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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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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謝陽曜喉結滾動,低聲道:“蘭道友,你換個要求,這為難我了。”

“我非斷袖,更何況,男朋友並非什麽好聽的名頭,傳出去對你我都不好。”

沈澤蘭偏了偏頭,道:“在我那地方,男朋友與你們所理解的相好,雖然意思差不多,卻沒有任何貶義,大家推崇備至。”

“我看上你,你看上我,互相表明心意後,你就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你男朋友。大家皆認可的一對戀人,可以做任何親近的事。”

“如果後續,我們處得好,願意相扶相持走一輩子,就提上禮,去見雙方父母,訂親,商討成婚事宜,成婚。”

謝陽曜道:“這倒有新奇,但是我並沒有看上你,所以我不是你男朋友,你也不是我男朋友。”

“為什麽看不上我?”

沈澤蘭緩緩笑了,那雙灰藍色的眸子,透出一點寒意。

他收起劍,半跪在地,傾身靠近後者的耳朵,淡淡的語調卷著熱氣,撲散在對方耳朵上。

“道友,我長得不好看?”

謝陽曜耳朵被熱氣蒸出一片潮意。

他全身繃緊,手指弓起,輪廓清晰得骨節泛白。

“你不喜歡我這種類型?”沈澤蘭又問。

謝陽曜下意識朝後仰了幾分,力氣尚未全部恢覆,這一仰,仰得太急,倒在了地上。

地面的碎石早被沈澤蘭清理幹凈,倒下去,倒也不痛。

沈澤蘭的目光追著他來了。

謝陽曜不看沈澤蘭,坦誠道:“蘭道友自然好看,我此生見過的人,沒有比蘭道友更好看。”

“只是我方才就說了,我不是斷袖,我有幾個朋友卻是喜歡男人,長相、人品、家境皆很好。”

“蘭道友若是感興趣,待離開此地,隨我去飛龍州,我介紹你們認識。”

沈澤蘭笑道:“他們的長相、人品、家境有你好嗎?”

“長相、人品與我一般好,家境……”

那自然是沒有他這般好。

謝陽曜貴為九州少主,論其家境,整個九州,無一人能匹敵。

偏偏對方誤會了。

“家境比你好,我也不想要,我只看上你,只要你。”

沈澤蘭彎腰,朝他靠近了一點,直直看著他的眼睛。

謝陽曜耳根紅透了,從他的視角,能看到對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你我這才第一面,無半點感情,亦無什麽婚約……”

“做了戀人,慢慢培養感情。”沈澤蘭道,“若是培養不出感情,其他事情自然不提,只當一場露水情緣,散了便是。”

“這自然不成,既然在一起了,便要終生在一起。”

沈澤蘭看著他。

謝陽曜道:“蘭道友別逼我了,實不相瞞,我已有家室,不能對不起對方。”

“是嗎?”沈澤蘭打量他。

謝陽曜低聲道:“不敢欺騙蘭道友。”

沈澤蘭自然沒料到對方有家室。

他見到謝陽曜的第一眼,便下意識認定對方同自己一般,既無心上人,又無家室。

眼底劃過一絲煩躁,沈澤蘭擡起眼睛,仔細打量他。

目光觸及對方紅透了的耳根,他輕輕挑眉,伸手去摸對方耳朵。

“有家室的人,臉皮這般薄?倒是第一次見。”

謝陽曜手肘撐地,往後退了些。

“蘭道友,自重。”

沈澤蘭全身兩百零六塊骨頭,兩百零五塊都是反骨。不讓他碰,他偏要碰,他朝對方靠近了一點,再次伸手。

謝陽曜再次往後退。

沈澤蘭蹙眉,再次靠近。

謝陽曜又退……無路可退了,他已經退到坑邊。

沈澤蘭站起身,正想提醒他背後有水坑,他警惕地又往後退,“噗通”一聲,掉進坑裏,水花四濺。

沈澤蘭:“……”

沈澤蘭眼神覆雜。

謝陽曜濕漉漉地從水裏爬了起來,衣服往下直滴水,額前幾縷碎發更是貼在了臉上,看起來異常狼狽。

搞得好像自己欺負了他。

沈澤蘭身體不舒服,他感冒從不發燙,摸了摸有些疼痛的額頭,坐回原地,決定給對方一些時間緩緩。

一醒來,別人便要你做他相好,確實有點難以接受。

如此想著,他洗了手,拿起木刀,分割兔肉。

這只野兔在此地,或許是沒有天敵,無憂無慮,長得極其圓潤,現下剝了皮,也很有分量,肉摸著極厚。

沈澤蘭擔心,不將兔肉分割薄一點,架在火上,烤不熟。

謝陽曜擡眼觀察他,見他專心致志分割兔肉,似乎放棄了要自己做男朋友,暗中舒了口氣。

他擡手擦去臉上的水,脫掉濕透的外衣,鋪在暴露於太陽底下的碎石之上,僅著裏衣,盤坐在陰涼地,擰著濕潤的頭發。

他墜落於此時,體內靈力就耗空了。

雖然許多方面一如從前,例如身體強悍度、無須吃喝,使用神識等,但不能飛天遁地,使用各種術法,連隨身攜帶的儲物戒都打不開。

如果能打開儲物戒,他要立即換下這身破爛衣服。

九州少主沒穿過破爛衣服。

.

兩人沈默著,做自己的事。

沈澤蘭很快分割好兔肉。

他畫了張火符,將之前收集的幹柴,抱了一些出來,堆在一起,而後在幹柴兩側插上兩根帶分叉且同樣高度的樹枝,點燃幹柴,將用削好的木棍穿起的兔肉,架在上面。

做完這一切,他看向謝陽曜。

太陽很大,對方的頭發已經幹了,身上的衣服也幹得差不多了。

他雙手自然搭在膝蓋處,半支著一條長腿,看著前方,應該是在思索如何離開崖底。

沈澤蘭給火上烤著的兔肉翻了個身,道:

“唯一一條離開此地的路,被一條河流霸占了。河流湍急,暗潮湧動,我也不知道裏面有沒有東西。”

“你體內毫無靈力,在攢足靈力前,最好不要嘗試通過河流離開此地。”

謝陽曜道:“蘭道友,你是為何會到此地?”

沈澤蘭淡淡道:“雨夜趕路,不慎從崖上跌落於此。”

見對方露出詫異的神情,轉移話題,道,“此處名叫百眼鬼崖,據說崖底有百眼鬼,不過跌落此地數日,也沒有看到什麽百眼鬼,應該只是謠傳。”

謝陽曜聞言,擰起眉頭,目光微沈。

沈澤蘭道:“這麽久了,還不知道友姓甚名誰。”

謝陽曜松開眉頭,坐到沈澤蘭對面,道:“姓姚,家中排行老五,所以叫姚五。”

沈澤蘭心道,這青年不是謝bking。

劇烈的火焰很快烤焦直接接觸火焰的那面兔肉,他將兔肉又翻了個面,道:“這樣說來,你家裏人還挺多。”

謝陽曜撫平衣服破損處,黑色眼睛被火光照得異常明亮,他額角有些汗水,微微一撩,道:“家中人確實多,我都記不清哪些兄弟姐妹的名字。”

看來對方出生於世家。

世家多為人口眾多的大家族,枝繁葉茂,記不清族中兄弟姐妹的名字,再正常不過。

沈澤蘭輕聲道:“方才與姚道友所說之事,考慮得如何了?”

謝陽曜頓住,他離火堆遠了些,準確來說,是離沈澤蘭遠了些。

“蘭道友,我確實不能做你男朋友。你換個要求可好?奇珍異寶,門派推薦,皆可。”

話音剛落。

木刀刺穿兔皮,插於地面,直挺挺立著。

沈澤蘭笑意不達眼底,長長的睫毛像懸著寒光的利刃,他道:“姚道友,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我救你,單純就是看上你,你若不同意,可以將我的恩情原樣還我。”

恩情得了,如何原樣還?

要他再次身受重傷,陷於囹圄?

謝陽曜抿直唇線,顯出幾分冷漠。

沈澤蘭本來也不想直接咄咄逼人,然而形勢所逼,不得不如此。

他體內寒氣逐日增加,若是走溫和追求路線,一步步慢慢來,成功還好,不成功,便是白白浪費時間,增添痛苦,說不定人也跑了。

對方現下沒有靈力傍身,一旦攢夠靈力,離開此地。

天壤之別的身份地位,很有可能讓他再也沒有機會接近對方,與其雙修。

沈澤蘭本就是帶著目的救他,也不懼做個惡人。

至於對方恢覆些靈力,介於出不去百眼鬼崖,又壓他一籌的情況下,會如何對他,他暫且沒想過。

這也不急,有的是時間想,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場面僵住。

沈澤蘭假裝沒發覺場面僵住了,繼續烤兔肉。

兔肉很快冒出油水,油水滴入火堆,火焰猛地往上竄,肉香裹挾著一股獨特的草木清香縈繞於鼻尖,勾得人食欲大增。

沈澤蘭翻了又翻兔肉,將兔肉外表烤得焦脆,才滅了火。

撕下一只兔腿,他遞給一言不發的青年,垂眼笑道:“姚五,嘗嘗?可惜崖下沒有調料,不然肯定好吃。”

謝陽曜站起身,走到太陽底下,撩起外衣,道:“已辟谷,不需要。”

“大熊貓”生氣了。

沈澤蘭收回了手,將其他烤好的兔肉放在幹凈的嫩芭蕉葉上,慢條斯理地吃撕給姚五的兔腿。

雖然是第一次烤,但烤得恰到好處,外酥裏嫩,除了沒有鹽,完美。

謝陽曜穿上外衣,他微微側頭,看向沈澤蘭。

樹木纏繞著藤蔓,茂盛如華蓋,沈澤蘭坐於綠蔭下,推開沈靜的氣息。

這崖底本來陰森,但因著他,構成一張極其絢麗的畫面。

長得這麽好看的人,為何非要如此?

謝陽曜邁腿走了。

沈澤蘭擡頭看向他的背影,僅僅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

反正出不去,只要在崖底,待在哪裏,他都能用尋人術找到。

沈澤蘭如此想著,不緊不慢繼續吃自己兔肉。

他本來胃口就小,加之感冒了,並未吃多少,便夠了。

剩餘許多兔肉,沈澤蘭用嫩芭蕉葉包起,再用靈力封好,如此能在高溫天氣,保存兩天。

做完這一切,沈澤蘭看了看日頭,還很早。

第一次發現姚五起火,便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沈澤蘭回想到,不過姚五醒來,便沒有起火了。

或許他只有昏迷才會起火。

沈澤蘭往後挪了挪芭蕉葉,靠在樹幹上休憩。

今日不舒服,他不想修煉。

.

謝陽曜雖然沒有靈力傍身,但長年累月的淬煉,使得他體能格外好,快跑加快走,天黑時,便走完大半個崖底。

——他只是用神識簡單掃了一下百眼鬼崖,並不清楚百眼鬼崖內部具體情況,安全起見,還是自己親自查探一遍。

他之所以不用神識仔細探查百眼鬼崖,是因為自身沒有靈力,怕用神識觸動了神識覆蓋區域裏的東西,引來災禍。

神識簡單掃一下,是很難被神識覆蓋區域裏的東西察覺到的。

考慮到天黑了,不安全,謝陽曜走完大半個崖底,便折回原處。

此地沒有燈光,到處黑壓壓一片。

謝陽曜聽到細細碎碎的痛苦喘息聲,聽聲音,是蘭黛。

他猶豫了一下,摸索著來到樹前,半蹲下,伸手去碰對面。

“蘭道友,你怎麽了?”

隔著薄薄的衣服,他碰到一片冰涼,這冰涼帶著明顯的寒氣,若非他特殊體質,此刻已然被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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