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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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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

南安侯府,碧落齋。

話說溫酒回家的第三日,便有客尋上門來。

“你也是,咱們兩家住的這樣近便,不過一道墻遠,你不聲不響的就出了門子,也沒和我說上一聲。”

這話只聽著有些埋怨,言語中卻盡是關憂之情。

說話的姑娘看著和溫酒一般大小,也是少女模樣,容貌艷麗,體態豐腴,穿一身桃紅對襟直領紋牡丹廣袖長衣,外面罩一件素色紗衣,白皙修長的脖頸上套著一只燒藍紅瑪瑙珍珠流蘇瓔珞項圈,既出挑又不張揚,恰到好處的明媚。

少女名喚唐櫻,是忠王府的小郡主,封號長樂,她父親乃是異姓親王,母親是當今聖上的胞姐,和靜長公主。

忠王府和南安侯府都住在永和街上,兩府緊鄰,唐櫻和溫酒年紀相仿,性格上也投緣,一來二往的,便十分親密。

溫酒一直含笑聽著,見她說完,便立即遞上茶水,笑道: “我也是得了信才匆忙出門的,偏巧你那兩日身上不舒坦,我怕說了你要來送,沒得累到身子,索性就不和你說了,你也別惱,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勞你記掛了。”

唐櫻俏俏的剜她一眼,接過茶水果真如喝酒似的一飲而盡,然後又捏著象牙美人扇悠悠搖著,和溫酒說起她不在的這幾個月,京城裏發生的諸多趣事兒。

“哎,你聽說了嗎岳兮荷回來了。”

溫酒湊過來問: “岳兮荷這名兒聽著有些耳熟。”

唐櫻解釋道: “就是從前岳將軍家的姑娘,比我們大上幾歲,那年岳家一家子人都折在邊疆了,誰知就在前幾日,那位岳姑娘突然好好的回來了。”

溫酒聽著,慢慢想起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但一時又沒個思緒,只聽唐櫻又喃喃說: “岳姑娘回來了,懷王舅舅也回來了,這是要重續前緣,好事將近啊。”

溫酒聽了愈發摸不著頭腦,心裏也古怪起來,她疑惑著問: “這和懷王殿下有何關系啊”

唐櫻白她一眼,搖了搖扇子,道: “那位岳姑娘和懷王舅舅有婚約啊。”

溫酒有些吃驚的睜大了眼: “婚約”

唐櫻點點頭: “是呀,其實也不怪你不曉得,我也是聽我母親說才想起來這回事兒,畢竟咱們那時候都還小,又過去這些年了,少有人提起岳家,更別說那紙婚約了,聽我母親的意思,太後她老人家似乎很高興,一直念叨著要把這門親給結下去呢,哎,你想什麽呢聽見我說啥沒”

唐櫻說到一半發現溫酒在走神,於是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著。

“沒有,我就是想,岳姑娘能平安回來,真是菩薩保佑,”溫酒回過神兒來打馬虎眼。

唐櫻也露出感嘆的神色: “誰說不是呢,只是不知過了這麽久,我那懷王小舅舅還願意娶他這位表妹不。”

溫酒默了一瞬,眸光意味不明, “表妹,可見是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分了。”

唐櫻撇撇嘴: “這就難說了,若命裏註定是夫妻,就算九曲十八彎也能拐到你跟前兒,若是沒那個緣分,天天處一塊兒也是閑的。”

說罷又感慨道: “不過岳姑娘既然能回來,想必她和懷王舅舅的姻緣線還續著也說不定,說起來……”

“姑娘,紀姑娘來了,”春黛忽然進來稟報。

紀姑娘

溫酒斂了神色,想起她娘的話來,忙吩咐道: “快請人進來。”

唐櫻默了默,淡了臉色,也歇了話頭,只手上扇子搖的愈發歡快。

片刻後,珠簾掀開,只見自門外走來一道雪白的身影,兩縷烏黑的秀發垂在身前,削肩細腰,眉目如畫,唇若含珠,整個人像是踏著雲霧而來,輕柔至極。

“三姐姐安好。”

紀明婳上前福了一禮,端的是大家閨秀的作派,美人嬌柔,聲音悅耳,雖說人瞧著有些病弱之態,但通身自有一股非凡的氣質。

溫酒起身還禮,引她在一旁坐下,命人奉上茶水,然後指著紀明婳同唐櫻介紹說: “這是我母親一位故人的女兒,她……”

不等她說完唐櫻就道: “我知道,早先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來過幾趟,已是見過了。”

說罷沖紀明婳頷首示意。

紀明婳也禮貌點頭,然後對著溫酒歉道: “前幾日我身子不大爽利,不太好出來,恐過了病氣給旁人,今兒略好些,才來看望姐姐,還請姐姐見諒。”

溫酒笑著說: “不妨事兒,原本我是打算歇兩日再去探望你的,不想你先來了,到也正好。”

屋子裏乍然多了一人,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尷尬起來,溫酒與這位紀姑娘也不熟,還是頭一回見,她也是回來的第二天才聽她娘說起家裏來了位妹妹,只比她小幾個月,是故人之女,因那位故人家裏生變,便把人托付到她家了。

唐櫻自打紀明婳出現給了個面子情就只管低著頭喝茶不太言語,溫酒想著要找話說,不能冷落了人,就招呼紀明婳吃糕點。

“這是我從臨安帶回來的吃食,味道可口,你嘗嘗,若喜歡吃,我就叫人給你包上一些。”

到底還不相熟,溫酒只問些她是哪裏人在這裏住的慣嗎以後沒事兒了就常來找她敘話等等的。

唐櫻在一旁聽著,表情一直淡淡的,也沒怎麽搭腔。

沒說幾句,春黛又進來通報,說: “姑娘,大公子來看你了。”

碧落齋今日是刮了什麽風了溫酒在心裏嘀咕了聲,然後讓請進來,只見她哥哥溫瑾瑜破天荒也穿了身兒白衣,記憶中似乎鮮有,不過表情依舊是那樣冷颼颼,平淡淡,活像白無常似的。

噗,溫酒壓著笑意,眉眼彎彎的招手道: “哥哥快來坐。”

溫瑾瑜手中提著一只紅木盒子往裏走,他人生得高大,甫一入內,原本寬敞的屋子瞧著就有些擁擠了。

只見溫酒和唐櫻兩人在軟榻上一邊一個坐著,紀明婳則在圓桌邊兒坐著,溫瑾瑜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眸光微動,然後徑直來到紀明婳對面的空位上坐下。

沒人註意到溫瑾瑜落座的時候,紀明婳的身子往過偏了偏,像是刻意要避開他似的。

溫瑾瑜挑挑眉,向來沒有太多表情的臉難得露出點兒溫和的味道,他同溫酒說: “路過集市的時候看到些小玩意兒就買了些拿回來,你來挑挑。”

溫酒問: “都有些什麽呀”

溫瑾瑜: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溫酒撇撇嘴接過來,將盒蓋掀開,見裏面五花八門的,她用手翻了翻,有毛筆,木偶,九連環,竹蜻蜓,玉梳,香包,甚至還有些胭脂,發釵之類的,種類豐富。

溫酒看來看去,那把玉梳很稱她的意,便拿了出來,後吩咐瓊英把盒子遞給紀明婳,笑道: “你也來挑挑,看看可有喜歡的。”

紀明婳先是往盒子裏瞅了眼,然後婉言推辭說: “姐姐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些東西姨母都為我置辦過,既都有,我便不挑了。”

溫酒也不強求,又要吩咐瓊英將盒子拿到唐櫻跟前兒。

溫瑾瑜卻在一旁出聲道: “我特意多買了些,家裏幾個姊妹都有,你也挑挑吧。”

紀明婳只是搖頭: “多謝大公子好意,不必了。”

而後盒子便拿給了唐櫻,唐櫻捏著扇子,眼波流轉, “瑾瑜哥哥特意買給你的,我怎的好意思拿。”

話是對著溫酒說的,眼睛卻放在溫瑾瑜身上,不過溫瑾瑜並未看她,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唐櫻自覺無趣,隨手拿了一樣就遞給身後侍女了。

又說了些旁的話,紀明婳便告辭了,說是到了喝藥的時辰,不好耽擱了。

她走沒一會兒,溫瑾瑜也說有事離去了。

屋子裏便就原剩溫酒和唐櫻二人。

唐櫻耷拉著臉,瞧著不大高興的模樣,溫酒眼觀鼻,鼻觀心,沒說話。

後來人都走了,碧落齋歸於安靜,溫酒才想起那位岳姑娘,想著想著,不覺嘆了口氣,她的第一朵桃花開了又敗了,第二朵只怕還沒開就先敗了。

——

且說紀明婳從溫酒處離開後,走至中途,忽想著數日沒出屋門,東邊池塘裏的荷花只怕開得正好呢,便來了心思想去看上一看。

侍女提醒說: “姑娘不是要喝藥嗎怎的又往別處去不如先回去喝了藥再出來看吧。”

紀明婳道: “那藥苦口很的,喝了人又犯困,直打瞌睡,左右也不遠,你把藥端過來就是,興許景色怡人,我心情開闊了,那藥喝著就不苦了。”

侍女聽了只得道好,又囑咐她當心些才離去。

於是紀明婳只身往東行了一段路後,果見滿池荷葉蔥綠,荷花清麗,一陣微風掠過,荷池泛起漣漪,亭亭玉立的紅荷隨風搖曳,姿態動人。

紀明婳先是站在屋檐下望了會兒,見起了風,便不覺熱了,而後順著廊道緩步走下去,晴朗的心情正上頭呢,忽然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荷花好看嗎”

紀明婳聞言一驚,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到,忙回過頭來,見是溫瑾瑜在她身後不遠處站著,神情不喜不怒,也不知來了多久了。

她緩了會兒,老實回答道: “嗯,是挺好看的。”

說罷不等他回話,又揚起一抹客套疏離的笑容輕聲道: “時候不早了,明婳就先告退了。”

說著便要趕緊離開,像是一刻都等待不住似的,誰知路過溫瑾瑜時,手腕忽的被人抓住,纖腰也被人強力箍住,一晃神的功夫,她人就被帶到巨大的假山群內了。

“你做什麽快放開我。”

紀明婳心裏害怕,下意識就要掙紮,但又不敢大聲叫喊,若是被府中下人給看見,她的名聲就完了。

懷中少女因焦急而臉上泛紅,愈發讓人心神俱動。

她的反抗對溫瑾瑜來說就像小貓撓癢癢似的,絲毫不起作用,溫瑾瑜低低問她: “為何不要我的東西”

紀明婳一楞,低著腦袋不肯看他,又冷冷將適才敷衍的話重覆了一遍,說罷又開始費力掙脫束縛,想要逃離。

溫瑾瑜像是沒感受到似的,沈沈盯著她看了會兒,然後單手制住柔弱的少女,從懷裏掏出一只羊脂玉鐲來,強硬的套在少女白皙的手腕上,輕輕摸了摸,低聲讚道: “真漂亮。”

紀明婳心裏頗為惱火,她不要他的東西,他就這般對待她。

溫瑾瑜見她似是快要哭了,眼眶紅的很像他小時候養的那只小兔子,他越看越喜,俯下身來湊在紀明婳耳邊有些賭氣的咬耳朵: “誰叫你方才不收我的東西。”

紀明婳都快氣瘋了,偏她又不敢聲張,寄人籬下的日子就是這樣憋屈,她憤力忍著,直等端藥來的侍女在外頭喊才得了自由。

她人在氣頭上,往日需用小勺子喝上半天的苦藥一仰頭全下肚了。

侍女貼心的舉起小碟子: “姑娘,給,蜜餞。”

紀明婳哪裏還有心情吃,憋著一肚子委屈甩袖走了。

荷花池覆又歸於寧靜,待人都走光了,唐櫻才從暗處出來,面上半怒半哀。

此間諸事,後回分解。

——

話說溫酒自從知曉了那位岳姑娘的存在,便料到不久之後容懷定會找機會同她見上一面。

果然兩日後的傍晚,春黛來同她說: “姑娘,懷王殿下身邊的空青來送信兒,說是殿下約您明日上午出府一敘。”

春黛說完好半天沒見溫酒吭聲,便試探著問: “姑娘,咱們去嗎”

溫酒默了默,平靜道: “自然是要去的,你吩咐馬房的人將車備好,悄悄的,不要驚動了旁人。”

“是。”

於是第二日一早,溫酒簡單拾掇一番便帶著春黛出門了,有人問起,就說是帶春黛出去見見世面,略逛逛吃食鋪子就要回來。

到事先約定好的地點,一家賣果脯的幹貨鋪子,溫酒人剛踏進去,掌櫃的就熱情迎上來,也不多問,直把人往樓上請。

等上了樓,就見容懷在雅室內端坐著,見溫酒來了,面上一喜, “你來了。”

溫酒笑著回他: “王爺久等了。”

“我也是剛到不一會兒。”

說罷這些客套話,屋裏忽然就安靜下來,分明一肚子話要說,等見到人,容懷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嘴裏一兜子話正尋思著要怎麽開口時,溫酒起了頭: “殿下邀我出來,可是為了那位岳姑娘”

容懷默了一息,露出覆雜的神色,望著溫酒道: “你都聽說了”

溫酒“嗯”了聲。

既然如此,容懷也不繞圈子了,鼓起勇氣問她: “溫姑娘,你……可願意嫁我”

這話問得直白,原本是打算慢慢來的,可惜時間不等人。

溫酒擡眸平靜的問: “所以殿下是不打算與岳姑娘重續婚約了嗎”

等了會兒,容懷搖搖頭,道: “我想娶你為妻之心一如初衷,只是身在皇室,總是諸多身不由己,過去的事,原本我早已放下,只是沒想到表妹還有回來的一日,更沒想到這樁婚事會成為我的負累。”

“溫姑娘,今日我見你,便是想得你一個答案,你可願嫁我”

“王爺是說,平妻”

他說婚約是負累,又說身不由己,但依舊要娶她為妻,溫酒只能想到這個。

容懷點點頭。

沈默了半晌,溫酒才緩緩說道: “這兩日我聽人說起岳姑娘的事,心中頗有體會,一則我與她經歷相似,二則細細想來,我雖也遭遇不幸之事,到底父母尚在,自有為我做主之人。

“殿下與岳姑娘當初既有婚約在身,又是表兄妹,其中自有情分在,說起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岳姑娘能回來,便是你們的姻緣還捆在一處。這一個人的心裏哪能裝的下兩個人,殿下是明白人,又素知我的心性,我不求未來郎婿有多尊貴,只盼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即便不能如願,也不想橫插別人的姻緣。”

良久之後,容懷苦笑一聲: “我早知你會這樣說。”

是啊,明知結局,但還是不死心要問個究竟。

溫酒道: “其實這世上哪有那麽多非君不可,須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容懷無奈笑道: “虧我比你大上這些歲數,竟不如你看得透徹。”

“殿下是局中人,深受其累,待了悟之後,定是比我通透的多。”

溫酒舉起茶杯,揚起一抹燦爛的笑: “不瞞殿下,當日我在船上說出實情時就想著,似殿下這般豁達通透,尊重女子之人世間少有,便是將來沒那個緣份,能做友人也是幸事。”

有些話就是這樣,自己鉆牛角尖兒想不透,別人三言兩語間就輕巧化解了,容懷忽的明白開來,撇去心底的失落,恍惚回到那晚潔白的月光下,瀟灑一笑,只是這笑容之下藏了些什麽,只有他自己清楚。

此事告一段落,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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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打算這一章分兩章發,但是看評論區有小夥伴希望男主快點出現,現在就合在一起發了,主要是把容懷的事情交代清楚,男女主下卷撒糖。

註意,紀明婳,溫瑾瑜是本文的副cp,男女主下卷才開始甜,我就先在副cp上過過癮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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