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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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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山林之中多泥地, 濕度大,昨天夜裏的時候又下過一場小雨,現在泥土也還帶著潮濕氣, 一腳上去就會留下腳印。而在這個老人撥開的草叢底下還真的有一個腳印綿延而上, 再撥開一些就能夠看到那一串往著深處走的腳印。

劉老蹲下來看了一眼,從留下的腳印來看,尺碼應該在三十八三十九左右, 很明顯是男人的尺寸。如果只是平常上山的人還好, 可萬一也是沖著目標而去的,那可就不妙了, 也不知道是誰要來截這個胡。

“天一閣的人呢?”劉老心中不安, 問著跟在自己身邊的人, 他總覺得總不可能會有這麽巧合的。

劉家在吃過大虧之後對於天一閣完全就處於禁忌的地步, 當然也是極其防備的,所以在暗中也讓人盯梢了天一閣的動向。

身邊的人打了個電話, 得了信息之後方才回道:“天一閣的人出去了, 目的方向並不明確。”

劉老在得到這麽一個回覆之後就覺得心裏面的不安越發的擴大了,覺得這一次可能又會對上那個完全不想對上的人, 也不知道他們劉家是倒了什麽樣的黴, 總是和那個人牽扯不清,現在要是再對上只怕他們劉家又要占不到什麽便宜。

“怕什麽, ”劉老的兄長劉進看了自己這個兄弟一眼,也不是他說, 自己這個兄弟這些年就是太過在意這種外在的事情這才變得這樣的不濟,現在竟是連一個毛丫頭都比不上會畏懼了, 說出去他都覺得丟人的很,“來了就來了, 難不成還能夠從我們這麽多人的手上截胡不成?而且,你怎麽知道她是來抓,而不是來救人的呢?不管怎麽說,旱魃折損了我們劉家不少人,要是有人和這樣的陰邪之物勾結在一起,你覺得玄門之中能夠容忍這樣的人存在?清理門戶也不是只存在一個門派之中的。”

劉進的聲音略有幾分的喑啞,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血腥味十足,而且就這麽輕輕巧巧之間就把事情給定性了。的確,玄門之中雖算不上太過團結,分門別派的,可到底也還是容不得他們這些修士之中出一個和陰邪之物勾結在一塊做傷天害理事情的,要是遇上了這樣的人那必須是要清理門戶的。

劉老聽到自己兄長這一番話,心裏面也覺得安定了不少,之前也就光顧著在那邊想著如果對上的是那個人該如何,倒是忘記了還有這麽一重呢。被這麽一提醒,劉老看了自己兄長一眼,到底還是兄長厲害。可不是,他光想著天一閣的人會出現來截胡,怎麽就沒有想到說他們是勾結在一起的呢!

劉老和劉進兩個人的聲音放的低,身邊也只有劉家的人自然也不怕兩人所說的話被別人聽了過去,倒是一直跟在劉老身邊的劉柏翔在聽到大爺爺所說的話時候,嘴角也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來,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大仇得報,心中覺得分外的舒坦。

“走,可別到時候什麽都沒有逮住了。”劉進啞著嗓子說,他的目光環顧過在場其他的人,“現在有人趕在我們的前頭,也不知道是敵是友,要是道上的朋友幫著來出手那還算是個好事,要是換成和旱魃勾結的人,那咱們可就危險了!”

劉進這話讓跟著一起來的人臉色也有幾分的難看。

“怎會有人和旱魃勾結!”簡老看向劉進,那眼神之中很明顯是不相信。

“怎不可能,旱魃可不是那些個尋常只會傷人並沒有多少意識的白毛僵,”劉進看向簡老,眼神之中帶了幾分的鄙夷,旱魃被視為僵屍的始祖之一,“不管我們是處於什麽樣的目的,但現在我們既是聯合在一起行動,那麽自然是要把話說的明白,如果先我們找到旱魃的人是友那也就算了,但如果是要幫襯著旱魃的話,那麽到時候我希望大家不要有任何的心軟手軟。能夠和旱魃勾結在一處的,必定不可能會是正道人士,這樣的人,也的確應該要清理門戶,我們劉家現在已經廢了好幾個人,大家應該也不會想要看到有誰和我們劉家一般無二吧?有誰能夠保證,旱魃這一次的目標只是我們劉家,而不是整個玄門呢?”

劉進的話讓不少人的心思都一凜,就是一直不怎麽多話的顧老也忍不住多看了人幾眼,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覷,當初去抓捕旱魃的人大多都沒有什麽好下場,劉家的確可以算是損失慘重。可其他人也並沒有覺得事情沒找到自己的頭上來那就是個愉快的,誰知道旱魃在對付過了劉家之後會不會向著其他人動手呢。

又或者是針對整個玄門呢?!

這可誰都說不準。

劉進看到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分外的嚴肅之後嘴角微微鉤了鉤,“所以哪怕是為了我們自己,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沒有人去反駁劉進的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算計,但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但有一樣都是相同的,沒有人想要像是劉家那幾個人一樣,變成廢人。

劉進自然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他不怕這些人有別的想法,但只要有一點能夠把這些人串聯在一起就行了,修士這種人,只要是修煉的越高,修為越是深厚,那就越害怕成為一個廢人,到時候就不怕他們不出力。

卓梵對於玄門之中的事情還沒有了解的那麽透徹,像是白毛僵他倒是見過一回,只是那個時候情況並不算是太過危險,所以卓梵也沒有什麽危險的概念,可現在看到這些人的如臨大敵一般的神情,他隱約也是有了幾分的概念。

他看了一眼山林,在部隊之中出任務的時候,像是這種在山林裏面的交戰那一貫都是最讓人頭疼的,因為有太多可以遮擋掩護的地方反而會使得情況更加的混亂,的確不是個什麽好地段。

卓梵是和天師府的人在一起,這一次來的是天師府的大師兄姜子惟和三師兄左博豪兩人,平常的時候天師府的人對卓梵也是十分客氣,不管有什麽事情也都願意提點了他,在九處之中卓梵也感受到了這些修士也不是完全沒有半點勾心鬥角的,他不想參合到那些事情之中去,自然也就願意和天師府中人多相處一些。

“旱魃到底是如何的?”

卓梵對於僵屍已經多少有了一點理解,差不多也是和電影裏面那所描述的沒有多大的差別,沒有理智只憑著本能行事,身上帶著屍毒,被抓傷和咬傷的人都會沾染上這些屍毒,被抓傷的人也會漸漸地失去理智,變得和那些個僵屍一樣沒有任何的差別。

旱魃,被稱之為僵屍之中的始祖,卓梵自然也是有幾分的好奇。

“這個誰知道呢,”姜子惟說,“一直以來那也都只是傳聞中才會知道的人,在現實之中也沒有人見過,不過我想,那絕對比白毛僵麻煩多了,至少是有自己的行為意識的吧!”

姜子惟也沒見過旱魃,之前抓捕旱魃的行為也不是他主持的,他師父從一開始就沒有支持過這個行動,也是劉家一意孤行,不過九處之中也是因為不能言語的原因對於這個行動處於支持狀態。因為他師父並沒有支持的關系,自然地天師府之中就沒有參與到那一次的行動之中。

參加這一次行動的人回到九處之後,他也是偷摸著問過的,只是每個人都十分的諱莫如深,至於劉家的人是如何找到旱魃所在那些人也都表示不知道,一切都是劉家的劉柏翔操持著,但旱魃行動極其快速,實力明顯就是高出他們這一群人很多,被激怒的旱魃完全如同鬼魅一樣,出手的時候那叫一個狠準。要不是當時劉柏翔手上還有那一個仙家法器,只怕折損的還要高一些。

姜子惟原本還想再問問的,不過後面基本上也就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到現在他還是不知道劉家一門心思想要抓了旱魃是為了什麽,但他心底裏面也還有自己的一個想法,在以前的時候,的確有一些玄門人士會收服一些僵屍作為驅使的,畢竟同人對比起來,僵屍沒有自覺不怕疼,完全可以不眠不休地戰鬥下去,越是有能耐的僵屍收服了之後作用也就越大,旱魃這一類的僵屍的始祖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一會這種事情你別湊上前,”左博豪壓低了聲音對著卓梵說,“你也不是什麽修士,其實這種情況下壓根就不需要來湊這個熱鬧的。一會你就跟在我們師兄弟身後,不管出了什麽事情也都盡量不要往前湊。”

說著他還偷摸地拿出了不少的符箓給了卓梵,“這些符箓是我自己畫的,真要對上旱魃的時候肯定用處不大,你拿著防了身再說。”

卓梵聽著左博豪這話,他點了點頭,他知道像是他這種不是修士的人雖然有些用處,但到底用處不算太大,真的要鬧出事情他可沒有多少作用,只有給送人頭的份上。天師府的人能夠這樣提醒了他還給了他不少符箓也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多謝。”卓梵將那些個符箓塞進自己的口袋之中對著人由衷地道謝。

“別客氣,我怕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到時候你那姑奶奶會直接剝了我們的皮。”姜子惟語重心長地說道,他可不是對每個進了九處的人都是這樣好的,主要還是看在阮萌的面子上,曉得兩人沾親帶故之後,他們天師府的人那可是從來都不敢輕視了卓梵。

事實上這件事情他們就壓根沒想著讓卓梵來湊這個熱鬧,但九處裏面也不是他們天師府的一言堂,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竟然把卓梵這個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沒有多少自保能力的人給一並帶來了,誰知道安的是個什麽心。

顧老看了卓梵一眼,也默默地塞來了好些符箓,壓低了聲音讓他跟在他們身後凡事都不要強出頭。

卓梵對於他們的態度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見怪不怪地跟在他們一行人的身後,他覺得他這也算是沾了他家姑奶奶的光了。

張清虛跟著阮萌一路往著深山裏頭走,走了好一會這才發現一路走來他的鞋子上沾了一些泥,但走在他前面的阮萌卻是半點泥也沒有沾上,甚至在地上半點腳印都沒有留下。

“走快些,一會還有不少人要來。”阮萌並沒有停下,只是同張清虛說了這麽一句。

“什麽人要來?”張清虛有些不解地問道。

“很多想要抓旱魃的人。”阮萌回答了一句,她嘴上說是要張清虛走的快一些,但事實上她的步伐也依舊是不快不慢的樣子。

張清虛雖然知道阮萌出來就是為了旱魃而來,可到底也還是覺得她這一番動作也完全不像,這個回答也讓他明白,會來的人絕對有劉家。

“所以當初傷了劉家的人真的是旱魃?”張清虛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這問題問的有些奇怪,劉家能夠為了一己之私去抓旱魃,那旱魃為什麽不能去對付劉家呢?”阮萌的語氣之中帶了幾分笑意,“你是覺得你們修士就高人一等嗎?所以不管是精怪也好邪祟也好,都只能被你們抓了不能反抗更不能報覆?事實上他們被你們抓住的時候可都不是心甘情願的,要麽就是實力不行,一旦有能力反抗,你以為你們是安全的?”

張清虛張了張嘴,原本還想著反對一下阮萌的話,可總覺得自己要是反駁了之後肯定會被阮萌劈頭蓋臉罵一頓。

“好吧,我也不能說那些個玩意一定不會對人類造成危害,有時候你們收了的確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但你自己說吧,劉家像是那樣的人嗎?在劉家動手之前,旱魃真的是有鬧的民不聊生嗎?”阮萌冷笑了一聲說,劉家那樣的利益熏心的人怎麽可能會是想要為民除害才想著要去抓旱魃的,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利益,“所以啊,劉家先出了手,又沒有規定當了獵人的一輩子都是獵人,獵物一輩子都不能成為獵人。玄門裏面最早的還不就是誰的拳頭大誰說話麽?而且也從來都不是一塊鐵桶,你怎麽知道劉家倒黴了之後所有人都是在惋惜而沒有在背地裏面幸災樂禍呢?哦,我就挺幸災樂禍的。”

張清虛聽著阮萌如此耿直地說自己在幸災樂禍的時候也是有些無力,還好這一番話是沒有被劉家的人聽到,要不然劉家的人都能生生被氣死了。

“那您覺得,劉家抓旱魃是為了什麽?”

張清虛也不去同阮萌討論關於玄門中人應該守道除魔這種話,因為他早就已經發現了在阮萌心底裏面壓根就沒有“守道除魔”的概念存在。說不定旱魃就算在她的面前對著劉家動手她也能夠完完全全睜眼看著,只要不鬧出人命來她可以當做完全沒有看到。

“或許是為了抓起來作為役使。這個你不應該來問我,而是應該去問劉家才對。他家不是一直都在幹明明沒有什麽本事卻又要幹那些個要命的事情嗎?”阮萌說,劉家的人那不都是一副‘自以為本事通天’的模樣嗎,或許是想抓了青女作為役使,也有可能是別的方面,“或許是為了長生。”

青女是神女,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多少神力,但能夠從三皇五帝時期活到現在自然也是不一樣的,阮萌對於人類的印象之一那就是愛求長生,這個毛病從古代開始延續下來未曾有一天斷絕,為首的自然就是那些個皇帝們,求仙煉藥的一個不落,現在雖然沒有皇帝了,但各種毛病的也是不少。長生兩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一樣,一直鼓惑著人類,深埋在那些血液之中,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出來呢。

張清虛聽到阮萌說到“長生”兩個字的時候眉頭也是微微一跳,事實上想要續命長生的人還真的不少,曾經就有身患絕癥的富豪求上天師府想要逆天改命延壽的,這種事情天師府自然不可能做,但玄門中人那麽多,還有不少隱秘的,誰知道會不會有人願意做這種事情呢。

張清虛很懷疑,旱魃是僵屍的始祖,就算真的抓到了又能如何呢,難道要把人變成僵屍嗎?但僵屍原本就沒有自己的思維,只是不腐不化而已,這樣哪裏能夠算是長生了?而且歷史上不少皇帝都求長生,最後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覺得壓根就沒有長生吧?”張清虛說,“就算抓到了旱魃,那也不可能會有長生的。”

“但未必是所有人都像是你這樣想的。”阮萌聽著張清虛這話,“快走,得趕在他們來之前把事情解決了,不然依著劉家的性子,肯定要甩了黑鍋給人背的,到時候說不準就得說我們和旱魃勾結在一起了。”

“那是您。”張清虛有些無力地說道,他覺得剛剛阮萌所說的話還真的有可能會出現,劉家從來都不是好相與的,事實上,就算劉家不是那樣說,他也能夠感受出來阮萌和旱魃之間那真的是有聯系的。

“小子,你以為跟在我身邊的你能夠逃過嗎?”阮萌低笑,“你們天師府樹大招風,那麽大的一塊招牌就擺在哪裏,用現在的話說,能夠潑臟水的情況下,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們天師府嗎?”更何況張清虛還是天師府的繼承人呢,換成她都覺得能夠一竿子打死的情況下為什麽要放走一個呢。

張清虛:“……”

黃色的光芒一直綿延到了深山老林之中,山林裏面的地形有幾分的錯綜覆雜,走了快一小時之後,張清虛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所步入的地方樹木枯敗的厲害,可枯敗的跡象也很是不同尋常,樹梢上的葉子還沒有落完,像是在一瞬間被抽幹了一樣枯敗了。

有相同情況的樹木大片大片的,在這些樹幹上還帶著一些墨綠色的痕跡,不過已經幹涸了,不過依舊顯得十分的詭異,甚至靠近了的時候還能夠聞到一些腐臭味。

“別碰。”阮萌看到張清虛想要身手去碰那些個痕跡的時候出聲阻止了,“那上面沾著的是旱魃的血,帶著屍毒。”

張清虛伸出的手一下子停頓了,默默地收了回來。不過目光也還是不忘記盯著那些個痕跡,原來旱魃的血竟然是墨綠色的嗎?

“為什麽在這些樹木上會有旱魃的血?”

阮萌幾乎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張清虛,這個問題哪裏還需要再問,很明顯是因為受傷了麽,“她受了傷,傷勢難愈,她神力已失,自然不可能是山神的對手,從山神手上奪取大量的生機不可能做到,只能從這些樹木森林之中抽取生機。”

那為什麽是樹木而不是人?

張清虛嘴張了一張,到底也還是沒有把這個問題給問出來,事實上他也是比較困惑的,因為他覺得僵屍一類的喜歡生氣那最直接也比較容易下手的就是人類了,他不明白旱魃怎麽會躲開人類寧願藏身在深山老林之中抽取生機?

“她要是敢抽取人類的生機,你覺得我是擺設嗎?”阮萌對著張清虛說,把他沒有說出口的疑問給回答了,“我允許她去找劉家的麻煩那是因為所有的事端是劉家先鬧起來的,廢了劉家幾個人的根骨我可以視而不見,但她要是敢對無關的人下手,我自然不會視而不見。”

阮萌越過張清虛看向從山林深處步出的青女,“青女,你該做的也做了差不多是到離開京城的時候了!”

張清虛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從山林小道之中走出來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她身上的衣衫發髻都完全像是古代一般模樣,只是一只手臂上似受了傷,墨綠色的液體順著她的手指往下滴落。

她面色青白,沒有半點的血色,擡眼看來的時候,張清虛有一種莫名的寒意,山林裏面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好像深秋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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