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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只是想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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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只是想喊你

謝陽曜率先回神,躬身行禮,回道:“是,父尊。”

謝添福一個飛渡,上了結契臺,遞上同心結。謝陽曜執上一端,另外一端,遲遲未有人執。原是沈澤蘭還在想方才的異象,未加註意這頭。

“澤蘭。”謝陽曜傳音提醒。

沈澤蘭方才回神,接過另一端。

“契成,新人前往席所拜堂。”禮官朗聲道。

席所位於少主府大廳。

此刻大廳內外皆掛上紅彤彤的綢帶,擺上華美珍稀的紅玉珊瑚、青銅神樹、歡喜長明燈、金鑲翡翠鏤空八福屏風……賓客送來的賀禮整齊放於堂下,富麗堂皇得令人咋舌。

兩人走入大堂,禮官笑容滿面,掐著點,高聲念著賀詞。

花樹搖落數片花瓣,數扇合於一起儀仗扇朝兩邊開去,露出一條長長的大紅地毯,兩人沿著這條地毯,跨過幾道特意設置,含有特殊祝福意義的東西,即入拜堂之地。

雙方都是男人,大婚禮儀自是刪減了些不必要的東西。

兩人在禮官的引導下,拜了三拜禮。

一旁侍女行如流水,端上盤,這是要按照流程行沃盥禮。沃盥禮指的是新人入席前,凈手潔面的禮儀,此禮儀寓意,洗凈一切汙穢、惡運,迎接新生活。

兩人完成禮儀,即端來酒,酒中放了苦澀的葫蘆瓤,用兩片玉石制成的小葫蘆瓢裝著,需兩人分執飲下。

喝罷,將兩片小葫蘆瓢和在一起,用瓢把上的紅帶將兩片小葫蘆瓢鎖緊,此謂合巹禮,寓意同甘共苦,患難與共,永不分離。

考慮到沈澤蘭有孕,合巹酒用得度數低得算不上酒的米酒,只是米酒有些甜,添了些葫蘆瓤,又甜又苦,實在難以下咽。

謝陽曜喝了一口,給沈澤蘭傳音,道:“難喝,抿一下就行了。”

沈澤蘭未聽,結結實實喝了一口。謝陽曜露出幾分無奈,卻到底沒有說什麽。過了同牢禮,便是解纓結發禮,謝陽曜珍重地解下系於沈澤蘭發上的紅繩,收入手中,坐回原位,由著侍從取發。

侍從取了一縷發,轉而去取沈澤蘭的發。

謝陽曜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幕:“少剪點。”他給侍從傳音。

侍從聞言,從沈澤蘭頭上捋起很少一縷頭發。

“再少些。”謝陽曜在一旁喋喋不休。

侍從只得再減少一些。

謝陽曜依然不滿,道:“你取三根頭發便是。”

侍從為難地傳音道:“少主,這……不太好吧。”

謝陽曜道:“差不多便行了。”侍從無可奈何,只得取了三根。在場賓客瞧見這一幕,皆是一臉匪夷所思,沈澤蘭擡眸瞧謝陽曜一眼,輕輕地笑,他大約知曉侍從為何只取他三根頭發。

侍從拿著好不容易得來的沈澤蘭的頭發,合著之前取的謝陽曜的頭發,一並放入錦囊。

如此,解纓結發禮禮成。

禮官道:“新人起身,行執手禮。”

沈澤蘭起身,將手交於謝陽曜,耳旁傳來禮官的聲音。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註視著對方,緩緩握緊對方的手,禮畢,十指相扣,在煙花盛放、敲鑼打鼓之中,在吉祥如意的祝福之中,入了婚房。

九州同性成婚,對於後代便無要求,所以新婚之夜,不行撒帳禮。入了婚房,眾人退去,很快就安靜下來。

偌大的婚房內,點了數盞明日珠油制成的紅燭。

紅燭貼了囍字,明亮的火焰映入端坐於床邊的沈澤蘭的眼裏,使得他的眼睛成了水澤,泛出一片晶瑩的漣漪。他的臉頰微微泛紅,眉心的花鈿與眼下閃閃發亮的晶石,皆有著吸取人神魂的力量。

他搭在腿上的手,細長白皙,不必多想,便知這手的柔軟度。

謝陽曜站於床前,莫名緊張。他滅了幾盞紅燭,坐於沈澤蘭身旁,握住對方的手,道:“禮儀繁瑣,你可累了?且休息吧。”

沈澤蘭轉頭看他,道:“新婚之夜,你不想……”

謝陽曜移開目光,不去看沈澤蘭,道:“不想,你快休息。”

沈澤蘭笑了一聲,“看著我,再說一遍。”

謝陽曜無奈道:“別為難我了。”話未說完,對方坐到他的腿上,親他一下。

“我是有些累了,不過我不想休息,我……想……”對方故意貼著他的耳朵,放低聲音,“同少主來一場完整的情.事,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道侶,不分你我。”

完整的情.事指得是彼此完全信任,身體與神魂相交的情.事。不同與雙修,情.事僅僅是出於感性支配。

謝陽曜呼吸一沈,到底理智還在,一把將對方塞進被褥,道:“明天再說。”

沈澤蘭不依不饒地纏了上來。謝陽曜擰起眉頭,察覺到不對勁,一把摟住懷中人,壓低聲音,溫和道:“怎麽了?哪裏叫你不舒服了?同我說說。”

沈澤蘭長吐一口氣,坦言道:“今日結契,天道不認可你我結為道侶,橫出異象,我想不通為何,心有不安,所以想同你盡快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道侶。如此,未來很多天,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跑也跑不掉。”

神魂相交後,神魂就會沾上對方的氣息,除非使用特殊手段,否則很多天後,對方的氣息才會自然消退。

謝陽曜啞然失笑,片刻,捧住他的臉,細細啄著他的嘴唇。“不必在意天道,天道它發癲。”

沈澤蘭道:“可是其他人結為道侶,天道就並非如此。或許是因為我並非你正緣,所以……”

“胡扯,你不是我正緣,誰是我正緣?你都有我的孩子了,難道心裏還有旁的人?”青年輕咬他的嘴唇,熟練地探入其中。他的每一個部位都為對方震顫,半瞌上眼睛,伸手撫摸對方耳後那片皮膚,帶出纏.綿的聲音,道:“前世今生,只愛了你一個人。所以,滿足我的要求好不好,別叫我不安。”

謝陽曜退後,英俊面孔之上,難以掩飾地心疼,他抵著愛人濕潤的唇瓣,一下接一下地親吻。

“你回答我。”沈澤蘭格外不滿,手指滑過對方耳朵,落到要害,用上些力氣按住,道。

謝陽曜低低悶哼一聲,道:“手先拿開。”

沈澤蘭道:“先回答我,要不要滿足我的要求。”

謝陽曜呼吸沈重,道:“滿足。不過你如果感覺累了,或者感覺受不了,一定要告訴我。”

沈澤蘭眉眼舒展,解開對方衣帶,伸入衣間,落至要害,算得上熟稔的動作。“依然如同之前一般,我主導。”

謝陽曜沒有什麽不答應。他早已察覺對方喜歡占據主導,至於對方為何如此,起先他不知,後來查到沈澤蘭的過往,便了然於胸。

沈澤蘭的神魂相較於謝陽曜的神魂,卻是弱了好些,甫一進入神識,窺見對方宛如烈日般的神魂就生出幾分畏懼。

他急於和對方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道侶,並無退縮,反而幾下來到對方神魂面前,神魂分出無數細絲,朝對方神魂湧去。

對方神魂太過強大,沈澤蘭神魂分出的細絲觸碰到它時,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

顫抖兩息,他的神魂出於自衛,條件反射地縮回自己的身體。

“該死。”沈澤蘭在心底罵了一聲,心有不甘,神魂離體,再度摸到對方識海內,嘗試與對方神魂相交。如上次一般,他的神魂因為對方神魂過於強大,條件反射地縮回身體。

“真是該死。”沈澤蘭又罵道。

謝陽曜的神魂圍了過來,溫柔貼住他的神魂。

“過些時候,你的神魂強大了,我們再行魂交?現下如從前一般即可。”

心底湧起的不安令沈澤蘭暴躁,難以接受對方的提議。他跨坐於對方腰部,低下視線,青年脫了上衣,麥色胸膛一覽無餘,手掌拂過對方胸膛,摸到對方肩頸處。

他垂下頭,將臉埋在對方肩頸處,溫暖的氣息伴隨著淡淡沈香香氣,沒入鼻翼。

“謝陽曜,你來主導。”他一口咬住對方肩頸,傳音道。

謝陽曜渾身肌肉繃緊,壓抑已久的欲.念如洪水一般湧出,他擡起手臂,按住前者後腦勺,閉目感受痛意,險之又險地攏回那些念頭。

他睜開眼睛,嗓音又低又沈。

“澤蘭,我知你顧慮,但是,我想你難受,所以,過些日子,我們再行魂交好不好?世上多得是養強神魂的東西……”

“閉嘴。”咬肌發力,堅韌皮膚被牙齒咬破,溢出鮮血。沈澤蘭唇齒染血,他舔了舔血液,讓鐵銹味浸滿肺腑,“你若真的愛我,就按我的說做。”

謝陽曜露出踟躕之意,似在思量。

沈澤蘭眼皮上擡,掃他一眼,重新咬住對方那塊被自己咬傷的皮肉。“得到了便不喜歡了是嗎?”

“絕非如此!”

“既是如此,那就按我說的做,不要讓我重覆第三遍。”沈澤蘭松口,沖對方耳朵幽幽哈了一口氣。

綿長的呼吸久久滯留於側,謝陽曜理智悄無聲息地崩塌。

長指扯下床帳鉤子,薄薄兩層的西海鮫紗床帳落下,掩住大半燈光。

積於床榻的正紅喜服與床櫃象征吉祥如意的瓷器皆於此時蒙上一層灰,飽和度極低的灰,不偏不倚地將喜慶的畫面修飾出幾分優雅、溫和。

謝陽曜擡起前者的臉,將自己額頭抵在前者額頭,呼吸相融間,熾熱的溫度,淡化了沈澤蘭的緊張恐懼。

沈澤蘭指腹擦過對方肩頸的傷口,敞開了識海,邀請對方的神魂進來。對方比第一次雙修還要溫柔,神魂猶如水,緩緩沒入他的識海,待他的識海適應了自己的神魂,方才靠近他的神魂。

幾次靠近對方的神魂都不得好的結局,所以此次對方神魂主動靠近他的神魂,他的神魂不由自主想要躲開。硬生生按壓住本能,沈澤蘭等待著對方神魂。

很快,對方神魂來到他的神魂面前。

“可以嗎?”對方抽出一縷神魂,碰了碰他的神魂。

沈澤蘭的神魂蜷起一個角,不過呼吸間,又張開了。

“嗯。”

話落,對方的神魂朝四面八方鋪開,烈日般的色澤逐漸減淡,淡地透明之時,忽如海浪,驟然卷來,將處於正中的淡藍神魂包裹住。

開始,包裹得很是寬松,沈澤蘭甚至感覺不到對方神魂的溫度,後來,範圍逐漸收緊,他的神魂每一寸都碰到對方的神魂,灼熱的溫度將他的神魂燙得恍至熱湯。

“放松。”青年道。

對方神魂未加停頓,朝他的神魂融來。

不同上次對方強迫與他魂交,無盡的恐懼遮蓋全部感知,這一次,融來的一瞬間,他便自神魂感到撐。

長睫微垂,沈澤蘭呼吸掛鉛一般沈重,他無意識扣緊對方傷口,殷紅血液染了他一手,他卻不自知,只是加重了力度。

隨著對方神魂的深入,他感覺到自己的神魂有種撕裂般的疼痛,或許是雙方神魂太過契合,頃刻之間,疼痛消失,一種難以描述得酥.麻席卷整個神魂。

時間不覆存在,他有一瞬間,什麽都不知道了。耳畔是對方粗.重的呼吸,他只感覺到對方的神魂徹底與他的神魂交融了。

他能夠嗅到神魂的氣息。

淡淡的,溫暖的,宛如著火的幹草。

沈澤蘭全身心地信任這人,不過他又不願對方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過往。神魂相交能夠瞧見對方絕大部分的深刻的記憶。

於是,他附在對方耳邊,刻意放柔聲音,道:“少主,我同你說個事,你必須答應。”

謝陽曜鼻尖都是汗水,稍稍一低頭,便順勢滾了下來,潤濕前者幾縷頭發。他將與自己神魂徹徹底底交融在一起的神魂朝左側碾動,見對方因自己的動作,露出幾分難耐,神魂也輕輕顫抖,方才蕩開深藏心底的濃郁的漆黑情緒。

“你說。”

此時此刻,倒是沈穩。

沈澤蘭像株菟絲花,柔軟地攀住對方,道:“不許看我的記憶。”

謝陽曜一楞,覆而笑道:“好。”

同意得過於幹脆,反而叫沈澤蘭不適,擰起眉頭,追問為何不問緣由。謝陽曜道:“這必然有你的不得已,如此,我只管應下便是。至於我的記憶,並未什麽可以隱瞞你,你盡管看罷。”

此回答深得沈澤蘭的心,他不再多問,低喘一聲,抱緊對方,壓制被人掌控,湧出的不安、恐懼,讓自己與對方的身體,乃至神魂更為親密。這卻非貪戀這場人間興事,他只是想要對方沾有更多自己的氣息,如此,稍覺安心。

可笑。

他愛上一個人後,居然如此感性,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倘若以前的自己站於現在的自己面前,可能都不識得自己。

沈澤蘭昏昏沈沈的想。

他的神魂同他的身體均在顧忌腹中孩子,適當的親密之下,舒展卷曲。

房內喜燭通宵達旦地燃燒,蠟油落了光滑精美的燭臺一身,新婚夫夫耳.鬢廝.磨,互訴衷腸,所學所知使得他們的所有東西糾.纏到一起,不分彼.此。

沈澤蘭累了,新.婚之夜便也結束了,他與謝陽曜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道侶。

薄薄的天光在他濕漉漉的發間流動,他令自己的肚子貼著對方的手。“謝陽曜,孩子我要,你我也要。”

“好。”謝陽曜笑道,他一面應著,一面想要收回自己的神魂。兩人的神魂現下還融在一起,不分你我。

“不許。”剛才一動,對方就死死黏住他的神魂。

謝陽曜耐心道:“你會不舒服。”

沈澤蘭將眼尾往下一撇,帶著細微傷口的唇瓣吞出兩個字,“夫君。”

謝陽曜腦袋空白一瞬,沒了法子,只得由他。沈澤蘭本該因此感到高興,可憶及種種煩心事,卻又極難高興起來,撫摸著對方身上的咬痕,溫順將臉埋在對方胸膛。

安靜的環境下,強健有力的心跳聲,聲聲入耳,著實動聽。

“謝陽曜。”

“嗯?”

“少主。”

“怎麽了?”

“只是想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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