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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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雪
顧西遲給她講了個小故事。
關於一個呆萌，可愛，善良的鱷魚君會在100天後死去的故事。
上帝視角的我們知道鱷魚君會在100天後死，但它自己本身並不知道。
這只鱷魚普普通通，靠打零工維持生計，喜歡咖啡廳的鱷魚妹妹，過著無所事事又渾渾噩噩的每一天，它沒什麽目標，日常生活就是懶床，吃烤串，玩游戲。
然後某一天意外來臨，鱷魚君突然死了，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奇跡發生。
顧西遲口中呢喃: “鱷魚君其實已經非常幸福了，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
故事好似有點沒頭沒尾，孟聽雪沒有聽懂這個故事，等她想回頭詢問時，顧西遲已經靠著沙發閉上了眼睛。
他睡相很乖，頭微微偏向她這一側，呼吸均勻，鴉羽般的睫毛隨呼吸微微顫動，每一下都撩撥得她的心間發顫。
孟聽雪兀自看得出神，這時有人敲門，她抽身去開門，是前臺送來了牛奶和醒酒藥，效率還挺高。
孟聽雪思考著要不要叫醒他吃藥，再到房間去睡，這樣在沙發上蜷著，很累吧。
孟聽雪蹲下，晃了晃他胳膊，軟聲叫他: “顧西遲。”
他沒醒，孟聽雪又加重幾分力道: “顧西遲，醒醒。”
顧西遲本就頭暈，她這一晃，胃裏湧上一股惡心，捂著胸口跑衛生間吐了出來。
孟聽雪: “……”
不關她的事吧。
吐完後，孟聽雪捧著水杯過去遞給他: “先喝點熱水。”
顧西遲漱了漱口，又把醒酒藥吞下。
孟聽雪看著他吃完，接過空水杯把盒裝牛奶給他。
顧西遲擡眸，意味不明的看著她。
吐完胃裏舒服了些，他眼神也清明不少，孟聽雪不好意思像先前那樣盯著他看，眼神躲開: “我聽說牛奶能和酒精能發生化學反應，能減輕腸胃負擔，喝了就不會難受了。”
顧西遲扯了下唇: “歪理。”
孟聽雪以為他不想喝，正要拿走，結果下一秒手心一空，那盒牛奶已經被他撕開一角，仰頭一口氣喝完。
從她的視角正好看到他的側臉，喉結緩慢地上下滾動，幾滴乳白色的液體沿下頜線滾落在他喉結，勾勒出極其性感糜。亂的畫面。
孟聽雪突然就覺得口幹舌燥，情不自禁舔了下唇瓣。
不知多久，等她思維逐漸運轉正常，顧西遲已經把紙盒扔進垃圾桶，回頭盯著她。
孟聽雪: “……”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剛剛在想什麽的。
她驀地站起身，雙頰緋紅一片，特意別過頭: “很晚了，你趕緊回房間休息吧。”
顧西遲是真的有些醉了，嘟囔著說: “不要。”
孟聽雪: “在這只能睡沙發，你腿都伸不開。”
“不睡覺……”
“不睡覺你想幹什麽”
顧西遲: “洗澡。”
洗……澡，跑她套間洗澡是什麽操作。
她一口回絕: “回你房間洗。”
顧西遲: “不行，忍不了，身上有味。”
“你房間就在隔壁，就幾步路。”
“我……走不動了，就想在這洗。”
“……”
說著顧西遲已經站了起來，開始扯襯衣扣子，搖搖晃晃地就往浴室走，孟聽雪到底不放心他，正要跟過去。
顧西遲把她擋在浴室外，微斂的桃花眼多了幾分輕浮，垂著眼看她: “你要幫我洗嗎”
孟聽雪噎住: “誰要幫你洗!”
“那你跟著我”
“我幫你放水，你看你自己站都站不穩，萬一紮進浴缸裏淹死怎麽辦!”
“哦”他側過身讓她進來: “這麽關心我”
孟聽雪: “……”
她懶得跟醉鬼計較，進去三兩下放好了水，把毛巾洗漱用品備好，轉身時看到顧西遲已經把上衣脫了。
熱氣繚繞，朦朧霧色中，他胸口正中心的位置紋著一束藍色長春花，花枝蜿蜒向下，從心口直至最後一根肋骨處。
孟聽雪的臉頰霎時又紅了，訝然的驚叫出聲: “你……你幹什麽!”
顧西遲倒是鎮定，隨手把蹂躪的不像話的襯衣扔進臟衣籃: “不是洗澡嗎”
那也得等她出去再脫啊!
孟聽雪紅著臉跑了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夜幕下燈火璀璨，車水馬龍，落地窗隔絕外面的喧囂，室內一片靜謐。
不多時，浴室裏傳來的水聲，水汽氤氳，模糊的霧面玻璃還能看出男人結實的身體輪廓。
非禮勿視!
她快步走回了臥室。
躺床上，孟聽雪睜著眼睛久久無法入眠。
今天發生的事像過電影一樣在腦子裏循環播放，閉上眼睛還能想象出此刻浴室裏水汽氤氳的迤邐畫面。
她狠拍了下腦門，孟聽雪你不許想了，你是來出差的不是來想男人的，色令智昏，趕緊睡覺吧!
孟聽雪翻了個身，把頭埋進被子裏，可腦子極其清醒，他胸口的紋身範圍很大，顏色也很深，有什麽含義嗎
不會是為了遮蓋前女友的名字紋的吧!
那也跟她沒有關系。
她摸過手機給顧醫生發微信【顧醫生，你在嗎】
帕羅西汀: 【在，怎麽了】
小雪花: 【我失眠了。】
帕羅西汀: 【今天發生什麽事了嗎】
小雪花: 【嗯，心裏很亂不知道怎麽辦，顧醫生你要休息嗎】
帕羅西汀: 【不用怕麻煩我，我們說好的，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孟聽雪發了段語音簡短陳述了白天遇到周禮的事。
顧醫生回覆很快。
帕羅西汀: 【你很糾結就說明你很在乎這件事，你覺得遺憾。】
孟聽雪盯著這行字停了幾秒鐘，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的感受還重要嗎
帕羅西汀: 【你是怎麽想的】
小雪花: 【我不知道。】
帕羅西汀: 【既然不知道就放手去做吧，不要逃避，不要怕失敗，也不要委屈自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切會是最好的安排嗎
她忽然好想去找顧西遲求證，去問他還喜不喜歡自己。
可是又好怕他說不喜歡了。
那豈不是很難堪。
_
孟聽雪昨晚失眠了，直到快四點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會。
早上六點鐘，房門被敲了幾下，孟聽雪煩躁的嚶嚀幾聲，埋頭進被子裏繼續睡。
敲門聲只持續很短時間，有紙袋包裝摩擦的聲音，孟聽雪瞇了會，還是下床走出房門。
房門打開，一眼就看到了餐桌前的顧西遲，他已穿戴整齊，白襯衣黑色西褲，站在桌前，眼睫低垂，專註地像在為女朋友準備早餐。
女朋友這個念頭剛劃過腦海，顧西遲正好擡眼看過來。
四目相對，孟聽雪楞在原地。
她剛剛在想什麽啊!
她越來越不正常了，怎麽會聯想到這麽荒誕的比喻。
看她站著不動，顧西遲開口: “我叫了早餐，一起吃一點”
他這邀請非常輕松自然，熟絡的就像在自己家。
孟聽雪紅著臉跑到衛生間去洗了把臉，待臉上紅暈稍退，又淺淺畫了淡妝，搭了件較正式的襯衫和半身裙出來。
顧西遲替她擺好餐具，看她這拘謹的樣子，起身走上陽臺，孟聽雪叫他: “你不吃嗎”
顧西遲: “我吃過了。”
“哦。”
孟聽雪喝了碗熱湯，看向陽臺的男人，與她的疲憊相比，他可以用容光煥發來形容，絲毫不見宿醉後的憔悴。
顧西遲看見她眼底的烏青，似關心般詢問: “昨晚沒休息好”
孟聽雪: “……”
這怪誰啊!還不是他。
她含糊不清的“嗯”了聲。
顧西遲: “還有時間，吃完再休息一會。”
算了吧，他在這裏，她就不可能休息好。
孟聽雪低頭咬了口灌湯包，皮薄餡多，咬一口還有濃郁湯汁溢出來，味蕾得到極大的滿足，好香。
顧西遲頓了幾秒鐘，有些不確定: “我昨晚喝醉了，沒做什麽吧”
孟聽雪: “……”
原來他喝酒第二天會斷片。
孟聽雪小聲嘟囔: “你做的可多了，還扒衣服非要在我套間洗澡呢。”
顧西遲沒聽清，正要走回來，孟聽雪勉強扯出一個笑: “沒什麽，你喝多就睡了。”
顧西遲很少會喝多，也就沒起疑心，看她吃得心滿意足，原本稍加波動的情緒，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孟聽雪吃完後，顧西遲告訴她今天的行程，上午去鑫越那裏開會，下午還要參加一場聯名展會，晚上沒工作可以休息，去外面逛逛。
早飯後，孟聽雪收拾東西跟顧西遲乘商務車離開。
到達鑫越寫字樓大廳，俞江的秘書早已等候在此，領二人上樓，孟聽雪有些忐忑，害怕漏下什麽東西，剛進門就開了錄音筆。
顧西遲看在眼裏: “一會我來問，有需要重點記錄的我會告訴你。”
孟聽雪跟在後面，小幅度點頭。
他走了兩步，又道: “不用緊張。
“……”
連他都看出她很緊張了。
一路穿過辦公區和休息室，鑫越裝修風格是那種二次元風，前臺和辦公區展櫃全是游戲衍生品，員工氛圍也不錯，還有穿cos服的職工在電腦前敲著代碼。
鑫越與骨時這種有強大科技背景的游戲部門不同，鑫越是專做游戲起家，旗下沒有其他產品，這也導致其抗風險能力差，一部游戲的失敗會導致整個公司資金運轉出現問題。
乘電梯上去，一路到會議室，秘書給二人倒水，不一會俞江進來了，笑著來握手: “顧總，久仰久仰。”
“俞總客氣。”
俞江簡單介紹了《封神》的游戲內容，引擎和技術創新，後面就開始初步洽談合作事宜。
他想在《未藍》背景主線中融入《封神》的元素，深度合作，以提高雙方月流量。
俞江道: “我們鑫越是專攻游戲的公司，技術非常前沿，光《封神》的研發團隊就近五百人，我也知道骨時實力強大資金雄厚，但游戲畢竟不是主業，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們，可以實現共贏，您好好考慮考慮。”
顧西遲挑起眼皮: “我大體明白了，您是想獲得《未藍》的研發技術權限，將《封神》元素融入裏面，是嗎”
“是的。”
顧西遲對於這樣的合作明顯不可能同意，即使同一公司兩款游戲都很難有這樣緊密的牽扯，一旦合作達成，兩款游戲的命運幾乎就連在了一起，所謂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更何況，利益方面講， 《封神》早已過了巔峰流水期。
顧西遲彎了彎唇: “鑫越技術確實前沿，創新能力也強，都挺敢想。”
俞江聽不出誇獎還是其他，他這話有些深意。
顧西遲: “如果您是想洽談這方面的合作恐怕恕難從命， 《未藍》必須是獨一無二的，我們不會與任何公司公開技術細節。”
俞江有點喪氣: “那您這次是準備怎麽合作”
“我們準備開發一款頁游進行IP聯動，類似餐廳經營這種小游戲，當然具體內容還需要再議，我們會在宣傳方面加大力度，保證《封神》不會吃虧。”
“……”
俞江都懵了，顧西遲這樣的一把手角色親自大老遠跑來海南，搞得他春節都沒好好過，連夜寫策劃書，還以為可以啃到骨時這塊肥肉，原來就是搞個頁游聯動
就這，至於親自跑一趟
這場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雙方達成頁游IP聯動的意向，孟聽雪奮筆疾書，恨不得把每句話都記下來。
雙方交換了名片和微信，秘書把二人送到樓下，顧西遲看她還在低著頭刪刪改改，好笑道: “這麽認真”
孟聽雪咬著筆頭: “既然要開發頁游肯定也需要配樂吧，交給我們泠音怎麽樣”
“你倒是會見縫插針。”顧西遲不可避免笑了。
孟聽雪: “都是跟領導您學的。”
顧西遲眉頭稍挑: “既然你這麽好學，我也不介意再教你點別的。”
“什麽”
“跟我來。”
顧西遲帶她來的是科技領域的會展，有各行業的企業開設投標，包括游戲，小型機器人，智能家居等等方面的小型企業，成功的主創人還會開專場介紹經驗，發表演講。
顧西遲大學創業那會也來過這樣的科技展，當時什麽核心理念，工作策略全都不懂，只有簡單人設和單薄的故事，憑一腔熱血和夢想開始實行。
游戲這行，如果沒有足夠資金，幾乎是無底洞，他了解年輕人的熱情，所以遇到有潛力的項目，投資一把也未可知。
孟聽雪看著他游刃有餘與負責人閑扯，不動聲色就了解了項目信息，像是在沙灘上撿蒙塵的珍珠，還挺有趣的。
孟聽雪偷偷拿手機拍了幾個感興趣的企業名，旁邊有負責人過來搭話: “您好，請問您是投資人嗎”
孟聽雪可不敢往臉上貼金，急忙把鍋往旁邊丟: “不是不是，我是我們老板的秘書。”
這一番逛下來收獲挺多，作為上游合作商，她也遞出去好幾張名片，運氣好說不定能談成幾單合作。
雖說是科技展，但也有很多相關上下游企業，比如音樂，特效，原畫等外包商，說不定她們工作室也可以去參加一些類似展會。
不過聽顧西遲說了科技展的入場費用後，她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也太貴了。
出了展廳太陽已經落山了，入夜，城市進入另一場喧囂。
回到商務車，顧西遲問她: “怎麽樣”
孟聽雪: “看到很多好玩的事。”
“比如”
“比如……”孟聽雪說: “B區車企的一位模特一直在看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顧西遲詫異了下。
孟聽雪垂眸淺笑，似是在訴說一件非常普通的趣事: “她可真大方，當場就要給我轉錢換你的私人微信，你猜你的微信號值多少錢”
顧西遲對於自己的微信號值多少不感興趣，他只關註: “你給了”
孟聽雪揚眉，看著他的眼睛，鬼迷心竅變為一句試探: “你希望我給嗎”
話出口已經有了些後悔。
她得意忘形過了頭，這話實在太明顯。
可她也是真的想知道。
她已經不是過去敏感自卑的孟聽雪了，過去他成績好，性格好，家境也好，他什麽都好，可偏偏看到了那麽不起眼的她。
而現在她在努力融入社會，努力變得大方自信，她變得比以前更好了，他還能不能回頭看看她呢
顧西遲盯著她，卻沒有回答。
他長時間不答，孟聽雪面上神情漸漸斂去，突然就有些生氣，緊繃了一張臉，明明是他奇奇怪怪的，可患得患失的卻是自己，憑什麽。
她賭氣般回: “我沒有給，我跟她說我們老板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男人。”
顧西遲: “……”
“誰說我喜歡男人了”
孟聽雪有理有據: “你不是說喜歡麥迪嗎”
顧西遲並不驚訝她得知真相，口吻很淡: “我沒有說過喜歡他，是你說她是我女朋友的。”
“我當時不知道他是男生，只是詢問你，結果你就承認了，還騙我簽下荒唐的協議。”
孟聽雪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語氣很委屈，耷拉著腦袋，像吵架中的情侶。
“你怎麽可以承認，你不就是欺負我什麽都不知道，把我當成個傻子一樣耍著玩嗎，太過分了，你根本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有多煎熬。”
顧西遲看她眼眶泛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心尖像被密密麻麻的針戳著，輕微的痛感從心臟傳到嗓子眼，連帶他的聲音都有些嘶啞: “覺得我占你便宜了”
“才不是，我以為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她胡亂用手背擦了下臉，語調似嗔似怨，眼角和睫毛上是未幹的水漬。
顧西遲看著她。
半晌，他偏頭苦笑了聲: “就算我真的喜歡上了他，你為什麽這麽委屈”
孟聽雪咬著嘴唇內壁，濕漉漉眼睛水汽氤氳，，可憐又勾人。
她還真是慣會撩撥人心。
哭得這樣傷心，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對他有什麽想法。
“別哭了，”顧西遲抽紙巾遞給: “你這樣我會誤會的。”
她知道他說的誤會是什麽意思，因為她也無數次有過這樣的感覺。
“顧西遲，你……是不是喜歡我”
孟聽雪覺得自己不清醒了，不然她哪來的勇氣問出這種問題。
話音落，空氣安靜下來，靜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正瘋狂撞擊胸口。
自從昨天周禮說完那番話，她腦子每隔幾分鐘都會蹦出一個問句，他是不是還喜歡她。
她快被折磨瘋了，可是她又不敢主動，怕隱藏已久的秘密被發現，暴露在天光下，這會讓她無地自容。
她承認自己膽怯，懦弱，只敢偷偷放出誘餌，等他上鉤，把自己送過來。
————————
明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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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遲給她講了個小故事。
關於一個呆萌，可愛，善良的鱷魚君會在100天後死去的故事。
上帝視角的我們知道鱷魚君會在100天後死，但它自己本身並不知道。
這只鱷魚普普通通，靠打零工維持生計，喜歡咖啡廳的鱷魚妹妹，過著無所事事又渾渾噩噩的每一天，它沒什麽目標，日常生活就是懶床，吃烤串，玩游戲。
然後某一天意外來臨，鱷魚君突然死了，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奇跡發生。
顧西遲口中呢喃: “鱷魚君其實已經非常幸福了，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
故事好似有點沒頭沒尾，孟聽雪沒有聽懂這個故事，等她想回頭詢問時，顧西遲已經靠著沙發閉上了眼睛。
他睡相很乖，頭微微偏向她這一側，呼吸均勻，鴉羽般的睫毛隨呼吸微微顫動，每一下都撩撥得她的心間發顫。
孟聽雪兀自看得出神，這時有人敲門，她抽身去開門，是前臺送來了牛奶和醒酒藥，效率還挺高。
孟聽雪思考著要不要叫醒他吃藥，再到房間去睡，這樣在沙發上蜷著，很累吧。
孟聽雪蹲下，晃了晃他胳膊，軟聲叫他: “顧西遲。”
他沒醒，孟聽雪又加重幾分力道: “顧西遲，醒醒。”
顧西遲本就頭暈，她這一晃，胃裏湧上一股惡心，捂著胸口跑衛生間吐了出來。
孟聽雪: “……”
不關她的事吧。
吐完後，孟聽雪捧著水杯過去遞給他: “先喝點熱水。”
顧西遲漱了漱口，又把醒酒藥吞下。
孟聽雪看著他吃完，接過空水杯把盒裝牛奶給他。
顧西遲擡眸，意味不明的看著她。
吐完胃裏舒服了些，他眼神也清明不少，孟聽雪不好意思像先前那樣盯著他看，眼神躲開: “我聽說牛奶能和酒精能發生化學反應，能減輕腸胃負擔，喝了就不會難受了。”
顧西遲扯了下唇: “歪理。”
孟聽雪以為他不想喝，正要拿走，結果下一秒手心一空，那盒牛奶已經被他撕開一角，仰頭一口氣喝完。
從她的視角正好看到他的側臉，喉結緩慢地上下滾動，幾滴乳白色的液體沿下頜線滾落在他喉結，勾勒出極其性感糜。亂的畫面。
孟聽雪突然就覺得口幹舌燥，情不自禁舔了下唇瓣。
不知多久，等她思維逐漸運轉正常，顧西遲已經把紙盒扔進垃圾桶，回頭盯著她。
孟聽雪: “……”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剛剛在想什麽的。
她驀地站起身，雙頰緋紅一片，特意別過頭: “很晚了，你趕緊回房間休息吧。”
顧西遲是真的有些醉了，嘟囔著說: “不要。”
孟聽雪: “在這只能睡沙發，你腿都伸不開。”
“不睡覺……”
“不睡覺你想幹什麽”
顧西遲: “洗澡。”
洗……澡，跑她套間洗澡是什麽操作。
她一口回絕: “回你房間洗。”
顧西遲: “不行，忍不了，身上有味。”
“你房間就在隔壁，就幾步路。”
“我……走不動了，就想在這洗。”
“……”
說著顧西遲已經站了起來，開始扯襯衣扣子，搖搖晃晃地就往浴室走，孟聽雪到底不放心他，正要跟過去。
顧西遲把她擋在浴室外，微斂的桃花眼多了幾分輕浮，垂著眼看她: “你要幫我洗嗎”
孟聽雪噎住: “誰要幫你洗!”
“那你跟著我”
“我幫你放水，你看你自己站都站不穩，萬一紮進浴缸裏淹死怎麽辦!”
“哦”他側過身讓她進來: “這麽關心我”
孟聽雪: “……”
她懶得跟醉鬼計較，進去三兩下放好了水，把毛巾洗漱用品備好，轉身時看到顧西遲已經把上衣脫了。
熱氣繚繞，朦朧霧色中，他胸口正中心的位置紋著一束藍色長春花，花枝蜿蜒向下，從心口直至最後一根肋骨處。
孟聽雪的臉頰霎時又紅了，訝然的驚叫出聲: “你……你幹什麽!”
顧西遲倒是鎮定，隨手把蹂躪的不像話的襯衣扔進臟衣籃: “不是洗澡嗎”
那也得等她出去再脫啊!
孟聽雪紅著臉跑了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夜幕下燈火璀璨，車水馬龍，落地窗隔絕外面的喧囂，室內一片靜謐。
不多時，浴室裏傳來的水聲，水汽氤氳，模糊的霧面玻璃還能看出男人結實的身體輪廓。
非禮勿視!
她快步走回了臥室。
躺床上，孟聽雪睜著眼睛久久無法入眠。
今天發生的事像過電影一樣在腦子裏循環播放，閉上眼睛還能想象出此刻浴室裏水汽氤氳的迤邐畫面。
她狠拍了下腦門，孟聽雪你不許想了，你是來出差的不是來想男人的，色令智昏，趕緊睡覺吧!
孟聽雪翻了個身，把頭埋進被子裏，可腦子極其清醒，他胸口的紋身範圍很大，顏色也很深，有什麽含義嗎
不會是為了遮蓋前女友的名字紋的吧!
那也跟她沒有關系。
她摸過手機給顧醫生發微信【顧醫生，你在嗎】
帕羅西汀: 【在，怎麽了】
小雪花: 【我失眠了。】
帕羅西汀: 【今天發生什麽事了嗎】
小雪花: 【嗯，心裏很亂不知道怎麽辦，顧醫生你要休息嗎】
帕羅西汀: 【不用怕麻煩我，我們說好的，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孟聽雪發了段語音簡短陳述了白天遇到周禮的事。
顧醫生回覆很快。
帕羅西汀: 【你很糾結就說明你很在乎這件事，你覺得遺憾。】
孟聽雪盯著這行字停了幾秒鐘，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的感受還重要嗎
帕羅西汀: 【你是怎麽想的】
小雪花: 【我不知道。】
帕羅西汀: 【既然不知道就放手去做吧，不要逃避，不要怕失敗，也不要委屈自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切會是最好的安排嗎
她忽然好想去找顧西遲求證，去問他還喜不喜歡自己。
可是又好怕他說不喜歡了。
那豈不是很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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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聽雪昨晚失眠了，直到快四點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會。
早上六點鐘，房門被敲了幾下，孟聽雪煩躁的嚶嚀幾聲，埋頭進被子裏繼續睡。
敲門聲只持續很短時間，有紙袋包裝摩擦的聲音，孟聽雪瞇了會，還是下床走出房門。
房門打開，一眼就看到了餐桌前的顧西遲，他已穿戴整齊，白襯衣黑色西褲，站在桌前，眼睫低垂，專註地像在為女朋友準備早餐。
女朋友這個念頭剛劃過腦海，顧西遲正好擡眼看過來。
四目相對，孟聽雪楞在原地。
她剛剛在想什麽啊!
她越來越不正常了，怎麽會聯想到這麽荒誕的比喻。
看她站著不動，顧西遲開口: “我叫了早餐，一起吃一點”
他這邀請非常輕松自然，熟絡的就像在自己家。
孟聽雪紅著臉跑到衛生間去洗了把臉，待臉上紅暈稍退，又淺淺畫了淡妝，搭了件較正式的襯衫和半身裙出來。
顧西遲替她擺好餐具，看她這拘謹的樣子，起身走上陽臺，孟聽雪叫他: “你不吃嗎”
顧西遲: “我吃過了。”
“哦。”
孟聽雪喝了碗熱湯，看向陽臺的男人，與她的疲憊相比，他可以用容光煥發來形容，絲毫不見宿醉後的憔悴。
顧西遲看見她眼底的烏青，似關心般詢問: “昨晚沒休息好”
孟聽雪: “……”
這怪誰啊!還不是他。
她含糊不清的“嗯”了聲。
顧西遲: “還有時間，吃完再休息一會。”
算了吧，他在這裏，她就不可能休息好。
孟聽雪低頭咬了口灌湯包，皮薄餡多，咬一口還有濃郁湯汁溢出來，味蕾得到極大的滿足，好香。
顧西遲頓了幾秒鐘，有些不確定: “我昨晚喝醉了，沒做什麽吧”
孟聽雪: “……”
原來他喝酒第二天會斷片。
孟聽雪小聲嘟囔: “你做的可多了，還扒衣服非要在我套間洗澡呢。”
顧西遲沒聽清，正要走回來，孟聽雪勉強扯出一個笑: “沒什麽，你喝多就睡了。”
顧西遲很少會喝多，也就沒起疑心，看她吃得心滿意足，原本稍加波動的情緒，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孟聽雪吃完後，顧西遲告訴她今天的行程，上午去鑫越那裏開會，下午還要參加一場聯名展會，晚上沒工作可以休息，去外面逛逛。
早飯後，孟聽雪收拾東西跟顧西遲乘商務車離開。
到達鑫越寫字樓大廳，俞江的秘書早已等候在此，領二人上樓，孟聽雪有些忐忑，害怕漏下什麽東西，剛進門就開了錄音筆。
顧西遲看在眼裏: “一會我來問，有需要重點記錄的我會告訴你。”
孟聽雪跟在後面，小幅度點頭。
他走了兩步，又道: “不用緊張。
“……”
連他都看出她很緊張了。
一路穿過辦公區和休息室，鑫越裝修風格是那種二次元風，前臺和辦公區展櫃全是游戲衍生品，員工氛圍也不錯，還有穿cos服的職工在電腦前敲著代碼。
鑫越與骨時這種有強大科技背景的游戲部門不同，鑫越是專做游戲起家，旗下沒有其他產品，這也導致其抗風險能力差，一部游戲的失敗會導致整個公司資金運轉出現問題。
乘電梯上去，一路到會議室，秘書給二人倒水，不一會俞江進來了，笑著來握手: “顧總，久仰久仰。”
“俞總客氣。”
俞江簡單介紹了《封神》的游戲內容，引擎和技術創新，後面就開始初步洽談合作事宜。
他想在《未藍》背景主線中融入《封神》的元素，深度合作，以提高雙方月流量。
俞江道: “我們鑫越是專攻游戲的公司，技術非常前沿，光《封神》的研發團隊就近五百人，我也知道骨時實力強大資金雄厚，但游戲畢竟不是主業，希望你可以信任我們，可以實現共贏，您好好考慮考慮。”
顧西遲挑起眼皮: “我大體明白了，您是想獲得《未藍》的研發技術權限，將《封神》元素融入裏面，是嗎”
“是的。”
顧西遲對於這樣的合作明顯不可能同意，即使同一公司兩款游戲都很難有這樣緊密的牽扯，一旦合作達成，兩款游戲的命運幾乎就連在了一起，所謂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更何況，利益方面講， 《封神》早已過了巔峰流水期。
顧西遲彎了彎唇: “鑫越技術確實前沿，創新能力也強，都挺敢想。”
俞江聽不出誇獎還是其他，他這話有些深意。
顧西遲: “如果您是想洽談這方面的合作恐怕恕難從命， 《未藍》必須是獨一無二的，我們不會與任何公司公開技術細節。”
俞江有點喪氣: “那您這次是準備怎麽合作”
“我們準備開發一款頁游進行IP聯動，類似餐廳經營這種小游戲，當然具體內容還需要再議，我們會在宣傳方面加大力度，保證《封神》不會吃虧。”
“……”
俞江都懵了，顧西遲這樣的一把手角色親自大老遠跑來海南，搞得他春節都沒好好過，連夜寫策劃書，還以為可以啃到骨時這塊肥肉，原來就是搞個頁游聯動
就這，至於親自跑一趟
這場會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雙方達成頁游IP聯動的意向，孟聽雪奮筆疾書，恨不得把每句話都記下來。
雙方交換了名片和微信，秘書把二人送到樓下，顧西遲看她還在低著頭刪刪改改，好笑道: “這麽認真”
孟聽雪咬著筆頭: “既然要開發頁游肯定也需要配樂吧，交給我們泠音怎麽樣”
“你倒是會見縫插針。”顧西遲不可避免笑了。
孟聽雪: “都是跟領導您學的。”
顧西遲眉頭稍挑: “既然你這麽好學，我也不介意再教你點別的。”
“什麽”
“跟我來。”
顧西遲帶她來的是科技領域的會展，有各行業的企業開設投標，包括游戲，小型機器人，智能家居等等方面的小型企業，成功的主創人還會開專場介紹經驗，發表演講。
顧西遲大學創業那會也來過這樣的科技展，當時什麽核心理念，工作策略全都不懂，只有簡單人設和單薄的故事，憑一腔熱血和夢想開始實行。
游戲這行，如果沒有足夠資金，幾乎是無底洞，他了解年輕人的熱情，所以遇到有潛力的項目，投資一把也未可知。
孟聽雪看著他游刃有餘與負責人閑扯，不動聲色就了解了項目信息，像是在沙灘上撿蒙塵的珍珠，還挺有趣的。
孟聽雪偷偷拿手機拍了幾個感興趣的企業名，旁邊有負責人過來搭話: “您好，請問您是投資人嗎”
孟聽雪可不敢往臉上貼金，急忙把鍋往旁邊丟: “不是不是，我是我們老板的秘書。”
這一番逛下來收獲挺多，作為上游合作商，她也遞出去好幾張名片，運氣好說不定能談成幾單合作。
雖說是科技展，但也有很多相關上下游企業，比如音樂，特效，原畫等外包商，說不定她們工作室也可以去參加一些類似展會。
不過聽顧西遲說了科技展的入場費用後，她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也太貴了。
出了展廳太陽已經落山了，入夜，城市進入另一場喧囂。
回到商務車，顧西遲問她: “怎麽樣”
孟聽雪: “看到很多好玩的事。”
“比如”
“比如……”孟聽雪說: “B區車企的一位模特一直在看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顧西遲詫異了下。
孟聽雪垂眸淺笑，似是在訴說一件非常普通的趣事: “她可真大方，當場就要給我轉錢換你的私人微信，你猜你的微信號值多少錢”
顧西遲對於自己的微信號值多少不感興趣，他只關註: “你給了”
孟聽雪揚眉，看著他的眼睛，鬼迷心竅變為一句試探: “你希望我給嗎”
話出口已經有了些後悔。
她得意忘形過了頭，這話實在太明顯。
可她也是真的想知道。
她已經不是過去敏感自卑的孟聽雪了，過去他成績好，性格好，家境也好，他什麽都好，可偏偏看到了那麽不起眼的她。
而現在她在努力融入社會，努力變得大方自信，她變得比以前更好了，他還能不能回頭看看她呢
顧西遲盯著她，卻沒有回答。
他長時間不答，孟聽雪面上神情漸漸斂去，突然就有些生氣，緊繃了一張臉，明明是他奇奇怪怪的，可患得患失的卻是自己，憑什麽。
她賭氣般回: “我沒有給，我跟她說我們老板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男人。”
顧西遲: “……”
“誰說我喜歡男人了”
孟聽雪有理有據: “你不是說喜歡麥迪嗎”
顧西遲並不驚訝她得知真相，口吻很淡: “我沒有說過喜歡他，是你說她是我女朋友的。”
“我當時不知道他是男生，只是詢問你，結果你就承認了，還騙我簽下荒唐的協議。”
孟聽雪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語氣很委屈，耷拉著腦袋，像吵架中的情侶。
“你怎麽可以承認，你不就是欺負我什麽都不知道，把我當成個傻子一樣耍著玩嗎，太過分了，你根本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有多煎熬。”
顧西遲看她眼眶泛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心尖像被密密麻麻的針戳著，輕微的痛感從心臟傳到嗓子眼，連帶他的聲音都有些嘶啞: “覺得我占你便宜了”
“才不是，我以為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她胡亂用手背擦了下臉，語調似嗔似怨，眼角和睫毛上是未幹的水漬。
顧西遲看著她。
半晌，他偏頭苦笑了聲: “就算我真的喜歡上了他，你為什麽這麽委屈”
孟聽雪咬著嘴唇內壁，濕漉漉眼睛水汽氤氳，，可憐又勾人。
她還真是慣會撩撥人心。
哭得這樣傷心，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對他有什麽想法。
“別哭了，”顧西遲抽紙巾遞給: “你這樣我會誤會的。”
她知道他說的誤會是什麽意思，因為她也無數次有過這樣的感覺。
“顧西遲，你……是不是喜歡我”
孟聽雪覺得自己不清醒了，不然她哪來的勇氣問出這種問題。
話音落，空氣安靜下來，靜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正瘋狂撞擊胸口。
自從昨天周禮說完那番話，她腦子每隔幾分鐘都會蹦出一個問句，他是不是還喜歡她。
她快被折磨瘋了，可是她又不敢主動，怕隱藏已久的秘密被發現，暴露在天光下，這會讓她無地自容。
她承認自己膽怯，懦弱，只敢偷偷放出誘餌，等他上鉤，把自己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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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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