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雪這才慢慢地開口了, 語氣當中帶著一點兒的嗤笑的意味，“怎麽，現在還想要維護關明所長？你們不知道, 你們全部都感染了CZ病毒麼？”

“對了，關明所長重新帶著你們進行研究，應該是在一個月之前？根據測試報告上面的數據看起來, 你們似乎快過完中間期了？”駱雪把測試表在他們晃了晃，放在了地上。

他們一個個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對駱雪說的話不可置信, 直到看到了上面的測試表的之後, 一個個才面如死灰, 跌坐在了地上……

為什麽，他們全部都感染了CZ？他們最近天天接觸這些東西，自然一看檢測表就知道駱雪所言非虛, 但是為什麽就算是他們都去了醫院給病人幫忙做治療, 也不會所有人都染上CZ啊!而且看到上面的檢測顯示，明明已經是快要過了中間期啊，但是那個時候他們才剛剛進入醫院，怎麽會這麽巧合, 而且一個人也沒有逃開？

白靈也被這個消息震蒙了，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自己裸露的手手臂，上面的皮膚完整, 沒有一點兒皮下出血的表現……這怎麽可能？

其他人的反應和白靈也是差不多的, 紛紛去查看自己裸露出來的皮膚......

他們明明沒有中間期病人的癥狀啊！難道是駱雪他們的實驗器材壞了？故意這麽說然後把他們當做實驗者？他們腦子裏面已經過了一千個念頭, 就是不肯相信自己得了病，更加不願意相信自己會快過了中間期。

“所長也得了CZ，我們去醫院多多少少都有這個可能，我們也有心理準備的，但是怎麽可能所有人都得了cz......”

“對的，但是我們怎麽可能全部都得了CZ，並且沒有一個人逃開呢？而且還是中間期，一定是你們的儀器壞了！哪裏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

……

他們七嘴八舌，仿佛就要拼湊出事情的真相，一萬個不願意相信他們敬愛的所長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卻被駱雪接下來的話擊得面色慘白。

“你們就沒有懷疑過麼？作為實驗研究人員，你們所長為什麽要帶你們去第一線幫助護士麼？要知道，如果你們研究所加入我們的實驗組，我們也是接納的，而且你們的頭腦也是值幾個錢的，這個關頭在前線是浪費，要是真的這麽在乎，為什麽不加入研究組？”

駱雪話音落下，他們都忍不住面面相覷，他們本來就私下裏討論過這個問題，也的確搞不明白所長為何這麽做，後來看到所長對病人那麽好，又自願當了志願者，所以都覺得這是所長心懷病人的表現，便沒有深想了，但是現在重新被駱雪提起來，他們心中的東西，仿佛微微動搖了起來。

駱雪冷笑一聲，

“因為你們所長，要你們的命啊。”

“你們知道裏面的東西是什麽麼？”

保險箱終於打開了，駱雪給所有人都展示了裏面的藥劑，然後拿了一包出來，對他們道，“你們是不是都吃的是你們研究所開發的預防藥，而不是清河研究所開發的？”

他們對駱雪話又驚又怒，但是還是一頭霧水地點頭。

駱雪才道，“這就是你們吃的預防藥，但是這個預防藥嘛，就是為了預防你們出現發病的表征呢，要不然你們被他傳染了病，要是表現了出來，他還怎麽瞞下一切啊……”

“怎麽可能？！”

駱雪冷笑道，“要不然，你們覺得關明所長是怎麽死的？他本身感染時間已經達到了兩個月以上，根本不是清河研究所用藥死的，而是感染得不到治療，被CZ病毒弄死的。”

“要不是這個藥，他如何瞞天過海，把一切臟水潑到清河研究所身上？如何把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來當個大英雄？至於你們這些愚蠢的犧牲品，還要再這裏維護他麽？”

實在是因為駱雪的話當中的信息量太大了，他們全部楞在了原地。一時間沒有辦法消化這個事實——怎麽會？關所長一向待人友善，樂善好施，怎麽可能是駱雪嘴中那個無恥之徒？

然而駱雪話音剛剛落下，白靈就憤怒地站了起來，“你騙人！所長那麽好的人！他最近明明沒事的，我上次去看他還只是初期的征兆！一定是你們造假騙人的！”

駱雪笑了笑，“白靈，我們研究所的人，近距離接觸了他的人都染上了CZ病毒，你如何解釋呢？就這麽巧麼……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真的那麽巧，你看過屍檢報告麼？他的身體的機能幾乎已經被CZ病毒給摧殘至衰竭，這是潛伏期的癥狀麼？”

“還有，你們知道是誰把CZ病毒傳染開來的？他是兩個月之前感染的，比第一例還要早，第一例還是他的兒子，你說他不是感染源，誰是感染源……嗯？”

駱雪笑了笑。

包括清河研所的成員在內，所有人都陷入了沈默當中，當真相被如此□□裸地揭開之後，他們都有些難以面對這個血淋淋的真相。尤其是關明研究所的成員，更是一個個都像是得了失語癥，不敢相信那樣慈眉善目的長者會做出這種事情。

王越把外套搭在駱雪的身上，示意她休息一會兒，駱雪笑了笑，接過水杯，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她還沒有深入了解的了，但是以王越的腦子，武警部隊一查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呢？

王越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忍不住一楞，“那邊的記者同志，還有武警隊長，我只講一遍。”

被同樣銬著手銬蹲在地上卻一直沒有說話的記者突然被點名，頓時一個激靈，忙不疊地點頭。

其實是王越他們來得不巧，正是關明研究所約上記者談話的日子，所以剛剛好趕上了，但是記者也聰明，沒有暴露自己，反而蹲在這裏假裝是關明研究所的人，沒有想到竟然還挖到了一個驚天的大料，本來關明研究所的人還指望記者出去為他們說話呢，所以一直沒有點出來，但是現在，恐怕出去之後，千夫指的就是他們關明研究所了……

在王越冷淡聲音的講述之下，事情的前因後果被娓娓道來。

後來，這些部分的內容，被這位躲在這群人裏面的記者用錄音筆記下來，經過了編輯，刊登在了報紙上面，雖然這個報道被後來的人抨擊是立場不對，隨意篡改王越院長的話非常不尊重，但是卻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時間回到去年，清河研究所帶領全國各大知名研究所前去參加埃博拉研討會議，在會議結束後，部分研究所得到了埃博拉病毒的樣本帶回去研究。

因為病毒的可怕性，所以這些病毒幾乎都是活性非常低的，而且也只有三家研究所拿到了樣本。本來關明研究所也拿不到的，但是關明和中科院附屬第一生物研究所的所長關系匪淺，得到了部分樣本。

拿回去之後，關明認真研究，在進行了將近一年的實驗之後，終於在一只小白鼠身上得到了變異體。但是關明還不知道那不是埃博拉變異，而是CZ病毒。因為關明認為那是變異體，在研究過程中斷定該變異體沒有傳染性（實際上只是因為潛伏期），於是一次不慎，染上了該病毒。

起初關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兒，自己小兒子前來看他，和他認錯，父子兩和好如初。然而，很快，關明就接觸到了CZ病毒的具體資料，那個時候他體內的CZ病毒已經出現了中間期的跡象，他才明白，自己得的是CZ病毒。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的兒子已經離開了將近一周了，這個時間段，已經開始中間期了，關明只能忍痛放棄他心愛的小兒子。

但是關明知道，要是真的因為自己感染了CZ病毒，把這種病毒引入了自己的國家，那麽他將成為千古的罪人。關明是個顧家的男人，他還有自己心愛的妻子，還有前途無量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他已經毀了一個兒子了，但是要是這件事情敗露，那麽他的名聲完了，他會成為千古罪人——更重要的是，他的孩子們和妻子的幸福生活將會毀於一旦。他的大兒子在中科院前途無量，談了一個女朋友，二兒子才剛剛大學畢業，進入了一家很好的企業，他們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還有關明那相伴了40年的愛妻，他不願意讓他們受苦，於是選擇了隱瞞。（從關明和朋友的信以及他晚期的回憶錄當中聯系事實推測出來的）

他很快就研究出來了一種抑制劑，能夠抑制體表的癥狀，偽裝成為初期患者。他非常冷靜地給自己吃了藥，同時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面，繼續自己的工作。很快，cz爆發，那一段混亂的時期開始了。他給他的弟子們餵了藥，然後帶著他們一起去了醫院，對病人進行近距離接觸的治療，於是他的上了CZ，非常合理，然後他自願進入了清河研究所當志願者，把自己的死歸結於清河研究所，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把自己嫌疑洗得幹幹凈凈了。

而在關明的計劃當中，這些弟子也沒過多久就感染上病毒，很快就會死光了，他把CZ傳播開來的事情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因為這些弟子們要是仔細深究還是可以知道自己老師在做埃博拉病毒的，他不能留有後患。他犧牲了自己，害死自己的二兒子，但是他其他的家人就會得以保全……

但是事情卻沒有按照關明計劃當中的路子走。

……

……

（本報道來自 新雨時報 201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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