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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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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命懸一線

她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就能把自己籌謀了很久的計劃剖析的明明白白,不給留任何一點遮羞布。

寅折甚至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挫敗感, 還是...其他的什麽。

“對,你說的都對。歸元宗原本的計劃, 是讓昆佐身邊的臥底給他下蠱, 引導他和二皇兄衡柯鷸蚌相爭, 我只需要聲稱恢覆了神智, 便能坐收漁翁之利。”

他坐在椅子上, 此時的表情還算平靜, 下一秒便開始怒錘桌子。

“我受不了!我實在受不了昆佐每天對我頤指氣使, 動輒打罵。我不但不能還手, 還要裝成天真無邪的樣子,每天不厭其煩的找他套近乎。死真的太便宜他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他原本稚嫩的面孔此時變得猙獰, 雙目猩紅, 手臂和脖頸上的青筋暴起,提起昆佐的名字都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你覺得我真的是發燒燒成傻子的嗎?不是!是昆佐看我在跟他差不多的年紀,資質已經超過了他。怕我威脅到他的皇位,打碎了我的丹田,要活活掐死我!”

裊裊早就猜到是這樣,平靜的抱臂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我跟母後說皇兄要殺我, 她居然勸我藏拙, 因為她不能有一個暴戾恣睢的皇子, 影響她的後位!我只能裝成傻子, 打不還手, 罵不還口。這樣的日子, 我過了將近一百年!”

“就算我能找父皇告狀又怎麽樣呢?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了,丹田被廢就算是神使下界也無法重塑。父皇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廢物兒子,去犧牲掉嫡長子的名譽呢?我就只能忍!”

他咆哮著向裊裊訴說這麽多年的隱忍和委屈,面容扭曲的像一個瘋子。裊裊卻並不覺得他可怖,只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心酸。

曾幾何時,她也是個被人霸淩的孩子,她也曾向老師訴說自己遭遇的一切,可是為人師者看她無父無母,無人撐腰,一味的勸她隱忍。

她也恨,也想報覆。甚至在離開學校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在噩夢中見到霸淩者的身影。

若非是她整日跟著師父參禪悟道,天性開朗,恐怕並不會比寅折現在的所作所為好到哪裏去。

一念為善,一念為惡。善惡不公,報應循環。

寅折並沒有在裊裊的臉上看見他想要的表情,或是恐懼,或是厭惡,都沒有。

裊裊只是眼眶通紅,淚水不住的在裏面打轉。

“我...知道你的難過和委屈,也能看到你此生無法愈合的傷疤。但這不是你作惡的理由,狂暴的魔獸傷人,若非是修士們拼死將其全部擊殺,逃竄到人界會傷害無數百姓的性命。”

“我也不想勸你回頭是岸,你回不了頭,也沒有岸。你現在就像站在一個浮空的孤島上,四周皆是無底深淵。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如同之前一樣,裊裊伸手摸了摸寅折的頭頂,就像在摸那個無憂無慮,天真開朗的六皇子一樣。

久別重逢的溫暖讓寅折不免有些眷戀。片刻後,他顫抖著撫開裊裊的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說得對,我沒有退路了。在遇到師父之後,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我是癸卯年癸申月癸子時出生,純陰命格。本應是女子,卻成了男身。”

“我...做了歸元宗宗主的...爐鼎...他幫我覆仇,我幫他修煉。我被天道愚弄,從來都沒有退路...”

這句話由寅折自己說出來,無比殘忍。

他身板瘦削,體態陰柔,多說幾句話就會咳嗽,此生都要依附著歸元宗而活。在他答應以自己的身體作為交換那一刻起,便已經絕了退路。

換位思考,若是處在他的位置,誰又能夠全身而退呢?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裊裊拿出長弓,該為自己的後路考慮了。

“過去屬於昨天,只有未來才屬於你自己。善敗者不亡,不要放棄希望。”

最後的勸慰留給寅折,也給曾經的自己,裊裊飛身踹開了書房的門。

果然,外面齊整整十幾個身穿紫袍的修士站在外面,將她堵了個嚴嚴實實。

寅折嘆了口氣,負手走向裊裊。

“你死之後昆佐馬上就去找你,到時候希望你可以跟他講講,他有多該死。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下,哪怕是屍體也行。”

揮手下令,外面的修士蜂擁而上,皆是化神後期的修為。裊裊哪是他們的對手,振翅躍上半空,擺脫地面上的纏鬥。修士們也隨即禦空飛行追了上去。

屋裏的寅折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整個半步神仙都被結界罩起來了,我倒要看你能撲騰多長時間。”

這可就是年輕人圖樣圖森破了。

裊裊自帶的翅膀比禦空飛行要快得多,翩然之間來到了半步神仙的大門口。

“小姑娘,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這大門下了禁止。你小小元嬰還是別掙紮了,只有合體期以上的的修士,才能強...”

這紫袍人話還沒說完,大門就被從外面踹開了。

烏雲散去,圓月高懸,皎潔光華下,一切汙穢都難以遁形。

手持神劍的劍修一身玄黑衣袍,兇神惡煞的站在門口,一看就是怒氣值已經疊滿了,馬上就要見人就砍。

滿身腱子肉的體修摩拳擦掌,身材雖然矮小,正太面孔,此時站在劍修身邊,氣勢絲毫不弱。

裊裊足尖輕點落在他倆中間,夕霧弓上星光閃爍,白色蝴蝶在她身邊翩翩起舞。

三個人的氣勢足以對抗千軍萬馬,僅僅是在原地站著,那十幾個修士就已經停在了離他們幾步遠的距離,不敢再上前。

被踹門聲驚動的寅折也走了出來,淡定的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繼續追擊。

“顧姐,什麽戰術?”

有了左右護法的顧裊裊整個人氣質都變了,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呵呵,戰術?跑啊!還要個狗屁的戰術!”

開場一定要帥,逃跑一定要快。

別管什麽境界,三個人跟十幾個人打,就算贏了也得累個半死。

門都打開了還不跑,傻子才跟他們死磕呢!

裊裊呼扇著大翅膀跑在最前面,陵游緊隨其後,瓜老板也不甘示弱。

後面那些修士哪能讓他們就這麽離開,全力運轉丹田內的靈氣,飛也似的追了上去,眼看著就要摸到瓜老板的屁股了。

暗暗在心裏唾棄洛九黎一百遍,裊裊仰頭對著半空中喊了一句,

“看熱鬧很好玩嗎?!還不趕緊出來幫忙???”

話音剛落,一個黑色人影閃了過來,只是輕輕揮了揮手,十幾個化神後期的修士齊齊倒下。一招多餘的招式都沒用上。

跟出來的寅折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

人皇笑呵呵的走到裊裊身邊,還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不就來了嘛,你慌什麽的?一點沈不住氣!”

氣的要死的裊裊也顧不上什麽身份了,站在原地直跺腳。

“你被這麽多人追你試試慌不慌?白給你轉播現場畫面了是不是?”

面前的窺天鏡被人皇揮手收回,裊裊腰上掛著的玉佩也瞬間消失。

“你還好意思說現場直播?要不是出了今天這檔子事,我這窺天鏡就被你給拐走了!”

海客奪魁第一關的時候,裊裊借出來的窺天鏡,說是給太初宗的長老們直播,一直就沒歸還。

“...小氣!”

兩個人鬥完了嘴,寅折和歸元宗餘黨已經被黑袍人打趴在地上了。

洛九黎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多半是心疼這個最年幼的兒子。責怪自己為什麽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沒有好好關心過他。

昆佐平日裏有多囂張跋扈,他是知道的。看在皇後為他百般遮掩的份上,差不多也就沒有計較。

沒想到他竟然涼薄狠心到了如此地步,為了皇位,居然要謀害自己的親弟弟。

“寅折,這麽多年是父皇對你多有疏忽,讓你受欺負,被迫害。離開歸元宗吧,父皇今後會好好照顧你,補償你...”

話很深情,只是這遲來的彌補,寅折一等就是百餘年。

小的時候他資質非凡,百歲出頭就已經結丹了,那時候父皇和母後都十分疼愛他。

就是因為自己太過出彩,才會成為昆佐的眼中刺。偽裝成小傻子,不能修煉之後,他就像顆野草一般頑強生活,沒有人再關心他,任由他自生自滅。

為了活下去,受盡了□□折磨,若非遇到了歸元宗的宗主,恐怕他連覆仇都做不到。即便是做了爐鼎,寅折也並不覺得有多不齒。

晚了...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父皇,時至今日,我並不覺得後悔。但如果您早些關心我,如果我在年幼時就遇見顧裊裊,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他伸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意味不明的看向裊裊。

男人最懂男人,陵游太明白他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了,闊步走上前,把裊裊擋在身後,

地面上塵煙四起,寅折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是傳送符。

人皇連連搖頭,心中滿是愧疚和疼惜。

“是我虧欠了這孩子太多了...”

他雖然跑了,但是剩下的十幾個紫袍人就沒有傳送符這麽珍貴的東西了。人皇可不是空手而來,他身後的侍衛浩浩蕩蕩的闖進了半步神仙,把所有紫袍人全部擒獲。

跑出門的時候,瓜老板差點就被抓到了,是那個神秘的黑袍人出手,一擊便將所有人擊倒在地。

裊裊大步走了過去,客氣的抱拳行禮。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黑袍人站在原地沒有吭聲。

他不說話,裊裊就成功的被尬住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剛才被硌到的腰又開始隱隱作痛。

“呵呵呵呵....前輩?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子到底是誰。”

這豪邁的嗓音,這目中無人的氣質,怎麽還帶罵人的?你就是我親爹你也不能這麽囂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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