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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新生、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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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新生、死亡

“父尊,星雲宗擴張一事,不應此刻問我看法,您應有它事同我說。”謝陽曜說。

“你且說說是什麽事。”

謝陽曜思忖幾息,道:“可是關於王追雲?”

“倒是聰慧。”

“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它事情。”

謝東池坐下,眉宇凝著淡淡的陰暗,過了許久,方才道:“如你所求,給了他機會,但他不中用,本尊徹底寒心,只能對不起王家了。卷卷,暗中處理了吧,不要讓他太過痛苦。”

雨水自房頂檐口流出,劈裏啪啦地砸於排水溝。

房內氣氛壓抑,謝陽曜指腹摩挲著杯身,問道:“王大護法那頭怎麽辦?畢竟王追雲是他唯一的直系親屬。”

“依你看,王勤可有參與此事?”

“不敢妄言,不過追雲如此行事,若說王大護法不知情,卻也不妥。”謝陽曜回答。

謝東池道:“王勤,本尊會好生審問。他年事已高,且勞苦功高,倘若真的摻合了此事,顧忌舊情,我想從輕處理。但此事涉及你,也要問問你的意見,以免父子隔閡。”

謝陽曜搖頭,道:“父尊,我沒有什麽意見,您隨意。”

“極好。”謝東池雙腿交疊,十指交叉,隨意擱在膝上,側目朝謝陽曜看去,“另外還有一件事要同你確認。”

“父尊且講。”

謝東池道:“你當真想好了要走鬼道?”

對方會問出這樣的話,自在預料之中。

謝陽曜反問道:“父尊已然確定澤蘭就是水之靈珠,何必再問這話?前些日子同父尊說起,尋不到水之靈珠便走鬼道,父尊可是想著什麽重要的事情,走了神,沒有聽清?”

謝東池聞言,怒極,冷笑道:“卷卷成婚了,膽肥了,也敢調侃父尊了。”

謝陽曜笑道:“兒臣不敢。”

謝東池冷笑一聲,道:“你有什麽不敢?”

謝陽曜朗聲道:“父是父,子是子,子調侃父,豈不是目無尊長?”

謝東池笑罵一句,不與他計較,正了色,“本尊希望你好好考慮。”

“心意已決,萬望成全。”謝陽曜站起身,恭恭敬敬半跪在地。

“你……”

謝陽曜將腦袋垂得很低,額頭幾乎貼著堅硬地板,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道:“九州混亂時,您同母後被困冥城,前雲州州主要您將母後送他做侍妾,方可出兵營救,您為何沒有同意?我同您那時,有何不同?請您不要再多言,祝兒子心想事成罷!”

謝東池仰天大笑,笑聲響徹雲霄,整個浮雲仙山都被驚動,李總管撥開義子,擰起眉頭,不住往大廳張望。

“不愧是本尊兒子,有骨氣,本尊尊重你的選擇。”

謝東池站起來身,拂袖一揮,扶起前者,重重拍向對方肩膀,“接下來的幾年,好好享受。”

謝陽曜輕輕笑道:“多謝父尊,不過,父尊,我沒有那麽多時間了,待我走後,望你替我照顧好澤蘭和孩子。”

謝東池心下重重一沈,以冷冽目光詢問謝陽曜此話何意。

謝陽曜解釋道:“澤蘭體內有大江寒精,它與澤蘭融成一體,兩者之間,只能存活一個。

“前段日子,大江寒精受到重創,加之陽氣壓制,故而不能同澤蘭抗衡,轉而將註意打到孩子身上,妄圖奪舍。

“翻查過各種古籍,也詢問過無數名醫,包括醫聖,皆無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保住孩子。

“不得已,想出在孩子能夠脫離孕囊活下來的狀態時,利用赤日之象達到頂峰,產生的強烈火炎與陽氣,探入澤蘭腹部,進入孩子身體,徹底鏟除大江寒精。

“我同孩子有血緣關系,此法雖會傷到孩子身體,但用九重瑾花護住心脈,養上五個春秋,便能恢覆正常,如同正常孩子一般成長。

“至於我,少活幾年也無所謂,我會修鬼道回來,以此換孩子性命,自覺很是劃算。”

謝東池聽罷,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悲的,指著謝陽曜,道:“你這臭小子為何如今才同我說此事!”

“未想好如何同父尊說。”謝陽曜回答,“還請父尊不要怪罪醫聖等人,是我命令他們不許將此事外洩,否則殺無赦。”

“謝卷卷……罷了,既已說尊重你的選擇,本尊定不會出爾反爾。”

謝東池甩袖走了。

“父尊聖明,恭送父尊。”謝陽曜彎腰拱手道。

李總管撐傘而來,風雨均避開素傘,快速砸於地面。他垂下腦袋,恭恭敬敬給尊主打傘。

謝東池走入傘下,朝前走了幾步,忽而停下腳步,詢問謝陽曜,“沒將你的打算告知澤蘭?”

“他有身孕,擔心刺激到他,不敢言。”

謝東池道:“赤日之象達到頂峰時,便是你的死期,那時,孩子僅僅是達到能夠脫離孕囊活下來的狀態,還不足月,所以,澤蘭那時還不會生產,你若全心全意為他與孩子考慮,便不要同他說此事了。

“我將會對外宣傳派你去了妖湖,鎮壓因血月而暴亂的妖群,待到孩子出生了,他養好了身體,我會告訴他,你的現狀。”

謝陽曜怔楞。雨水敲擊耳膜,巨大的響聲猶如雷音,震得人腦袋劇痛,定住心神,他上前幾步,行至臺階,感激道:“多謝父尊,勞父尊操心。”

謝東池微不可聞地自鼻腔呼出一口氣,帶人離開少主府。

謝陽曜立在原地,沈思數息,大步走出少主府。

“王追雲現在何處?”

貼身侍衛緊隨其後,聞言,當即命人查了王追雲的行蹤,回道:“聚元齋,跟幾個公子哥打牌玩兒。”

謝陽曜道:“轉告他,我在凈天池等他。”

貼身侍衛跟隨少主多年,自是聽出其中不同尋常,不敢揣測上面的心思,應了下來。

.

王追雲告知謝東池,自己的猜想前,便猜到謝陽曜會因此找他麻煩,笑了一聲,將牌一甩,前去赴約。

抵達凈天池時,已是半夜。

謝陽曜坐於凈天池池邊涼亭內,正在煮茶,他垂著眼簾,無端透出幾分冷意。

王追雲幾步行至亭內,道:“找我什麽事?半夜三更,你怎麽不去陪沈少主。”

謝陽曜擡起眼簾,看他一眼,笑道:“坐。”

王追雲當即就坐了下來。謝陽曜見狀,沒有再說什麽,專心致志煮自己的茶。

王追雲本以為他是興師問罪,卻不料對方遲遲沒有發作,心生不妙,逗了兩下池中墨魚,站起身就要走。

謝陽曜道:“急著去哪裏?我有個事情想問你。”

“你真是的,早不問晚不問,偏偏這個時候問。”王追雲壓下不妙之感,又坐了下來。

謝陽曜給他倒了一杯煮好的茶,道:“你同我父尊說那些話做什麽?”

終於興師問罪了。

王追雲安心下來,端起茶杯,拂冷茶水,喝上一口,認真道:“你也別怪我,我只是太在意你。”

“是嗎?”

“你我多年兄弟,我難道會害你?你要生氣,我也沒有辦法,我只是做了我覺得正常的事情。”

謝陽曜對此不置可否,他喝完一杯茶,緩聲道:“明天一早,你去蠻荒吧,我派人送你。”

王追雲瞳孔微縮,轉而怒道:“你瘋了?為了個男人,這樣對一心一意為你著想的好友!蠻荒那地去了,我還有活路嗎?”

謝陽曜放下茶杯,道:“距離天亮只有三個時辰,好好跟在乎的人告別,我就先走了。”

“謝陽曜,你站住!”王追雲咬牙切齒道。謝陽曜已然消失,他擡腿要追,被謝陽曜的貼身侍衛攔住了。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麽不明白,臉上浮現一絲後悔,卻又很快被仇恨取而代之,倘若當年不是為了保護謝陽曜,他的親人怎會早早離世?

好罷!好罷!謝陽曜,你等著,我遲早會從蠻荒回來,屆時便是你的死期。

殊不知,此去便是不歸路。

.

“回來好晚。”

燈火晦暗,謝陽曜以為沈澤蘭睡了,屏住氣息,小心踏入房間。

方進了房,滿室燈火驟密,傳來這樣一句話,擡首探去,層層疊疊的床簾放了下來,對方還未休息,坐在床榻之上。

“怎的還沒休息?”

謝陽曜未加多想,掛起床簾,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沈澤蘭又換上成婚那日的喜服,眉心花鈿與眼角貼著的飾品的色澤卻與當日不同,都是耀眼的金色。

仔細看,原來是金箔所制。

這樣一來,比成婚當日更為艷麗。

謝陽曜稍微失神,反應過來,俯身捧住對方的臉,道:“我就是隨口說說。”

沈澤蘭臉上疲倦早就在看到他時就散去,握住他的手腕,笑道:“喜歡嗎?”

“喜歡。”謝陽曜呼吸滾燙,一寸寸掃過掌中每一寸皮膚,“特別喜歡,你費心了。”

“卻也不費心,只是以為你回來得快,匆忙收拾,尋不到同婚禮那日一般的晶石與花鈿,挑了個旁的補上,但願不違和。”

“有過之而無不及。”謝陽曜答道,張口輕咬前者唇瓣。

沈澤蘭輕輕喟嘆一聲,揚起了頭,方便對方張驅直入。彼此的氣息早已熟悉,無需多禮,便熾熱地雜糅在一起。

身體被對方熨燙得滾燙,兩人額頭貼著額頭,低低喘息。

“同我說句實話。”沈澤蘭擡指扣住對方後腦勺,輕按兩下,頭發絲滑,手感不錯,“打算怎麽救謝毓?赤日之象暫且不說,時日還早。”

“天機不可洩露。”

“莫非其中有我不能接受的東西?”

“時機到了,自是知曉。”謝陽曜大指拇摩挲兩下前者眼角碎金,輾轉摸入散亂衣間,沒過隆起腹部,設下防止腹中孩子感知到外界動靜的術法,輕輕按揉對方敏感之處,“現在有個無理請求,還望同意。”

沈澤蘭呼出的氣體宛如雲霧,他將低吟壓於喉間,手指纏住對方幾縷頭發,用力一拉,“謝少主,別跟我玩什麽轉移話題,惹著我了,你見不到明日太陽。”

“如此心狠?”

“如此心狠。”

謝陽曜反倒笑了,道:“不同你坦言自有我的顧慮,你我既為道侶,彼此之間,莫非沒有理解、信任?”

這話說得著實歹毒,卻也令人安心。沈澤蘭手上松了力度,放開對方頭發,,一面親吻對方鋒利的眉眼,一面示意對方收回自己不老實的爪子。

“自你有孕之後,我就碰過一次。”對方道。

“你還想如何?一次便也夠了。”

“那次喝醉了,不曾有什麽印象與感覺,做不得數。”

“我說做事就做數。”

對方心不甘情不願,口上故意道:“道侶說什麽便是什麽。”說罷,收回手,玩得一手以退為進的手段。

沈澤蘭早就察覺對方習得這手好手段,可溫情暖意令他昏了頭,忘卻了羞恥,聲音微啞,道:“罷了,你來吧。”

謝陽曜如願以償,在這無盡愛意之間,卻沒有多少歡喜,硬生生生出無盡的不舍。掩藏妥帖,細細品嘗這塊柔軟的特產,齒間盡是清甜的奶香,待奶香隨著時間推移,入了腹部,馥郁花香撲面而來,叫人欲罷不能。

沈澤蘭瞌上眼睛,如墜火海,難耐無比。

面前這人著實令他不適,天生就有的趨利避害讓想要拍開對方,可又舍不得,說來這等親密舉動其實也有舒坦之處。

壓抑不住的破碎聲音溢出,他探手想要扣住對方肩胛骨那處皮膚,卻也不舍劃傷對方,轉而攥緊雙拳。

手指攥得太過用力,以至於骨節泛白,修剪得當的指甲在手心映出幾個月牙兒。

兩人側臥於床榻,謝陽曜一擡頭,餘光便瞥見這一幕,他撥開前者的雙手,十指相扣,扣住了對方的手,嗓音帶著叫人沈溺的欲.望,道:“澤蘭,放松一點。”

沈澤蘭不重不輕踢他一腳,氣息不穩,道:“你這樣我如何放松?”

謝陽曜低低笑出聲,濕漉漉的吻密密匝匝落在他的脖頸,一路延伸到眉間花鈿。

“澤蘭,我愛你。”

“黏黏糊糊。”沈澤蘭笑道。

謝陽曜笑道:“你不喜歡?”

“滾。”

謝陽曜賴著不肯走,各種親親貼貼。沈澤蘭軟得提不起力氣,伸手一勾,拽開對方衣襟,明明眉眼皆帶著濕紅,嘴上卻不饒人,道:“你是不是不行,半天進不了正題,如果不行,就下去,浪費我時間。”

謝陽曜目光一暗,當下脫了衣服,從後把他攏進懷裏。沈澤蘭開始還能跟對方硬杠,身體與神魂皆交後,便受不了,側著身子,臉半埋在枕間,滾出幾顆淚水。

“夠了。”

“真夠了?”謝陽曜抵在他耳邊問道。汗水從青年線條清晰的臉龐滑落,滴在沈澤蘭肩膀之上,肩膀這塊連同後背、大腿都被對方身體熨燙溫暖,此刻沾染汗水,黏黏糊糊,有些不舒服。

他摸去肩膀上的汗水,低低罵道:“廢話。”

謝陽曜意猶未盡,到底顧忌對方身體,不敢多加打擾,退了出去,只是抱著人蹭。沈澤蘭心疼對方與他在一起,顧忌許多,從未盡興,便由他了,左右自己也不出力。

時間慢慢流逝,沈澤蘭也乏了,見對方沒有停的意思,將自己往對方懷裏一塞,徑自休息了。

謝陽曜不欲打擾道侶休息,加快速度,辦了事,三兩下清理掉臟汙,換了個方向,面對著道侶,註視對方休息。

“澤蘭。”

註視片刻,忍不住伸手撫摸對方臉頰。

突然,沈澤蘭肚子動了一下,原是謝毓睡夠醒來,發覺自己被術法隔絕,感覺不到外界的動靜,不悅地蹬腳。沈澤蘭睡夢之中,察覺到動作,擰起眉頭。

謝陽曜當即撤了忘撤的術法,手掌覆在沈澤蘭腹部,警告謝毓不要亂動。

謝毓識趣,不動了。

謝陽曜放心了,想起正事,一面給謝毓念書,一面給沈澤蘭按摩,緩解對方不適。

謝毓本來可以自己跟自己玩好久,謝陽曜這樣一板一眼的胎教,把他瞌睡蟲都勾出來了,沒聽一會,就睡著了。

謝陽曜接著念了好一會書,才發覺兒子睡著了,他又好氣又好笑,摸摸道侶肚子,不再多言,專心給道侶按摩。

.

婚假過後,李長老給沈澤蘭放了很長的假,讓他生了孩子,養好身體,再回宗內。

沈澤蘭謝過師父,轉頭卻見大師兄很是詫異地盯著他。

時至今日,他方知小師弟有著身孕。

反應過來,大師兄道喜,沈澤蘭謝過大師兄,問起二師姐蘇染。自那日委婉向二師姐表明自己有心上人後,他就一直沒見過二師姐了,不過同謝陽曜成婚時,二師姐拜托大師兄代她送了禮。

謝崇光道:“小染放不下,等放下了,你自能見到她。”言下之意,二師姐在躲著他。

既是如此,沈澤蘭也不再多問,回去了。

時間匆忙,謝毓很快就七個多月了,達到能夠脫離孕囊活下來的狀態。

沈澤蘭為此愁眉不展,擔憂大江寒精會奪舍謝毓,謝陽曜總是安慰他,為哄他開心,把他的父母、好友都請來陪他。

對方如此有心,他便是再憂心也不能憂心了,認真養胎,閑暇時,約上好友出去游湖。

這日游湖,沈澤蘭想起唐鋮的妹妹,問起對方妹妹的情況。

唐鋮道:“進了她想進的宗,現在很好,得知我來此地,想跟著來,不過請不到假,只得作罷。待你生了,她再來,說是要教謝毓防身術,以免長大了,被騙了,給人懷個崽崽。”

沈澤蘭樂得不可開支,積壓心底的陰霾散了不少。

唐鋮見沈澤蘭輕松起來,也跟著輕松起來,道:“那丫頭,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麽,不必理她。“

沈澤蘭笑道:“這才是女中豪傑。”

“聽你亂說。”唐鋮斜沈澤蘭一眼。

兩人正說著話,謝陽曜處理完事務,帶著老墨清香,找來了。

“在聊什麽,聊得如此開心。”

沈澤蘭將方才的對話內容分享給對方,拉著謝陽曜去采摘湖深處的蓮蓬。自值盛夏,蓮蓬都冒了出來。

唐鋮等人見狀,悄然離開。

謝陽曜對此十分滿意,一邊同沈澤蘭采摘蓮蓬,一邊道:“明日我也去魔淵鎮魔,歸期未定,你要記得想我。”

沈澤蘭道:“想你什麽,不想。”

謝陽曜盯著他,道:“必須想。”

“不想。”

幾番幼稚的對話後,沈澤蘭抱著一捧蓮蓬坐了下來,道:“你去魔淵鎮魔,謝毓怎麽辦?我覺得大江寒精隨時會向謝毓動手。”

謝陽曜道:“今晚就能解決大江寒精。”

沈澤蘭疑惑道:“真的假的?”

謝陽曜坐了過來,剝出一枚蓮子,去了蓮心,塞入他嘴裏,道:“騙你是狗。”

“叫一聲我聽聽。”

謝陽曜揚眉道:“我又不曾騙你,為何要叫?”

沈澤蘭撐著下巴,故意道:“我想聽。”

謝陽曜自是不願,兩人打鬧一會,沈澤蘭覺得很是疲倦,靠著青年睡去。睡前,他特意抓住對方衣袖,命令對方晚上叫醒自己,他要看看怎麽解決大江寒精。

謝陽曜同意了。

日融於湖,湖面折射出明亮光芒,謝陽曜眼睛被刺了一下,有些疼,他垂下眼瞼,定定看著沈澤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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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蘭半夢半醒之間,忽覺腹部多出一團火,這團火燒得他全身筋骨都綻開似的疼,他運轉靈力,想要取出這團火,可無論如何,也取不出來。

他只能忍受著,像當年忍受寒氣一般。

忍受許久,終是忍不住咒罵。

他呼喊謝陽曜,沒聽到回覆,不過他感覺到肚子的崽子異常不安。

腦袋嗡了一下,瞬間想到大江寒精。

掙紮著想要睜開眼睛,眼睛卻被什麽黏糊的液體緊緊粘住了一般,無法睜開。

沈澤蘭火冒三丈,又無能為力,於是胸腔內氣血翻湧,喉間浮出鐵銹味。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消散,通體一身輕松,盡管已經疲憊不堪,但他第一時間還是運轉靈力,查看謝毓。

只一眼,便如晴天霹靂,謝毓不見了。

那個有手有腳,會動會鬧脾氣的小怪物不見了。

不僅如此,大江寒精也不見了。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耳邊響起蚊子一樣的嗡鳴聲,這聲音貫穿心底,叫他暴躁不已。

“咳——”眼睛忽然能夠睜開了,堵在喉中的血液瞬間咳了出來。

沈澤蘭撐坐起身,發覺自己回到了臥室,而身下被褥一片濕潤,擡手一摸,全是血液,一旁數人忙著,他看到了醫聖,也看到了之前送他果幹的李大夫。

噪雜的腳步令他更加暴躁,體內靈力失控,瞬間震碎房內瓷器。

眾人都停下腳步,紛紛朝他看來。

“孩子呢?死了?”沈澤蘭問。

他的喉嚨很是幹澀,像生吞了幾斤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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