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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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雪
臨近春節，辦公室最近明顯懈怠了很多，大家都充斥在一片懶洋洋的喜悅中，每天磨洋工靜等放假。
趙喬說: “我準備大年初二和家人去東京玩。”
孟聽雪: “人家都是去夏威夷等暖和地方休假，你去東京”
“嗨，還不是怨我媽，她老人家想去，那我爸還能聽我建議，我只是個提行李的工具人而已，不過東京也好，她倆甜甜蜜蜜我可以代購啊，你有想買的化妝品嗎”
“還真有，有個日本的面霜挺好用的，你幫我帶一瓶”
“OK小case啦，回頭發我圖片。”趙喬又問: “你呢，年假什麽安排”
孟聽雪想了想: “就在公司加班吧。”
“啊那會不會太慘點。”
“也還好，三倍工資呢。”
“三倍工資就把你收買了，你的骨氣呢，勢必與資本家抗爭的底氣呢”
“早被生活磨光了，現在誰給錢，誰就是爸爸。”
除夕這天，安京應景的下了好大一場雪。
下班後，孟聽雪圍著厚重的圍巾坐地鐵回家，街上大雪紛飛，人煙稀少，她去超市買了些蔬菜，水餃什麽的，以免過年那幾天不開業導致沒飯吃。
回到家她把蔬菜屯到冰箱，想給自己好好做個年夜飯。
孟聽雪煮了份豬肉白菜餡兒的水餃，剛要炒菜時看著鍋裏沸騰的水餃，心想還是算了吧，自己一個人又吃不了多少，怪浪費的。
她端著水餃盤腿坐到沙發上，電視機中正演著小品，窗外偶爾有零星爆竹的聲響。
這幾年全城禁鞭，年味已經很淡了。
春晚也是一年賽一年的難看，一家人聚在一起還能充當背景音，或者一起吐吐槽，她自己看下來實在沒什麽意思。
於是她抽空給陳院長打了電話: “陳媽媽新年快樂。”
陳院長那邊很熱鬧，每年她都是在福利院與孩子們一起包水餃，看春晚。今年福利院收到這麽大一筆捐款，她一定辦的比往年還熱鬧。
陳院長笑著回: “好好好都好，小雪在哪過年啊”
“就在家裏。”
“總在家悶著哪行，現在年輕人都喜歡旅游，你沒跟著一起去”
孟聽雪: “沒，我也不愛湊熱鬧。”
陳院長: “在家休息休息也好，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吃年夜飯，我做了好多，正愁吃不完。”
“不用了陳媽媽，我這都吃上了。”
“行，在家要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後，她癱在沙發上刷朋友圈，幾乎全是年夜飯的曬圖，孟聽雪看著自己碗裏的速凍水餃，和別人比確實寒酸了些。
她翻了翻微信列表，給顧醫生發了祝福。
小雪花: 【顧醫生，新年快樂。】
帕羅西汀: 【新年快樂，小雪花，新的一年我們也要好好努力/fighting】
孟聽雪捧著手機笑了，有時她真覺得顧醫生是人工AI，因為無時無刻他都會秒回。
她把收到的新春祝福一條條回過去，她好友不多，很快刷到了底，指尖懸停在一個熟悉的頭像上。
自從她把顧西遲加回來，兩人的聊天頁面一直是空白的，或許他都不知道她把他加回來了。
經過這幾次相處，她自認為兩人關系已經緩和很多，應該算朋友了吧，發個新春祝福也不算突兀吧。
她想了好久，最後下定決心把輸入框中幾個字按下了發送鍵: 【新年快樂】
之後很久也沒有收到回覆，微信工作群開始沸騰，她看到顧西遲在裏面發了幾個大紅包，大家蜂擁而至，搶的不亦樂乎。
孟聽雪退回到微信列表，掃了眼未讀消息，並沒有顧西遲，他明明就在看微信卻不回她，是消息太多了沒看到，還是故意不回地。
孟聽雪捏了捏手指，突然就有點委屈，心煩意亂的，於是她按著那條消息點了撤回。
放下手機，又去廚房把碗洗幹凈，準備回房休息時門鈴卻突然響了。
她趿拉著拖鞋走到玄關前，通過貓眼往外看，走廊的聲控燈正好熄滅，並不能很好地看清外面的人。
她心中害怕，也不敢出聲，生怕被壞人知道裏面是獨居女性。
就在這時外面的人跺了下腳，聲控燈瞬間亮起，明亮的走廊裏，一個女人站在門外。
是隔壁被家暴的女人。
孟聽雪松一口氣，剛剛差點嚇出一身汗，她開了門: “您好，是有事嗎”
門外除女人外還站了個小姑娘，因為個子矮從貓眼中看不到，她紮著高馬尾，穿紅色面包服，眼睛很大，笑得陽光: “姐姐新年快樂!”
也是隔壁的小姑娘，她平時下班早偶爾會遇見，每次都會非常開心和她打招呼。
孟聽雪微笑: “小羽，你也新年快樂。”
“是這樣的，媽媽看姐姐一直一個人住，覺得你肯定不會好好做飯，所以請姐姐到家裏來吃年夜飯，媽媽做了好多好吃的。”
孟聽雪把目光投向女人，她局促地笑了笑，朝她點頭。
“我剛剛吃過飯了。”
小羽直接拉起她的胳膊: “再來吃一點嘛姐姐，上次的事還多虧了你，你不來媽媽會難過的。”
孟聽雪推辭不過，去房間披了件針織衫，鎖好門跟著小羽去了隔壁。
小羽媽媽做了一桌子非常豐盛的年夜飯，小羽也很懂事，幫忙搬椅子拿餐具。
小羽把筷子遞給她: “姐姐你怎麽不跟哥哥一起過年啊。”
孟聽雪知道她說的是顧西遲，她笑著回: “哥哥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誤他的時間。”
“啊，哥哥這麽忙嗎”小羽有點失落: “我跟媽媽快要離開這裏了，也不知道離開前還能不能再遇到哥哥。”
孟聽雪詫異: “你們要離開這了”
小羽點頭: “嗯，媽媽說等過了年就把房子賣了去另一個城市生活。”
小羽的爸爸因為家暴情節嚴重被起訴故意傷人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孟聽雪猜測他們是怕他出獄後回來報覆，所以才急忙搬家。
不知為什麽會這樣，好像受害者永遠有罪，即使正義站在了他們這一方，她們今後也要戰戰兢兢躲在暗處，一絲風吹草動足以心驚膽戰。
孟聽雪: “有準備去哪嗎”
“媽媽說想去南方，她年輕時會做手工，想找個手工廠打工供我讀書。”
孟聽雪: “會不會很辛苦，你媽媽的身體也不易太操勞。”
小羽媽媽割了三分之二的肝，體力活自然是做不來的，長時間手工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身體。
小羽: “媽媽說她會做一天歇一天，畢竟身體是最重要的，我假期也會去打工，等再過幾年我大學畢業後就好了，我會努力賺錢養媽媽的，不會再讓她辛苦了。”
提起未來小羽眼含憧憬，鬥志滿滿。孟聽雪很欣慰，在這樣家庭背景長大的孩子還能這樣活潑樂觀，她是真的強大又勇敢。
孟聽雪相信她一定會成為媽媽最強大的靠山。
孟聽雪吃的那碗水餃還沒消化，胃脹的有點不好受。從小羽家出來後，她回家換了身羽絨服，下樓消消食。
除夕夜，街上空無一人，每個亮燈的窗戶都是闔家歡樂的一家人。
孟聽雪把手揣進口袋，踩著落雪邊走邊感受這紅紅火火的過年氣氛。
–
每年顧西遲一家都會聚到奶奶家一起過除夕。
顧奶奶有一對同胞兒子，顧西遲的父親顧育成和小叔顧家成。
顧西遲和父母是下午過來的，到的時候小叔一家子早就來了，剛進門就聽到廚房抽油煙機的嗡嗡聲響，顧奶奶正坐在客廳包水餃。
“阿宴和阿遲來了，快進來吧。”顧奶奶手上沾著面粉，囑咐傭人去沏茶。
屁股還沒做熱乎，小叔家一對龍鳳胎就湧過來要紅包，周擎倒是大方，給兩人包了豐厚的紅包。
兩位小朋友眼巴巴往顧西遲這邊看時，他雙手一攤，往旁邊一指: “你們阿宴哥哥有錢。”
妹妹顧語夕癟著嘴: “阿遲哥哥，你連個對象都沒有，怎麽一年下來連個紅包都發不起啊。”
顧西遲作勢要揍她，小姑娘黑眼珠一轉，躲到顧西宴身後了。
顧奶奶住的是三層小洋房，帶個很大的院子，白墻黑瓦古樸雅致，一家子忙碌著進進出出，直到晚上七點多才做好這頓年夜飯。
餐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還都是大魚大肉的硬菜，滿滿鋪了一桌子。
闔家歡樂的日子不談工作，周擎早早關了手機，陪顧奶奶嘮家常，顧西遲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大家開始動筷。
吃到最後，顧奶奶嘆了口氣: “還有幾個小時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這話裏有話。
旁邊顧西宴立馬知曉她這是要開始催戀愛催婚的話題了，連忙扒了兩口菜，端著杯子一溜跑去客廳了。
顧奶奶: “……”
顧西遲低頭偷笑，顧奶奶見狀又把話頭指向他: “你還笑，你就比阿宴小二十分鐘，你倆哪個都逃不了。”
顧西遲乖乖閉嘴了。
顧奶奶開始數落顧父: “都怪你，平時就知道工作也不多催催他倆，這過完年都二十六了，趁著過年放假在家相幾個親，遇到合適的就把事定了。”
顧育成雖平時在商場上殺伐果斷，回到家也免不了被老太太念叨，低著頭就會說: “好好”。
“對了，前段時間我看見了老喬家那孫女了，思琪人現在可真是盤靚條順的，模樣真俊啊。”顧奶奶得意的說: “我悄悄給你倆打聽了，她現在單身，你們誰感興趣”
顧西遲喝了口水: “奶奶你眼光真好，其實我哥從小就暗戀思琪，但他一直不好意思說，要不您有空去給說說活，成全一對佳話”
聞言顧奶奶眼睛都亮了: “真的啊要不我明天就請她來家裏吃過飯”
隔壁傳來顧西宴暴躁的聲音: “顧西遲，別瞎說!”
桌上幾個人都笑了。
飯後，顧西遲坐在客廳刷手機，自下午起他就頻頻收到拜年信息，顧西遲挑著幾個工作群發了幾個大額紅包，收獲滿屏的【老板大氣，祝新的一年財源滾滾】
退出群聊，他隨手劃了劃，在滿屏紅色數字中註意到一條消息，小雪花: 【新年快樂】
顧西遲立馬坐了起來，懷疑是不是看花了眼，結果下一秒，那消息又被撤回了。
顧西遲: “……”
他盯著這行字十分鐘，他越看越像是群發不小心帶到了他，發現誤發後又給撤回了。
就這麽不想搭理他
虧他還為了福利院的事忙得上躥下跳。
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一句群發的新年祝福都要撤回。
顧西遲越想越氣。
草。
顧西遲氣得把手機扔一邊，壓下心底的煩躁，拿過茶幾上的橘子剝開，一瓣一瓣地塞進嘴裏。
橘子很酸，酸的他眉目攢起，連心臟都好像冒起酸氣。
旁邊吃飽喝足的顧語朝正拿著玩具槍滿屋亂竄，被顧西遲不耐煩的一句“不準在屋裏亂跑”給鎮住，踮著腳尖回房間了。
妹妹本來在一邊寫作業，看到哥哥被罵，悄悄靠過來: “阿遲哥哥，你心情不好啊”
顧西遲把橘子皮扔進垃圾桶: “嗯”
“你是不是失戀了啊”
顧西遲笑了聲: “小朋友，你懂得不少嘛。”
“嘿嘿，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
“哦，那你說說怎麽出謀劃策吧。”
顧語夕靠在他腿邊，眨著天真的大眼: “你給喜歡的姐姐拜年了嗎”
“沒有。”
“那你給她發紅包嗎”
“沒”
小姑娘“啊”的一聲，鄙夷地瞥他一眼: “那你為什麽失戀心裏就沒點數嗎”
“……我有什麽數”
“你什麽都不幹，人家憑什麽喜歡你，雖然哥哥你的確長得還不錯啦，但我覺得男人不能光靠臉，要溫柔體貼，能看懂女孩子的心思，時不時送個小驚喜，不能和你一樣連給個紅包都摳索索的。”
話裏還夾帶私貨，顧西遲往後一仰，陷在沙發裏，呵了聲: “懂了，你喜歡阿宴啊。”
顧語夕: “不光我，女孩子都喜歡這樣的，你多學習學習。”
顧西遲不以為意: “哦，既然你阿宴哥哥這麽好，還不是沒對象。”
“阿宴哥哥是工作太忙沒時間戀愛，跟你被甩的性質不一樣的。”
“……”
顧語夕: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大啊，明明長得一模一樣。”
“……”顧西遲: “我看你皮癢。”
顧語夕縮了縮脖子，在他忍耐到達極限前，抱著習題冊躲回房間了。
顧西遲在家呆得憋悶，抓過鑰匙就要出門，顧奶奶在後面喊他: “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
“出去透透氣。”
“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了。”
夜色濃郁，氣溫俞低。
孟聽雪百無聊賴地在街邊閑逛，兩側路燈掛滿了紅色燈罩，像鋪了一條夢幻的星光大道。
她想起十六歲那年的除夕，那個裝了一大袋糖果從家裏偷跑出來找她的少年，兩人在冰天雪地裏點著仙女棒，說未來想做的事情。
想到這，孟聽雪拿起手機看一眼，已經快十二點了，遺憾的是還是沒能和他說聲新年好!
孟聽雪繞著花江街溜了一圈，走回小區，剛走了兩步突然頓住，稍稍瞇了下眼看向坐在她家樓下長椅的男人。
除夕夜沒有月亮，小區裏只亮著稀疏幾盞路燈，他彎腰坐在長椅上，垂著頭，手臂搭在膝蓋。
忽暗的路燈傾灑在他肩頭，立體深邃的側臉半隱在陰影中，辨不清他的臉。
雖然知道這很荒唐，但孟聽雪就是覺得會不會是他。
遲疑幾秒，孟聽雪出聲: “顧西遲”
夜色中，那道高大的陰影站了起來，他沒回應她，靜靜往她的方向看了一會，沒說話，朝著相反方向離開。
若說先前還有些不確定，但在看到他挺拔的身形側影時，孟聽雪確定了，真的是他。
他怎麽會在她家樓下
他是來找她的嗎就像當年一樣。
倏地，遠處有一朵禮花破空綻放，在天際散落，照著他離開的身形越發寂寥。
這一刻的夜格外喧囂，但他卻像隔離在外，顯得整個人單薄又孤寂。
孟聽雪突然有點緊張，心裏有輕微的焦灼，往前追了幾步，看著他即將拐出小區的背影，磕磕碰碰地喊: “顧西遲。”
前方人影頓住。
“新年快樂。”她說。
禮花燃放完畢，空氣陷入新一輪寧靜，兩人靜默不語，好了好半晌她聽到暗處的男人輕輕笑了下。
隔著好遠的距離朝她扔過來一顆大白兔奶糖。
新年快樂，小兔子。
————————
//太好哄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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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聽雪: “人家都是去夏威夷等暖和地方休假，你去東京”
“嗨，還不是怨我媽，她老人家想去，那我爸還能聽我建議，我只是個提行李的工具人而已，不過東京也好，她倆甜甜蜜蜜我可以代購啊，你有想買的化妝品嗎”
“還真有，有個日本的面霜挺好用的，你幫我帶一瓶”
“OK小case啦，回頭發我圖片。”趙喬又問: “你呢，年假什麽安排”
孟聽雪想了想: “就在公司加班吧。”
“啊那會不會太慘點。”
“也還好，三倍工資呢。”
“三倍工資就把你收買了，你的骨氣呢，勢必與資本家抗爭的底氣呢”
“早被生活磨光了，現在誰給錢，誰就是爸爸。”
除夕這天，安京應景的下了好大一場雪。
下班後，孟聽雪圍著厚重的圍巾坐地鐵回家，街上大雪紛飛，人煙稀少，她去超市買了些蔬菜，水餃什麽的，以免過年那幾天不開業導致沒飯吃。
回到家她把蔬菜屯到冰箱，想給自己好好做個年夜飯。
孟聽雪煮了份豬肉白菜餡兒的水餃，剛要炒菜時看著鍋裏沸騰的水餃，心想還是算了吧，自己一個人又吃不了多少，怪浪費的。
她端著水餃盤腿坐到沙發上，電視機中正演著小品，窗外偶爾有零星爆竹的聲響。
這幾年全城禁鞭，年味已經很淡了。
春晚也是一年賽一年的難看，一家人聚在一起還能充當背景音，或者一起吐吐槽，她自己看下來實在沒什麽意思。
於是她抽空給陳院長打了電話: “陳媽媽新年快樂。”
陳院長那邊很熱鬧，每年她都是在福利院與孩子們一起包水餃，看春晚。今年福利院收到這麽大一筆捐款，她一定辦的比往年還熱鬧。
陳院長笑著回: “好好好都好，小雪在哪過年啊”
“就在家裏。”
“總在家悶著哪行，現在年輕人都喜歡旅游，你沒跟著一起去”
孟聽雪: “沒，我也不愛湊熱鬧。”
陳院長: “在家休息休息也好，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吃年夜飯，我做了好多，正愁吃不完。”
“不用了陳媽媽，我這都吃上了。”
“行，在家要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後，她癱在沙發上刷朋友圈，幾乎全是年夜飯的曬圖，孟聽雪看著自己碗裏的速凍水餃，和別人比確實寒酸了些。
她翻了翻微信列表，給顧醫生發了祝福。
小雪花: 【顧醫生，新年快樂。】
帕羅西汀: 【新年快樂，小雪花，新的一年我們也要好好努力/fighting】
孟聽雪捧著手機笑了，有時她真覺得顧醫生是人工AI，因為無時無刻他都會秒回。
她把收到的新春祝福一條條回過去，她好友不多，很快刷到了底，指尖懸停在一個熟悉的頭像上。
自從她把顧西遲加回來，兩人的聊天頁面一直是空白的，或許他都不知道她把他加回來了。
經過這幾次相處，她自認為兩人關系已經緩和很多，應該算朋友了吧，發個新春祝福也不算突兀吧。
她想了好久，最後下定決心把輸入框中幾個字按下了發送鍵: 【新年快樂】
之後很久也沒有收到回覆，微信工作群開始沸騰，她看到顧西遲在裏面發了幾個大紅包，大家蜂擁而至，搶的不亦樂乎。
孟聽雪退回到微信列表，掃了眼未讀消息，並沒有顧西遲，他明明就在看微信卻不回她，是消息太多了沒看到，還是故意不回地。
孟聽雪捏了捏手指，突然就有點委屈，心煩意亂的，於是她按著那條消息點了撤回。
放下手機，又去廚房把碗洗幹凈，準備回房休息時門鈴卻突然響了。
她趿拉著拖鞋走到玄關前，通過貓眼往外看，走廊的聲控燈正好熄滅，並不能很好地看清外面的人。
她心中害怕，也不敢出聲，生怕被壞人知道裏面是獨居女性。
就在這時外面的人跺了下腳，聲控燈瞬間亮起，明亮的走廊裏，一個女人站在門外。
是隔壁被家暴的女人。
孟聽雪松一口氣，剛剛差點嚇出一身汗，她開了門: “您好，是有事嗎”
門外除女人外還站了個小姑娘，因為個子矮從貓眼中看不到，她紮著高馬尾，穿紅色面包服，眼睛很大，笑得陽光: “姐姐新年快樂!”
也是隔壁的小姑娘，她平時下班早偶爾會遇見，每次都會非常開心和她打招呼。
孟聽雪微笑: “小羽，你也新年快樂。”
“是這樣的，媽媽看姐姐一直一個人住，覺得你肯定不會好好做飯，所以請姐姐到家裏來吃年夜飯，媽媽做了好多好吃的。”
孟聽雪把目光投向女人，她局促地笑了笑，朝她點頭。
“我剛剛吃過飯了。”
小羽直接拉起她的胳膊: “再來吃一點嘛姐姐，上次的事還多虧了你，你不來媽媽會難過的。”
孟聽雪推辭不過，去房間披了件針織衫，鎖好門跟著小羽去了隔壁。
小羽媽媽做了一桌子非常豐盛的年夜飯，小羽也很懂事，幫忙搬椅子拿餐具。
小羽把筷子遞給她: “姐姐你怎麽不跟哥哥一起過年啊。”
孟聽雪知道她說的是顧西遲，她笑著回: “哥哥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誤他的時間。”
“啊，哥哥這麽忙嗎”小羽有點失落: “我跟媽媽快要離開這裏了，也不知道離開前還能不能再遇到哥哥。”
孟聽雪詫異: “你們要離開這了”
小羽點頭: “嗯，媽媽說等過了年就把房子賣了去另一個城市生活。”
小羽的爸爸因為家暴情節嚴重被起訴故意傷人罪，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孟聽雪猜測他們是怕他出獄後回來報覆，所以才急忙搬家。
不知為什麽會這樣，好像受害者永遠有罪，即使正義站在了他們這一方，她們今後也要戰戰兢兢躲在暗處，一絲風吹草動足以心驚膽戰。
孟聽雪: “有準備去哪嗎”
“媽媽說想去南方，她年輕時會做手工，想找個手工廠打工供我讀書。”
孟聽雪: “會不會很辛苦，你媽媽的身體也不易太操勞。”
小羽媽媽割了三分之二的肝，體力活自然是做不來的，長時間手工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身體。
小羽: “媽媽說她會做一天歇一天，畢竟身體是最重要的，我假期也會去打工，等再過幾年我大學畢業後就好了，我會努力賺錢養媽媽的，不會再讓她辛苦了。”
提起未來小羽眼含憧憬，鬥志滿滿。孟聽雪很欣慰，在這樣家庭背景長大的孩子還能這樣活潑樂觀，她是真的強大又勇敢。
孟聽雪相信她一定會成為媽媽最強大的靠山。
孟聽雪吃的那碗水餃還沒消化，胃脹的有點不好受。從小羽家出來後，她回家換了身羽絨服，下樓消消食。
除夕夜，街上空無一人，每個亮燈的窗戶都是闔家歡樂的一家人。
孟聽雪把手揣進口袋，踩著落雪邊走邊感受這紅紅火火的過年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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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顧西遲一家都會聚到奶奶家一起過除夕。
顧奶奶有一對同胞兒子，顧西遲的父親顧育成和小叔顧家成。
顧西遲和父母是下午過來的，到的時候小叔一家子早就來了，剛進門就聽到廚房抽油煙機的嗡嗡聲響，顧奶奶正坐在客廳包水餃。
“阿宴和阿遲來了，快進來吧。”顧奶奶手上沾著面粉，囑咐傭人去沏茶。
屁股還沒做熱乎，小叔家一對龍鳳胎就湧過來要紅包，周擎倒是大方，給兩人包了豐厚的紅包。
兩位小朋友眼巴巴往顧西遲這邊看時，他雙手一攤，往旁邊一指: “你們阿宴哥哥有錢。”
妹妹顧語夕癟著嘴: “阿遲哥哥，你連個對象都沒有，怎麽一年下來連個紅包都發不起啊。”
顧西遲作勢要揍她，小姑娘黑眼珠一轉，躲到顧西宴身後了。
顧奶奶住的是三層小洋房，帶個很大的院子，白墻黑瓦古樸雅致，一家子忙碌著進進出出，直到晚上七點多才做好這頓年夜飯。
餐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還都是大魚大肉的硬菜，滿滿鋪了一桌子。
闔家歡樂的日子不談工作，周擎早早關了手機，陪顧奶奶嘮家常，顧西遲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大家開始動筷。
吃到最後，顧奶奶嘆了口氣: “還有幾個小時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這話裏有話。
旁邊顧西宴立馬知曉她這是要開始催戀愛催婚的話題了，連忙扒了兩口菜，端著杯子一溜跑去客廳了。
顧奶奶: “……”
顧西遲低頭偷笑，顧奶奶見狀又把話頭指向他: “你還笑，你就比阿宴小二十分鐘，你倆哪個都逃不了。”
顧西遲乖乖閉嘴了。
顧奶奶開始數落顧父: “都怪你，平時就知道工作也不多催催他倆，這過完年都二十六了，趁著過年放假在家相幾個親，遇到合適的就把事定了。”
顧育成雖平時在商場上殺伐果斷，回到家也免不了被老太太念叨，低著頭就會說: “好好”。
“對了，前段時間我看見了老喬家那孫女了，思琪人現在可真是盤靚條順的，模樣真俊啊。”顧奶奶得意的說: “我悄悄給你倆打聽了，她現在單身，你們誰感興趣”
顧西遲喝了口水: “奶奶你眼光真好，其實我哥從小就暗戀思琪，但他一直不好意思說，要不您有空去給說說活，成全一對佳話”
聞言顧奶奶眼睛都亮了: “真的啊要不我明天就請她來家裏吃過飯”
隔壁傳來顧西宴暴躁的聲音: “顧西遲，別瞎說!”
桌上幾個人都笑了。
飯後，顧西遲坐在客廳刷手機，自下午起他就頻頻收到拜年信息，顧西遲挑著幾個工作群發了幾個大額紅包，收獲滿屏的【老板大氣，祝新的一年財源滾滾】
退出群聊，他隨手劃了劃，在滿屏紅色數字中註意到一條消息，小雪花: 【新年快樂】
顧西遲立馬坐了起來，懷疑是不是看花了眼，結果下一秒，那消息又被撤回了。
顧西遲: “……”
他盯著這行字十分鐘，他越看越像是群發不小心帶到了他，發現誤發後又給撤回了。
就這麽不想搭理他
虧他還為了福利院的事忙得上躥下跳。
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一句群發的新年祝福都要撤回。
顧西遲越想越氣。
草。
顧西遲氣得把手機扔一邊，壓下心底的煩躁，拿過茶幾上的橘子剝開，一瓣一瓣地塞進嘴裏。
橘子很酸，酸的他眉目攢起，連心臟都好像冒起酸氣。
旁邊吃飽喝足的顧語朝正拿著玩具槍滿屋亂竄，被顧西遲不耐煩的一句“不準在屋裏亂跑”給鎮住，踮著腳尖回房間了。
妹妹本來在一邊寫作業，看到哥哥被罵，悄悄靠過來: “阿遲哥哥，你心情不好啊”
顧西遲把橘子皮扔進垃圾桶: “嗯”
“你是不是失戀了啊”
顧西遲笑了聲: “小朋友，你懂得不少嘛。”
“嘿嘿，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
“哦，那你說說怎麽出謀劃策吧。”
顧語夕靠在他腿邊，眨著天真的大眼: “你給喜歡的姐姐拜年了嗎”
“沒有。”
“那你給她發紅包嗎”
“沒”
小姑娘“啊”的一聲，鄙夷地瞥他一眼: “那你為什麽失戀心裏就沒點數嗎”
“……我有什麽數”
“你什麽都不幹，人家憑什麽喜歡你，雖然哥哥你的確長得還不錯啦，但我覺得男人不能光靠臉，要溫柔體貼，能看懂女孩子的心思，時不時送個小驚喜，不能和你一樣連給個紅包都摳索索的。”
話裏還夾帶私貨，顧西遲往後一仰，陷在沙發裏，呵了聲: “懂了，你喜歡阿宴啊。”
顧語夕: “不光我，女孩子都喜歡這樣的，你多學習學習。”
顧西遲不以為意: “哦，既然你阿宴哥哥這麽好，還不是沒對象。”
“阿宴哥哥是工作太忙沒時間戀愛，跟你被甩的性質不一樣的。”
“……”
顧語夕: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大啊，明明長得一模一樣。”
“……”顧西遲: “我看你皮癢。”
顧語夕縮了縮脖子，在他忍耐到達極限前，抱著習題冊躲回房間了。
顧西遲在家呆得憋悶，抓過鑰匙就要出門，顧奶奶在後面喊他: “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
“出去透透氣。”
“記得早點回來。”
“知道了。”
夜色濃郁，氣溫俞低。
孟聽雪百無聊賴地在街邊閑逛，兩側路燈掛滿了紅色燈罩，像鋪了一條夢幻的星光大道。
她想起十六歲那年的除夕，那個裝了一大袋糖果從家裏偷跑出來找她的少年，兩人在冰天雪地裏點著仙女棒，說未來想做的事情。
想到這，孟聽雪拿起手機看一眼，已經快十二點了，遺憾的是還是沒能和他說聲新年好!
孟聽雪繞著花江街溜了一圈，走回小區，剛走了兩步突然頓住，稍稍瞇了下眼看向坐在她家樓下長椅的男人。
除夕夜沒有月亮，小區裏只亮著稀疏幾盞路燈，他彎腰坐在長椅上，垂著頭，手臂搭在膝蓋。
忽暗的路燈傾灑在他肩頭，立體深邃的側臉半隱在陰影中，辨不清他的臉。
雖然知道這很荒唐，但孟聽雪就是覺得會不會是他。
遲疑幾秒，孟聽雪出聲: “顧西遲”
夜色中，那道高大的陰影站了起來，他沒回應她，靜靜往她的方向看了一會，沒說話，朝著相反方向離開。
若說先前還有些不確定，但在看到他挺拔的身形側影時，孟聽雪確定了，真的是他。
他怎麽會在她家樓下
他是來找她的嗎就像當年一樣。
倏地，遠處有一朵禮花破空綻放，在天際散落，照著他離開的身形越發寂寥。
這一刻的夜格外喧囂，但他卻像隔離在外，顯得整個人單薄又孤寂。
孟聽雪突然有點緊張，心裏有輕微的焦灼，往前追了幾步，看著他即將拐出小區的背影，磕磕碰碰地喊: “顧西遲。”
前方人影頓住。
“新年快樂。”她說。
禮花燃放完畢，空氣陷入新一輪寧靜，兩人靜默不語，好了好半晌她聽到暗處的男人輕輕笑了下。
隔著好遠的距離朝她扔過來一顆大白兔奶糖。
新年快樂，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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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哄吧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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