燒到下頭也沒有用。”

“我前些日子去了鎮上的香火店,瞧見店裏賣的紙錢,有的是沒有鑿過的,我不知道你買的是什麽樣的,這樣吧,我也給你鑿一些。”

也就順道的事,老太太大老遠過來,潘垚也熱情。

“那就麻煩了。”老太太坐著,微微笑了下。

潘垚找出錢鑿子。

錢鑿子是鐵質長條,上頭有五枚方孔銅錢連在一起,往紙錢上鑿的時候,得用硬木擊打,這樣一來,錢鑿子吃了力,就能在紙錢上留下銅錢的痕跡。

按理來說,用鐵錘子更能吃力,鑿的時候也輕松,不過,老仙兒說了,之所以用硬木,那是鬼物懼怕尖銳以及金屬之物。

用了鐵錘子鑿紙錢,會驚到下頭的陰物,那樣就不妥了。

鑿了一些紙錢後,潘垚準備幫忙寫花皮包袱。

清明時要燒包袱,所謂燒包袱,便是將金銀錢以及紙衣紙被往陰間燒,東西太多,得用包袱包裹。

這就跟往郵局裏寄東西,外頭得打包,寫上收信寄信人一樣。

今兒,潘垚自己家給祖宗燒的是素包袱,也就是直接用張白紙包一包紙衣等物,只中間貼一道簽,上頭寫上祖宗的名諱。

還有一種就是這鄭老太太這樣要求的,花俏一點,也叫做花包袱。

花包袱的封面上頭不單單要寫亡者的名諱,還要在寫經文,畫蓮花,裏頭擱一小塊木刻的“冥國郵政”在上頭。

木刻牌大約四寸大小,潘垚挑了塊槐木,心中也覺得稀罕。

這不就是陰間版的郵票嘛!

……

另一邊,於大仙招待老太太,他推了杯熱茶過去,問道。

“對了,你家孩子的名諱是什麽?我讓土土一道寫上。”

鄭音容嘆了口氣,“趙祥程,趙祥鵬。”

這話一出,於大仙眼睛瞪大了些。

潘垚也不免擡頭看了過去。

末了,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出了唏噓和同情。

這老太太慘啊,竟然沒了兩個孩子。

潘垚又拿起了硬木錘子和錢鑿子,“那這錢有點不夠,我再給你添一點兒吧。”

於大仙:“對對,咱們再添一點兒。”

鄭音容:……

雖然這一老一少是好心,不過,這話怎麽好像聽起來怪怪的?

從來只有添喜的,哪裏有添紙錢的?

鄭音容:“夠了夠了,麻煩兩位大仙費心了,這紙錢我們回去後自己可以鑿,村子的路不好開,我家司機還在外頭等著,你們幫我把那包袱皮的經文寫好,木牌子刻好就成。”

她也是這幾日才聽說芭蕉村的小廟靈。

聽說這兒的兩位大仙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尤其是做小徒弟的那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樣的人寫的經文,那才真的能夠安撫亡者。

聽到老太太這樣說,潘垚也不勉強,擱了手中的錢鑿子,又去挑了塊槐木,做成“冥國郵政”的木牌子。

她在花皮包袱上畫了蓮花,中間寫了兩位亡者的名字。

故趙祥鵬冥中收用。

故趙祥程冥中收用。

“師父,寫哪個經文?”

“唔,就刻《往生咒》吧。”於大仙想了想,開口道。

“好。”潘垚應下。

緊接著,潘垚提筆就在花皮包袱皮上寫了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潘垚寫得很快,字卻端正不失風骨,鄭音容也是知識人出身,見到潘垚這手字,先道了一聲好。

別管這處小廟靈不靈,這小小年紀就寫一手好字的小姑娘倒是挺靈的。

“好了,婆婆你收好。”饒是潘垚手腳利索,五十份的花皮包袱和木牌子,潘垚還是寫了好一會兒。

於大仙茶都喝了兩盞,潘垚才擱了筆。

雖然說單陽雙陰,但這燒包袱一般是只燒單數,因為雙數有成雙成對之意,清明節捎給鬼物,還是不吉利的。

五十封的花皮包袱,趙家兄弟一人二十五封。

“多謝小大仙了。”鄭音容接過,遞了包紅封過去。

潘垚接過,她也沒看,直接往桌上一擱。

旁邊,於大仙拿紙箱子將東西裝了裝,將人送出小廟口,仍然不放心地嘮叨。

“可以兩包做一捆,紙馬要餵,就剛剛折的紙馬,它小小個的,你別弄丟了,還要再多燒點紙錢給牽馬的馬夫……”

於大仙嘮叨得有點多,絮絮叨叨,潘垚趕緊又瞧了瞧。

這紅鸞宮當真沒動?

於大仙將人送出去後,瞧著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這才回過身來,才回頭就對上了潘垚笑瞇瞇的眼睛,他心虛了一下,隨即又昂頭挺胸。

他就是看人老太太可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才沒有花花腸子!

潘垚哈哈笑了兩聲,在於大仙要惱羞成怒時,趕緊收了笑聲,去拆桌上那紅封。

一打開,就見十張大團結,兩人都咋舌了下。

“老太太好闊氣呀。”

“是,看那身打扮便是個家裏寬裕的,就是沒想到,竟然沒了兩個孩子,真是應了那句話,人生就沒有十全十美的。”

於大仙感嘆了一句。

……

桑塔納的車子開在鄉間土路上,四個輪子開得飛起,塵土飛揚,異常顛簸,芭蕉村到A市近的地方只有輪渡,要是想要開車,倒是要繞上好長一段路。

等鄭音容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司機去停車,她抱著裝著紙錢和花皮紙包袱的箱子往屋子裏頭走去。

趙來景遠遠地便瞧見了自家奶奶,他眼睛一別,打算當做沒瞧見。

鄭音容眉眼沈了下,“來景。”

“奶奶。”趙來景心裏嘆了口氣,百般不情願,卻還是揚了個笑臉,沖老太太笑道,“您這是去了哪裏?喲,這大箱子的,沈不沈手?李叔也不幫忙拿一下。”

趙來景口中的李叔便是他們家開車的司機。

鄭音容站在那兒沒動,只眼睛定定的看著趙來景。

趙來景撇了撇嘴,雖然不想和自家奶奶打交道,被這樣一看,也不好意思不動彈了,他挪著腳步,慢慢地走過去,嘴裏嚷嚷道。

“我來給你拿吧。”

“不用了!”鄭音容一個側身,避開了趙來景探來的手。

“奶奶。”這時,西邊那處傳來一聲年輕男子的聲音,聲音清越。

“是小雲啊。”鄭音容臉上浮起了笑意,聲音好似都柔和了幾分。

“奶奶,我來給你拿吧。”

“好好,小心著點,別磕著了,這是明兒要給你爸爸和你大伯的。”

“好。”趙來雲笑了下,接過鄭音容手中的紙箱子,箱子不大也不重,他還能騰一只手出來攙扶著老太太。

鄭音容喟嘆了一聲,“還是小雲懂事。”

兩人一道往西邊那棟小洋房走去。

另一邊,趙來景撇了撇嘴,饒是很多次了,他心裏還是不痛快。

老太太這話什麽意思?

還是小雲懂事?

那誰不懂事?不就是他唄!

氣悶了一會兒,趙來景憋著氣給自己順氣。

不氣不氣,咋都不氣,我就是不氣……沒氣就沒病,回頭保準活個一百一!

鄭音容剛剛那話,她口中趙來雲的大伯便是趙來景的爸爸,聽到老太太這話,趙來景本來想問問,是要將什麽東西捎給他爸和二叔,這會兒見兩人走了,他留在原地,倒是也歇了那詢問的心思。

左右回頭也能知道,他何必再湊過去自討沒趣兒?

果然,第二日時候,趙來景就知道要捎啥東西給他爸和二叔了。

……

四月清明,七月中元,十月寒衣,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三大鬼節。

其中,清明重祭祀和掃墓,在A市,掃墓的日子沒有拘在清明那一日,有一句話叫住前三後四,指的便是清明節前三日和後四日,都能掃墓祭祀。

趙來景家便是挑在今日掃墓。

市區和鄉下地方不一樣,它有陵園公墓,就在一處大醫院的附近。

趙來景不想瞧到趙來雲,早早的便自己一人去了自家老爸墳前,除了除草,又擺了酒燒了紙錢,陵園公墓有守墳人,以前花大價錢買的吉祥位置,一氣兒交了二十年,有人打理,除草也只是做做樣兒。

折了兩根松樹枝,趙來景回了家,正好瞧見他媽媽正在供奉。

和以前時候有些不一樣,趙來景頗為稀罕的瞧了瞧,只見那兒擱了十幾個紙折的小馬,周圍擺了豆子,蘿蔔等物,瞧過去有些逗趣。

趙來景:“媽,你這是在幹嘛?”

他蹲下身,瞧了一會兒,覺得那紙馬折得頗好,四蹄微擡,大尾巴垂著,昂頭做嘶鳴之狀,還真別說,小小的一個紙馬,竟然有真馬的神韻。

趙來景正要伸手去撿一個來看。

“別動!”丁桂香嗔了一聲,擱下手中的湯碗,隨手往胸前的圍裙上擦了擦手,緊著就過來將趙來景拉起。

“這是紙馬,現在正給它們餵馬料呢,回頭要給你爸爸馱衣服被子,馱金馱銀下去,沒吃飽可不行。”

聽到是給自己爸爸送東西下去的,趙來景也肅了肅容,側頭就對桌上的紙馬叮囑道,“那……你們多吃一點?”

說實話,趙來景是沒有多信這些的,要當真有爸爸的魂靈,怎麽就沒回來瞧過他和媽媽?夜裏沒有,夢裏也沒有,一次都沒有!

趙來景:“他要是來了,我得狠狠地告奶奶一狀,太過分了!”

丁桂香在那擺桌,兩根紅燭,十個酒杯,幾雙筷子湯匙,一桌好菜,請祖宗以及死去的老公一道回來過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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