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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傲骨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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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骨寒梅

“文竹,告訴我,說你不是自願的。”含笑宮內,我如是對文竹說。

“公子,我願意。”跪在地上的文竹終於擡頭,直視我的眼睛,閃爍著堅定光芒。

我再也無力,重重地倒向後座。又是一片沈默……末了,開口做了最後一番囑咐:“這兩個月內,我不想再見到你。”揮一揮手,讓她出去了。

“是。”文竹淡定自若。雙十年華的她成熟了,更顯女兒家的嫵媚動人。不再是當年和我一起煞遍江湖,不知天多高地多厚,輕狂不羈的小丫頭。喜怒哀樂已然不行於色。

文竹,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放棄我們七年的感情,值嗎?

五味雜瓶打翻,酸甜苦辣,只有我自己知道。

宮中近日又“熱鬧”了不少。後宮的女人,別的不多,多得就是時間;後宮女人,才艷雙絕,最擅長的卻是嚼舌頭;在後宮中,爾虞我詐,暗使陰招比比皆是,最常用的就是利用緋聞八卦,達到眾口爍金,積毀銷骨的目的。

小新曾趴在我腿上,天真的問,“沐沐,她們這樣說你,你都不生氣嗎?”

捏捏他粉嘟嘟的小臉兒,無奈說:“傻瓜,若是生氣有用,就不難堵住幽幽眾口了。讓她們說去吧。皇上的聖旨在此,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著‘賜婚’二字。我若有個什麽動作,反而落下口實,得個心虛,不打自招的罵名。”

皇帝賜婚本就極為關註,偏偏對象還是南宮將軍的三子,風流倜儻的瀟灑兒郎,不日前剛迎娶秦相大女兒的南宮淩雲。自然頗受非議。新婚不過幾天,皇帝賜婚的旨意又降下,秦府顏面掃地。

女方身份更為特殊,恰是其正妻妹妹的侍女。

如此親近的關系,又加上新郎消失在洞房花燭夜,讓新娘子獨守空閨。任誰都會做極盡暧昧的聯想。而所有矛頭和輿論,在一夕之間,直指鳳璽的執有者,當今後宮之首——秦貴妃。

最高興的莫過於後宮的女人們。皇帝大婚兩個月,夜夜宿在含笑宮,有人甚至連個照面也沒打過,怨氣頗深了。賜婚一事後,皇帝已有一個月未踏進含笑宮半步。昔日聖眷正隆的皇貴妃,好似一下子被打入了冷宮,門前冷落。卻是大快了她們的心。

文竹的婚事,大到置辦嫁妝,小到嫁衣款式,皆有我著手操辦。不為其它,只為她七年的相伴,給了我一段美好的回憶時光。

文竹依言,兩個月時間從未出現在我眼前,甚至是身影也未瞟到過。還有宋顯,我整整兩個月沒見他了。若不是這黃瓦紅墻提醒我尚在宮中,我會認為我已經被與世隔絕了。

庚子年十二月十二,宜動土、嫁娶、搬遷。文竹,就在這一天風風光光的出嫁。

嫁衣是我根據我國古代隋唐服飾稍作修改。選用上好的宮錦,章彩華麗,五色刺繡,莊重典雅。收腰提胸,完美身材,盡顯無遺。

出嫁規格更甚於公主郡主。這樣,秦婉懳即使想掀起什麽風浪,也得看著皇帝的面子。很多人對我的做法不滿,討伐的人一波接著一波。我只是淡淡的回了她們一句:皇上都沒說什麽,哪裏輪得到你們廢話。我就是借著宋顯狐假虎威,那又怎樣?他雖然不來含笑宮,可是依舊縱容我。換他的話來說:你想怎麽玩我不管,只要你乖乖的,不做傷天害理之事即可。

含笑宮裏喜氣洋洋,大廳裏、各房窗上都貼滿喜字。坐在正廳的主位上身著華麗宮裝,等著新娘的出現。

都說出嫁的新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果不其然。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一身的嬌艷。文竹本就美,如今的她,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我親自攙扶著她,送上花轎。簾子放下的一剎那,我輕聲道了句:“恭喜你,文竹,終於如願了。”意料之中,她的身形一顫,但並未做過多的停頓,毅然的放下了簾子,阻隔了我與她。

深深的凝視著漸漸遠離的轎隊,消失在宮闈盡頭……我的視線,一片模糊,天旋地轉,頓時一片漆黑,再也沒有知覺……

只覺得睡了好久,做了好長的夢,身心都處於極其疲憊的狀態。想醒來,但潛意識卻是拒絕接受外界的信息。

“小歸,師兄錯了。你醒醒啊……”

“丫頭,不是說好了要來禍害帝都的百姓的嗎?怎麽先把自己搭上了。起來啊,再不起來我就喝光你的竹葉青。真的喝了哦,就快沒了,快起來搶啊,你不扞衛你的寶貝了嗎……”

“你想上青樓,二哥帶你去,好不好?只要你快點醒來……”

威脅、恐嚇、誘惑、祈求……耳邊的轟炸始終不絕,似下定決心了要與我打持久戰。

索性用棉被捂住腦袋,以此來杜絕擾我清夢的“噪音”。

“沐沐,醒來好不好?我再也不兇你了……沐沐,醒來好不好?我再也不會不理你了……沐沐,醒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我“噌”的從床上彈起,瞠目而視,“宋顯,這可是你說的。大丈夫一言九鼎,耍賴的是小狗。”

“是是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只要你高興,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欣喜若狂的宋顯一把擁住我。“答應我,不要離開我,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

“我答應。”輕聲的三個字,卻是幾家歡樂幾家愁,誰得了安慰,誰又黯然心傷……

嘴角的笑容越擴越大,宋顯原來也可以有這麽大的情緒起伏,還是因為我,哈哈……被這一小小的發現,心裏填滿了滿足,甚是得意。要不……再逗逗他。

“顯……咳咳,我……”

“你怎麽了?”頭上是宋顯焦急的聲音。

我微弱的悶哼出,“快……被你掐死了。”

一屋子的人露出歡愉的笑聲,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吃癟的皇帝呢!我也樂的前仰後合。

“皇上,貴妃娘娘剛有身子,不宜太過激動。”一個蒼老的聲音恭敬的說著。

什麽叫做五雷轟頂,大致也就是像我這樣,一下子給蒙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角落,淩,就站在那裏……

糾結的視線被一堵肉墻擋住,“沐沐,咱們有孩子了,咱們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有孩子的嗎?莫不是高興的傻了吧。”宋顯結實的抱著我,我卻感到了他的身子在微微打顫……

孩子?一次性中獎?我跟淩的孩子?

“沐沐,這是我們的孩子,我跟你的孩子,我要做爸爸了……”

宋顯,何必自欺欺人,這是我跟淩宮劭的孩子……

“傳朕旨意,即日起皇貴妃入住龍乾宮。吃穿用行,皆按皇後品級。”

=========墨小寶喜憂交加的分割線==============

搬到龍乾宮已有半個多月了,期間江南和秦佚陸續來過幾次。江南一來就挖苦我,當初鬥得不可開交的局面一直延續到了現在。這家夥,十足的虛偽,紳士的外衣將他惡劣的本質掩藏的滴水不漏。

秦佚倒是沈穩了不少,眼裏淡淡的哀愁恰是我不願見的。來了也很少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我,或一個時辰,或一個下午,有時甚至一整天。幾次話到嘴邊想問原因,但是我怕……怕跟我的猜想一樣,故而又給咽了回去。

我一直對江南和秦佚的身份感到困惑,普通的商賈,縱然家產萬貫,怎麽也不會跟皇宮扯上關系啊。而秦佚,秦相之子,難道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宮?想破腦袋,終不得解。問宋顯吧,這人又給我裝神秘。把我給郁悶透了……

“沐沐,想不想出宮玩?”這日,宋顯一下朝就回了寢宮。

還窩在床上不願起來的窩,一聽到出宮,就興奮的跳起來,直嚷嚷,“我要去,我要去……”

惹得宋顯又緊張了一下,“寶貝,求求你,不要跳了,太醫說你的胎還不穩。再亂動可就取消行程了。”

半請求半威脅著我,宋顯的表情無奈無比!

寒冬臘月,天寒地凍,我躲在宋顯的臂彎瑟瑟發抖。相當的後悔選擇這樣的日子出游,我寧可悶死也不想凍死。“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雖然很有氣勢,但白茫茫一片,著實沒有什麽新意。百般聊籟之際,開始細數宋顯手中的掌紋,一條、兩條,三條……

“沐沐,很癢啊!”宋顯欲抽手,偏偏我拽的緊,只能苦笑道,“看來你真是無聊透頂了。”

“真聰明,被你說對了。”誒~被他一打攪,數到那條都給忘了,這條有沒有數過,好像有,好像又沒有耶!

“爺,夫人,到了。”何桂撩開簾子俯首恭敬的說。

一股冷風頓時襲入,卷走我所有的暖氣。

“沐沐,到了,下車吧。”宋顯推了推我。

“老大,很冷耶,咱們回去吧。”我哀求著宋顯,死活不讓他下去。

“沐沐,我保證,此行決不會讓你失望。”

我的頭搖得比撥浪鼓還激烈,堅決不妥協,“啊——靠,你竟然耍陰的。”都已經下了車,大勢已去,我還有何指望,只能乖乖的進去,卻倚在他懷裏一步也不敢離開。好冷……

清幽香遠,暗香浮動,極目放眼,白梅似雪,驕傲綻放。雪壓枝頭,“梨花”遍開。好一片“香雪海”的景致。

“宋顯,這地方好美,美得有如仙境。不,恐怕上天下地再也找不出比這更美的地方了……”我媽媽特別喜歡梅,愛屋及烏,連帶著我也愛上梅花了。偌大的一片梅林,無邊無際,香飄四溢,我好興奮,興奮的有些口不擇言了。

“梅花香自苦寒來,有了嚴冬的歷練,才能釋放出最純凈的花香。花開不過冬季,卻是積蓄了春、夏、秋三季的力量。沐沐,你懂嗎?”

“是不是跟‘心因飽經風霜而愈益溫厚,眼因多流淚而愈益清明’一個道理,我懂,我懂。”N城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偶爾下雪也是細膩的飄兩片,落地即融,自不會見到鵝毛大雪滿天飛舞,地上積雪厚厚的一層。心早就跑到了雪地裏去耍了一通。

“呵呵,一知半解,還是小孩子心性,凈想著玩。”

顧不得宋顯說了什麽,我早已奔向雪地裏,搓起一團雪球就砸向他。噢耶,正中目標。毫無防備的宋顯,只能認栽。

“小丫頭,敢在老虎頭上動土,不想活了。”受了我的感染,宋顯立馬進入狀態,從地上直接抓了把雪撒在我頭上。

“士可殺不可辱,丫丫,我跟你拼了。”我猛地撲向他,二人直直就倒向雪地裏,滾在雪堆裏,一聲狼狽。

看著宋顯冰山般的臉沾滿雪花,我放聲大笑,爽朗的笑,豪邁的笑,無拘束的笑……笑得我眼淚直飆,笑得我基本上岔了氣。

“你啊,什麽時候能夠長大?!”宋顯將我拉起,細心的撣落我身上的雪花。

“這樣不是很好。呵呵。”我拉著宋顯走向梅林深入。白梅、紅梅、臘梅,傲雪而立,不禁感慨了一句,“這梅花開得真好。”

宋顯輕笑,“又有何想法了。”

“傲雪霜冷猶清艷,焚梅念故人。”很想媽媽,她若是能看到眼前的景致,那就好了。

身上的力道驟然加緊,“在你身邊的是我,沒必要想別人。”

“宋顯,”我轉身面對著他,手輕輕的撫上小腹,“為什麽願意做孩子的父親,你明知道……哎~我可以……”終是說不出狠心的兩個字。

“可以打掉?沐沐,別傻了,你根本不忍心,何必自欺欺人?我願意做孩子的爸爸,他就是我親生的兒子。”

“宋顯……”

“什麽都別說,好嗎?我們就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的,以後也是,有你,有我,還會有我們的孩子。我們是一家人。”

雙手緊緊的環住他,臉貼在他的胸膛。我,陸沐風,何德何能,能嫁給這麽好的男人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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