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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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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

江清月點點頭,眼裏燃起怒火,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 “聽阿娘的意思,那孩子似乎都能下地走路了。”

這下溫酒也皺起眉來,小臉一揪: “一般說來,小孩子一歲左右便能行走了,宋敘白外放三年,婦人懷胎十月,便說七八個月就生產,說不得他是剛上任沒多久便與那女子相識,然後就好上了。”

“無媒無聘就茍和,真是一對狗男女,”江清月憤憤然。

無媒無聘……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溫酒冷不丁想起自己也是沒名沒份的跟人做了夫妻,雖說沒有什麽過分逾矩的行為,可若細究起來似乎同茍合也沒甚兩樣。

這樣一想,溫酒臉色愈發不好起來。

江清月渾然不覺,又恨恨道: “這前腳剛和我四姐姐定親,後腳就跟別的女的好上了,這便罷了,說不得他只是個見異思遷的,可如今是連孩子都有了還敢觍著臉結這份兒親,他們是打量著到時候木已成舟,要四姐姐吃啞巴虧,還書香世家呢,無恥之極。”

溫酒見她氣得厲害,呼吸都不大順了,忙遞了茶水過去。

怨不得江清月如此動怒,宋家此舉,分明是沒把她江家放在眼裏。

“三舅母可說了,這門親事該如何收場”

江清月喘了兩口氣,搖搖頭: “阿娘沒說,但總歸是不成了。”

自然是不成了。

雖說這年頭稍微有些家底的男人慣都是三妻四妾的,可豪門望族一言一行都得有個章程,未有正妻前頂多弄些個通房妾室的在屋裏玩耍,萬不能正妻還沒進門就先有了孩子,否則可是天大的笑話,給外人知曉了,只會說沒規矩,須知這些大戶人家最看重的就是規矩。

眼下宋二首當其罪不堪嫁,宋父宋母怕也好不到哪裏去,這樣的人家,誰還敢去過日子。

“也不知柔表姐怎樣了”溫酒心中一嘆。

“先頭你說事情沒個著落叫我先別聲張,這會兒四姐姐怕是正傷心著呢,走,咱們去懷柔居看四姐姐去。”

這便是一家人了,姐妹間平素的小打小鬧不愉快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值一提。

——

原說顧氏忍著怒火將得來的消息告知丈夫,一時屋裏碎了好幾個金貴茶盞。

二老爺江弘文大怒: “真是豈有此理,我原當這宋二是個好的,不成想也是個金玉其外的浪蕩人,虧他也是讀聖賢書的。”

江弘文說著,便要起身往外奔。

顧氏趕忙攔住他: “老爺這是要做什麽”

“做什麽上宋家找他們理論去,”江弘文呲著牙,拳頭捏的咯咯作響,顯然這“理論”不是動動嘴皮子那麽簡單。

顧氏忙勸說道: “老爺糊塗啊,你這麽做可是要害了四丫頭。”

“害了四丫頭”江弘文不解。

顧氏點點頭,將她心裏的打算一一道出: “這事兒是他們的錯不假,可你這樣怒氣沖沖的跑去宋府問罪,先不說他們認不認,一旦傳揚出去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不僅咱們整個江家名聲有損,四丫頭更是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讓人議論恥笑,她一個姑娘家,何等勢微,依著我的意思,自然恨不得殺了宋二才好,可為著江家,為著四丫頭的以後,這事兒就馬虎不得。”

顧氏少年時也是經歷過退婚的人,雖則當時有錯是的男方,可那些流言蜚語是半點沒放過自己,是以現在深有體會。

“那依夫人之見該如何是好啊”

江弘文再怎麽說也是個不混內宅的男人家,這種事情他作為父親自然生氣想為女兒出頭,可遠沒有顧氏思慮周全。

“左右這婚是結不了,幸而是事先知道了,不然以後還不知有多少惡心事兒等著咱們,為今之計,只能另尋個由頭至少明面上平穩退了兩家親事,把風險降到最小,如此才妥帖。”

話雖如此,可兩家婚期將近,喜帖都發出去了,這檔口想退婚,只怕也不那麽容易。

江弘文瞪眼: “豈不是便宜了這孫子”

“我何嘗想啊,可便是咱們要給四丫頭出氣也不是這麽個法子,更不是這個時候,待後面兩家退了婚老爺還怕沒法子收拾他們嗎”

怒火燒夠了便散下來,江弘文靜下來很快曉得了其中的厲害。

“為夫氣昏了頭,還是夫人思慮周全。”

顧氏似是已經習慣了丈夫這說來就來的暴脾氣,她和江弘文夫妻恩愛,然膝下只育有一子,顧氏沒有親生女兒,平日裏對待江清柔和江清寧兩個庶出的孩子雖談不上萬分親近體貼,但也是從小養在身邊的,自然不容旁人作賤,何況如今更是涉及全家的臉面。

說起臉面,顧氏想,只怕宋家那裏也不好過吧。

顧氏所料不錯,若說江府是風雨欲來,宋府便是烏雲密布。

藥味兒彌漫的內室之中,宋夫人潘氏側臥在榻上,身上半蓋著一截兒絨被,松散著發髻,雖然面色憔悴,眼裏噙著淚水,勝有一股病態柔美,她是宋老爺續娶的夫人,進門後又早早生下兒子,如今也不過才三十有五的年歲。

到是守在潘氏榻邊的宋老爺,面色凝重,幾日下來像是消瘦了不少,愈發顯老。

他是個讀書人,自詡一生聖賢,沒想到晚節不保,一向乖巧懂事的小兒子居然幹出這等醜事,還與人有了私生子,這要傳出去,叫他老臉往哪擱兒啊。

且說本朝素以仁孝治天下,最重官員品行,兒子走科舉入仕,名聲品譽是頭一份兒的要緊,他若是未婚便納妾有子,一頓家法也頂破天了,可偏偏他定了親。

宋家雖說也是百年大族,宋大老爺在朝中又身居高位,可江家也不是吃素的,更別說這事兒還是他家理虧,平白耽擱了人家女兒大好年華。

潘氏在一旁瞧丈夫神色沈重,哀戚道: “老爺,妾身曉得您心裏是一萬個惱火,可覆水難收,二哥兒他到底年輕,還是個孩子,難免一時左了性子做錯事兒。說不得是那女子存心勾引使計懷了孩子,咱兒二哥兒旁人不知,您還不知嗎既有了孩子,當然是得把人帶在身邊養著,畢竟是他頭一個娃兒,總是不一樣的。說到底,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二哥兒一向是您最疼愛的,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把他和江家姑娘的婚事給辦了啊。”

這話說得,孩子都有了的人還是孩子

宋老爺苦著一張臉: “二哥兒自然是我最疼愛的,可若就這麽瞞著江家,委實不是君子所為,且江家日後知道真相怕是還有得鬧呢。”

比起原配大兒子,宋老爺對潘氏所出的這個小兒子更為喜歡,正是因為更喜歡也才更失望。

“妾身知道老爺的顧慮,可說到底江家再金貴,還能金貴的過公主不成,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她日後進門總有這麽一遭,咱們只需瞞得好好的,屆時等她進了門,老爺若心裏愧疚,咱們好好補償她就是了。”

見丈夫面容松動,潘氏又趕緊補說道: “二哥兒是宋家的孩子,這麽做也不僅僅是為了他,更是為了我們整個宋家啊,這樣的事兒傳出去,不止整個宋府顏面無光,江家極有可能也會退親,屆時兩家結了仇怨可是不好,但若姑娘嫁了進來,小夫妻感情穩妥了,咱們再慢慢和盤托出,那邊就是再不滿,我們好好賠個不是,親家還是做得下去的。”

真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才算個人,別人的死活疼痛都是不相幹的,分明是她兒子壞了家族聲譽,可到頭來話裏話外卻是為了家裏人著想。

宋老爺哀嘆一聲,世家大族,向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再不願違背心意,再知道對錯,可為了滿門榮耀也只能如此。

“罷了,只盼經此一事,二哥兒以後能穩妥些。”

見丈夫不再執著,潘氏大大松下一口氣,自從兒子回來她這嘴皮子就沒歇過,整日勸來勸去的,別看喜帖都發出去了,她也是真怕自家老爺一個內疚沖動突然跑去江家道出實情,到時候不僅煮熟的鴨子飛了更要被濺上一身水。

她也是真氣這個兒子,但心裏的盤算不能丟,與江家的親事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豈能輕易放手,這婚成了兩家關系才能有轉圜,否則日後才是真仇敵,也更阻了她兒子的大好前程。

夫妻二人各有心思,誰都沒有註意到窗外一個綠衣小侍女悄悄從墻邊兒離開,轉身一路七拐八繞進了另一座宅院的內室之中。

侍女將方才的見聞一五一十道出。

墻邊立著的男子轉過身來,一身青衣華服,與宋老爺有六七分像的面孔,正是宋府大公子宋敘禮。

“知道了,你且好好盯著,有了消息再來回稟,切記小心行事。”

“奴婢遵命。”

綠衣侍女離開後,自屏風後頭走出一個綰了發髻的婦人,面帶憂容: “夫君,當真要如此行事嗎”

宋敘禮沈默一瞬,面帶狠色: “父親從來都是偏疼偏愛,如今老二自毀前程,做出這樣有辱門楣的事,我若再不出手,只怕日後整個宋家都要毀在他手裏。”

婦人還是有些擔心: “夫君可想好了,這事兒傳出去總歸是整個家裏都要受連累。”

宋敘禮拉著妻子到一旁坐下,軟言道: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可比起宋家被置於風口浪尖,我更不願意見到潘氏那個賤人繼續在家中興風作浪,這些年她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你可是忘了咱倆的孩子是怎麽沒得”

婦人頓時心尖一痛,像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說到底是老二惹出來的禍事,苦果也該是他一人承受,這些年潘氏獨攬大權,幾乎不給我們夫妻活路。父親對我的態度你也看在眼裏,我原就只盼著能和你安穩度日,是他們一再逼迫,如今時局在我,豈有不爭之理。”

這一夜,幾家人各懷心事。

至夜半時分,雷雨忽降,半宿飄搖,天明後晴空萬裏,然一則傳言四起,猶如平地驚雷,竟事關臨安兩位大戶。

“聽說了嗎宋二公子有孩子了,”茶館裏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和同伴如此說。

那同伴搖搖頭: “說什麽胡話呢,江家姑娘都還未嫁過去,宋二哪來的孩子。”

“哎,誰說是江家姑娘生得了。”

那人看了看四周,低聲道: “聽說是那宋二在在外做官時瞧上了一個農家女子,這孩子便是那女子所生。”

“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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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走劇情,啊哈可以去追星漢燦爛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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