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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番外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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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終

溫瑾瑜和紀明婳成親那晚,唐櫻將她院子裏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然後一個人坐在月亮底下喝悶酒,起先她還用杯子一口一口的喝,後來幹脆扔了酒杯,直接抱起酒瓶往嘴裏灌。

酒入愁腸,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

唐櫻十歲那年,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有一日她在花園中賞花,無意間聽到府裏兩個下人湊在一起說閑話。

他們說,父王根本就不喜歡公主娘親,之所以娶她,都是被祖母逼迫的,還說父王喜歡的另有其人,就是因為那個人,父王才一直沒有納妾。

唐櫻躲在花叢中,滿臉的不敢置信,她已經十歲了,能明白很多事情,但對一個十歲的孩子而言,父母其實並不恩愛,是很殘忍的。

她開始回想父王對待娘親時的模樣,似乎總是客氣又疏離,挑不出錯,但也並不像其他夫妻那樣親近。

對了,唐櫻突然想起來,父王書房中的那幅畫,畫像上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子,和京城中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不梳高髻,不穿華服,一身簡樸卻難掩絕色。

唐櫻經常看見父王對著畫像發呆,她曾好奇問過父王,這是誰

父王用一種很覆雜的神情告訴她,這是他的一位故人。

唐櫻感到傷心,她也不曉得自己在傷心什麽,父王對她這個唯一的女兒是很好的,但在發現了這個秘密後,她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原來這個家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和諧,每個人都藏著心事。

唐櫻並不敢去質問誰,她也算是宮裏長大的孩子,知道很多宮闈秘事,她想,如果她去質問父王,或者娘親,那後果只會更糟糕。

唐櫻越想越覺得難過,她發洩似的摘了一朵牡丹,捏在手裏肆意蹂躪著,好像這樣就能把氣消下去。

“它開得好好的,你為何要這樣對它”

一道清脆的男聲忽然響起,唐櫻一驚,倏地扭頭去看。

十幾歲出頭的少年郎,個子已經拔很的高了,他穿著一身墨綠的袍子,像一株挺拔蒼翠的松樹一樣立在唐櫻眼前。

唐櫻認得來人,是隔壁的溫家哥哥,常一起玩兒的。

被人撞見哭鼻子對一個小女孩兒來說是件很沒面子的事。

唐櫻別過臉不去看他,冷冷的,賭氣似的道: “這是我家的花,我愛怎樣就怎樣,要你管。”

唐櫻以為自己這麽兇,溫瑾瑜肯定會生氣的扭頭就走,但是沒有,過了片刻,一方手帕出現在唐櫻視線。

溫瑾瑜什麽話都沒說,放下手帕就轉身離去了。

唐櫻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就是從這一天起,她對這個鄰家哥哥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思緒回轉到如今,唐櫻苦笑著仰頭,用酒來麻痹自己。

話本裏總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日必是情投意合,良緣天定。

只可惜,可惜……

罷了,唐櫻舉起一瓶酒,朗聲道: “喝下這些酒,就讓往事隨風而去吧。”

一道含笑的聲音接過來: “舉杯消愁,愁更愁啊。”

愁,更愁

唐櫻望了來人一眼,沒說話,忽然提起身旁的一瓶酒扔了過去。

魚舟還是老樣子,白衣勝雪,一柄折扇不離手,端的是風流倜儻,瀟灑自在。

他穩穩接住酒瓶,來到石桌另一邊坐下,拆了酒封,然後仰頭飲下一口,眼前一亮,讚道: “好酒。”

“這酒,父王珍藏了很多年,”唐櫻摸著酒瓶道。

魚舟笑說: “既是好酒,就該用好心情來喝它。”

末了又搖搖頭,說了句: “糟蹋了。”

唐櫻聞言瞪他一眼,她人已有些醉了,往日明媚張揚的那雙眼,這會兒更多的則是迷離懵懂。

魚舟被這眼神顫了顫,好一會兒才道: “喝酒傷身,郡主還是少飲些的好。”

唐櫻沒什麽表情的笑了笑,問他: “你來做什麽”

魚舟想了想,眨了眨眼睛說: “你哥嫂不放心,叫我來看看。”

“有什麽不放心的,”唐櫻喝著酒,嘟囔了句。

魚舟勸道: “天涯何處無芳草,郡主天資聰慧,貌美如花,又身份貴重,不愁找不到一心人的。”

唐櫻卻是“呵”了聲,呢喃道: “天涯何處無芳草”

她忽然轉頭看向魚舟,直到盯得魚舟頭皮有些發麻時,才從石凳上站起來,然後搖搖晃晃的走過去。

魚舟不知道唐櫻要幹嘛,微微坐直了身子,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 “你……”

一抹柔軟貼上魚舟的唇,堵住了魚舟接下來的言語。

唇瓣微涼,帶著濃濃的酒香,魚舟在那一瞬間瞪大了眸子,望著近在咫尺的美麗面龐,心口發麻,心跳如鼓,心神俱亂。

唐櫻順勢坐進魚舟的懷裏,庭院中的氣氛隨之暧昧起來。

酒香醉人,美人攝魂。

不知過了多久,魚舟忽然推開唐櫻,將頭撇向一旁,重重喘著氣。

唐櫻摟著他的脖子,一雙美眸半睜半閉,半明半昏,她笑呵呵的嘟囔道: “幹嘛推開我不是你說的,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她像是沒骨頭一樣靠在魚舟身上,弄得魚舟怕放下她,立時人就會摔到地上去。

瞧她這樣子,定是醉了,否則何以這樣大膽。

魚舟抿了抿唇,輕聲道: “你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說著便將人打橫抱起來。

唐櫻在他懷裏胡亂揮舞著手臂,嚷嚷著: “我才沒醉呢。”

等進了屋子,魚舟小心地將人放到榻上,又細心蓋上被子。

做完這些,魚舟深深看了一眼榻上醉倒的少女,等他走到門口時,還能聽見少女說著醉話。

“為什麽不喜歡我……為什麽”

魚舟聞言步子一頓,但又很快離開了。

——

翌日唐櫻醒來已是晌午,一覺醒來,頭痛不已,侍女綠煙給她端來解酒湯,唐櫻服下才覺著好多了,人也清醒了些。

這一清醒,不免就想到了昨夜發生的種種,腦子裏跟翻書似的一頁頁過著。

唐櫻想起自己幹得那些事兒,臉頰如火。

綠煙看她臉紅的跟什麽似的,忙擔憂問說: “姑娘可還是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唐櫻頭痛的擺擺手,低下頭想了想才問: “那個……魚舟呢”

綠煙如實道: “奧,魚舟公子今日一早就走了。”

唐櫻: “走了”

綠煙點點頭。

唐櫻聽罷松了口氣,走了好,否則以後在府裏碰見該多尷尬,但同時她又有些失落,怎麽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呢莫非是被她的孟浪嚇到了

——

半年後,吳城。

此時的吳城,一片死氣,不覆往日繁華安康。

一個月前,吳城突然出現鼠疫,起先得病的人高熱煩渴,他只當是尋常病癥,直到後來咳血才知不妙,周圍的人都曾與他接觸過,自然而然也患上了,後來一傳十,十傳百,就成了現在的局面。

官府下令封城醫治,不準來人進,更不準裏頭人出去。

只是此次的鼠疫來勢洶洶,與以往醫書上記載的頗為不同,是以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合適的藥方能夠醫治。

如今城內已經死了不少百姓,知縣十分頭疼,短短月餘時光頭發都白了幾根,直到有一日,手下人來回稟,說: “城門外來了位男子,自稱是江湖醫士,說他有法子可醫治這次的瘟疫。”

知縣聽後大喜,管他有沒有用,試了才知道,於是連忙將人請進來。

那人說自己姓魚。

知縣便喚他魚大夫,隨後讓人帶他去見患者。

這位魚大夫探查完患者後,便寫下一紙藥方,命人按此藥方抓藥熬煎於患者服下,一日三劑,連吃兩日便有成效。

兩日後,第一批服藥的人果然有所好轉,知縣大喜,這才讓所有醫官都按照這個藥方醫治城中百姓。

見事態好轉,魚大夫便說要告辭,知縣為他擺宴,謝他救全城性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知縣醉醺醺地道: “我這府中其實還住了位郡主,不幸也感染了瘟疫,危在旦夕,幸好魚大夫來了,否則本官可沒法兒向上頭交待。”

魚大夫聽到“郡主”二字,眼神閃了閃,不知想起些什麽,便問道: “不知是哪位郡主”

那知縣平時也是極謹慎的人,最近壓力過大,這會兒吃了酒便有些舌頭大了,回說: “長樂郡主。”

魚大夫一聽,手中握著的杯子都掉了,很是急切的問: “她在哪裏”

——

知縣府衙後院一處寂靜的小院中,綠煙正在熬藥,忽見有人闖進來,她正要斥責,待瞧清來人面容,吃了一驚, “魚舟公子,你怎麽在這裏”

原來這魚大夫就是魚舟。

魚舟急聲問她: “郡主呢”

綠煙說在屋裏躺著,然後便帶他進去。

臥房中,素日明媚張揚的少女,這會兒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魚舟坐在床邊,握著唐櫻的手為她號脈。

綠煙見狀在旁邊說: “我們是一個多月以前來的吳城,姑娘本意只是游玩一段時間再走,沒承想竟碰上了瘟疫,還好救治及時,否則……”

綠煙抹著眼角,想必魚舟公子就是那位魚大夫了,幸好有他,否則她家姑娘可真的是要沒救了。

——

唐櫻再次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魚舟,他鄉遇故人,她有些欣喜。

“你怎麽會來這裏”唐櫻輕聲問。

魚舟道: “聽說這裏瘟疫蔓延,我正好有秘方可治,便想著來看看能幫上什麽忙。”

末了又柔聲說: “你放心,城中百姓們喝了藥都在好轉,你一定會沒事的。”

在魚舟的悉心照料,關懷備至,體貼入微之下,唐櫻很快就痊愈了。

吳城中的守護時光,足矣改變很多人,很多事,那些從前被人擱置在心底的種種情緒隨著人心境的變化再一次湧上心頭。

吳城解封那日,唐櫻告訴魚舟,說: “過幾日,我便要去江南了。”

魚舟聽後道好,說江南是個有靈氣的地方,她方大病初愈,去那裏將養正得宜呢。

唐櫻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又問道: “那你呢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魚舟想了想,說不知道。

於是唐櫻沒話說了。

到了出發那日,唐櫻坐在馬車中,悶悶不樂,心事重重。

綠煙知道她的心思,道: “姑娘,咱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唐櫻猶豫著,仿徨遲疑,她害怕又一次被人拒絕,她害怕這樣的結果。

綠煙見她這樣,嘆了口氣,然後掀起車窗,想讓風吹進來,卻見馬車後有人騎馬追來。

“姑娘,是魚舟公子。”

唐櫻聞言一顆心跳起來,她忙湊到窗口去看,魚舟打馬行在車窗旁,朝著唐櫻笑道: “我想了想,也去江南吧,郡主可願準我同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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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櫻和魚舟這條線應該會寫在溫瑾瑜和紀明婳那本書裏。

好啦小夥伴們,故事到這裏就已經全部結束了,下一本書見。

舉杯消愁愁更愁——李白《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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