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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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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雖然之前信心滿滿地說,登船了,便不去哪裏,但實在憋得難受,忍不住停止修煉,走出房間,穿過走道,來到船梯。

二層在靈船主甲板下,被稱為二層艙,所以才能有這麽大的空間隔出數個房間。

——官方點來說,這些房間叫下等艙室。

若想去主甲板透氣,得找看管船梯的船員報備,以免人數過多,擠著船員辦事了。

沈澤蘭很快報備完。

看管船梯的船員道:“有那麽難待嗎?今日,你那個房間,算上你,都出去七個人了。”

另外六個是與沈澤蘭一個房間,戴著帷帽的黑衣人。

沈澤蘭早些時候,已然察覺到他們出了房間。

此次出去,除了透氣,便是想瞧瞧他們紛紛去主甲板做什麽。

透氣有必要全去?跟鴨子腳板似的,連在一起。

沈澤蘭這樣想著,沒有回覆船員的疑問,他順著船梯而上,來到主甲板。

甲板兩側,船頭與船尾皆有樓,船頭的樓只一層,船尾的樓有三層。以最高樓的層次,算上一層、二層,正好五層。

主甲板或站或坐著好些人。

船的邊緣兩側,也就是船舷,靠滿了乘風的人。

沈澤蘭打量周圍,見到好些戴著帷帽的黑衣修士,觀其體型,不是同他一個房間的那幾個黑衣人。

奇怪,這幾人去哪裏了?

他壓著疑惑,擇了一塊松快的地方,撩袍坐下。

冰冷潮濕,裹挾著腥味的海風從海面吹來,刺激得他有些惡心,下意識擡手,隔著黑紗捂住了鼻子。

唐鋮隨後跟了出來,瞧見這一幕,耗費靈力,用傳音術傳音道:“以前我們同去海邊,不曾見你不喜海風。”

沈澤蘭沒法回話,他覺得自己張口便要幹嘔。

唐鋮斟酌詞句,繼而傳音道:“你除掉寒氣後,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

沈澤蘭輕輕搖頭,表示沒有問題。

唐鋮嘆了口氣,坐於沈澤蘭一側,看向漆黑而平靜海面,傳音道:

“有事一定要說,雖然我們這些好友沒什麽大出息,但好歹能給你出出主意。”

沈澤蘭輕輕點頭,捂住鼻子的手隔去大部分海風的味道,他沒有之前那般惡心了,緩聲道:“你有沒有發覺有幾個人不見了?”

“誰?

“與我們一個房間的那幾人。”

唐鋮出來時,被船員叨叨第八個人了,此時,沈澤蘭一提這茬,他立刻想起這幾人。

環顧四周,未見那幾人,他心下起疑,道:

“或許是船員不夠用,他們去四層五層,做活了。我去問問但船員,願這一路不要出什麽意外。”

沈澤蘭道:“我同你一起。”

忽然,神龜靈船一個大轉彎,沈澤蘭措手不及,差點摔地上,待穩住了身形,只見神龜靈船偏離原來航線,徑直朝東偏南的方向行駛去!

這行駛速度遠超之前前往雲州的行駛速度。

船頭破浪,海水推出無數圈浪花,船身發出低低的嗡鳴聲。

此刻,主甲板上,其他穩住身形的人也察覺到這一異常,都懵了。

“不是?這是要去哪裏?”

“船員!船員!”

一片嘈雜聲中,身著青衣的船員一邊喊著稍安勿躁,一邊找領頭,顯然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好像叫我說中了。”唐鋮一把拉起沈澤蘭,神情嚴肅,“真出了意外。”

沈澤蘭捂著鼻子,目光沈靜,看向前方。

他的目光從狹長的走道,看過人群,望向上方。

有了身孕後,他的嗅覺敏銳了許多,即便捂住鼻子,也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撤下手,血腥味更重了。

它是從……

沈澤蘭退後幾步,避開船帆,看向船尾的樓。尾樓最頂端一層的欄桿上釘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人頭有著端正的面孔,一頭蒼白的頭發,其脖頸橫截面平整。

沈澤蘭猜想對方是被一種薄而鋒利的東西,割去了性命。

有人認出了這顆人頭的身份,驚叫道:“船長怎麽被殺了?!”

船長?沈澤蘭再度看向人頭。

“哈哈哈哈!”一道張狂的笑聲傳遍靈船。

尾樓最頂端一層走出一群人,為首之人是個斯斯文文的中年人。

他身穿華服,左手食指戴著一只碩大的鳳尾戒指。他走到欄桿前,靠在欄桿上,居高臨下看著主甲板上混亂的人群。

“諸位,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請你們陪我們走一趟。”

“走一趟!去哪裏去!”有人怒道,“黃鼠狼給雞拜年!”

中年人瞇起眼睛,他看向說話之人。

此時,忙著找領頭的船員一部分來到四層、五層,這兩層的上等人竟全昏倒了。

剩下一部分船員來到三層。

三層用作駕駛,挨著主甲板而建,是船兩端樓的一樓。

他們推開門,只見領頭連同駕駛艙裏的駕駛員都被砍了左手,綁了起來,幾個未曾見過的黑衣人坐到了駕駛位置。

駕駛員與領頭沖他們搖頭。

船員踩著滿地血液,連退數步,轉身便要跑。

其中一個黑衣人回頭,擡起手,一條淬著毒,渾身透明的尖頭烏蛇從他的手背竄出,猛地紮穿落在最後的一個船員的心臟。

那船員噗出口血,軟趴趴倒在地上。

其餘船員跑得更快了,他們不過煉氣三五層實力,哪裏跑得過尖頭烏蛇?

眼看著尖頭烏蛇穿透他們心臟,然後朝前游動,越過驚恐的人群,快如閃電地擊穿方才那對著中年人怒說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年輕人。

中年人見狀,眼睛恢覆正常,他笑著對其他人道:“實力不足,不要亂說話。”

烏紅血液汩湧著流出胸口血洞,那年輕人面皮顫抖,倒在地上。

咽氣前,他瞧著那尖頭烏蛇游回了主子手背。

現場之人雛鳥畏寒一般,縮到一堆。

“滾回你們應該待的地方,否則……”中年人身旁的大漢亮出了兩對鋒利的玄鐵鉤子。

那玄鐵鉤子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大家敢怒不敢言,皆朝二層艙去。

沈澤蘭被唐鋮緊緊拉著,他的手勁太大,捏得沈澤蘭手疼,但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邊跟著唐鋮去二層艙,邊思索中年人的話。

中年人說,要船上的人陪他們走一趟,什麽人會需要無辜者陪同走一趟?

必然是潛逃罪犯。

中年人作為發言者,應是這群潛逃罪犯的頭目。

他口中的陪他走一趟,其實就是叫船上的人老老實實當人質。

沈澤蘭蹙起眉頭,直覺不妙。

若當人質,陪走一趟,路途所花費的時間過長,腹中結晶成型,有了心跳,打掉極其傷身不提。

到了地兒,或者途中,抓捕者追來,罪犯與抓捕人對抗,少不得拿他們威脅抓捕者。

那時,他們怕是連奴隸都不如,斷手斷腳,成為廢物還是輕了,重的話,剝皮抽骨,性命不保。

必須得想辦法自救。

海洋浩渺,妖邪無數,即便利用飛行靈器,或者靈船上的救生小舟,離開靈船,也很難平安地尋到棲身之所。

那麽,接下來,要麽乞求那些有實力的上等人無事,能順利醒轉,做掉這些潛逃罪犯,要麽尋求外界幫忙。

前者可能性不大,見過四層五層具體情況,也被趕到二層艙的船員說,喚不醒那些人,怎麽都喚不醒。

那麽只能考慮尋求外界幫助。

可現下去哪裏尋求外界幫助?

眾人七嘴八舌地商討如何脫困,沈澤蘭在這之間,思考去哪裏尋求外界幫助。

思考良久,思考到那群通緝犯把房門全踹壞了,把他們身上的靈器全收了,也沒有主意。

——通緝犯只收了靈器,並沒有封住他們靈力,因為挨個封靈力,太麻煩,太費勁了。左右他們也打不過自己,沒必要弄這麽一出。

沈澤蘭想不出主意,正煩躁時,忽聽最前方傳來一陣啼哭聲,出了房間一看,竟是幾個潛逃罪犯來到二層艙,拖好看的修士發洩去了。

唐鋮低低罵道:“一群畜生。”

郭荇把沈澤蘭往裏面推,傳音道:“進去,別叫人瞧見了。”

沈澤蘭蹙起眉頭,卻也知當下無可奈何,只能回房,躲在陰暗角落裏。

接下來,每一日都有潛逃罪犯來各個房間拖好看的修士,沈澤蘭靠著唐鋮兩人遮擋,混過了一日又一日。

這樣過了大概四日。

這群通緝犯裏,有幾個嗜血的人忍不住了,竟隨機抓人虐待取樂。

整個二層艙都被一層陰影籠罩,大家連商討怎麽脫困的心思都沒有了。

沈澤蘭悶得慌,因為情緒太緊繃了,肚子也有些難受,他服用一枚固胎藥丸,靠在艙壁上。

修士五官敏銳度超過凡人,為了摧殘他們心智,叫他們生不出逃跑之心,主甲板與二層艙各個房間的隔音陣都被這群通緝犯毀掉了。

他靠至艙壁的瞬間,便聽到甲板之上,受虐之人發出的慘叫聲。

唐鋮鐵青著臉,不斷絞動衣擺,他忽地撐床而起,怒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下去嗎?出去跟他們拼了。”

郭荇按住唐鋮。

沈澤蘭低聲道:“不要沖動。”

同他們一個房間,幾個一面兇相的大漢豁然站起身,呸了口唾沫,道:“什麽不要沖動?都要叫人當畜生宰了!方才那位道友說得對,出去同他們拼了。日他娘,老子出生到現在都沒受過這種氣!”

沈澤蘭理智道:“上面的人,除開一些小嘍啰,隨便提出兩個,就能吊打我們,我們拿什麽跟人家拼?人頭還是屍體?”

“我們……我們!”幾個一面兇相的大漢互相看了一眼,傳音道,“我們嘴裏藏了致命毒藥,總能與之一拼。”

甲板之間都沒有隔音陣了,要想談話不被通緝犯聽到,只能耗費靈力,使用傳音術,傳音詢問。

沈澤蘭其實不太會使用傳音術,也是這兩日,被迫熟練。

他傳音道:“一拼?拼得過人家幾個?”

幾個大漢無言以對,氣悶無比,哐一下,坐了回去。

“那你說怎麽辦吧?”

沈澤蘭道:“我若有辦法,也不至於現在還在這裏。”

“是了,他有什麽辦法?”其他人嘲諷道,“跟我們一樣,煉氣修士罷了。依我們看,除非天降神兵!”

天降神兵?

沈澤蘭就像被人敲了一棍,瞬間精神了,他提起縮在另外一個角落裏,被同伴的死,刺激地恍恍惚惚的年輕船員。

“清醒點。”沈澤蘭抖了抖他。

年輕船員清醒了一些,看向他。

沈澤蘭放下他,傳音道:“你們靈船有沒有備用的求救符?”

年輕船員靠著艙壁,道:“有啊,不過已經被這群土匪毀掉了。現在我們都等死吧。”

沈澤蘭傳音道:“仔細想想!”

年輕船員被他吼得抖了一下,傳音道:“你說便說,吼我做什麽?現在這個情況,有求救符,我還會藏著捏著不成?”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坐直身體,眼睛亮了。

“我想起了,底艙尾巴做了個暗格,暗格裏,據我以前的領頭說,裏面放了各類符,為得是防止船上出現人禍,但靈船運行這麽多年,也沒有出現人禍,所以暗格裏的符,早就沒有定時換了,不知還能不能用。”

沈澤蘭道:“試試便知!”

沈澤蘭說罷,傳音給其他人,道:“這位船員說,底艙暗格有求救符,但不知求救符能不能用,諸位可要放手一搏,獲取生機?”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了咬牙,紛紛點頭。

沈澤蘭傳音道:“不過在這之間,需要找到一個人。他是符修,暗格裏的求救符若是不能用,他說不定有辦法。”

“他叫什麽名字?我們把他捉來。”其中一個大漢站起身,傳音道。

“陸子毅。”沈澤蘭答道。

陸子毅,謝bking的小弟之一。

沈澤蘭之前被房間內其他人一嘲諷,瞬間想起一些小說劇情。

按照小說劇情,摔進魔窟的謝陽曜告別紅顏,踏上了尋找記憶的道路。

他乘坐紅顏家的涉水靈船,前往雲州,半途碰上一艘靈船求救,趕去救援,幹掉了暗害者,還收獲了小弟一枚。

根據沈澤蘭憶起的劇情,這些通緝犯正是致使謝陽曜摔進魔窟的暗害者。

謝東池見兒子久久不歸,查到了他們頭上,派人抓捕他們。他們逃累了,搶了靈船,打算挾持人質,直奔烈州混亂之地。

混亂之地,沒人能管,各類逃犯妖邪聚集地。

沈澤蘭回家後,便忙著找父母,打胎,不清楚謝陽曜回浮雲仙山沒有。應當是沒有回,若是回了,劇情應當亂了。

陸子毅,這位謝傲天收獲的小弟,正是他在底艙找到了求救符,引來謝陽曜,救了自己也救了其他人。

至於他怎麽去了底艙,怎麽找到了求救符,沈澤蘭記不得了。

作為文裏,二哈一樣的存在,沈澤蘭只記得他會在謝bking找回記憶的道路上,快樂狂奔,發電發光。

不過他並不是符修,他是個體修,沈澤蘭說他是符修,只是為了保證劇情不變,成功聯系上謝b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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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小心行事,用了半天,找到了陸子毅。

陸子毅身高九尺,一身硬邦邦的肌肉,此時,他平躺在床,正一臉安詳的等死。

沈澤蘭:“……”

跟他想象的一樣。

不過,這進一步證明,很有可能得到謝bking的幫助,全船脫困。

沈澤蘭提著的心放下一半,蹲到他身旁,戳了戳他手臂,傳音道:“我有辦法脫困。”

陸子毅睜開眼,警惕地看向他,傳音道:“你誰?”

沈澤蘭傳音道:“軍師。”

陸子毅:“……”

陸子毅坐起身,傳音道:“給我五十枚靈石,我就信你是軍師。”

沈澤蘭微笑,傳音道:“你是全船的希望。救了全船,別說五十枚靈石,五萬枚靈石都有可能。”

你身上寫滿了忽悠。

陸子毅就還被忽悠到了,他傳音道:“你們要反抗嗎?怎麽反抗?有沒有計劃?”

沈澤蘭傳音道:“我這計劃可簡單了,成功率也挺大,只需要幹掉守著底艙的人,然後……”

“然後怎麽著?”

“到了底艙你就知道了。”

陸子毅傳音道:“可是如何幹掉守著底艙的人?我觀察過,守著底艙的人有四個,我們出手弄他們,動靜稍稍大一點,便引起上面的人的註意了。到時候上面的人下來,斷了我們手腳,那可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沈澤蘭道:“我自有辦法,悄無聲息做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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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沈澤蘭站起身,示意陸子毅跟他走。

陸子毅傳音道:“去哪裏?”

沈澤蘭傳音道:“做掉他們。”

陸子毅瞪大眼睛,無比震驚地傳音道:“就這樣走過去,做掉他們?”

“要不然呢?”

陸子毅傳音道:“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告辭,我回去了。”

兩側房間忽然投來無數陰森森的目光。整個二層艙都受不了鬼氣,想要放手一搏。

陸子毅:“……”

不是,趕鴨子上架啊?!

陸子毅那麽大一只,卻那麽委屈。

現下,他只恨自己是個傻逼,查明身世後,趕著回去揭穿惡毒舅母,貍貓換太子。

他是太子,貍貓是舅母的孫子。

舅母將她的孫子換給了他娘,把他丟在荒郊野嶺。若不是義父好心將他撿了回去,他早進狼群肚子了。

陸子毅想,自己若是不趕著回去,何至於登上這艘黴神附體的神龜靈船。說來也巧,這艘靈船正是他家的靈船,編號四。

四,死,真是妙極了。

面對整個二層艙的逼迫,陸子毅不得不跟隨沈澤蘭,一步步朝守著底艙的人去。

守著底艙的人,兩個修為高,將近金丹期實力,兩個修為低,只有築基一層的實力。

遠遠瞧見沈澤蘭兩人,幾個守著底艙的人目露兇狠之光,道:“你們想找死嗎?”

沈澤蘭楚楚可憐道:“前輩,我們哥倆是來尋求你們庇護的,這幾日,聽著慘叫聲,實在惶恐不安,害怕被選中,遭受折磨。”

“哈哈哈哈!”幾個守著底艙的人似乎覺得好笑,狂笑出聲。

笑罷,冷嘲道:“你們算什麽東西,也敢妄圖我們的庇護。”

沈澤蘭站定在原地,猶豫幾息,道:“不知我這張臉可否獲得庇護?”

“哦?”修為最高那人露出玩味的神情,他打量沈澤蘭身段,而後,目光落到沈澤蘭戴著的帷帽上,“把帷帽摘了,讓我看看。”

沈澤蘭示意陸子毅站在原地不要動,趁對方沒有喊不許靠近,抓緊時機,快步來到幾人面前,而後取下帷帽。

一陣香風襲來。

烏發散下,修長瓷白的脖頸在風信石下似乎散發著柔光,他一雙水波粼粼的灰藍眼眸,望著幾人,溫聲細語道:“幾位前輩,可以嗎?”

幾人眼睛都看直了。

前幾日怎麽沒發現這下等地方還有這樣的美人?

修為最高那人笑瞇瞇道:“可以,當然可以!”他說著,伸手便去摸沈澤蘭的臉頰。

其餘三人也想動手動腳,被修為最高之人一個眼神呵斥住了。

沈澤蘭垂下了眼瞼,乖乖巧巧。

那人燥火難耐,扛起人便想找個房間洩火,沒走兩步,胸口強烈刺痛,血液順著喉嚨倒灌入嘴。

尚未咳出,腰間的刀被抽出,肩上人運轉靈力,控制著刀身,從其背後,一刀捅穿他的心臟。

“你……你……”

沈澤蘭眼睛帶笑,松開刀柄,撥開他的手,落至地面,傳音道:“有毒啊,笨蛋。”

其餘三人見狀,抽出靈器便要迎上,忽覺胸口疼痛。

他們頓時明白中毒了,忍著劇痛,張口便要喊人。

唐鋮等修為較高的人從房間沖出,奪過他們手中的靈器,割掉了他們腦袋,在腦袋同屍身一並倒地時,接住了這兩樣東西,小心翼翼放在了地面,保證不驚動上面的人。

沈澤蘭那頭,陸子毅接住了即將倒地的屍體,他抽出刀,把屍體放在地上,擦了擦額頭冷汗,對“軍師”傳音道:“真是嚇死我了。”

他傳完音,註意到“軍師”那張臉,撇開了視線。

“把你帷帽戴上吧,我看著都要喜歡男的了。”

沈澤蘭瞅他一眼,戴上帷帽。

唐鋮幾人殺了人,小心翼翼揭開了同往底艙的隔板。

沈澤蘭和陸子毅順著船梯來到底艙。

底艙內堆滿了貨物,這些貨物都用特殊的符咒釘穩了,不會滑動,其外面都打了標簽,中間留了過路的通道。

陸子毅註意到這些貨物裏,有裝著各類武器的木箱,這些木箱已被暗害者翻過,留下一堆不好時的武器。

然而,即便是這樣,對於手無寸鐵的陸子毅來說,簡直是天降橫財。

他興奮道:“我們是來拿武器的嗎?不錯!我的盾牌被搜後,我一直想尋個盾牌,增強實力。”

底艙與二層艙之間的隔音陣未被破壞,上面聽不到,倒不必使用傳音術。

沈澤蘭徑直朝船尾走去,“不是,跟我來。”

陸子毅一臉霧水地跟來上來。兩人在底艙船尾處停了下來,船尾處有條寬闊過道,沈澤蘭蹲在過道,敲了敲艙壁。

聽不出有暗格。

沈澤蘭摸索了一會艙壁,按照行動前一刻,船員所提到的暗格開關的大致位置,成功尋到了暗格開關。

艙壁向兩頭撤開,露出一個手臂長,巴掌寬的長箱子。

陸子毅又不蠢,見此,立刻明白了沈澤蘭的意思。

他看向長箱子,這長箱子由堅硬防潮的千木打造,沒上鎖,輕而易舉便能打開。

前者打開了箱子,箱子裏面裝滿了整整齊齊的符,聞其氣味,有些年頭了。

沈澤蘭找到幾張求救符,塞入陸子毅手中,道:“全船的希望,看你的了。”

陸子毅迷惑道:“為什麽你不自己使用?”

沈澤蘭道:“因為我覺得你長得比較有氣運。”

陸子毅:“……”

我總感覺你在驢我。

陸子毅磨了磨牙,站起身,朝著幾個方位,捏碎了求救符。

樓內,中年人立刻感覺到有人向外傳遞了信息,他睜開眼,冷冷道:“把人抓出來!”

“是。”身旁的下屬立刻道。

靈船底艙,陸子毅滿臉是汗,他靠著貨物,癱坐下來,望著沈澤蘭,道:

“求救符至多將求救信息發送到十萬公萬裏,若是這求救符因著年代久遠,失效了,一公裏都不及,我們會怎麽樣?”

“這不是顯然易見?”

沈澤蘭服了今日應服的固胎藥丸,道:“我們會被抓出來,扒光衣服,吊在船帆上,從肩胛骨處,完整剝掉皮,然後一刀刀刮肉,刮到半死不活時,開膛破肚,取出內臟,切成一片片的,叫滿船人生吃了,警示眾人。

“也有可能不是這種死法,我們或許會被輪/奸,摧廢意志後,掛船舷上。然後,天上妖怪啄掉我們的眼睛,海裏妖怪扯了四肢、舌頭,蛆蟲啃咬去我們剩下的血肉。最後骨頭落在海裏,神魂被海浪攪碎。”

陸子毅:“……”

陸子毅崩潰了。

“你不要說了!我現在就去死!”

沈澤蘭攔住了他,玩笑道:“等他們找到我們,而救援者還沒來時,我們再去死。”

陸子毅:“……”

唐鋮等人早隨之下來了,他們挑了合適的兵器,又拿來兩件,拋給他們,道:“有種比沒有好。”

沈澤蘭接過遞來的軟劍,看向陸子毅,繼而玩笑道:“我們也可以在他們找來時,全體自爆,炸開靈船。”

陸子毅道:“靈船至多被炸出一個洞,他們若是壓著船員修覆,不出一柱香便修覆好了。”

“沒關系,我們那時已經死了,看不到後面的事,可以想象靈船破開,同歸於盡了。”

陸子毅兩眼淚汪汪,“道友,你真是個天才。”

沈澤蘭但笑不語,他將箱子裏的符分給大家,雖說年代久遠,但萬一能起些作用呢?

分發完,沈澤蘭坐回原位,愧疚地看向唐鋮、郭荇,道:“此次連累你們了。”

唐鋮笑道:“說什麽連累不連累?是我們非要同你來,如今的局面,我們出發前,便已有設想。”

“是了。”郭荇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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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前,謝陽曜便帶上賀禮,前往雲州了。

天龍州離雲州有些遠,用上無需船帆,使用靈石為驅動力的涉水靈船,在海面行駛了四日,還需兩日才能抵達雲州。

謝陽曜站在靈船主帥室,詢問謝添福通緝進展。

謝添福恭敬回道:“幾日前,各州廷尉監便下發通緝令,目前抓捕到九個人,但都不是蘭公子,一個只是擁有灰藍眼眸,另外八人只是面容有些相似。”

“知曉了,繼續找。”

謝陽曜收起聯絡玉佩。

忽而,房門被敲響。謝陽曜坐於主帥座位,擡起眼,道:“進。”

一個近身侍衛快步走了進行,他行禮道:

“少主,我們收到一道求救信息。求救對象是雲州茯苓城陸家二號神龜靈船。”

雲州茯苓城陸家?

謝陽曜記得這個家族,勢力不小,名下數艘靈船,掌控了雲州以及天星州幾乎一半的航海碼頭的,海洋相關產業興盛。

他倒是極少聽說陸家的靈船出事。

食指輕擊桌面,謝陽曜沈呤片刻,道:“位置可確定了?”

“已確定,按照目前行進速度,至多一刻就到了。”

一個時辰八刻,一刻,十五分鐘。

“改航,不必顧惜靈石,速度調至最大,去瞧瞧怎麽回事。”

“是!”貼身侍衛行了一禮,退出主帥艙室,命令靈船調轉方向,全力向目標位置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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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胡作非為的通緝犯牽著條三頭狂蟒妖獸,掀開主甲板通往二層艙的入口,踹倒船梯,直接跳了下來。

屍體和血液已被二層艙內的其他人清理幹凈。

一群人牽著條三頭狂蟒妖獸,沿著過道,朝前走,每走過一個房間,必側頭去打量房間裏的人。

房間裏的人被這些陰狠的目光刮得渾身發顫,紛紛低頭,躲避視線。

為首通緝犯冷笑一聲,牽著三頭狂蟒妖獸繼續朝前走,沒走兩步,他一聲令下,調頭來到底艙入口,腿部聚力,一腳踩碎了覆蓋在入口上方的黑鋼。

黑鋼碎成幾塊,盡數往下墜,砸入艙底,發出一聲巨響。

沈澤蘭聽到聲響,坐在貨物後,捋直了軟劍。

陸子毅屏住呼吸,手臂肌肉鼓起,心下淒涼。天要亡我!

唐鋮等人皆握緊了手中靈器。

來者不是他們能夠應對的,但事已至此,只能迎面而上。

盡管除了堅信謝bking會如約而至的沈澤蘭,大家心裏想得都是與其受折磨,不如自/盡,可總歸不願放棄抵抗。

堅持一下,萬一有人前來支援呢?人瀕臨死亡,總是會爆發無限求生欲。

“便知道暗中搞事的老鼠藏在這裏。”

為首之人活動了手指、手腕,扭了扭脖子,伴隨著脖子哢噠的聲音,他率先朝沈澤蘭等人藏身之所走來。

“你們是自己出來,還是我們請你出來?若是我們請你們出來,便不是只是抽皮扒骨,掉腦袋那麽簡單。”

對面沒有動靜。

“很好,看來是要我們請你們了。”他笑道,隨手舉起一個木箱砸向沈澤蘭等人靠著的貨物。

木箱蘊含著狂躁的力量,若是不及時撤離,待到木箱砸中,恐會受到傷害。

大家起身撤離,撤離的瞬間,木箱砸碎貨物,琳瑯滿目的瓷器從破碎的木箱中滾出,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沈澤蘭耳朵被刺得些疼,他落在左側,同唐鋮等人看向前方的領頭。

那領頭面露興奮,他正是隨機挑選人折磨的變態之一,眼睛緊緊盯著他們。

“總算肯出來了,很好,接下來,便是游戲時間。”

他解開了鎖鏈,撫摸情人一樣,撫摸三頭狂蟒妖獸,溫聲道:“寶貝,去,隨意玩。”

三頭狂蟒妖獸同它主人一般興奮,蛇尾快速擊打地面,幾乎看不清蛇尾模樣。

它視線在前方一群獵物身上轉了一圈,撲向塊頭最大的陸子毅。

陸子毅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對手,當即想要抓起貨物擋在身前,然後佯攻眼睛,接機躲開攻擊。

不曾想,那三頭狂蟒妖獸戲弄老鼠一樣,在他眼前一晃,蛇身一扭,三個頭分開,驟然襲向離他最近的沈澤蘭、挨著沈澤蘭的唐鋮,以及在他身後的女修。

腥臭味撲面而來,沈澤蘭運轉靈力,持著軟劍,絞住蛇信子,手臂用力,想要削掉蛇信子。

蛇信子堅硬如玄鐵,難以撼動,對方由著他絞著信子,鋒利的毒牙朝他肩膀咬來。

沈澤蘭收回軟劍,縱身一躍,朝左側通道去。

站在一旁欣賞的領頭忽然出手,一道掌風直奔他來。

沈澤蘭為了躲避掌風,不得不憑空一個空翻,朝後躲,如此重心不穩,自然直直跌入貨堆。

貨物傾倒了一地,其中一口木箱直直落在他腹部,繞是他做出決策後,用靈力層層疊疊扶住了腹部,又有身上法衣的保護,依然受到了輕微傷害。

腹部開始疼痛,他也分不清究竟是腹部哪個位置疼,就是覺得疼。

深吸一口氣,他正要推開木箱爬起,蛇尾忽而朝此處擊來。

沈澤蘭被壓得爬不起來,眼看要落在身上,郭荇一把將他推開,受了這一擊。

“荇兄!”

郭荇跪倒在地,咳了口血,道:“我沒事。”

“喲,真叫人感動。”領頭捏著下巴,陰陽怪氣道,其他通緝犯當即捧腹大笑。

“你們把其他人殺了,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領頭道。

沈澤蘭從地上爬了起來,握緊軟劍,沒有說話。

“看來是不願意了?更叫我感動了。”他捂住嘴,驚訝道,旋即對身後的人吩咐道,“把他倆拖出去,好好伺候……”

話音未落,船身猛烈一晃,強大的威壓逼得他們差點跪下。

這是……這道威壓太熟悉了,他們立刻明白了威壓者的身份。

浮雲仙山,謝陽曜。

這群人竟把謝陽曜給引來了!

領頭召回三頭狂蟒妖獸,恨恨地看他們一眼,留下句待會收拾你們,便帶著人快步離開。

“有人來幫我們了?”

陸子毅歡呼一聲,看向沈澤蘭,“道友,你註意到沒有?”

沈澤蘭捂住腹部,輕輕點頭,他想要說些什麽,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澤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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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神龜靈船防禦與攻擊系統盡破,謝陽曜帶著人,從涉水靈船直入神龜靈船,三下五除二,抓住了船上的通緝犯。

中年人怎麽也沒有想到這麽快就回遇上這個冤家。

對方似乎有備而來,所帶人數之多,實力之強悍,讓他望而生畏。

他站在尾樓之上,頂著威壓,冷聲道:“姓謝的,你若敢動我,我便叫滿船人陪葬!”

謝陽曜未曾想過會在此碰上通緝之人,冷冷掃他一眼,看向主甲板。

滿地殘肢血液,幾個被剁了手腳的修士,痛苦扭動身軀。

謝陽曜蹙起眉頭,收回視線,輕輕擡手。

跟在他身後的浮雲仙山的護衛隊隊長,朝中年人微微一笑,身影如鬼魅,來到中年人身後,手呈鷹爪,襲向中年人。

中年人當即應戰。

以中年人為首的一夥人置氣可以暗害謝陽曜,不過是仗著熟悉他的一舉一動,現下換了個實力相當的人,瞬間被打回原形。

——護衛隊隊長並非護衛中,實力最高之人,他只是隨行隊伍中,職位最高之人。

兩人交手不過幾息,中年人便被護衛隊隊長掐住脖子。

中年人奮力掙紮,後者廢掉他修為,一腳踹碎他的膝蓋,將他提溜到主甲板上,按在地上。

“狗東西,好大的膽子,見了少主還不行禮?”

中年人面如死灰,含恨看著謝陽曜,“只怪上次運氣不好,沒弄死……”

隊長一掌擊碎他左臂,冷笑道:“再敢對少主不敬,便叫你求死不能,求死不得。你們這群玩意,慣會折磨人,我這些時日悉心研究了一番,正愁沒地方練手。”話剛說完,一道黑影從旁掠來。

“少主小心。”

謝陽曜召出赤日刀,刀光閃過,黑影斷成兩半。正是三頭狂蟒妖獸。

領頭見偷襲未成,當即叫人推出人質。

人質一串串推了出來,他們個個面色慘白。

“這些人皆吃了我精心研究的毒藥,你放我們這些人離開,我便給他們解藥,否則便是你死我亡!”

謝陽曜笑了聲,他身上的威壓陡然增加,硬生生將對方和對方的人壓跪下去了。

“浮雲仙山擁有世上最好、最全的靈藥,若是浮雲仙山都沒有辦法解你的毒,那麽我相信你此時已是響徹九州的毒王,而非一個廢物手下的刀。”

他緩步走到領頭面前。

“手上沾了不少血吧?你這般惡毒之人,又沒有你老大有價值,能吐出點什麽東西,所以,怎麽死都無所謂。在場諸位,覺得被欺負了,都可上前報覆。”

他看向其他通緝犯,笑道:“你們同他並無不同,照樣如此。”

被強制餵了毒的船客,眼睛都亮了,恨恨看向在場通緝犯。

在場通緝犯連忙喊道:“少主,我們知道好多與你有關的東西!”

謝陽曜收起赤日刀,對護衛隊道:“真的知道些東西的帶走,好好審訊,至於其他人,在這裏看著,別放走了。”

他說完,走至一邊,吩咐隨行大夫,前來靈船,給受傷船客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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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

“道友?你醒醒。”

“他不醒!”

“別吵他了,我聽到上面那個少主請了隨行大夫給受傷船客治傷,我這便上去,看能不能請一位隨行大夫下來,給澤蘭看看,也給荇兄看看。”唐鋮道。

郭荇咳出血,道:“我不打緊,請下來顧著澤蘭便是。”

“你閉嘴吧你!”唐鋮說罷,撥開陸子毅等人,上了主甲板。

幾個護衛正要下二層艙,檢查神龜靈船有沒有落網之魚,迎面便撞上唐鋮。他們率先退了一步,道:

“這位道友行色匆匆,可是有什麽事?”

唐鋮連連賠禮,道:“為了發送求救消息,我有兩位朋友重傷,擔心他們熬不過,所以慌慌張張,還請幾位勿怪。”

謝陽曜在一旁聽到了這裏的談話,道:“李大夫,傷勢不重的人,交給其它幾位大夫,您去看看這位道友的朋友。”

“好的。”李大夫站起身,收攏藥箱,走到唐鋮面前,“道友,帶路。”

“隨我來。”

兩人率先下了二層艙。

唐鋮引著人,往房間去。房間內的人都退出去了,只剩兩個傷號。

“大夫,先給他瞧瞧。”郭荇見到李大夫,便來了這麽一句。

李大夫塞了一枚保命丸給他,而後坐於床前。

床上青年將帷帽蓋在臉上,不叫人瞧他長相,這不利於醫修診斷傷勢、確定具體傷處,醫修診斷傷勢、確定具體傷處,都需要綜合面色,他伸手就要取下青年蓋在臉上的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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