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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神所偏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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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神所偏愛的孩子

我被圖特摩斯那幾乎帶著乞求的語氣說的心中一軟。

“不要走好嗎?”在我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人生裏,他是第二個對我說出這句話的男人。

而另一個,則是我中學體育課體能測試800米跑步時的體育老師。

我再也忍不住從藏身的角落裏閃了出來,有些尷尬地沖著圖特摩斯招了招手:“嘿,圖特摩斯,我在這呢!”

我話音未落,圖特摩斯便已經看向了我,兩道目光如炬仿佛打在我的身上,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知道自己被耍之後的怒意。

好吧,差點惹哭他並不是我的本意,我對此深感抱歉。

“我……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我支支吾吾地解釋著自己的動機,而圖特摩斯再次用沈默來表明了自己此時不加的心情。

“你一路趕回來渴不渴,餓不餓?吃個水果?”我討好似的從被供奉在塞赫美特女神雕像前的果盤裏挑了一個個頭最大的石榴遞到了圖特摩斯的面前,而他橫眉冷對,轉頭無視了我的討好。

嗨,早就知道圖特摩斯這小孩性格有些古板認死理,我和他開這個玩笑作什麽。

我在心中暗罵自己吃飽了撐的,現在好了,小孩高高興興的得勝歸來,又被我弄生氣了。一時又在心中感嘆,果然孩子沒有狗子好養。

以前我也常躲起來逗家裏的金毛玩,雖然我不見時,狗子會焦急的四處尋找,模樣就好像一個被家長拋棄的小孩。

可一旦它找到了我,又或者是我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它就會立刻原諒我,再次無比熱情地同我撒嬌,可比如今坐在一旁生悶氣的少年好糊弄地多了。

我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能讓生氣的圖特摩斯和我搭上哪怕一句話。我深深嘆了口氣,裝出無奈地模樣說道:“既然你不想理我了,讓我走了?”我一邊說,一邊慢慢地向著門口挪去。

走了好一會,身後仍舊沒有一點動靜。我的心裏一下子沒了底,大門是關著的,我要怎麽出去呢?可是不出去,說了又做不到,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我開始在房間裏四下裏巡視,最終,我鎖定了一個不高的窗戶,小心地將窗戶下櫃面的擺設清理開,我應該很輕易就能踩著櫃子從窗戶裏鉆出去。

圖特摩斯不理我,房間裏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就像先前看過的日劇標題說的那樣——《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我盡量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將櫃子上的黃金器具都挪到的一邊,雖然能感受到似乎有一道目光始終跟著我的動作在註視著我,讓我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但我並沒有回頭,這樣才不會讓我看起來好像是落荒而逃。

我終於在那不高的木質櫃子上清理出了一小塊足夠我站立的空地,擡腳正要爬上去。

忽然,只感覺自己騰空而起,竟是被人從背後攔腰抱了起來。我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但又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害怕鬧出太大的聲響暴露了行藏。

圖特摩斯有些沈重的鼻息在我的耳邊響起,我聽到他咬牙切齒,恨恨地說道:“你還真想離開嗎?”

“空氣裏氣氛有點壓抑,所以我決定出去透透氣。“我打著哈哈:”你看外面陽光多明媚,正是夏游的好時候!”

才怪!我在心裏悄悄補充道。

六七月的埃及,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不躲在相對涼快些的室內避暑,而跑出去曬太陽那一定都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的。

我聽到身後傳來少年的一聲冷哼,接著他就用這樣從身後抱著我的姿勢,將我抱離了那個窗口,一直回到了書房裏,他才將我放了下來。

我正松了口氣,暗暗驚訝他的力氣居然這麽大,卻被他再次用兩只手,禁錮在了墻與他的身體之間。

“誰允許你離開這個房間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而我則被完全置於了他的陰影之下。

我們兩之間只離著他手臂的距離,我需要微微仰起頭才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他那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正閃爍著什麽我看不懂的情感,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惱怒,神態裏不知為何還帶著些無奈。

我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我居然在三千五百多年前的古埃及十八王朝,被15歲的圖特摩斯三世壁咚了?!

雖然以個人的眼光而言,圖特摩斯長得漂亮極了,是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美少年。可大概是因為兩人的年齡過於懸殊,我心中對他並未懷有超出友情的特殊情誼。

因此我並沒感受到,少女漫畫中所描繪的那種令人臉紅心跳、小鹿亂撞的少女情懷。

相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圖特摩斯這一番好像是故作大人的舉動莫名戳中了我的笑點,讓我不可抑制地笑了出來。

圖特摩斯的臉上從那種怒氣沖沖地模樣,開始變得有些窘迫,紅暈也開始襲上了他的臉頰。

“你笑什麽?!”

“我不知道。”我的回答讓圖特摩斯的臉上有一種腦袋空白時才會有的表情一閃而過,但被我這麽一攪和,他似乎也再也生不起氣來了。

我見狀急忙借機服軟:“圖特摩斯我發誓,我下次再也不這樣和你開玩笑了,你別生氣了。”

這一次,圖特摩斯終於依然有些不情不願地原諒了我。見他氣消地差不多了,我順著桿子便往上爬,將話題引到了剛剛結束的戰事上。

我們兩坐回了椅子上,我一邊聽著圖特摩斯用他那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青澀嗓音,用略帶得意的語氣同我描述著他在戰場上的種種驚現異常的壯舉,一邊檢查著這場戰爭在他身上留下的傷痕。

圖特摩斯是一個喜歡身先士卒的軍事統帥,即便有了鎧甲的保護,努比亞人的兵器依舊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傷痕。不過好在,都是些皮肉傷,得到了很好的清理和包紮後,此時都呈現出一種正在愈合的狀態。

我松了一口氣,將他那還帶著不少淤痕的胳膊放了下來:“哎,你這次可真是幸運,只受了些不太嚴重的皮外傷。”

圖特摩斯此時正說道他將卡塔克部落援軍的首領的頭一刀便砍了下來,聽到我的話,他一怔,接著有些訥訥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責怪我的行徑太過殘忍了。”

我沒想到圖特摩斯心中擔憂的是這個,我確實不喜戰爭,因為身為一名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我更加明白和平的可貴。

可是,當人身處於戰爭的漩渦之中時,當一定會出現犧牲時,我心中的那桿天平便漸漸地開始出現了傾斜。

人有親疏遠近,我也沒能免俗地在心中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當然不喜歡這些殘暴的行為,可是比起這些,我更希望你能平安的回來。若是必須要有人死去,至少我希望,那個人不是你。”說到這,我嘆了口氣,要是不必做這樣的選擇該多好呢?

“我果然還是偏愛於你,無法做到完全地公平審視每一個人。”我有些洩氣,忍不住想受到這種情緒的影響,由我執筆記敘的這段歷史,真的能做到冷靜客觀,公平公正,不會有失偏頗嗎?

然而人類的喜悲有時候並不能相通,此時的圖特摩斯忽然面色一紅,露出了一種想笑又不想笑的表情。

我看到他的眼睛裏醞釀著笑意,嘴角卻一抽一抽地似乎是在努力地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我沒有想到風水輪流轉,這麽快,就輪到我來問他這句話了。

“朱裏,我真的是你所偏愛的人嗎?”圖特摩斯的眼睛亮晶晶地,他的語氣有些雀躍,我沒想到想讓這個少年快樂,只需要這樣簡單的一句話。

又聯想起上一次,在底比斯的王宮中,他告訴我的,他童年的成長經歷,我的心裏不由地泛起一陣憐惜之情。

在最需要人陪伴的年紀,寂寞的在底比斯的王宮中孤立無援地長大。也難怪他對於我這個忽然出現,形跡可疑的玩伴,會如此患得患失,害怕我的離去吧。

我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這個動作似乎我已經許久沒有對他做過。在意識到他除了是一個親切地小輩之外,他還有另一重身份後,我就不再摸他的頭了。

“是呀,你是我所偏愛的孩子,所以在戰場上你要小心,不要讓自己受傷,不然我會心疼的。”我又摸了摸他的頭,鄭重地說道。

不知不覺之間,兩個人的關系好像又回到了離開底比斯之前。那樣的親密無間,因為對於戰爭的不同看法而產生的隔閡在不知不覺間,就這樣消弭於無形。

也許是知道了我的態度,圖特摩斯的心裏越發地沒有了顧忌。

漸漸地,他開始暢所欲言,那些真正屬於戰爭的血腥與殘酷,從圖特摩斯的口中,以一種更加真實,去除了所有美化和矯飾的第一視角,鮮血淋漓般的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有些擔憂地看著圖特摩斯,隨著他的話語,他的面部表情也在不時地變換著。

說道埃及軍隊打敗努比亞人時的興奮,還有說起那些死在他面前的埃及士兵,死在刀下的努比亞婦孺,他的臉上帶著他自己也許都不曾察覺到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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