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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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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扶漪黑著臉獨自走了另一條路下山,後知後覺有些郁悶。本來不想態度這麽差的,如果能相認,他們說是彼此唯一的親人都不為過,可惜她脾氣就這樣,火氣一上來就忘了。

她有些懊惱,忍不住摧殘路邊的小樹,揪了好幾片葉子下來,按照葉片紋路一點一點剝開。等手上全是綠色的汁水,奇形怪狀的葉片攥了滿手,她才如夢初醒地拍拍手將碎片抖下去,暗下決心:

一定要溫柔!保持微笑!拿出她首領的氣度來!

前首領對她說過,首領對待子民,應該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如沐春風,她身為母親一樣的長輩,怎麽能因為這點小事斤斤計較呢?

扶漪豁然開朗,短短幾分鐘,她就已經將自己哄好,並想好了把“誤入歧途”的孩子拉回正道的一系列操作,越想越靠譜,心情終於平覆了下來。

學院真正用來上課的校區在幾十公裏外的地方,扶漪的學生不多,基本都像小孟一樣,簽訂的是一些輔助性的靈獸,又舍不得換,幹脆自己奮發圖強,反過來保護靈獸。

這樣的學生有,但是很少,所以扶漪自己也閑出鳥。她沒給白辭月安排什麽課程,上課不是她的本意,監視和觀察才是。

扶漪為了他幾乎推了所有的課,整天只跟著他,簡直感天動地。

白辭月:“……”

“你真的沒有別的事可做了嗎?”

扶漪甩著劍穗點頭:“今年的新生還沒有報選修,我那幾個學生就差畢業了。”

白辭月扶著額頭,有苦說不出:“那你也沒必要……”

他看了一眼洗手間,表情非常覆雜:“我解決一下生理需求不可以嗎?”

扶漪開朗擺手:“去吧去吧,不攔你,我在外面保護你。”

白辭月實在有點受不了周圍人的眼神了,拽著她直接出去,有些崩潰。

金龍在他身上盤著,黑豆大的眼睛不□□露出幾分唏噓同情,誰知下一刻厄運降臨,扶漪的目光落在它身上,“那什麽,那條龍,你要不盤我劍上吧,哪有盯著主人上廁所的。”

她將佩劍遞過來,表情真誠。但金龍整個身子都僵了一下,靈獸感官敏銳,有精神力的更是其中佼佼者,這把劍上可有它不少同類的血。

此時一人一獸都被她無意間創得昏頭轉向,簡直懷疑扶漪是故意的了。

但扶漪認為自己能讓靈獸盤在自己的寶貝劍上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畢竟這可是前首領給她的,要不是看在白辭月的份上,她才舍不得。

白辭月:“……”

其實他不是想上廁所,是想借機留下線索和謝塵風溝通。他們雖然不能見面,但互通消息的方式有很多,他想做的是讓鯪龍自己恢覆記憶主動離開夜無雙,而不是強取豪奪,這點需要謝塵風乃至於獸王那邊的配合。

扶漪誤打誤撞,把他的謀算攪得稀碎。

他有些無奈,想了想,反正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信息,幹脆放棄了。

白辭月的申請很快就批下來了,是相對清閑的靈獸生理課。這種課目的就是幫助新獲得靈獸的學生學會如何照顧自己的靈獸,至少不要做出給食草動物吃肉這種逆天行為,沒太多的事可做。

但正中他下懷。

夜無雙不知道什麽原因和退化了的獸王之子鯪龍簽訂了契約,他要想辦法解除那個契約,並保證鯪龍能恢覆龍身,這任務並不容易,至少在扶漪的監視下分外困難。

新開學沒幾天,學院總是人來人往,一片繁盛。扶漪申請了白辭月隔壁的住所,也住在了學校。

平時她都是住在偏遠的山邊,是學校“圍墻”的位置,很少出來,難免見到這樣的盛況,好奇中又帶了幾分恍惚。

她的家鄉,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熱鬧。人們總愛苦中作樂,在春季獸族繁衍時,偶爾會舉行一兩次盛會,在長久的苦悶中尋找喘息的機會。

各色靈獸都貼在它們主人身旁,體型過於龐大的,就會變形成方便主人攜帶的形狀。扶漪的樂趣就是判斷某個裝扮特殊的學生,身上哪個部位是化形的靈獸。

金龍好奇心強烈,沒有和以前一樣變成手鐲,而是像一條長長的飄帶,從腰部纏過手臂又繞過後背靠在他肩膀上,一路上引來了不少註目禮。

扶漪看得入神,下意識戳了戳白辭月:“你看那個,我猜他的臂章應該是一只火山龜。”

白辭月聞聲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肩膀上佩戴者一個深紅色的菱形盾牌臂章,眉頭微挑:“怎麽說?”

扶漪信心滿滿道:“我有經驗啊!那個花紋和火山龜背上的紋路很相似,我有個學生,她的竹藤龜平時就是變成盾牌胸針的。烏龜一類,好像都是變成臂章。關鍵時候可以迅速變成盾牌防禦。”

白辭月無聲笑笑:“那可不一定。”

扶漪有些不服:“那他總不能沒帶靈獸吧。”

白辭月說:“我的意思是,不一定是火山龜。”

他說著,快步走過去,同時擺擺手示意扶漪跟上。兩人很快追上那名少年,白辭月出聲叫住他:“打擾。”

他在扶漪面前是一副面孔,在別人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笑容溫文和煦,眉目舒展,微偏著頭時甚至有些羞澀,白皙的側臉染上紅暈,似乎極不好意思:“打擾了,同學……你臂章上的紋路很特殊,我可以看看它是什麽靈獸嗎?”

白辭月在學校還是有一定名氣的,那少年看見他身上的金龍,眼睛明顯亮了一下,趕緊拍了拍,示意自己的靈獸現身:“沒事沒事,學長,您來看,這是赤丹蛇。”

那臂章在他的手拍下去的瞬間動了動,巖石裂紋一般凹凸不平的中心有一個黑色的小點凸出來,竟是一個小小的蛇頭。很快,它直起身子,慢吞吞吐著蛇信,緩慢爬過少年的衣服,在他臉側停下,橙黃色的瞳孔冰冷無機質,赫然是一條新生的赤丹蛇。

白辭月滿臉驚喜地和對方互動,主打的就是一個沒見識:“我看那花紋像巖石裂,還以為是火山龜呢。”

那少年笑道:“上當了吧!就是仿的火山龜的龜殼,但你只要細看,就能看到很清晰的鱗片。誰家火山龜的巖石上還帶蛇鱗啊。”

扶漪受到了會心一擊。

白辭月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我沒看清。”

少年促狹道:“學長,您視力不太好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被騙呢。下次我再仿個龍紋鐲,您不是更看不出來了?”

白辭月忙笑著討饒求放過,貢獻出無辜躺槍的金龍賣了個藝,彼此都滿意過後才分開。

他扭過頭,看向扶漪,眨了眨眼:“老師,剛才的內容,您都聽懂了嗎?”

扶漪:“……”

偏偏白辭月這時候就顯得沒眼色極了,溫和且關切地問她:“老師,您是不是有熬夜的習慣?”

扶漪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白辭月感慨道:“老師很敬業,可也要註意身體啊。”

扶漪惱羞成怒,氣急敗壞,沖他豎了個中指扭頭就走。

扶漪一直覺得,最了解靈獸的,應該是身為靈獸宿敵的望城人們。她倒確實是了解了,知道的全都是致命弱點和外觀外形以及習性特點,並不知道靈獸在放松的時候,也可以隨意擺成任何形狀。

她有些尷尬,又有些惱怒,氣呼呼地用鞋尖碾著路邊無辜的石子,校園裏人來人往,認識她的人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扶漪反應過來,立刻站直,調整表情垂下眸子,單手拉了拉佩劍背帶,略微擡頭,很快就帶上了幾分冷若冰霜的距離感。

那些人便都紛紛移開視線,不太想招惹這個獨來獨往的煞星。

扶漪手指微動,這才意識到她將白辭月一個人扔下了,臉色一變。這幾天白辭月一直想方設法離開她的視線,扶漪猜到有問題,恨不得連洗手間也替他上了,這才控制了幾分。

但白辭月一般一天只會試一次,他剛才試過一次,扶漪就放松了警惕,再加上那個話題畢竟是她挑起來的……

總而言之,這是她第二次被白辭月坑了。

扶漪板著臉,心裏安慰自己不能這樣吧,又直覺白辭月就是這麽狡猾的人,披了一層羊皮扮溫潤無害罷了。

她也沒什麽面子的顧忌,扭頭就原路返回找人,一路找一路看,又回到原地,果然空蕩蕩一片,一時間不知道是氣是怒。

扶漪站在原地,想發火,又怕吸引別人的註意,給自己憋了個夠嗆。這時突然有個路過的人停下腳步,盯著她看了一會,驚訝道:“扶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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